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67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他说不下去,抹了把眼泪,重重叹气。

  宋鹤卿见他这样,也就没再客气,当即便管他借了几个人。

  不是男人,而是稳婆和已婚女子,稳婆无甚要求,女子最好是当地有名望之人的夫人,五六个最好。

  梁术一听,当即便拿定主意,差人将自己的夫人妹妹都叫了来,又找来几个同宗兄弟家的婆姨,不到两炷香便解决了这桩差事。

  人到齐,铁匠夫妇被搀扶出来,二人皆哭成泪人,此时一昏一晕,意识都要没了,满口仍是女儿的名字。

  宋鹤卿目送夫妻离开,转身回过头,嘱咐了稳婆几句,稳婆了然于心,用同样的话又附耳嘱咐了几名夫人。

  夫人们听完,虽面露难色,但想到案子要紧,硬着头皮便应了下来。

  嘱咐完,稳婆领着一帮女眷进了内间,不多会儿便又带人出了来,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对着宋鹤卿便摇了摇头。

  稳婆身后,夫人们面色煞白,胆大的神情恍惚,胆小的抽泣连连,还有的已经合掌低念“阿弥陀佛”。

  宋鹤卿对女眷们揖上一礼,道:“劳烦诸位将此事保密,心中明白便好,切莫大肆宣扬。”

  几位夫人点头,纷纷看向梁术。

  梁术冲她们一摆手,她们跟如释重负一般,忙不迭逃离了衙门,头都没回。

  宋鹤卿回过脸,瞧着里间方向,道:“万恶淫为首,因色而谋命,人间至刑不过车裂凌迟,此举当下十八层地狱。”

  梁术深信儒道,自然对此也是深恶痛绝,闻言怒而拍案道:“下地狱都是便宜了他!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要将他押到祠堂,当着列祖列宗和全县百姓的面,扒光他的衣服活揭他的皮,看他那皮囊底下究竟是人还是猪狗!”

  宋鹤卿瞧了梁术一眼,没想到这老头看着古板威严,倒还是个性情中人,方才从城门到衙门,看得出来行事作风也很懂变通,这样一个人,能被全县百姓拥护,倒也称不上奇怪了。

  就在这时,石头从外跑了来,对梁术道:“家中宴席皆已准备妥当,族长您看……”

  梁术不由感到头疼。

  若非出了这档子麻烦,他早将这位新上任的县长大人迎到家中小酌了,何至于在衙门里头磋磨。但事情既已发生,坐视不管肯定不行,可既然管了,这个关头他若是还将县长请到家里吃喝,那么多族人看着,难免心寒。可若不请,又怠慢新县长,有失礼之嫌。何况宋鹤卿这号人物他可早就有所耳闻,圣上钦点的大理寺少卿,三日破案,五日缉凶,若非小人作祟,他哪里能被贬谪到这么个小地方,既然到了,不趁机结交,简直就是辜负老天安排。

  真真个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宋鹤卿看出梁术心中所想,直接道:“今日宋某恐要辜负梁族长一番美意了,案件当头,证据未齐,凶手还未有着落,即便是过去,恐怕我面对佳肴美酒也是毫无胃口,味同嚼蜡,故而还是断案要紧,别的大可改日。”

  梁术心中甚喜,面上摆出副可惜的神情,为难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强求宋大人了,不过眼下天色已晚,宋大人应当早些歇息才是,明日一早再为案子操劳也不急。”

  宋鹤卿摇头,别脸看向外面渐暗的天色,双瞳逐渐凝紧,沉声道:“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得。”

  无论是四品大理寺少卿,还是七品县长,在这个靠民脂民膏滋养的位子上,能让任何凶手在这世上逍遥法外一个瞬息,都是他宋鹤卿的过失。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天下所有当官的都有宋大人的觉悟(做梦

第78章 懒饭

  ◎五通神◎

  厨房里, 唐小荷站在门口足足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接受,这个脏兮兮黑不隆冬到处挂满蜘蛛网的地方, 就是以后自己的战场。

  “阿嚏——”

  多多被呛出了一个喷嚏, 揉着鼻子问唐小荷:“哥哥,你还要做饭吗?”

  唐小荷一愣,反应了过来, 自己之所以这么急着来厨房,是因为赶这么久的路还没有好好吃顿饭,想做顿大餐给自己和大家都补补来着。

  可一看这厨房的样子,别说做饭, 她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这灶台,这地面, 这屋顶,这是有多少年没动过火了?知道的晓得这里是县衙厨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盘丝洞。

  “咕噜咕噜。”多多和阿祭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唐小荷当机立断:“做啊, 人饿了不吃饭怎么行,我先把锅刷出来再说,多多怕生留下和我去打水, 阿祭跑得快去买菜, 要有米有肉,菜看着哪样新鲜就随便买点,对了,油盐酱醋不能少, 葱姜蒜芫荽也每样来点, 大概就这些了, 去吧。”

  唐小荷把钱袋丢给了阿祭。

  阿祭接过钱袋, 口头上念了一遍唐小荷要的东西,转身便跑到县衙外面找集市了。

  等唐小荷和多多打完水,把锅刷得差不多,阿祭也带着满满当当的食材赶了回来。肉菜有猪五花,素菜是白菜和扁豆角,葱姜调味料俱在,两只手都拎满了,米是被他扛在肩上带来的,整整大半口袋,少说有二三十斤。

  唐小荷看到后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去道:“你买米买够咱们一顿吃的就行,怎么还买这么多?也没见你带个人一块去,难为你能全部拎回来。”

  阿祭把肩上的米卸下,擦了下额头的汗道:“带什么人,我一个人又不是拎不动。”

  唐小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抬头看了眼天色,道:“都这个时辰了,再做精细点得到半夜能吃上,我今日破个例,不讲究那么多了,给你们做个懒饭吃吃。”

  多多阿祭异口同声:“懒饭?什么是懒饭?”

  唐小荷拎菜走向水盆,扬声回答:“就是只有懒汉才会做的饭啊,你们俩也别愣着,一个去烧锅一个来帮我洗菜,快,饿过头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多多阿祭手脚利索,没多久便将锅烧热,菜也全部洗好,接着便眼巴巴看着唐小荷操作,好奇这“懒饭”到底是什么。

  只见唐小荷站在案前手起刀落,先将五花肉切成片,又把白菜切开,扁豆角切丝,葱姜切好。

  这时锅热,她将把五花肉下锅煸炒,炒出油来下葱姜,葱姜再炒出香味,再将满满一大锅菜倒入里面,倒入酱油,撒上两把盐,接着加水没过菜,最后将淘好的白米倒进去,勺子搅上两圈,上锅盖烧大火。

  大功告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唐小荷站在锅前,擦汗感慨:“还是南方好啊,冬天也有绿叶菜可以吃。”

  多多阿祭早看呆了过去,多多回过神,结巴道:“哥哥,这是我有史以来见你做饭最快的一回。”

  唐小荷乐了,将刚刚露案板上的扁豆丝扔嘴里,嘎嘣嚼着道:“懒饭不就在个懒字上吗,这三两下工夫,菜肉米都有了,锅都不用刷二回,多好。”

  说话间锅已烧开,锅中水热,发出咕嘟响声,唐小荷便又从灶洞拿出几根柴火,改用中小火细细去蒸煮。

  过了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唐小荷揭开锅盖,浓郁的菜香飘满整个厨房,馋的人口水直淌,肚子咕咕叫不停。

  唐小荷挑起一筷子吸饱菜汤肉汤的米饭,吹两口送入嘴里,咀嚼两下顿时亮起眼睛:“熟了!快拿碗来盛!”

  多多阿祭忙去找碗。

  好在这厨房虽然年久失修又脏又破,碗筷却是不缺的,虽然蒙了层厚灰,但洗干净照样能用,比花钱重买强点。

  唐小荷给多多和阿祭各盛了一大碗“懒饭”,多多吃下一口,香的直眯眼睛,由衷赞叹道:“哥哥,你这饭太好吃了!”

  阿祭则是只顾扒饭,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唐小荷顾着盛第三碗饭,闻言笑道:“好吃就多吃,锅里有得是,等会儿若有衙中差役前来打饭,你们俩就帮忙招呼着点,我去给宋大人送饭,否则他忙忘了又该不吃了。”

  “知道了哥哥。”

  唐小荷在厨房找了一圈,连个能装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干脆便抽了根刚刚系菜的细绳,先在碗底打横绕上两圈,又沿碗口打横绕上两圈,再将绳子竖着穿碗把上下左右都绕一遍,仔细捆好,最后绳子两端打上结,这样再拎起来,碗被绳子牢牢固定,怎么样都不会倾洒。

  唐小荷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拎起碗时对那俩道:“慢慢吃吧,我先过去了啊。”

  “哥哥回见!”

  这县衙也分里中外三堂,只不过膳堂不在二堂而在外堂,离讼堂甚近,走两步便到。

  唐小荷到的时候,正赶上宋鹤卿往外去,身边还跟着那个叫梁术的族长老头。

  她匆忙跑去,问宋鹤卿:“我饭都做好了,你干什么去?”

  宋鹤卿扫了眼她手里的饭,看她道:“我要先去死者姑母那边一趟,搜集些线索好破案,你这饭等我回来吃吧。”

  等你回来还吃个屁,黄花菜都凉透了。唐小荷在心中骂道。

  但她面上丝毫没表现出来,只摆了下手道:“算了,那你就去吧,回来晚了记得托人给我带个信儿,不然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想知道都难。”

  宋鹤卿点头,抬腿走出两步。忽然,他脑子里闪过唐小荷那句“人生地不熟”,立马清醒了过来,转头抓住唐小荷腕子,斩钉截铁道:“你和我一起去。”

  唐小荷傻眼了,懵懵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宋鹤卿正色起来:“你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保险起见,在这一个月里我在哪你在哪,不得离开我视线超过半日。”

  他是真被那次绑架弄怕了。

  唐小荷头摇得像拨浪鼓,默默挣扎道:“我不去,我累了一天了,我现在只想休息,这地方连个骡子都走不通,去哪全靠两条腿,我脑子有病才会跟你凑这个热闹。”

  宋鹤卿眉一皱:“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了?梁族长你说,今晚我们去的地方是否连骡子都不能走?”

  梁术点头:“是这样的,兰兰姑妈家在北山后头,四条腿的全都走不过去。”

  宋鹤卿:“……多谢,您先闭嘴。”

  唐小荷悄悄挣脱开宋鹤卿的手,拔腿便跑:“宋大人一路好走!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鹤卿张开手臂一把环住她的腰,硬是将她拖了回去,轻松拎起来,大步走向县衙大门。

  唐小荷挣扎,他也不恼,还好声哄道:“消停点,大不了累了我背你。”

  “鬼才要你背!宋鹤卿你快点把我放下!我累!我要睡觉!我要休息!”

  “你现在睡也一样。”

  “现在睡?你现在对我跟猫叼耗子一样!你让我怎么睡!”

  “宋鹤卿你烦死了!”

  二人后头,梁术听着前面传来的唇枪舌剑,默默思考起了这两人的关系。

  主仆是不像的,即便天底下脾气顶好的主子,也不会容忍气性这么大的下人,亲兄弟也不太像,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个头性情不该悬差到这个地步,若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大像,这位宋大人貌似不是能与人随便结交的脾气,否则也不至于惨遭贬谪时朝廷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

  梁术思来想去,最后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位小兄弟白净秀美的面容,又想到宋大人血气方刚的年纪,摇了摇头抬腿跟上道:“啧,还得是城里人。”

  ……

  大半夜过去,一行人总算到了北山后的小村庄里。

  这村庄加起来不过十来户人家,归平阳县管,里面住的多是些外乡人,怕在城里遭欺负,便在此地安家。梁兰的姑姑梁英,便是嫁给了其中一户外来子弟,哪怕后来男人没了,也没再搬回城里。

  “汪汪!汪!”

  村庄来了一大帮陌生人,宁静被打破,狗叫声喧嚣刺耳。

  喧嚣中,梁英揉眼披衣而出,隔着院子看到栅栏门外的一大群黑影,有些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

  待宋鹤卿表明身份,亲自说明来意,梁英方不可置信走向前去,打开了栅栏门。

  她以为他们是在唬自己,便又重复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我家兰兰怎么了?”

  宋鹤卿便又将案情说了一遍。

  确定侄女真的出事了,梁英一时承受不住,瘫地大哭道:“这怎么可能呢,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说没便没了!大老爷你们可别骗我,我兰兰前日里才从我这走的,走时还与我有说有笑,说等过了年再来看我,您说她没了……这,这怎么可能!”

  宋鹤卿见过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场面,安慰的话已经不知如何去说,开口只简短一句:“逝者已去,您节哀顺变。”

  梁英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这不能!这不能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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