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36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奶奶,你怎么就是没死成呢。”

  牛老太呆住了,连眼泪都呆滞在了浑浊的眼眶中,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哭嚎,伸出两手拼命晃着孙子的肩道:“不会!是你在骗奶奶!你为什么啊!是奶奶哪里对你不好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奶奶啊!”

  牛天赐一下子挣脱开了她的两只老手,骂道:“我讨厌你这两只手,又老又皱,像枯树皮一样,难看死了!”

  “你身上的气味也难闻的要死,你就不知道洗洗澡吗?”

  “在这个家里,我爹我娘都在挣钱,多多能给我做饭,你能干什么?你又老又没用,留着也是占地方,只要你死了,我就能自己睡一整间屋子里,学堂里其他人都是自己一间屋子,你干嘛要跟我抢地方。”

  牛大山忍无可忍,上前照着牛天赐又是狠踹一脚,两只眼睛瞪得能出血,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畜生!”

  牛天赐却又爬了起来,抬脸看着他爹说:“你以为你就很有用吗?”

  “挣那点钱,连给我置办身好衣裳都置办不起,我把奶奶毒死,家里少一张嘴吃饭,你也能不那么累,这不好么?再说了——”

  牛天赐神情坦然,说话时连一丝愧疚都没有,甚至还带了丝得意:“她死了,你还能管人收点份子钱,家里还能过两天好日子,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牛大山满面惊恐地看着自己九岁的儿子,忽然大叫一声,伸头便去撞墙。

  牛栾氏连忙抱住自己男人,呜呜只是哭,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地上,牛老太掐着脚脖子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猛地僵了下子,上半身一下瘫在地上,不仅爬不起来,五官也跟着变得古怪,逐渐口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出来。

  多多心软,见状过去想将奶奶扶起来,结果牛老太一下将孙女的手推开,指着牛天赐呜咽道:“乖……乖孙……”

  可牛天赐仅是冷笑一下,打量着她说:“居然瘫了?还不如死了呢,瘫了还得要人照顾,真成个老废物了。”

  牛老太泪如雨下,这时候才终于又想起多多,努力抬起手伸向多多道:“多……好……好孙女……”

  多多红了眼眶,想再去扶她把,却被唐小荷一把拽住道:“她想想之前是怎么对你的?现在她谁都指望不上了,想起来你是她的好孙女了,她叫你,你就一定得应啊?”

  多多听完,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咽下那口气,转身默默流起泪来,不再去看地上的牛老太。

  一家四口,牛大山疯了,牛栾氏只知道哭,牛老太瘫了,多多背对这一切不再去看。

  牛天赐冷冷打量着这一切,转头对宋鹤卿,平静道:“你们要把我抓去坐牢吗?”

  宋鹤卿目光冷静,看着这九岁的孩童,肃声道:“按照大魏律法,幼年犯罪者成年再判,等你长过了六尺,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呵,那不还远着吗。”牛天赐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起码还要八-九年呢。”

  忽然,他眼睛亮了起来,看着宋鹤卿认真道:“那是不是我再干点别的,也都得等到长大才能判啊?”

  ……

  夜半,大理寺,一帮人围在膳堂喝米酒压惊。

  宋鹤卿一个素日滴酒不沾的人,到这一步都忍不住将酒碗伸向唐小荷:“再来点。”

  唐小荷嘴里刚咽下一大口米酒,呼气的工夫便拎起酒坛又给宋鹤卿斟满,倒完还不忘碰了个“杯”。

  这时胥吏来报:“大人,崔御史求见。”

  宋鹤卿呼出口浊气,捏了捏眉心道:“消息可够灵通的,让他过来吧。”

  没多久,崔群青来到,看着满堂人便笑:“哟呵,宋大人可以啊,领头酗酒,不怕上头查你啊?”

  宋鹤卿将今晚所见和他说了一通。

  崔群青听完,表情僵硬片刻,摸来只碗伸向唐小荷,吞了下喉咙道:“给我也来点吧。”

  杀人犯没少见,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也没少见,但是年纪这么小,心这么狠,头脑这么冷静的,都是第一次见。

  崔群青吃完酒,了解完案情来龙去脉,浑身直冒凉气儿,非说大理寺阴气重,等不及要打道回府。

  去往大门的路上,他举头望向漫天繁星,对宋鹤卿道:“老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宋鹤卿:“什么问题?”

  “从崔茂到牛天赐,再到我们过往参与审理过的所有案件,你有没有发现,罪犯十有之九皆为男子,或打家劫舍,或强人-妻女,或偷鸡摸狗,一桩桩一件件,皆为男子所为,女子少之甚少。我不禁有点纳闷,若说是女子生来便良善男子生来便邪恶,那你我亦为男子,怎么你我便能守已心不为非作恶,他们便不行?原因究竟出在哪里。”

  说到这,他二人已将近走到门口,外界动静依稀入耳,只听千家万户的寂静里,偶有传出一两声婴儿的啼哭。

  宋鹤卿听着这啼哭声,喃喃道:“又有人家添丁了。”

  崔群青:“啊?”

  这家伙怎么还带突然拐话茬的。

  宋鹤卿看他:“我问你,若你为这户人家亲朋,闻讯前去祝贺,见是生男,该当称之为何?”

  崔群青:“那自然是祝主人喜获弄璋之喜。”

  “若是生女,又该称之为何?”

  “自然是弄瓦之喜。”

  宋鹤卿笑了,眼波清淡,辨不出个冷热嘲弄,只是喃喃道:“问题便是出在这里了。”

  “同是生而为人,男孩便是美玉,女孩便是瓦片,家里若得了男孩,便举家欢腾,奔走相告。若生了女孩,则愁眉苦脸,怨天尤人。更有甚者,未等女婴睁眼看这世道,便将其或弃或溺,扼死于襁褓之中。即便留下,堪堪养大,便是有一口吃食,也要她让给父兄,尊父兄为天,视自己为至卑至贱。一个女子,生为女命,要想受人尊敬,方法竟是嫁给男子,再生下男子,养育男子,否则她们连人都不能算。于是她们为了守住为人的尊严,不得不以男子为宝,以男子为命,而受她们所养育的男子,吸收了她们所授的那套观念,只知男尊女卑而不知礼义廉耻,自然是以已唯尊,自私成性,无法无天。”

  “于是长此以往,女子看似是女子,实则是长成了男子,拥护的也是男子。男子看似是男子,实则是长成了畜生,干的也是畜生才会干的事情。”

  崔群青听完这番,目瞪口呆许久,半晌回过神,垂眸道:“我懂了。”

  宋鹤卿笑了,反问:“你懂什么了?”

  崔群青没说话。

  回到崔府,崔群青连夜把小十三的弹弓全扔了,谁都拦不住。

  他说男孩不能惯,惯大了就是惯成个畜生。

  作者有话说:

  多多如果不被小荷收留教导,就这么长大,再在家庭的影响下嫁人生子,可能中年是牛栾氏,老了就是牛老太

  虽然三八过去很久了,不过还是说一句,妇女解放万岁

第40章 鸡丝凉面

  ◎空食王母千斤粟◎

  冬至馄饨夏至面, 转眼到夏至,唐小荷忙完早上饭,便准备着手料理晌午要做的鸡丝凉面。

  日上三竿,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阿祭跟着杂役们烫鸡拔鸡毛,多多跟着唐小荷切胡萝卜丝黄瓜丝。

  整鸡煮熟出锅,大家人手一把剃刀, 把鸡身上的肉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沾肉星的鸡架。鸡架原本是要扔的,但唐小荷觉得扔了可惜,干脆另起一个腌缸, 做了一缸卤水,把鸡架都扔进去弄了个卤鸡架, 卤个一天半天捞出装盘,又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鸡肉剃出一大盆, 这个时候还不算完, 还要动员所有人,把鸡腿肉鸡胸肉都撕成细丝放凉,撕好弄完, 便是到了下面的环节。

  面条是唐小荷提前擀好的碱水面, 切面时往细了切,下锅稍一烫便熟,出锅过凉水,面条变得劲道无比, 久放还不坨。

  最后, 调料汁。

  盆底放上大把葱花蒜末, 再来上大把的芝麻辣椒粉, 舀出热油往里一泼,盆里滋啦啦直响,香料在油里翻滚熟透,香气儿直冲人天灵盖冒,呛的整个厨房里喷嚏不止。

  还没完,还要往辣子里面加上酱油香醋,再来上白糖和盐,最后加碗蒜汁一搅,才算大功告成。

  多多和阿祭被这香味勾的直咽唾沫,肚子咕咕响。

  唐小荷怕把这俩孩子馋坏了,干脆先给他们俩盛出了两碗面,盛好往面上各抓了把鸡肉丝,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再来把熟花生,最后浇上两三勺喷香料汁。

  筷子插入面中搅和几下,将料汁均匀拌开,让每一根面都沾上料,再夹起一筷子沾了鸡肉和黄瓜胡萝卜的凉面,往嘴里吸上一大口,瞬间,盛夏炎热的暑气能去掉一半。

  “太好吃了哥哥!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多多被呛出了眼泪,嘴里直斯哈,“就是有点辣,但是好香好香!”

  阿祭也被辣的直嘶凉气,但他只顾吃面,并没有来得及说话,三两口将整碗面吃下肚,眼巴巴看着唐小荷。

  唐小荷哭笑不得:“少拿这种眼神看我,还没忙完呢,快起来干活,干完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多多此时也吃完了面,俩小孩起身一块去帮杂役摆盘打饭。

  外面,饭点已至,膳堂乌泱泱涌入一大帮胥吏。

  “这破天热死人了,今日吃什么啊?要是热汤热饭我可吃不下去。”

  “我瞧见了,有凉面!”

  “凉面?凉面好啊!我最爱吃凉面了!”

  打饭处排起长龙,前头时不时传来“多浇辣子”“来瓣蒜”的动静,不多时,整个膳堂都是大口吃面的吸溜声。

  唐小荷忙得挥汗如雨,两鬓头发都被汗水浸透,贴在白中透红的脸颊上。

  她这边刚往一碗面里加完熟花生递出去,便听耳边响起句:“两碗凉面,一碗微微辣,一碗重辣,多谢小厨。”

  唐小荷闻声抬起脸,双目立即一亮道:“呀,何进,你好啦?”

  何进人比过往瘦了不少,但精神还算不错,此时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唐小荷甚是欣慰:“就是说啊,道理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总算想明白了。来,我给你多放点肉,你好好补补啊,看你瘦的,都快赶上你家大人了。”

  何进鼻头一酸,感激道:“小厨,先前那些日子有劳你了。”

  唐小荷:“哎呀都是一起做事的,谈什么有劳不有劳,举手之劳罢了。”

  “真的吗?那要这样说,下次我若再——”

  “什么下次!没有下次!跟你客套客套还当真了,拿着你的面离开膳堂!”

  何进欲哭无泪,小媳妇似的抽抽搭搭端过面走了,心说我就知道请假多了会遭人嫌。

  唐小荷看着何进离开的背影,心想:“真好,我终于不用再去干贴身书吏的活了,只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应该很少见到宋鹤卿那个狗官了。”

  唐小荷心里居然有丝淡淡怅然划过。

  只不过没等这怅然扩大,她就震惊不已地给了自己一嘴巴,摇头强迫自己冷静道:“疯了疯了,我居然会因为见不到他而感到伤感?真是疯了,唐小荷我劝你冷静,你现在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给人打饭,胡思乱想不如努力做事。”

  ……

  大理寺天牢。

  重犯区火把通明,众多胥吏围立于此,手中或持笔册或持文书,面色严峻,目光紧盯捆绑于老虎凳上的男子。

  男子蓬头垢面,一身织金锦袍似是许久未洗,上面沾满泥灰,对此场景不仅不惧,反而嗤笑道:“我还以为大理寺能多有能耐,千里迢迢把我绑了来,又能拿我怎么样呢,爷我又不是犯了什么重罪,你们若是敢对我用刑,便是屈打成招,这要是被朝廷查到,你们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宋鹤卿细看手中折子,缓缓道:“霸屋占田,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甚至还将其丈夫当街殴打至死……”

  他一抬眼,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杨大公子所犯下的,没错吧?”

  杨文忠被那眼中的寒意所震慑,但也仅仅是一瞬,便仰面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听懂,什么霸屋占田,什么草菅人命,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请了个漂亮姑娘到我府上玩了两天而已,玩完便将人送出去了,她丈夫自己短命暴毙于街上,于我何干。”

  宋鹤卿不恼不烦,反倒轻轻笑出了声,走上前,注视着那人道:“杨文忠,你觉得你是怎么到这大理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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