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 第30章

作者:十方海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种田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她话音刚落, 他一把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了。

  桃夭趁势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柔声细语哄他,“我下次再也不会主动写和离书了,先生不生气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抬起眼睫望她一眼,“你这哄人的本事也是他教的?”

  桃夭咬了咬唇没作声。

  莲生哥哥自病后时常告诉她,以后成了婚,与夫君吵了架,惹了对方不高兴,就好好哄哄他。

  哄人不丢脸。

  她想想也是,莲生哥哥总爱哄她,夸夸她,抱抱她,她便能高兴一整日。

  若是她反过来夸夸莲生哥哥,莲生哥哥总笑得眯起眼睛,说:“我家桃夭最好最好了。”

  可莲生哥哥没告诉她,这世上有些人不好哄。如同先生这样的,她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也总不见他高兴。

  想起莲生哥哥,桃夭想起今日端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赶紧出了屋子,片刻后去而复返,轻轻摸着谢珩的耳朵。

  谢珩闻到硫磺的味道,一把拉过桃夭的手,果然见她白皙的指尖涂了黄色的硫磺,皱眉,“这是要做什么?”

  她小猫似的用柔软的脸颊蹭蹭他的手心,“在我们家乡,端午节的时候不仅要在门口插上茼蒿,还要在耳朵涂抹硫磺,寓意百毒不侵,平安顺遂。”

  “你的家乡?”

  桃夭颔首,“我的家乡。这里便是我的家乡。”莲生哥哥的家便是她的家乡。

  谢珩微怔,想起那句【吾心安处是吾乡】好半晌没作声,任由她在他耳朵里涂抹一层刺鼻的硫磺。

  涂完硫磺,她抵着他的额头,像是祈祷似地说:“就算是不能长命百岁,也千万千万不能生病,先生知道吗?”

  说着说着,谢珩手背上砸下一滴滚烫的泪来,紧接着一滴接着一滴,很快地湿了他的整个手背。

  小寡妇哭了。

  她在哭他的夫君。哭那个人人都爱,却因为生病最终没有长命百岁的宋莲生。

  她那样害怕旁人生病。

  原本打算与她划清界限的谢珩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拍拍她微微颤粟,单薄而又削弱的背。

  她抬起婆娑泪眼,“先生现在腿还没好,也没有去处,不如就先别和离。如果有一日先生要走,我一定好好写一封和离书,必不叫先生口述。”

  不等谢珩答应,她又道:“主要是先生太慢,我等得太着急,不但干了墨,还弄脏了纸,那纸很贵的,不能那么浪费。”

  谢珩瞪她一眼。

  她弯眸嗔笑,分明是故意的。笑着笑着,双手捧着他的脸,用那对哭红了的雾蒙蒙的眼凝视着他,“先生,你怎么生得这样好看?”

  谢珩一把打掉她的手,恼羞,“你究竟还是不是个女子!哪有人像你脸皮这么厚!”

  她蹙了蹙眉尖,不解,“我夸夸先生,先生为何生气?若是先生夸我长得好看,我必定心里高兴得很。”

  谢珩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板着脸,“出去捉你的鱼去!”

  桃夭笑,“我知道了,先生定是瞧我出去捉鱼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高兴。那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谢珩不肯搭理她。

  她握着他的手甩来甩去撒娇,“先生我这次真知道错了,以后事事都听你的话。”

  “这是吵架了?”听到动静的莲生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一脸担忧看着他们。

  桃夭忙摇头,睨了一眼谢珩,笑,“没有吵架,莲生哥哥方才夸我美得跟仙女一个样!”

  莲生娘松了一口气,“快吃晚饭了,你都不晓得你媳妇儿多疼你,全部挑的都是你最喜欢的鲫鱼。”

  这话是对谢珩说的。

  他闻言,望着窗外。

  暮色沉沉,夕阳萧瑟。

  “先生不喜欢吃鲫鱼吗?”

  一旁的桃夭偷偷瞧了一眼谢珩,瞧见他不大高兴的模样,心道早知道也挑一些其他的鱼回来了。

  可她一见到鱼,就习惯性拿了鲫鱼,其他的给忘了。

  谢珩神色淡淡,“并无。”总归他不是宋莲生,左右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吃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至于她要挑什么回来,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

  晚饭时,桌上几乎都是鲫鱼。

  鲫鱼汤。清蒸鲫鱼。炸鲫鱼。煎鲫鱼。

  唯一不是的便是赵屠户送来的猪肉,做成了水煮肉。

  谢珩吃了两块水煮猪肉就放下筷子。

  莲生娘担忧,“怎么越吃越少?不合胃口吗?你不是最喜欢吃鲫鱼了吗?尤其是鲫鱼汤。要不,再吃碗汤?”

  谢珩摇头,问正闷头给莲生娘挑刺的宋大夫,“早上的汤还有吗?”

  宋大夫楞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吗?”

  话音才落,莲生娘瞪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不是在锅里温着吗?你端过来不就行了。”

  宋大夫闻言不满瞪了一眼谢珩。

  可白日里事事与他作对的人像是没看到一般,面无表情坐在那儿。

  宋大夫见他这副神情更吓人,总觉得像是刚来他家时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将汤拿给他。

  谢珩道:“谢谢。”

  宋大夫更诧异,这还是逼婚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客气。

  吃完汤,他又很客气地离开了。

  莲生娘问桃夭,“你莲生哥哥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正在给鱼挑刺的桃夭闻言抬起头,惊讶,“有吗?吃饭的时候不好好的吗?”

  莲生娘一时拿不准,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从前最爱吃我做的鲫鱼了,今儿一口都没动过。”

  桃夭连忙哄她,“莲生哥哥没有不高兴,兴许是今日不太想吃。吃饱就好了。”

  “也对,吃饱就好。”她见桃夭挑了好多鱼肉搁到一旁,“你挑这么多鱼肉出来怎么不吃?”

  桃夭楞了一下,突然想起喜欢吃鲫鱼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摇摇头,一口一口将挑好的鱼肉吃完。

  饭后,莲生娘回厨房打了桶热水,嘱咐桃夭,“给你莲生哥哥好好擦擦身子,男人总要讲究些咱们女人才不容易生病。”

  桃夭心道他将不讲究卫生,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向来莲生娘说什么她都听,赶紧提了热水进去。

  谢珩并未上床,正坐在灯下看佛经。

  桃夭磨蹭着上前,“先生要我帮忙擦一擦吗?”她其实不过随口一问,之前他都是一个人躲到屋子里洗。

  有一次她在他擦身子时路过瞟了他一眼,被他抓着骂了足足两刻钟。

  谁知他今晚竟然点点头,“也好。”

  桃夭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真要我擦吗?”

  谢珩搁下手中的佛经,盯着她不动。

  桃夭只好磨蹭着上前替他宽衣。

  他平日里瞧着挺清瘦,可衣裳里裹着的身躯却矫健结实,肌理分明。

  桃夭头一次见他这样不着上衣,有些不大习惯。

  还好他爱洁,几乎是日日都要擦身的,一点儿也不脏。

  泡在热水里的澡豆泡发出来的香气弥漫着整间屋子,她正弯腰拧着帕子,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贴在被氤氲热气儿熏得湿润细腻,更显雪白的脸庞。

  谢珩望着她一时出了神,她已经拧干泡在水里的帕子,从他的脸开始擦拭。

  两人离得太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犹如丝线,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心间。

  且因他坐在轮椅里的原因,她需要弯下腰,柔软细腻的脸颊总是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

  她倒是极为坦然,反倒自幼被人服侍的谢珩不自在偏过脸,却被她用小手扳回来。

  “先生莫要动来动去,我把先生耳朵里的硫磺擦干净。”

  他由她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眼睫垂下来,却刚好瞥见她领口处泻出来的一片雪光。

  晃来晃去,晃得他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也好似生起一团火,恨不得伸手摁住她,叫她不要晃。

  这时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何时移动到他脖颈处,摸摸他的脸,“先生怎么这样热?是不舒服吗?”

  谢珩一把捉住她的手,嗓子低哑地好似要失声一般。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桃夭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直起腰,“那,我先出去了,可不是我不帮先生,是先生不愿意。”

  鼻尖的香气终于远了些,谢珩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嗯”了一声。

  待门一关上,他将滚烫的脸埋进水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桃夭坐在院子里托腮看星星,过了好一会儿,隔着窗子传来男人有些低沉的嗓音,“好了。”

  她进去时,轻衣薄杉的男人乌发微湿,整个人看着格外清爽。

  看来阿娘说得对,人讲究些总是好的。

  她倒水回来,正要与谢珩说话,他突然冷冷道:“以后叫你阿娘替你擦药。”

  顿了顿,又道:“也不许哭。就算哭也要捂住嘴巴。”免得他在屋子外头听了心烦。

  桃夭也不知他好端端闹什么别扭,听话应下来。

  他回头看她一眼,搁下手中的佛经,放下白帐,将自己与她隔开。

  桃夭问:“先生为何今晚都不吃鱼?还在生我气吗?”

  帐内的男人不作声。

  桃夭只好背过身去睡觉。就在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他道:“我不喜欢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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