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 第43章

作者:一只甜筒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她再看他的手指尖儿,修长的指头前段,光滑平缓,也根本不见分毫齿印。

  李合月就有些失望,正要悄悄放回他的手,哪知下一刻,他的手却动起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李合月猝不及防之下,趴到在他的胸膛上。

  面颊下的紧实感叫她无地自容,趴在他的胸口头也不敢抬,赵衡意的轻笑声在她的头顶响起来,嗓音里几分好笑。

  “元元,克制一下。”

  克制?克制什么?

  李合月正羞得抬不起头来,闻言更是大窘迫,一下子从他的胸膛上弹了起来,脸红红热热地坐在他的腿边儿。

  “我是睡迷糊了,才会这样……”她不好抵赖,只小声狡辩着,指了指赵衡意枕边的她的那只软枕,“递一下我的枕头,我要在这头睡。”

  赵衡意坐起身来,一把抓起了她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拍了拍床。

  “过来。”他倚靠在床头,眼尾的笑意藏不住了,“自己拿。”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一枕余香(下)

  一灯如豆, 熏笼温温。

  小娘子就坐在床尾面红如被火炙。

  床帐里这人坏得很,眉睫生了春意,手里捉着小软枕不放, 不肯同她偃旗息鼓的样子。

  方才她摸他手指尖儿的时候,动作分明很轻很轻, 他若是熟睡了,一定不能察觉。

  眼下既然醒来了,一定是在装睡!

  若真是如此,那此刻过去拿枕头的话, 一定会有阴谋!

  那就不要枕枕头了嘛!又不是不能睡。

  她往墙边儿挪过去, 倒头就睡下, 一手抬起来挥挥, “好困啊, 要睡觉了……”

  可是谁来吹灯呢?李合月拿手垫在一侧的脸颊暗忖, 卧房里没有侍女, 桑禾与穗绾服侍着她洗浴过后, 便去稍房候着了,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她竖着耳朵听那一头的动静, 好像静悄悄的,敌不动她不动, 就这么对峙了一小会儿之后,李合月忽然听到那一头, 似乎向着窗子的方向, 响起了极轻极轻的一声问。

  “是谁?”

  李合月的耳朵竖得就更高了, 下一刻她迅捷地坐起身, 一脸警觉地看过去, 但见赵衡意也直起了身, 一手将枕头放下,俯身将地上的青莲瓷灯执起,起身往窗边去。

  寝衣柔软顺滑,依着他清绝的骨骼分寸裁剪,每一处褶皱、弯叠,都显出他恰到好处的俊秀。

  青莲瓷灯小小一盏,青色的底座执在他的手中,显得他的手愈发白皙,一如竹骨的修长。

  李合月爬了过去,在床边垂着腿看,昏昏的光色将他探看的侧脸投射在窗纱上,弧线似雕刻的美人像。

  她好奇心多的快要冲破心门,可看着他警觉的样子,又不敢问出声,索性裸足落下地,提了裙,走到他的身侧,往窗纱上看。

  窗纱外只有影影绰绰的桂树海棠,二更的夜静如深井,身处僻巷里的王府后院,世界空无一人。

  “是有人吗?”小娘子踮起了脚,抬手支在了赵衡意的耳朵旁,悄着声音问他,“你听到了什么?”

  小娘子馨香的吐息在他的耳畔打转,和软的嗓音直入心底,赵衡意眉睫之间蹙着,唇角却在上仰,不动声色地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触碰,只虚虚地笼着她。

  “嗯,有人。”他回答着,声音同样很轻很轻,垂目看到只到他下巴的小娘子,正瞪着乌亮的两只大眼睛看着他,这便又把声音放得更轻,也靠近了她的耳朵,“适才,有人在牵我的手。”

  他甫一说完,轻轻的吐息便离开了李合月的耳畔,绒毛耸立的同时,震惊地向后一仰。

  这人!可真坏啊!

  故弄玄虚地把她骗到这里来,却还是在算方才她摸他指尖儿的旧帐。

  “我,不是我,我没有——”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脑中转了一万个理由,最后苍白无力地给出了一个离谱的答案,“你不是听到了窗外动静了吗?是窗外那人……”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很尴尬,胡乱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掩住口打了一个小呵欠。

  “困……”她心虚地一低头,看见他手心执着的这盏烛灯亮着,这便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它吹灭了,“睡吧,我们。”

  室中黑着,彼此还不适应黑暗的时候,只有靠静静的吐息分辨彼此。

  她说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嗓音轻软着,尾音带着撒娇的意味,黑暗里,眼前人轻笑一声,轻嗯着,将手里的青莲瓷灯搁在了窗下的案桌上。

  当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后,李合月渐渐能分辨出来床的位置,她摸着黑往那里走去,依旧是踮着脚,怕浸染了地上的凉气儿。

  这样走路一定会出问题,果然快要走到床边的时候,她一脚绊上了床边的脚踏,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床上的时候,身后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

  “啊好险。”李合月拍着胸口,慌慌张张地,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接着把自己的软枕枕住了,蜷着身子瞧他,“好险你捉住了我,不然就要栽跟头了。”

  没有光亮的卧房里,只有薰笼发着幽幽的蓝光,赵衡意随在她的身后上了床,在她的身边安静睡下。

  “你总是这么慌慌张张?”他仰躺着,轻问出声。

  这一时安静下来,心跳也平缓了一些,李合月侧躺着看他,在枕上摇了摇头。

  “也不是。”她微微蹙着眉,想着这两日自己在他面前闹的这些笑话,只觉得有些丢脸,“是只在你的面前慌里慌张。”

  显然这个回答令枕边人嘴角上仰,他心情很好,说话时的嗓音便多了一些轻快。

  “在旁人面前呢?”

  “我见圣人的时候,也不慌张呀。”她想着说话,似乎在寻求他的赞同,见枕边人微微点头,她边接着说下去,“即便是面对那个人,我那时候也只是愤怒,没有一点点的慌乱。还有,平日里,即使舅母骂我,我都不动如山,面不改色的。”

  确认了她在自己面前的不同,赵衡意眼尾的笑意便加深了。

  “你昨日理账了么?”他问起了昨日的事。

  李合月闻言就有点紧张,“账簿很急吗?我从前没有理过账,从前我只有几十文钱,也做不成买卖,更放不起印子钱,买不起土地肆铺,是一点点的经验都没有,我怕越理越乱……”

  枕边人说不急,也学着她把身子转过去,面对着她。

  “慢慢来,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李合月想到昨儿自己接收到的那一串钥匙,只觉头痛,说话时,声音里不免就带了些苦恼。

  “那一串钥匙,存着你的全部家当吗?要担这样的责任,扛这么重的担子,我有点儿怕。”

  枕边人轻笑,眸底漫着浅浅的温柔,“何至于要用到责任、担子这样的形容?花钱你也怕吗?”

  他的嗓音在静夜里像是雨打青叶,和缓而轻地送入李合月的耳中,“万重波在白衣桥置办了三进的宅院,地契房契落了舅母的名字,楼店务的便宜不占,外甥女婿的便宜不能不占。”

  李合月闻言,惊诧地把头离开了软枕,竖起了脑袋。

  “这是什么时候置办的——”她觉得很感动的同时,却又觉得很不妥,“怎么能要你的宅院——”

  赵衡意伸出手来,将小娘子的脑袋轻轻按回软枕上。

  “舅父舅母待你恩重如山,不过一间宅院,你也舍不得么?”

  李合月蹙着眉说自然舍得,可又觉得哪里不对,“我都被你绕糊涂了。我是说,怎么能让你出钱给舅父舅母买宅院呢?”

  赵衡意的视线落在她蹙着的眉间,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抚平。

  “库房、钱库的钥匙、肆铺、农庄的出息账簿也都在你这里,怎能是我的钱呢?”

  他的指尖儿落在自己眉间时,李合月就觉得脸颊热热的烫烫的,又觉得心里酥酥麻麻,此时再听他说话,只觉得一时转不过弯来。

  “可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啊——”她分出心去苦恼,“不然三五年后……”

  话音还没有落地,就被枕边人打断了,他的手捂上了她的嘴巴,叫她别说了。

  “别总说三年五年的。”他的眼神有一瞬的转冷,好在下一刻又恢复了温度,“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紧要的。”

  他掌心有白檀的清气,李合月懵懵然地点了点头,晃开了他的手。

  “眼前的事——”她悄悄往他那里挪近了一寸,眨眨眼睛,“我要继续做泥偶。杜大娘子去了闽西,玉婆娑恐怕也不长久了,我想开一间专做磨喝乐的肆铺。”

  她想着做了一半儿的节气娃娃,还有满腔的热情,“我想把列仙酒牌上的四十八仙都烧出来。许飞琼、蓝采和、嫦娥、弄玉……倘或以后行酒令,不用酒牌,只用我做的磨喝乐,该有多有趣!”

  赵衡意听的很专心。

  说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时,小娘子的神情生动着,赵衡意微微点头,说起瓷器来。

  “耀州瓷,你也可以学着烧制,父亲……”他顿了顿,像是再斟酌着这个称呼,随即又肯定着说道,“父亲也许很希望你能继承他的衣钵。”

  提起爹爹妈妈来,李合月的眉睫之间就漫上了浅浅的苦涩与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和软着说话。

  “过些时日回耀州,我去寻一寻爹爹的笔记,他喜欢写写画画的,一定有烧制耀州瓷的独门秘技。”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口中称自己的爹爹为父亲,只再向他凑近半寸,眼睫快要相接的距离,小声说道:“亲王的妻子做买卖,可有这样的先例?我不怕旁得,只怕连累了你的声名。”

  “你只管去做便是。”他轻声应着,视线慢慢向下,落在她枕在脸颊下的小手,“这么垫着手,一会儿该麻了。”

  李合月闻言,把手从脸颊下拿出来,举着晃了晃,正要说没感觉的时候,忽然枕边人的手伸出来,捉住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了床上。

  他看着她,眼底有清浅的笑,李合月的手麻麻的,被他的手盖着,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敢呼吸。

  “有人牵过你的手吗?”他眼神安静着,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嵌进了她的指间,再握住了,“这样牵。”

  李合月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恢复呼吸,僵硬着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赵衡意嗯了一声。

  “你的第一次牵手。”他同她十指相扣着,把她的手拉在了自己的身前,“我拿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月中聚雪

  于是这一夜, 李合月就睡得惊心动魄的。

  她的手指乖巧地偎在他的指根,十指相接处轻一用力,便能感觉到他清瘦的骨骼, 可若是松泛懒怠下来,却又能感受到他掌心的一星儿柔软。

  这种坚硬以外, 偶尔触及的柔软,李合月很喜欢。

  她的心跳着,简直一夜无眠。夜色青蓝青蓝着,她悄悄扭头看他, 他睡的似乎很沉, 鼻息轻缓的像是花猫儿在熟睡。

  为什么他要握着自己的手睡呢?李合月很好奇, 难免胡思乱想:他也许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吧, 不然为什么要做这般亲近的动作?

  她就这么想啊想, 困意来袭时, 拱在他的手边儿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梦见爹爹坐在矮脚凳上制瓷胚, 他在笑,叫她踏春回来时, 撇一条新柳枝回来,叫他也闻闻春日的气息。

  她在睡梦里热泪盈眶, 想唤他一声,想扑到他怀里, 可却无法挪动脚步, 嘴巴也动不了。

  好在梦里有个小娘子走过去了, 是十三岁的她, 纤细而又稚柔的样子, 在爹爹面前乖巧听着。

  后来爹爹说了什么?恍恍惚惚的, 她听见他说寒食的时候,一准儿要带娘和她一起,再回趟陕州外家,好好祭拜一下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