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 第17章

作者:一只甜筒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应金儿这几日,白日里在玉婆娑监工,落更时进宫复命,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他也不甚用心,常常出去吃酒,眼下听说泥偶好了,待见到实物,同画像一比对,难免心有震撼,连声赞叹,只叫人备了轿子,即刻赶往宫里复命去了。

  到了晚间,宫里的旨意就来了,传召玉婆娑店家娘子杜楣枝与待诏娘子李合月,明日进宫呈献磨喝乐。

  李合月又是忐忑又是不安地回了家,舅母听说了,当即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菩萨,“菩萨啊,你每日每日站在莲花台上,也不言语,我还觉得你是个老头子练劈叉——扯蛋玩意儿,没成想你还有点用——竟叫我元元得了个圣人召见的造化……”

  青玉就过来捂安氏的嘴,“娘,您就这么拜菩萨的?”

  李合月笑的眼弯弯,安氏不搭理青玉,继续同菩萨说话,“……圣人指甲缝里漏点赏赐,都能给我元元添光加彩。这回从宫里头出来,我元元往后找婆家都能往上够一够!”

  不就是进趟宫里,哪儿就扯到成婚了,可这是舅母朴素的愿望,李合月只笑着听了,一家人除了韩定雍,晚上就在一处,打了些熟食,蒸了好些炊饼,和和美美地吃了。

  头天夜里就开始挑衣裳。

  李合月这几年都是穿的舅母和大姐姐的旧衣裳,只有逢面过节,才能做一件儿新衣裳,舅母看着满床的旧衣裳,嘴里就开始骂起舅舅来。

  李合月不在意,兴高采烈地去抢大姐姐去岁定亲时穿的襦裙。

  “就那一身儿!上杉是凝脂白,裙子是梅子青那件儿——”

  韩棠玉这几日心绪好了许多,此时看元元撒娇,哄着她说话,“给你给你!横竖我也嫁不成了!”

  空气一霎有点僵住了,韩云度较忙接口,转开了话题:“……元元不愧是陈炉李氏出身,形容颜色都比咱们常人说的好听些。”

  得,气氛又是一阵儿凝固,该是李合月自己打破了尴尬,笑着拿舅母年轻时的耳坠子去戴。

  “……过年的时候,舅舅托得人从耀州城回来,说是不知缘由,三叔父一家子竟不知所踪了,我家的家宅还荒在那儿。若当真如此的话,我就回去一遭,把家宅田产变卖了。”

  安氏却不叫她回去,“谁知道那些畜牲如今在什么地方藏着呢?我可不准你回去。”

  说话间,李合月就装扮好了,只叫一家人瞧了,喜欢的不行。

  “可惜右眼圈还乌青着,不然能更好看!”

  青玉哪壶不开提哪壶,安氏骂骂咧咧地去煮鸡蛋了,兄妹几个互相挤眉弄眼,笑成了一团。

  到了第二日一早,天光还是深寂的黛蓝色,玉婆娑的凉轿就来接李合月了。

  杜大娘子坐在另一只轿上,探出头来打量李合月,啧啧两声,“亏的小娘子绝色,不然这身儿衣裳可太素了。”

  李合月笑了笑,坐上了轿子,一路慢慢悠悠地去,到了宫门前,天光才渐渐亮起来。

  宫门前空荡荡的,寂寞广袤而辽远。

  杜大娘子去宫门前递文书说明,李合月安静地站着,微微抬头,去看巍峨宫门上的一线云灰,心里的忐忑就一寸一寸地落了地。

  心绪正飞远,忽听得有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慢慢驶了过来,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李合月望着这马车眼熟,下一刻便见有内官掀起马车的帐帘,有清绝一人躬身下车,落地时步态深稳,温宁一眼往李合月这里望过来。

  又遇见。

  在任何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都能遇见他。

  在触及他视线的那一刹,李合月安然地低下了头,一如侧旁躬身垂首的护卫,安静地等待他过去。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前便多了一双嵌金线的靴子,郑王赵衡意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进宫做什么?”

  他的声线一如三年前一般好听,失却了几分喑哑,又新生了细微的沉稳。

  李合月的心擂鼓似的跳起来。

  他在问她么,要不要抬头看?还是低着头回答?这么想着,身边捧泥偶的引领内官已然替她作答了。

  “回郑王殿下的话,她是州桥玉婆娑的待诏娘子,奉圣人之命入宫觐见。”

  还好,还好,有人替她的为难分忧,这下该走了吧?可眼前的靴子却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意欲何为。

  她打定了主意不抬头,呼吸却因过分紧张而屏住了。

  忽听得有一声叹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耳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看破了她的小小赌气。

  “记不清,所以要见你。”他顿了顿,“要再见你。”(1)

  作者有话说:

  (1)你的裙子是怎么穿的

  你的眉毛是怎么弯的

  你的头发是怎么盘的

  记不清你

  所以要见你要再见你

  《再见》by冯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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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本开《青鸾越重山》,《我亲爱的丧门星》希望大家看到可以收藏一下,谢谢宝宝们~

  【追妻火葬场】【你要靠近我,就得最爱最爱我。】

  云铠玉出身武将世家,世代英风,一纸封后制将她推上大梁凤座。

  她期盼的爱情是结发夫妻、恩爱不疑,可她付出所有的真心,换来的不过是皇帝冷情一句

  ——不要妄想做朕的妻子,朕心目中的元后,从来都只是梅织雨。

  皇帝年少时的青梅竹马,远走世外半载而归,云铠玉眼睁睁看着皇帝为梅织雨离经叛道,为梅织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终于彻底死心,自请废后。

  *

  那一日她离宫,翩跹的衣袂像要飞天而去。

  天子看着那一抹清影,忽然像是被剖心挖肝,疼痛入骨。

  再后来边疆传来她的婚讯,她与未婚夫婿策马同行,征战疆场,恩爱有加。

  天子彻底失去了理智,置江山不顾、生死也不顾地去找她,想要她重新回到从前那个可爱的,追着他跑的小皇后,

  可是,他曾经的小皇后再也不肯看他一眼,视他如无物。

第22章 云中烟树

  天光好像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李合月在耳边的余温里, 缓缓抬起了眼睫,可还没来得及与他对望,眼前人便已然转了身, 往宫门里去了。

  他的身影清瘦如孤高的树,行止间落落欲往, 每一步都有矫矫不群的姿态。

  方才他微微躬身,同她说什么来着?

  因为记不清,所以要常见面么?

  那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李合月闹不明白,可耳畔他的吐息犹在, 像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杜大娘子走了过来, 扶上了李合月的肩膀, 轻声问了一句:“……可是教郑王殿下的仪容迷倒了?”

  她掼是爱调笑的人, 此时看小娘子一双黑亮大眼里全是懵懂, 少不得要同她逗趣几句。

  “郑王殿下啊, 就住在咱们州桥那一带, 可大娘子我啊, 从没遇上过一回——倒是有一年元宵会,我在宣德门下, 遥遥看过他一眼,只觉得他好像悬在高天的一颗星星, 清寒冷寂的样子,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许是进宫觐见太过兴奋, 杜大娘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方才我只瞧见他一个身背影, 可真是好看啊, 也不知道哪家的贵女有幸嫁入郑王府。”

  杜大娘子的絮叨冲淡了李合月方才那一瞬的迷茫, 她安静地听着, 将方才的那句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杜大娘子见她心不在焉地,歪头看了她一眼,忽听得有马车轮动的声音,是郑王府的马车驶动了。

  她看到了窗子上悬着的一只布耗子,扑哧一声笑出来:“……郑王殿下也有二十多岁了吧,如何还爱着奶娃娃的玩意儿?”

  李合月也注意到了,只觉心头撞撞,抬眼看她,“大娘子,东京城里的娘子,也会叠布耗子么?”

  “我就不会。”杜大娘子说的很理所当然,“我是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家,家里好玩的物事那么多,何至于要学着叠布耗子?怪怕人的。”

  这话说的不全对,陈炉李氏当年乃是华原郡的首富,可娘还不是会用手帕叠各种稀罕玩意儿?

  她知道杜大娘子生活经验很不足,便也不问她了,只安静地候在门边儿,没过多久,便有内官领着她们进宫了。

  皇宫其实同百姓们的民居挨得很近,可一旦踏入这一方清雅阔深的宫门,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惶恐感,便会油然而生。

  也不知穿过了多少亭台楼阁,最终才在一处精巧的水阁停下,在玉婆娑里常常相见的内官应金儿领着一众宫娥内官走过来,叫二人多等一会儿。

  “宿国公主领着一众贵女在御果园摘了蜜桃儿,正在慈宁宫里呈献呢,二位娘子且稍候一时。”

  身在琼楼玉宇,只有安心候命的本事。杜大娘子瞧着水阁外烟波浩渺的,拉了李合月坐下。

  “不慌不忙,修炼道行。”她感慨李合月的安静,不免出言同她说笑,“枉我活了三十多年糊涂日子,竟还没你来的淡然。”

  李合月哪里是淡然,不过是心里藏着事,想不明白,再加之眼下又身在陌生威严的地方,自然不愿多说多错。

  点头应承了大娘子的话,李合月闲适地往烟波浩渺后的湖岸看去,只见内侍们举着巨大的黄罗伞行在御道上,伞下人高坐肩舆,因他身形高大的缘故,即便是离远看,也能看出他豹头环眼,威严凶煞的模样。

  待看清楚此人长相后,李合月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往水阁的抱柱后躲了躲,倒是大娘子胆子大些,目不转睛地看着。

  “听闻官家也是行伍出身,力能扛鼎,今日一见,果然健硕……”她低声自语着,忽然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喃喃道,“那可是前朝第一美人明愿心?坊间都说她被官家纳入了后宫,原来竟是真的?”

  李合月闻言又是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看,果见皇帝銮舆转弯后,有一位雪肤乌发的娘子随在肩舆旁,缓步走着,那模样,不是明娘子又是谁。

  皇帝在大相国寺里欺侮明娘子也便罢了,如今竟然带进了宫?

  李合月心里五味杂陈。自打上回明娘子命人来告诫她不要随意走动之后,她便只在玉婆娑与家中往返,除了那副画像之外,倒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可夜深人静时,常常会想到心善的明娘子,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还在为明娘子伤怀时,便听有宫娥过来相请:“二位娘子,还请入殿觐见。”

  远远看见了明娘子的身影之后,李合月的心绪就没那么雀跃了,只默默地随着宫娥内侍,踏入了繁华富贵之殿堂。

  慈宁宫里安宁祥和,日光从大而明亮的槛窗照进来,使人生出了岁月安好的错觉。

  封太后是位慈祥的老妇人,她今日心绪很好——愁了两三年的心事眼瞅着就要解决了,想起来便很舒心。

  眼望着堂下娉婷而入的两位娘子,一个是玉婆娑的店家娘子,二十日前倒是见过了,另一个小娘子身形纤细,穿着清素,手里捧着装泥偶娃娃的托盘,漂亮的眉眼低垂着,想必就是那位有一双巧手的待诏娘子了吧。

  应金儿接过了托盘,呈给太后娘娘,听着堂下人口称参见圣人之后,那待诏小娘子终于抬起了头,封太后的视线从手里的泥偶娃娃上抬起,再看她时,忽觉眼前的天光似乎又亮了几分。

  小娘子生的真好啊,犹如青山碧水里氤氲而生的雾,温柔而轻软着,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封太后,都难免失了神。

  挑不出一丝儿毛病的五官样貌,其实并非她最美的地方,一身通透质纯的气质,才叫人不敢凝视。

  封太后难免感慨,招手唤她到膝边儿,眼中不掩喜爱,“老身竟不知道民间还有你这般的精致人儿。好孩子,你同老身说说,几岁了,从哪儿来,平日里就只做磨喝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