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 第77章

作者:不配南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阮玉梅初初接手绣坊时,因缘际会偶然才结识了刘迸。

  那刘家论财力,在扬州城中也是掰着指头数得上的商贾,刘迸本人乍眼瞧着,也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常来绣坊光顾生意,一来二去二人便也熟稔了不少。

  可渐渐的,阮玉梅便觉得此人行为举止有些轻浮,眉眼流转些透着玩世不恭也就罢了,言语上还经常混不吝地输出些冒犯之语,阮玉梅由心底里是不喜这种做派的,可经商出事,总是要与人为善,为了绣坊中的生意,她也常常敷衍着应对过去。

  可这刘迸反倒瞧不懂眼色般,三番两次上前来撩拨,委实令人反感,逐渐的阮玉梅也没有了耐心,可也不敢彻底将人得罪了,左不过他来绣坊十次,她露两次面罢了。

  今日这人却有些得寸进尺,干脆也不来绣坊了,直接将人约到妙音坊去了?孤男寡女,私下会面,他若是个正经人,便绝不会与一个闺阁女子,提出这样无端的要求。

  “奴婢也是推脱说不见的,可那刘公子命人来传话说,此次相邀并非有意叨扰姑娘,实乃有要事相商。

  姑娘前阵子想必也听说了,刘家有个庶女,被来扬州游玩的永顺伯爵爷看中,有幸纳入府中做姨娘,待过了年便将远嫁燕洲。饶是为了周全伯爵府的脸面,这喜事也得大操大办,如此面上才有光。正正好那些筹备绣品、采买器具的活计,落在了刘公子头上……瞧那刘公子的意思,是预备将这桩生意落在咱阮家商行上的,所以才特邀姑娘去妙音坊走一遭。”

  这乍一听着,倒确是一桩正经事儿。

  这几个月来,或是没有了阮珑玲的苦心经营,阮家商行进项大减,商行中几百上千口人一下子闲赋了下来,若是真能拿下着笔大买卖,那至少这一月以来,便不用担心商行中的嚼用了。

  可阮玉梅隐约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儿,

  “饶是公事,也不好私下会面。

  你派人去拿了拜帖,请刘公子上门来绣坊来好好相谈。”

  小红抿了抿唇,“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却被刘家的侍从断口回绝了。”

  “刘公子说这次采买马虎不得,有伯爵家的亲信亲自下扬州盯着,人家是带着真金白银来的,那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宴请,不去扬州城中最好最贵的酒楼便也罢了,怎么屈就来这么间小小的绣坊?”

  “那刘公子还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左右想做这笔买卖的也不止阮家,若是姑娘午时一刻不到,他午时二刻便将消息传给福记,到时候姑娘可莫要怪他没有提前和你通气…”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阮玉梅一时倒也踟蹰了。

  刘迸那人虽有些滑不溜手,可说到底待她也算得上友善,更何况,想要做生意,外出应酬交际总是难免的,以往三姐当家时不也是么?常与客商往来,在推杯换盏中谈成了一笔又一笔大买卖。

  如今三姐已经怀胎九月,不方便外出,二姐除了打理庶务之余还要照顾舒姐儿,那这担子,自然而然就要落在她身上。

  总不可能躲在二位姐姐身后一辈子的。

  阮玉梅心里打定了主意,将手中的绣帕放了放,眸光中透出担当的决心来,

  “那咱今日便走一遭,吃下这一单!”

  烟霏阁。

  孕晚期一至,阮珑玲就觉得身体变得愈发乏力,也愈发嗜睡,今晨醒了之后,还在床上歪了许久,才在阿杏的服侍下起了床。

  好在今日的胃口倒是不错,不仅吃了小半碗梗米粥,连那整条的鳕鱼也极其合口味,尝了几口之后还想再动筷,此时门外有婢女神色匆忙来报。

  “禀娘子,妙音坊的吴掌柜上门,道要事求见。”

  扬州城的商场中,各个商户间关系盘根错节,大多都有些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出了什么事儿也都是相互提点着的。

  而因生意往来,以往阮家商行但凡要有个什么宴请,一般都是设在妙音坊中的,自然而然,吴掌柜与阮珑玲便交情匪浅了。

  妙音坊日进斗金,吴掌柜平时是个不得闲的大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何故会贸然登阮府的门?阮珑玲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心头猛然漏跳一拍,立即命人备了上好的茶饮,然后让丫鬟将人引至待客的花厅。

  她扶着肚子快步走到了花厅,不多时吴掌柜也到了。

  吴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做吃食生意的人,大多肥头大耳身形彪壮些,可吴掌柜身形修长,甚至显得有些瘦弱文雅,他急匆匆行入花厅之中,神情慌张,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密汗。

  也来不及叙旧,瞧见阮珑玲的瞬间,立即上前几步,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阮妹子,你快去妙音坊瞧瞧吧!刘家五公子今日给你家妹妹设了局,只怕是凶多吉少!”

  怀胎九月,即将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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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是知道的, 我们妙音坊在扬州城中屹立几十年,从来不与那些下三滥的同流合污,大家就是冲着咱们家的膳食干净, 平日里才格外赏脸关照生意。

  只是刘公子那迷魂药下得极其隐秘, 并未下在膳食酒水里, 而是混在了薰香中,好在被我家店小二是个机灵的, 从中察觉出了蹊跷!可道上的规矩你也懂, 我们开门迎客做生意, 轻易是不会插手客人之间的污糟。

  若这女子是别人,我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瞧不见了,可谁知那姑娘竟是你妹妹?就凭着你以往帮我收罗食材、鼎力捧场的交情,我若袖手旁观委实是说不过去!”

  吴掌柜乃是策马奔来的,浑身尘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丝毫顾不上歇息,连口茶水也顾不上喝, 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然后气喘吁吁道,

  “算算时辰,离你妹妹入厢房,到我马不停蹄来阮府送信, 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想来那刘公子也还未成事,趁着这会儿功夫, 你快快派人去将你妹妹救回来吧!”

  “天字八号房!莫走错了!”

  阮珑玲闻言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若不是一旁的阿杏搀扶, 只怕是要浑身瘫软滑落在地上。她自然晓得此番通风报信不是吴掌柜应当应分的, 可眼下情况紧急,此大恩自当今后慢慢偿报,眼下最要紧了,是赶紧将妹妹从豺狼虎豹口中救出来!

  到底是见过风浪之人,她勉力冷静了下来,立即命人套车,扶着肚子阔步朝门外奔走而去。

  阿杏在搀扶着她,急急劝道,

  “天大的事儿奴婢帮你撑着,姑娘即将临盆,还是好好在家中待产吧!否则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委实担待不起啊!”

  “这么大的事儿,你如何撑得住?!”

  阮珑玲摇了摇头,拂开阿杏的手。

  若是阮丽云现在家中主持大局,她或还可以在家里等消息,可偏巧二姐下乡去农庄查账去了,家中无人之际,她岂能安心?!

  “莫要拦我!先去报官!快!”

  妙音坊,天字八号房内,传来阵阵杯盏破碎之声…

  “你……你莫要过来!”

  阮玉梅只觉得头昏脑胀,意识逐渐涣散不清,她用指甲死抠掌心,勉力保持着清醒,步履飘浮着往后退,冲着眼前面目猥琐的男子厉声喝止道。

  姐姐早就悉心教导过,但凡只要在外头应酬,务必要对入口之物小心谨慎,免得招了奸人的道。对此阮玉梅一直牢记在心,所以此次赴宴,她分明已经用银勺对膳食一一进行了查验。

  可为何?

  为何她还会中毒?

  “你初涉商场,道行到???底不如你姐姐深,定然是想不到我会将这迷魂散混在熏香中!眼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劝你还是莫要挣扎乖乖就范!否则爷要是下手没个轻重,吃苦头不还是你自个儿么?”

  刘迸一面枭笑着步步逼近,一面扯落掉了自己的外衣,紧而快步朝阮玉梅瘦弱的身形扑去!

  阮玉梅吓得浑身发颤,尖叫着偏身躲过,用尽所有力气,抄起一侧的花瓶朝刘迸的颈肩处猛力砸去。

  那迷魂散的药力极其猛烈,沾上一滴就可以迷倒一头牛。

  刘迸以为放倒个小姑娘自然不在话下,防备心便没有那么重,谁知她竟还有气力反抗?一时避之不及,“哐啷”一声,他只感觉后颈处传来阵剧痛,伸手一探,竟摸出了手鲜红的血迹。

  猩红的血液,使得刘迸愈发恼羞成怒,他阔步上前,抬手便重重扇了阮玉梅一个耳光,叫嚣道,

  “你二姐被休弃下堂,你三姐与人婚前苟合连野种都怀上了!莫非你还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妇么?!这样浪荡的破落门户,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你?今日乖乖从了我,今后不管是侍妾还是通房,我刘家自有你一口饭吃!”

  若论美貌,阮家三姐妹在满扬州城都是艳名远扬的。

  阮玉梅虽才初初及笄,可身上那股娇嫩如花蕊般弱柳扶风的气质,早就在众多子弟心中落了影,刘迸原也是对她动心起念,想要八抬大轿娶她入门做正妻的,可随着阮家的风评愈发崩落,他便觉得不值当了!

  两家虽在财力上尚算得上旗鼓相当,可若妻家名声太过狼藉,对他来说定是有害无益,可若让他就此放手,刘迸还真舍不得阮玉梅这通身的惹人怜惜的袅袅玉姿……所以心一横,才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阴毒法子。

  “可你若不识抬举,我便宣扬出去,是你早就看中了我刘家的万贯家财,被我拒绝之后,才借口商讨生意趁机勾搭的我!”

  “以你们阮家姐妹现如今在扬州城的口碑,如若东窗事发你大可以看看,扬州百姓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

  话语中道尽了机关算尽,听着俨然就是一局死棋。

  不管是阮玉梅从,又或者是不从,都难免狼入虎口!

  因为药性,阮玉梅的面色变得潮红无比,原本神志就有些涣散了,方才更是被刘迸扇得两眼发黑,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嘴角沁出鲜血,发髻散落,向来怯懦娇柔的面容上,逢此绝境,竟露出些凄厉之色来,

  “凭你此等龌龊小人行径,也敢评价我两位阿姐的品性?

  你也配?!”

  宁被骗情,不被骗财。

  宁被骗财,不被骗身。

  阮玉梅虽从小就如温室花朵般养在深闺当中,可这个道理是阮珑玲从小就教给她的,这短短十二字,她一直将其牢牢记在了心中。

  两位姐姐情路格外不顺,就因有前车之鉴,所以阮玉梅也格外谨慎,谁知躲过了骗情、骗财,竟没有能躲得过骗身。

  刘迸费劲心机,不就是想要她这副身子么?

  活的给不了,不知若是她死了,他还有没有胆子要?

  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连喘气都变得异常困难,阮玉梅吊着一口气,将身前一块花瓶的瓷器碎片攥紧在掌心。

  分明是利器,却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以死明志,以全身后之名。

  二位姐姐,你们的养育之恩,玉梅只能来生再报!

  她高举起那块尖利的瓷片,猛然朝脖颈处狠狠扎去!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梅!玉梅!”

  恍惚中,好似是三姐的声音!阮玉梅指尖一滞,内心燃起了些许希望!她奋力向门口爬去,弱声呼喊着,“姐姐!救我!我在这里!”

  那玲珑娘子不是快生了么?!怎会忽然出现在此处?!

  刘迸听见动静也是心头一惊,立即上前死死捂住了阮玉梅的嘴巴!此时他歹心陡然升起,无论如何,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她们就不能奈自己如何!

  哪怕不能成事,也要将场面闹得越难堪越好!最好是能让阮玉梅衣不附体,赤*身*裸*体,如此二人之间便再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一点,刘迸附身上前,用尽了蛮力便要去扯碎阮玉梅的衣裳!阮玉梅拼力反抗,却还是抵不过,眼睁睁瞧着外衫被扯落。

  眼看着那双脏爪子,就要伸向穿在内里的中衣……

  此时门栏处传来“哐啷”一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怀身大肚的阮珑玲,手中执了把寒光森森的利剑,凛然如天神般立在门前!

  眼见刘迸欲行不轨,妹妹已被欺辱到衣襟都已凌乱,也不知与这恶人缠斗了多久,才勉强撑到此刻保住了清白,阮珑玲骤觉气急攻心,阔步上前提剑就朝那双侵犯的黑手砍去!

  “竟敢将心思动到我妹妹身上?今日便让你偿命!”

  利刃劈下,按这力道,半边臂膀或许就要卸在此处!

  刘迸未曾想到阮珑玲一介女流之辈,尚且还怀着孩子,竟敢动真刀真剑?!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往旁一避,却还是未能躲避完全,左臂上深深被拉出一道深红的血痕!

  刘迸吃痛之下,被吓得连连后退,惊惶大喊,“杀…杀人了!玲珑娘子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