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218章

作者:汪汪碎大冰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古代言情

  临州位于盛京同滨州之间,最是鱼龙混杂。年关过后,随着遂州失守,昭帝势力被大创,只得龟缩在滨州,如今大大小小战役都已消弭,街上盛景恢复原先几分模样。

  陆明钦摸了摸床上女子有些发热的额头,叹着气将她仔细安置好了,才出门去拜访文昌大师。

  他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阿鸢已不能再等了,他不得不跳入其中寻一线生机,更何况他也有脱身之法。

  果不其然,才入府中便有官吏将求药之人重重包围,陆明钦变换过容貌,虽骗过府吏在千钧一发之刻逃了出去,却也惊动了临州城,贴了告示,满大街在寻他的踪迹。

  谢知鸢又恰好在此刻发热,外头巡逻人手正盛,买药需避过重重勘验。

  男人在女孩床前枯坐一日,他多日来未合眼,身体日渐消瘦,连眉眼都带了快要被摧毁的脆弱。

  他目光在女孩泛红的脸上扫过,感知到她微不可查的呼吸,终是下了决定。

  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无用是无比可悲的,但陆明钦从未有一刻这般强烈地感知到自己的束手无策。

  那是面对疾病、面对命运的无措。

  他这般无用之人,不配在她身边。

  好在他与宋誉启书信未绝,这两日对方得知他在临州,亲自来寻他,欲要劝他回去谋划。

  陆明钦知道,不能再等了。

  翌日宋誉启登门时,他递给他一封信,

  “你派几人替我把此信交予此镇值守的戍兵,他们一直在找阿鸢,若得了消息,必会赶来。”

  宋誉启颇觉不可思议,他虽对谢知鸢怀有不可明说之心,但也知晓她的身子早就药石无医。

  早在盛京城时,陆明钦便请旨召集无数名医,趁她熟睡之际把脉诊治的,可无一不是叹惋道无能为力。

  就算用再名贵的药医治,她怕也撑不过多久了。

  陆明钦知道实情,竟还想着以命换命?

  宋誉启想劝他勿要做无用之功,话到嘴边换了个意思,“按他们的性子,就算你还活着,也会全力救治你那小表妹,你又何必——”

  “我意已决,若我活着,岂能眼睁睁看着阿鸢在他人的手里,便是有一口气,拼尽全力也要夺回她......”

  陆明钦眉眼低垂,“可如今这般情势早已无力回天,要让他们毫无顾虑对阿鸢好,我必死不可。”

  “等她届时醒了,便让他们将这封‘放妻书’交予她,说我陆明钦就是个懦夫,已畏罪潜逃,将她就此丢下,也不愿再和她产生半点瓜葛。”

  他并未察觉,当他说完这句时,床上的女子忽地动了动手指。

  不要......

  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间在心中苦笑,无力与悲痛席卷全身。

  何必呢。

  她一直在骗他,他不是不清楚,却始终表现得像个傻子一样,陪着她演,到后面命都陪了进来。

  她早已存了死志,她的病本就是无药可医,根本不必白费功夫,也不必为她白白送命。

  他该好好活着的。

  “还有谢老爷,”男人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萎靡,“你也知晓他如今失了记忆......若她真提了诉求届时去看那人,也劳烦你派人将他娶的新妇......藏好。”

  谢知鸢登时一愣,紧接着巨大的哀痛席卷至心头。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从未同她说过她爹的事。

  失了记忆的人,本就与先前种种割裂,他将会有新的生活,将有新家、新的孩子。

  这本无可指摘,却让她先前想的种种都成了笑话!

  谢知鸢原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曾在菩提树下的请愿却没半点用处,众生皆苦,却无人来渡。

  思绪逐渐模糊,仅存的些微生气将要飘散,她感知到身上什么在流失,记忆的最后停留在男人落在脸上的感触,以及那一声“阿鸢”。

  初春放至,破败院落里的庭院中,花苞迎风点点,正等着盛放的那一日。

  草木无情,它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人为何会因逝去而悲伤,也永远不会明白其间种种纠缠。

  温热的气息消散时,谢知鸢迷迷糊糊地想。

  是她一直对不起他。

  但或许黄泉路上,她能等到他,述说在人间时的种种遗憾。

  *

  丰安元年,持续了整整三年的战役已了,讨伐大军伏诛,昭帝即位,为迎新昭,特赦天下。

  鹅毛大雪飘然而落,清秀的公子戴着厚厚的毡帽,拉着自家夫人的手,踩着连绵的积雪,小心翼翼行至一方墓冢。

  “爷,我来看你了。”

  他神色有些哀痛,便上的圆脸妇人将木盒打开,其间酒壶散发着温吞的热气。

  她慢慢倒了一杯,在迷雾氤氲间,却笑了笑,“小姐,您生前没喝过几次酒,四喜这回啊特地烧了屠苏酒来给您尝鲜。”

  伴云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还叫小姐?爷生前已托圣上立了谱子,将夫人姓名端端正正写上去了的。”

  “叫习惯了嘛——”四喜鼓了鼓脸,“你如今在夫人墓前还欺负我!”

  伴云讪讪避过话头,将木盒里的祭品一一端出,“如今新帝即位,瑞雪丰年,爷的心血也没白费。”

  陆明钦是战死的。

  那年南疆北疆趁着大衍内乱,联起手来一同进攻,陆明钦披肩挂帅,再度奔赴战场,在他不要命的反攻下,化次次险局反败为胜。

  他被封为骠骑大将军,一回京便为自家夫人请封诰命。

  无数贵女感动于他的情意,争相愿嫁给他,他却连眼风都不带扫的,翌日便回了战场。

  陆明钦最终死在百余人的突围下。

  死前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香囊。

  伴云在他府中找到了遗书以及夫人的棺椁,按照他的指令,将人与之合葬于南郊风月台边。

  如今算来,也有两年了罢。

  伴云叹口气,与四喜在墓前又絮絮叨叨了许多话。

  待日色透过薄云,他小心翼翼扶起她,“今日已动了一下,待会回府可不能再活蹦乱跳了。”

  四喜瞪他一眼,侧身看他提起木盒子,又倚了上去,“哪有这么娇气,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

  伴云揽住她的手臂,处处细致妥帖带着她往回走,“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般跳脱......”

  夫妻二人相携而去,温声絮语飘于空中,只余石碑纂刻存于原处。

  漂泊的细雪漫上点点嫩草,将土坡与石碑共同染上银色。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作者有话说:

  ——*引用。

  码得我好痛苦啊好痛苦,吗的,此生不愿再写虐,我明明是个甜文写手啊!

  之后就是男配番外,大概一万多字把三个男配包圆了,里面会有以他们的视角描写现世阿鸢与表哥的甜甜。

  不过,众所周知,双死≠be

  阿鸢太难懂了,希望大家看到,她真的不是什么傻白甜,她只是习惯于把善的那面给我们看。

  之前不知道哪章有说过阿鸢慕强,包括对孟公子、邵远他们的好感,也都是因为渴望强大,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以表哥才会在她面前显示出强势的自己,所以才会说无用之人不配在她身边。

  以下的一大堆作话是给考究的小可爱看哒,不喜欢的划过去划过去。

  在阿鸢这方面:

  首先她是个妈宝女啊,正文俺就讲过了,就算在正文后期,娘亲在她心中也是与表哥并列第一的,更遑论番外只暗恋表哥这个阶段,所以娘>>表哥。

  她对表哥先前的喜欢其实是很浅薄的,她愿意为他挡刀赴死不过是青春期的一种自我感动,这种浅薄的爱意在家人遇难时也早已没有心思去顾及,

  再见到表哥,她剩下更多的是不甘心,

  在之后与他的相处中,这种不甘心与残余的爱慕包括恨意都化作了另一种羁绊,

  (这里的恨意并不是指怀疑表哥是害了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阿鸢早就明白他不是,毕竟谢知礼的话乍一听有道理,仔细想就不可能,当然表哥也在推波助澜就是了。

  这种恨意反而是对阶级固化的一种恨,谢府败落无非就是因为其本身是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棋子,所以阿鸢对上位者并没有多大的好感,然后表哥行事也很上位者,包括各种自以为是的隐瞒。

  阿鸢的这种恨意根植于本能之中,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以至于最终都总结不出来这种无来由的恨。以为是自己的本性很坏,进而导致自我厌恶却不愿承认,只能将其自欺欺人合理化为“家仇”)

  所以她其实只想与表哥互相折磨,这样才能将那种精神内耗而生起的心火释放出一丢丢。

  到后来阿鸢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故意装作很讨厌表哥的样子,想把他往外推,奈何......

  —

  转回表哥这里,表哥被大家称为“没嘴的男主”,但他真的是不能说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不愿说。

  就算谢父没失忆,他也不大愿意说。

  这世的表哥完全没有和阿鸢互通过心意,或者说表哥觉得阿鸢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在她就该在,两人是世上最亲密的唯一牵绊。

  阿鸢救他前,他还没这么变态,只是想把阿鸢往外推,阿鸢救他后......他就——

  所以他会没有顾虑地斩断她身边一切可依赖之物(他小时候甚至有些嫉妒阿鸢圆满的家庭),谢府落难,他心里有隐秘的欢喜,但他最终还是心软了,所以救下了谢父,

  他当然不会乐意和阿鸢说你爹还活着,在他的视角看来,阿鸢他们一家不是他动的手,却正合他意。

  他囚禁阿鸢后的种种也是故意把自己“坏”的一面给她看,因为他之前一直都是“光伟正”的形象,

  他想看看阿鸢看到他这一面到底是什么反应,但在看到她的害怕她的各种负面情绪后就控制不住自虐了,变本加厉欺负她(囚禁她),

  到后来阿鸢病了,他妥协,他再次伪装自己,只为让阿鸢再度喜欢上他,但是阿鸢虽然会心动,却不会爱了,她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只会不停地感觉到累。

  所以两人就互相折磨折磨折磨......

  —

  前世就到这里,现世其实就是不同的人了。

  前世的表哥只喜欢前世的阿鸢,现世的表哥也如此,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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