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娇缠 第64章

作者:安如沐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沈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了,虽然只是过了两年多,但是这之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让他的心绪剧烈地起起伏伏,疲惫和倦怠得仿佛过了好多年一样,也很久没有人敢提起沈家了。

他也总是刻意去忘记沈家的事情,心中藏着一份无法倾诉的悔恨。正是因为当年把霜儿当做是沈家的人,所以才会小心提防和疏远,以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沈家着想,费尽心思的讨好是为了在后宫争权夺势,恰好错过了他最应该珍惜的那段时光。

如今他是求也求不来曾经的日子,也不知应当如何来回答霜儿的话语。

“霜儿,这是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沈家了......”萧凌安喉咙干涩地开了口,轻柔地将沈如霜从马车的角落里拉到身边,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认真地凝视着双眸道:

“朕知道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你只要从此刻开始记着,朕是你的夫君,你无论如何都是大梁的皇后。”

沈如霜边听边皱起了眉头,慌乱地想要挣脱萧凌安的怀抱,惊恐地否认着他所说的一切身份,却被萧凌安稍一使劲就禁锢在怀中,任由他的脸庞贴在她的额头上,听他温柔地说道:

“你只有朕了,朕也只有你一个人。往后只要你乖乖待在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好好待你,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

萧凌安收紧了怀抱,将沈如霜紧紧拥入怀中,只有感受着她温软的身躯和淡淡的芬芳之时,才会有片刻的踏实和心安,阖上双眸珍惜地享受着,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亦是让他心尖微颤。

自从知道沈如霜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后,他一直焦急又忧愁,可是如今一想,这未尝不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现在霜儿虽然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不会再对他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情意,但起码霜儿也把那些愤恨都忘了,一切如同宣纸一般干干净净。如此一来,只要他从此以后像从前一样对待沈如霜,变成她一直喜欢的模样,一切就都可以改变了。

既然几年前的霜儿会喜欢他清风朗月的模样,那现在忘却一切的沈如霜应当也会喜欢,只要再次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就算以后霜儿想起来了,也能当做弥补了过往的遗憾。

沈如霜在萧凌安安慰着她的话语之下逐渐平静,看似乖巧懵懂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任由着他贪恋地拥抱着,眼底的光芒却愈发冰冷厌弃,唇角的笑意讽刺又冰冷。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怎么可能呢?

她庆幸终于让萧凌安相信她是真的忘记了曾经的事情,但是她心里一直明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为了有时间去寻找更好的出路,并非是真的将过往的伤痛都忘记了。

那些年萧凌安对她无情的磋磨和伤害,就像是铁水溅落在肌肤之上留下的伤口,就算皮肉愈合了,也会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一辈子都留在心间无法消除,一看到就会想起曾经的那些日子,伤口之处还会隐隐作痛。

纵使她有一天真的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也绝不会忘记萧凌安是如何让她心灰意冷直至绝望的,更不会让他如今能够轻而易举地重新开始,只要稍稍改变就能获得曾经的一切。

更何况,萧凌安那句“会好好待她”,已经听了太多次了。

当初嫁给萧凌安时他就说过这句话,后来沈家覆灭她却当上皇后的时候也听过,甚至在折柳镇被萧凌安夺回皇宫的时候又听过.......萧凌安永远都会这么说,兴许在他眼里,锦衣玉食就是好好待她了,至于其他的也只是妄想,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沈如霜不会再相信萧凌安了。

不过,为了能够将这一出戏继续演下去,为以后的脱身争取到机会,沈如霜还是强忍着抗拒之感攥紧了萧凌安的衣袖,任由着他紧紧贴着自己的躯体,迷茫又乖巧地依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应声道:

“嗯。”

*

马车顺畅又迅捷地回到了宫中,径直朝着凤仪宫行驶而去,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殿门口。这时候已经变了天,暖阳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寒冷的北风伴随着冻得结实的冰雪吹打在人身上,刚下马车就觉得阴冷难耐。

萧凌安贴心地将墨色狐皮大氅披在了沈如霜的身上,而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玄色绣金蟒袍,但他没有分毫的不悦和瑟缩,反而比往常更加愉悦,俊容上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意,拉着沈如霜的手并肩走在一起,二人的掌心紧紧相贴。

几个贴身宫女得了消息一早候在门口,亦是知道些帝后之间有些疏离的实情,难得看见陛下和皇后娘娘竟然能如此和谐地相携归来,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行礼之后偷瞄着二人的手挪不开眼。

沈如霜心有不悦但忍着没有挣脱开,倒是萧凌安很是欣赏这样的目光,将脊梁挺得笔直如寒山松柏,显得身姿愈发潇洒俊逸,放慢了脚步在一小段路上走了很久,远远看去和沈如霜像是一对璧人。

无人告诉阿淮沈如霜失了记忆的消息,皆是担心孩子太小会接受不了,但是这孩子实在太过机灵,总觉得今日不对劲,从奶娘身边溜走以后四处探听着闲话,等到沈如霜回来的时候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混在人群之中一同候着。

“娘亲,你不认得阿淮了吗?”阿淮一看到沈如霜就迈着小腿奔了过去,不满地瞥了一眼不肯放手的萧凌安,嘟着小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肉乎乎的小脸整个都埋在了沈如霜的身上,呜呜咽咽道:

“阿娘是不是不要阿淮了?可是阿淮只有阿娘了啊......”

沈如霜身形一僵,眉眼间染上几分纠结和犹疑的神色,赶忙趁着风吹散了墨发遮掩着低下头,装作在好奇地打量着阿淮,心中实则有过片刻的慌乱,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掌心渗出一层冷汗。

她当时想到装作忘记过往的法子,其实考虑过很多方面,唯独在阿淮身上犹豫不决,最后决定逃避着躲过去。

但是这一天终究来了,她蓦然间不知所措。她自然不想让阿淮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了自己担心,更不想让他以为是阿娘不要他了,这孩子心思敏感,就算面上笑嘻嘻的,心里估计也会难受许久。

那时她只当孩子还小,她只要一直瞒着应该能够哄过去,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皇宫,这孩子就打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一边是刚刚相信的萧凌安,一边是最疼爱的孩子,让她左右为难。

特别是听到那句“只有阿娘了”,她更是放不下了。

萧凌安听了阿淮的话有几分不悦,他就好端端地站在沈如霜身边,结果这孩子不肯抱他也就算了,还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当他是死的吗?

“谁教你这么说的,你还有父皇。”萧凌安颇为不甘地蹲下身,疼爱地揉捏着阿淮的小脸蛋,直到白皙细嫩的肌肤微微发红才不舍地放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道:

“就算阿娘真的不记得你了,父皇也会一直记得.......”

阿淮对萧凌安的揉捏很是不满,但是力气太小挣脱不开,所有的拳打脚踢在他面前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只能用细小的牙齿在他手掌上咬了一口,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叉腰道:

“我才不要呢!你让开,阿淮只要阿娘呜呜呜......”

萧凌安吃痛地松开了阿淮的小脸蛋,双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想要再抱一抱阿淮但这孩子不肯配合,总是张着嘴要咬他,只好挫败地收了回去,轻咳一声掩饰着心间的无奈,把孩子推到了沈如霜的面前,轻声问道:

“霜儿,你还记得阿淮吗?这是你和朕的孩子......”

沈如霜眼睫轻颤,本想狠下心说一句“不认得”,但是望着阿淮莹润灵动的大眼睛时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思及方才阿淮是那么依赖自己,同样作为亲爹的萧凌安他就很是排斥,心中更是不忍,只能故作茫然地僵持着。

见沈如霜并没有立刻否认,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萧凌安以为她在这一刻能够想起些什么,仿佛抓住了希望般将阿淮塞进沈如霜的怀中,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彩,小声催促着阿淮道:

“快点叫阿娘,快叫啊......”

阿淮听话又配合地窝在沈如霜的怀中,柔软温暖的小身子不断地蹭来蹭去,笑容如同三月春光般明媚可爱,让人心间都不自觉地亮了起来,声音软糯地在沈如霜耳边道:

“阿娘,你还认得我吗?”

沈如霜下意识地把孩子接住了,紧紧地抱着不让他摔下来,险些就要松口承认,但是回应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压着牙根继续懵懂地望着萧凌安和怀中的孩子,喃喃问道:

“这是我和陛下的孩子......是吗?”

萧凌安赶忙点头,生怕抱着阿淮会累到沈如霜,只让她抱了一会儿就主动接了过来,欣喜地双手扶住沈如霜的肩头,轻轻地摇晃着,唇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急切地问道:

“霜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这是两年前你在折柳镇生下的阿淮啊......”

沈如霜当然知道萧凌安说的都是事实,可她不敢露出破绽,只能稍稍侧过身子背对着阿淮,对上萧凌安满是期待的凤眸,声音轻柔得不让阿淮听见,笑道:

“这孩子很可爱,我会尽力想起他。”

萧凌安搭在沈如霜手上的手一顿,脱力般缓缓垂落在身侧,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很快就熄灭了,没想到连阿淮也不能让沈如霜想起一些过往的碎片,一下子对往后的日子有些担忧。

“阿娘,你们在说什么呀?”阿淮个子小小的,听不到高高站立的两个大人在说些什么,见沈如霜目光和原先一样温柔疼爱也放心了许多,无忧无虑地拉扯着她的衣摆,眨巴着眼睛撒娇道:

“前天你答应阿淮放烟火的,还算数吗?”

这回沈如霜是真的木然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前天阿淮好像真的和她说过想要放烟火,只不过被她一口否决了,后来一直自顾不暇,就把这件事情置之脑后。

并非她不想答应,而是萧凌安从未应允过她放烟火,刚回到深宫时,她也尝试着找各种各样的乐子,想着既然出不了皇宫,放些绚烂的烟火取乐也不错,那时就被萧凌安否认了。

正好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应付阿淮,就继续装作失去记忆没有回答,没想到一旁的萧凌安却忽然间蹲下了身子,唇角的笑意温柔宠溺,将阿淮抱在怀中轻声哄道:

“好啊,父皇应你。”

沈如霜心中暗自诧异,垂眸望见萧凌安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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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她很疑惑(二更)

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凌安会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更是琢磨不出他的笑容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用心和意味。

当时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胎如此不稳,所以阿淮提出要放烟火的时候她只是揣摩着萧凌安的心思和作风否决的,如今知道了情况, 愈发觉得萧凌安根本不可能点头,现在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反而是不能理解了。

沈如霜一时之间只能装作一无所知,随心一笑算是混了过去,倒是阿淮欢天喜地地抱着沈如霜不肯撒手,让沈如霜只能无奈地将他稍稍推开, 保持着不要一下子太过亲密,以防萧凌安看出端倪。

阿淮也不因为沈如霜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抱起而不高兴,依然围着二人蹦蹦跳跳地走着, 最后还施舍般地抱了抱萧凌安的大腿,虽然狡黠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嫌弃,但萧凌安难得能够和孩子亲近,依旧笑得心悦。

既然打定了主意, 萧凌安就暂且让沈如霜和阿淮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他还要忙着下去布置和吩咐,加之下了朝就匆匆赶来,还要一堆政事需要处理, 多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沈如霜这才疲惫脱力地跌坐在美人榻上,费尽心思演了这么久也有些错乱, 在阿淮激动地围着她喋喋不休时揉着额角, 抚摸着心口缓缓地顺着气,并没有对他有太多的防备。

不仅是因为孩子还小, 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要像从前一样疼爱他就行了, 还因为这孩子向来偏向她,这份偏爱是独属于他们母子之间的,就算萧凌安费再多的心思也换不来。

等到阿淮兴奋劲稍稍消退些许,这才发现沈如霜已经阖上双眸歇息了,瞬间就知道阿娘这是累了,他不能再留在这里打扰阿娘,于是打了一声招呼就主动出了殿门,拉着奶娘的手一起离开了。

待到孩子走后,一直隐蔽在珠帘之后的玉竹和姚念雪才敢走出来,对视一眼后皆是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了担忧和焦虑,但是怕打搅沈如霜也都不敢出声。

方才姚念雪是在沈如霜离开布料铺子后先行回来的,刻意错开了萧凌安的马车,没有让任何人看到或者起疑心,而玉竹一直跟着沈如霜,负责打探状况没有进去诊脉,但是在沈如霜与萧凌安纠缠之际就把来龙去脉都听明白了,背着所有人拍着桌子咬牙切齿。

此时的沈如霜虽然紧闭双眸,心神却没有片刻放松过,大起大落让她心思愈发沉重繁杂,萧凌安走后就一直为以后做着打算,耳朵也一直警醒着,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费了些力气才起身,舒出一口气道:

“你们不必多想,想说什么就说。”

玉竹和姚念雪皆是一愣,踌躇着不知该谁先上前说话,最终是玉竹率先忍不住了,握紧了拳头走上前去,半跪在沈如霜的腿边轻轻按摩着,愁眉苦脸道:

“娘娘,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本来这日子就已经够难熬了,现在还要费尽心思时时刻刻防着所有人,暂且不说万一露出破绽如何是好,您本来就体弱多思,现在身子怎么办......”

闻言,沈如霜半睁着双眸冷笑一声,幽深的眸光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一想到郎中所说的话就觉得很是讽刺,喃喃道:

“怎么办?真的会有人这么想过吗......”

恐怕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眼前这两个人会这么想了。

她相信郎中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本就是几两银子的交易,没有必要故意吓唬她,那就是萧凌安明知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伤着身子,却依然瞒着一切不肯告诉她,连选择的权利也未曾给过她。

确实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会平安出生,健康快乐地长大,和别的孩子没有不同,但是萧凌安是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总不会到了相信渺茫希望的地步。

“娘娘你别这么说,兴许陛下只是以为你也想留着孩子,为了不让你多心才会如此。”姚念雪柔声安慰着,轻轻替沈如霜揉着肩膀来帮她放松些,轻柔道:

“其实我阿娘生我的时候,郎中也是说这一胎很是凶险,但是大多母亲第一反应都是保住孩子的,毕竟是亲骨肉,可能陛下也这么想了......”

话音未落,沈如霜的唇角就勾起森冷的笑意,摇着头打断了姚念雪的话语,眸光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也用不着这样来安慰她。

这些道理她自然明白,若是这个孩子是在两三年前怀上的,她肯定会拼了命也想把他留下来,只不过.......她现在对萧凌安用这种手段得来的孩子喜欢不起来。

既然出生后只能相互拖累,十之七八活在这世上只剩下痛苦,她宁可狠狠心不要这个孩子,就算是她亲手杀死的也在所不惜。

所有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就让她慢慢偿还吧。

“你下回出宫的时候,替我找一样东西。”沈如霜下定决心般望着姚念雪,将她的手置于掌心之间,用了些力道紧紧握住,指节发白地摩挲着道:

“你应当知道是什么,既然宫里没有,就去香料铺子多找一找......”

姚念雪刹那间红了眼眶,心疼又不舍地望着沈如霜,但是对上她坚定不移的眼眸时,只能含着泪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声“是”。

*

夜幕缓缓地落了下来,寒凉的晚风从干枯的枝丫间飞掠而过,吹得布满寒冰的京城更加冷厉难耐,哪怕是皇宫中的夜晚亦是如此,唯独凤仪宫与众不同。

宽阔的院子里张灯结彩,高大明亮的红色灯笼围了一大圈,灯火的温暖阻隔了呼啸的寒风,照得院子亮如白昼,光是看着就觉得身上有了暖意,远远望去很是惹眼,如同暗夜中的群星般耀眼。

这是萧凌安傍晚就命人前来布置的,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有现在的效果,听管事公公说,萧凌安为了能够哄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高兴,把为了元宵节和除夕夜准备的灯笼都拿了出来。

沈如霜心中嗤之以鼻,想起从前萧凌安带她出宫去灯市,最终强硬地碾碎了她的兔子灯,那时候他也是把元宵节的花灯拿出来给她观赏,又是金龙又是彩凤,虽然足够精美壮观,但她依然不喜欢,最终任由风雪将这些东西打湿了,零落在泥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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