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倾 第24章

作者:嗞咚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季砚走到她面前,身影笼罩着她,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让徐慧茹心跳乱的快要窒息,她从季砚深邃的眼里看到了□□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更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皮相。

  可她渐渐发现,季砚的眸中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甚至称得上凉薄,徐慧茹心凉了半截。

  季砚看着她被泪水糊得狼狈的脸,淡道:“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明白,当初两家的亲事是我母亲和祖母定下 ,我觉得合适就答应了,只是这样而已。”

  “你说什么!”徐慧茹拔高的声音失态难听。

  季砚本就是薄情之人,徐慧茹有本事惹得自己生了厌烦,就不会再对她所有客气。

  季砚移开视线,没有半分留恋的从她身旁走开,“等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你还在这里。”

  身后响起门板无情合上的声音,徐慧茹脸上的血液倏然褪去,她猛地转过身,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难堪和羞辱。

  季砚踩着月色往照月居走去。

  宝月披了衣裳从后罩房出来,见季砚坐在正屋,连忙行了礼,“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季砚问道:“你告诉何安,姑娘有所不适?”

  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私贩官盐一案,忽略了云意,回来听到何安的汇报就想来看看,却让徐慧茹的登门给绊了脚。

  宝月自责道:“奴婢只是瞧见姑娘这些天心事重重,问她又不肯说,想着她最听大人的话,才请何安去告诉您的。”

  季砚朝着那窄长的楼梯看去,“她睡了吗?”

  季砚问完兀自在唇边弯了个笑,小东西若是没睡,知道他来,早就蹬蹬蹬的跑下来了。

  宝月跟着往楼上看去,回道:“已经睡下了,不如奴婢去请姑娘下来。”

  “不必了,让她睡。”季砚拢袖起身,“明日我再过来。”

  宝月屈膝。

  季砚才跨出照月居,就与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云意抱着撞痛的胸口,抽着气蹲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什么,眼泪刷的就留了下来,她也不管面前的是谁,自顾抽噎着落泪。

  季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面前缩成团的小人儿,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你不是应该在睡觉,为何在这里?”

  云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仰起挂着泪水的脸,看到季砚模糊不清的轮廓,才讷讷唤了声,“……大人。”

  云意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时转不过弯,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书房,怎么会来得比自己还快。

  季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屈膝蹲下身平视着她,掌心在她脸上擦了一把,发现全是泪,“怎么哭了,撞疼了?”

  “疼。”云意鼻音又浓又哑,只一个字都好像委屈到了极点。

  她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到了园子里,绕了圈才找着方向回来,大人比她来得快,那就是说她刚离开,他就也走了。

  徐慧茹呢?他不管了吗?

  “疼。”云意又重复了一句,用纤细的手臂勾住季砚的脖子,不像以往那样孩子气的扑上去,而是一点点把头靠在他肩头。

  云意目光迷惘地望着远处,她好像知道自己一路回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就是疼。

  云意心慌意乱地将手臂圈得更紧,没有章法的往季砚怀里拱。

  她不可遏制地想,如果自己完完全全是属于大人的该多好,而不是旁人以为的,朋友托其照顾,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送走。

  不止如此,她还贪心的想要大人的温柔,特例……都只对她一人,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心就会疼死的,可她要怎么做……

  季砚被她胡乱拱得身子往后仰了仰,稳住身形才抬手在她背后轻拍了拍,叹道:“真是越发娇气了。”责问的话也断在了口中,“进屋说。”

  宝月见季砚带着云意回来,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问:“姑娘何时去得外头?”

  季砚也在这时回过身看着她,语气罕见的带着些严肃,“说说看,自己大晚上跑出去,身边一个人也不带,是为什么?”

  云意纷乱如麻的心绪就像一团棉花,死死堵在喉咙口,干在脸上的泪涩涩的扯痛着皮肉,她怎么也无法说出自己方才偷看到的一幕。

  “我做了噩梦,就想去找大人。”云意嗓音哑哑的低诉,看到季砚几乎可见的皱了皱眉,她像是心有余悸得吸了吸鼻子,“可跑到一半想起你兴许已经歇下了,就自己回来了……”

  云意最不擅长的就是对季砚掩藏心思,这次却无比顺遂的在他面前撒了谎。

  宝月满目忧心,“姑娘应该告诉奴婢才是。”

  云意弱声道:“我睡得迷迷糊糊,又太害怕了,一时只想到去找大人。”她用泅红的眼眸望向季砚,乌发披散着,外袍也没有很齐整,确实像是忽然从睡梦中起来的模样。

  她把自己的脆弱依恋全部展露在季砚面前,贪婪的要他的疼惜。

  季砚也确实生了动容,自己悉心教养的小姑娘,但凡有一点委屈害怕,他都不会不在意。

  季砚哄慰般抚着她的发,“梦见什么了?”

  云意握住他的手掌,用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娇绵绵的小猫,眼里则布着不安,好像季砚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嫩生生的脸在季砚的大掌下显得尤为小巧纤柔,季砚只当是小姑娘在撒娇,他习惯了她如此,就连宝月也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两人年岁的差别罢在这里,而姑娘心性浅且单纯,大人又最是清雅绝尘,让人不敢生出半点旖想。

  云意欲言又止,含糊道:“……我梦见了之前的事。”

  季砚默然,难怪吓成了这样,他打发了宝月出去,“你去熬一碗安神汤来。”

  宝月才退出去,云意就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无不慌怕地说:“梦里没有大人,四周都是黑的,我感觉自己要像被吞噬一般。”

  细小的嗓子发着颤,是那么真实。

  季砚柔声安慰,“梦是假的。”

  云意手臂收紧,用力点头,“所以我醒来就见到大人了。”

  如雏鸟般的依恋让季砚唇角露出一点笑意,也有些感动,他不厌其烦的安慰着,直到云意平静下来才问:“下人说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季砚不提也罢,一提云意又觉得疼了起来,她本就羞于启齿,在见到徐慧茹宽衣解带候画面后,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微妙变化,她把头闷在季砚怀里,“也是因为总做梦。”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季砚想了想说:“明日请大夫来替你诊诊脉。”

  云意在他怀里点头。

  宝月很快端来安神汤,季砚放开她说:“把安神汤喝了,就早些睡。”

  云意点头从宝月手里接过碗,还没等喝,手心就被烫的像是拿不住一般,直把碗季砚面前送,提着嗓子轻呼,“好烫。”

  宝月想去拿却够不着,见季砚稳稳的将碗接过,才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疑惑,她试过温度应该不会烫手才是,不过很快她就没放在心上了,姑娘皮肉细嫩,觉得烫也不奇怪。

  季砚托着碗,垂眸轻轻吹散热气,吹起的雾将他的面容半遮,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大人能不能喂我喝。”

  季砚抬起眼,看见她眼里的期待,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他还真没有伺候谁过,“真是纵得你越发不长大了。”

  含笑的声音,不像生气,云意胆子又大了一些,“大人方才撞痛了我的手……”细小的声音有点委屈。

  这是跟他诉苦呢,也不知究竟是谁莽莽撞撞的给他撞了个满怀,季砚终是笑叹了口气,拿勺子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云意唇边,“张嘴。”

  云意抿住勺子,染着泪痕得脸上浮起盈盈的笑意,柔净的笑容直化进了季砚心里。

  *

  季砚走后,宝月去打来了热水,“虽说已经开了春,可天还是冷的紧,夜里露又重,姑娘还是泡个澡驱驱寒。”

  云意点点头,在宝月的伺候下褪了衣裳,她坐进温热的水中,身子顷刻就被来回淌动的水流包裹住,紧绷神经在这一刻放松,水雾迷蒙的眼里泄出万千思绪。

  “姑娘这是怎么弄得?”

  宝月惊诧的声音使惊醒了正出神的云意。

  宝月紧紧皱着眉,忧心地看着云意红肿了一片的娇盈,一时不敢上手触。

  云意也看到了,一直被她小心呵护着的柔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圈红痕,是方才狠狠撞的那一下……

  好像撞在了大人的白玉革带上。

  云意拿手遮了遮,细声说:“是不当心撞了一下。”

  姑娘早前因为身子弱,个子一直就比同岁的长得慢,就连这娇柔处也是比旁人蜕变得迟,如今细一看,竟是长了不少。

  宝月在心里骂自己糊涂,竟一直没有注意这点,也忘了提醒,她放轻了声音说:“姑娘现在是长身子的时候,这处可脆弱着,千万留心不要磕碰着,”

  云意缩了缩双臂,眉眼间流露出惶惶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我总觉得疼。”

  宝月拿浸了热水的帕子给她敷上,“是会疼,等长开就好了。”

  云意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宝月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家,对上云意纯澈认真的目光,面上泛起薄薄的红。

  这些本该是由姑娘的娘亲来说给她听,可是姑娘年纪小小就被大人接在了身边,也没人跟她说这些,宝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给她听。

  云意从宝月口中知道了她的身子状况,本就被水汽熏的红扑扑的小脸冶丽的更加夺目。

  她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一对玲珑,不禁又想起徐慧茹,袅娜的曲线,手臂揽抱之下的满盈半遮半露……与她现在相去甚远。

  云意抿着嫣然的红唇道:“你不要告诉大人。”

  宝月脸红的更厉害了,急急道:“奴婢当然不会说。”

  沐浴过后,云意躺在床上,怀着满腹的心事入睡,第二天醒来时,头都是昏沉沉的。

  云意手里拿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绿书在一旁擦拭打扫,见云意始终盯着一页书,看了许久也不翻动,就连眉心也凝着。

  绿书走上前道:“姑娘可是看着乏了,不如先歇会儿。”

  云意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回想起昨夜的事。

  不安以外,还有一种她十分陌生的感觉一直在滋长,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用看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再看一会儿。”

  绿书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觉得头疼,也就姑娘喜欢看,换她日日看这些,早就头昏眼花了,见劝不住,绿书只能由她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子,去外间收拾。

  云意还在出神,宝月从楼下上来,挑了帘说:“姑娘,大人来了,还请了大夫来给您诊脉。”

  云意如梦初醒,合上手里的书说了句“我这就去”,便提着裙角下楼。

  季砚已经坐在了正堂,手里端着茶,右手执盖拨开面上的茶叶,云意站在楼梯上,正好能瞧见他低垂的长睫,温柔的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沉静儒雅。

  季砚看见云意下来,温声道:“过来让大夫替你诊脉。”

  云意压下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坐到桌边,挽起一点袖子,将手腕放在搭脉枕上,柔声对大夫道:“有劳大夫。”

  等大夫替云意把过脉,季砚动作自然的替云意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口中问道:“如何。”

  云意怔怔看着季砚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袖间划过,将她衣袖上的褶皱抚平,极度的宠溺,以前她只觉的温暖,现在却多了一份让她心悸的情愫,可她一点也不抗拒,反而期待。

  大夫给云意开了几贴凝神静气的药,又嘱咐她好好休息。

  季砚让宝月送大夫出去,转头问云意,“昨夜可还有再魇着?”

  云意本来也没有做噩梦,那不过是她扯得谎,她摇摇头,“没有了,幸好有大人。”她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季砚,纯净的眼眸好像在说,“若是大人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偏这意思还不是从她嘴里说出,而是季砚自己的感觉,这就比刻意讨宠来得惹人怜爱许多。

  季砚略作思索后道:“等过几日天再暖些,我便带你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