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娇宠 第23章

作者:陈十年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第28章 第二十八

  许皇后匆忙地装扮了一番,乘辇舆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中,谢无度正与弘景帝说话。

  “敛之,此事你辛苦了。”弘景帝说着,有些惭愧。

  他这个外甥,是他的左右手,在朝堂之上,他格外倚仗他。弘景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不是做皇帝的料,倘若不是先帝在时昏庸无道不理政事以至于朝局混乱,恐怕也轮不到自己做皇帝。因此他在许多事上畏首畏尾,生怕自己做出什么错误的决策,好在许多事谢无度都能替他决定。相较之下,他那些个儿子简直比不上谢无度十分之一。如今更是在这儿添乱。

  谢无度拱手道:“圣上言重了,此乃臣的分内之事。”

  谢无度带来的消息是,萧羽风与曹瑞二人相约去花楼喝酒寻欢,许是酒喝得多了,酒后失言得罪了人,又露了富,才被人劫走。

  “臣已经打听到那伙贼人的下落,已经差人前去剿灭贼人。估摸着,只需要一个时辰,便能将二皇子救出。”他吐字慢而清晰,令人不自觉信服。

  弘景帝信任他,自是不会怀疑分毫,正开口:“朕等着敛之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皇后急切的声音:“圣上,臣妾想跟着武宁王同去接羽风回来。”

  她关心则乱,等不得宫人通传,几乎是闯入殿中。弘景帝略顿了顿,看向谢无度,知道皇后是思子情切,不忍苛责,便点了头。

  “那皇后便跟着同去吧。”

  皇后欣慰不已,红了眼眶,她的儿子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叫贼人掳去这么多天,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定然消瘦了许多吧。她想着,不由得抹泪,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皇帝,道:“圣上也与臣妾一道去吧,臣妾怕见到羽风受罪,一个人承受不来。圣上,您是羽风的父皇,知道他一向吃不得苦的。”

  许皇后是想着,到时候让他见见羽风的惨状,也能可怜他些,忘记他是因为混账而惹出此次事端来。

  弘景帝犹豫着,再怎么说,萧羽风是他的儿子,是皇后的嫡子,一起去似乎也应当。只是……萧羽风一向不成气候,倘若能懂事些,何至于有今日祸端?

  谢无度开口:“二殿下年幼不更事,想必遇上此事定然怕极了,圣上与皇后娘娘一起去也可以。”

  他低着的眸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听他这么说,弘景帝点了点头,与许皇后一道跟着谢无度去找萧羽风。这种事并不光彩,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帝后二人换做寻常人家的装扮,坐在一顶朱漆蓝帷的马车里,随同队伍行进。

  谢无度骑马跟在轿子旁边,队伍往城郊方向走。许皇后心急如焚,几次挑开帘栊,问询情况:“还要多久才到啊?羽风可已经安全救出了?”

  谢无度抬眸望了眼前方的树林与道路,“娘娘放心,那些小蟊贼,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皇后将帘栊放下,话虽如此,却并不能安心。没有真真实实见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以前,她都不能安心。

  弘景帝坐在她身侧,比她镇定许多,“你要相信敛之。”

  皇后仍是一脸焦躁,不时往外张望。

  队伍穿过树林,往半山腰去,最后停在一处木屋前。他们到时,那些毛贼自然都已经剿灭。

  谢无度翻身下马,锦靴踩在落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朝轿子里二人恭敬行礼:“圣上,娘娘,据那些贼人交代,二皇子与世子便被关在此处。”

  许皇后焦急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来,便要下轿子,到底看了眼弘景帝,顾虑着,克制了些,守着规矩下来,只是没几步便又越过了众人,往那木屋门口去。

  木屋简陋,看起来条件艰苦,木屋之中还不时传来萧羽风与曹瑞二人痛苦的嚎叫声。

  皇后心都提了起来,“我的儿啊,母后来救你了……”

  她几乎是跑着往前,直奔木屋门口。身后跟着伺候的都没能跟上,因而皇后最先推开了那扇门。

  弘景帝跟在皇后身后,谢无度跟在弘景帝身侧,几人一道往前走去。只见皇后呆呆地立在木屋门前,竟不曾迈进一步。

  弘景帝问:“皇后?怎么不进去?羽风呢?”

  弘景帝说罢,也走到了木屋门前。他也停下了步子,只是表情里比皇后多了几分愠怒,从门口望去,只见萧羽风好似发了狂一般,身下骑着一条母狗,他不是什么痛苦的嚎叫,倒像是在助兴。那母狗连叫一声也不曾,一动不动,原是已经没了气息。

  堂堂二皇子,竟然在奸^淫一条母狗,还将母狗给弄死了。

  弘景帝脸色自然难看,此事若传出去未免太过丢人。实在是……将脸都丢尽了。

  “放肆!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弘景帝训斥道,萧羽风被这一骂,仿佛茫茫然才清醒过来,看向门口的弘景帝与皇后,而后便晕了过去。

  皇后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的儿子,竟然和一条狗……皇后也晕了过去。

  弘景帝只觉得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谢无度站在身后,故作惊讶,而后镇定下来,命人将二皇子与世子带走。

  弘景帝只觉得今日便不该来这趟,“胡来……实在是太过胡来……”弘景帝让皇后的婢女将人扶上轿子,不愿再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谢无度垂着眸,命人将二皇子与世子一个送回宫中,一个送回魏国公府。

  萧羽风被抬回来时,与那死去的母狗密不可分,兵士们想了许多法子,都未能将它们分开,再强行分开,恐怕会损伤二皇子身体,他们只能作罢。太医来时,见这情景吓了一跳,但不敢多问一句,战战兢兢给人把脉。

  性命是无虞,只是……太医额头一层汗,期期艾艾向弘景帝禀报结果:二皇子纵欲过度,那处又陷在母狗体内太久,恐怕是不中用了。

  弘景帝露出阴沉嫌恶的表情,甩衣袖走了,留下太医继续擦汗。

  皇后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受惊过度。她醒来后第一时间门赶来看萧羽风,听完太医的话,又险些晕过去,被身边的宫婢扶住,颤颤巍巍坐下。

  不中用……便不中用吧,好歹还有条命在。皇后这样安慰自己,只是转念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皇后扶住自己的额头,没忍住哀戚落泪。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难道这就是她和风儿的命吗?

  宫里鸡飞狗跳,这些都与谢无度无关。他将人送到,便回了王府。

  霁雪堂内,谢无度立在门廊之下,仍在思索,要怎样哄好谢慈。

  他送去的礼物她照单全收,只是仍旧不愿见他。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或许,这也是个好机会,趁机与她挑明。

  脚边的鹤望兰叶子青绿茂盛,谢无度目光从青绿上掠过,移至庭中葳蕤的树叶,树叶之后是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算是他们吵得最久的一次架吧。

  谢无度和谢慈很少吵架,因为谢无度几乎没有底线地顺从谢慈的意思,但也偶尔有不如她意的时候。她吵架的招数一贯如此,不理人。

  每次吵架,都是谢无度低声下气哄人。

  当然,他乐于哄她。

  只是偶尔也觉得难哄,但难哄很好,旁人会嫌麻烦,不愿意哄他,最后只有他会不厌其烦地哄她。

  -

  将萧泠音气走后,谢慈与田杏桃在安湖边待到近午时。

  她本想和田杏桃说一说自己的困扰,中途被萧泠音她们一打岔,便忘了。

  将萧泠音气走之后,谢慈没忍住笑了,回头看见田杏桃,轻咳了声,说:“不能怪我爱挤兑她,她从小时候就可讨厌了。穿的衣服要比我漂亮,戴的首饰要比我精致,事事都要与我比较。”

  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来,田杏桃听完,不由掩嘴笑。

  谢慈叹了声:“时辰不早了,要不,我请你用午膳?”

  她想躲着谢无度。

  田杏桃受宠若惊,当即同意,只是不巧,二人刚要动身,田杏桃家中来了人,似乎是出了些事,她不得不回家一趟。

  田杏桃有些遗憾:“下回……我请你去我家中吃饭吧?”

  谢慈一愣,应了声好。

  送走田杏桃后,谢慈也有些饿,她其实还不太想回王府,但外头的厨子总比不上家里的。

  回去的路上,听到了萧羽风的消息。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失踪的二皇子找到了。”

  “是吗?这是好事啊。”

  “人是还活着,只是……”

  她脚步一顿,放慢了步子,将那些话听完。

  她知道这事儿定然是谢无度做的,心里有些不安,她一向知道谢无度疼爱她,但是……这事儿会不会有些太过了?若是被查出来……

  回到王府之后,谢慈命后厨准备午膳。

  大抵是知道她在躲,谢无度也没叫人来请她一起用膳。

  心不在焉吃了顿饭,谢慈在美人榻上小憩。榻上铺着竹席解暑,谢慈侧枕着玉枕,阖着眸子,却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些不该想的。

  关于那天,她的记忆是清晰却又模糊的,清晰的是某些时刻、某些情绪,模糊的是谢无度的神情。

  她清楚地记得带着凉意的指腹从腿侧擦过的时刻,亦清楚地记得自己小巧的脚趾蜷曲的时刻,那些陌生的、又强烈的感觉充盈着她全部的思绪。

  ……

  谢慈翻了个身,仰面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有些恼怒地想,照这么下去,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谢无度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即便不是那种亲近接触,可这样的过分亲近,也还是逾越了所谓兄妹二字,不是么?

  他说不忍自己受罪,可即便她要受些罪,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难道她便不能自己熬得过么?这种事,也不见得就如此难熬啊。

  谢慈又侧过身,从背朝着窗变成面朝着窗,脑内思绪万千往外涌。她宁愿那日自己熬着,受些罪便受些罪,他这么做根本不曾问询过她的意见,她愿不愿。

  ——虽说当日她根本不清醒,恐怕问了也是白问。

  但她反正将这事全怪在谢无度头上,全是他的错处。哪怕他是出于好心,那也是他做错了。她何时能将这事忘了,何时再与他见面说话。

  美人榻在窗下,她夏日一贯有小憩的习惯,兰时早早将窗牖旁的竹帘卷下。这会儿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天光明亮,竹帘也遮不住,明晃晃地刺着眼睛。

  谢慈又翻了个身,颈下玉枕冷冷地,碰触到她另一边脖子与肩膀。

  她被这突然的冷意碰得一怔,不受控制地又想到某一幕。她心烦意乱,坐起身来,回头看向身后的羊脂白玉玉枕,伸手拿过玉枕,想将白玉玉枕丢下榻去。玉枕分量结实,伸手抓过时一时没拿住,哐当一下砸在她身侧,手指一时没来得及抽出来,正好砸中了她中指。

  谢慈嘶了声,疼痛感一下从指节传来。

  她更愠怒,双手捧过玉枕,狠狠地砸向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玉枕两侧雕了云朵形状的纹路,磕在地上,砸掉了半朵云。谢慈看着那破损的玉枕,又看自己淤青顿显的手指,一时红了眼眶。

  她慢慢躺下去,枕着自己的小臂,闭上眼,将眼眶内的湿润压下去。

  情绪忽然上来闹了这么一通,她倒没那么心烦了。加之夏日困倦,竟慢慢枕着自己小臂睡了过去。

  本是小憩,没料到这一睡,再醒来时已是日影西斜。暮色沉沉,昏黄的光线再透不过竹帘,她睁开眼,只觉得昏暗。

  房间里没人点灯,估摸着是怕吵醒她。没了枕头,这一觉又睡得太久,谢慈浑身都有些无力,她翻过身,下榻时手指碰到,疼痛感将她剩余的困倦之意通通击散。她吸了口气,看向自己青紫了一截的手指,在周遭白玉般的皮肤衬托下,这一团青紫显得愈发显眼。

  她垂下眼,眸色微沉,想到她与谢无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如这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