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无双 第22章

作者:望烟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第一次,贺勘觉得自己该亲自管教一下这个妻子。

  妻,死后亦要同冢而眠,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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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藏什么的尽管点,来者不拒哦。

第23章

  晨雾晴冷, 犹如一张薄纱笼罩,将整个青云山蒙住。

  山门前的空地上,站着准备出去上工的人, 个个衣衫褴褛。逃难出来的,没有人是过好日子的, 整日里想的就是有口饭活下去。

  龚拓骑马立于高处, 清冷的目光俯视着这些人,面无表情。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名驹往前走了两丈。

  在他的注视下,那些难民俱是低下头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郁清骑马到了龚拓身后,放低声音:“大人,昨日别院出来的马车, 晚上顺利回到伯府。”

  “回去了?”龚拓动动嘴唇,眸底幽深。

  “虽然经过牛头岗, 但后来顺利离开。”郁清回道,转而又道, “如今咱们已经落后使团整整半日, 既然没有大事,大人何不赶紧启程?这出使也是大事。”

  昨日过晌, 使团正式会合出发,已经走出很远, 突然远处的夜空炸开一枚紫红色信弹,那是牛头岗的方向, 颜色也对得上。

  龚拓与使团的吴大人说要回来看一看, 处理好事情再追上队伍。牛头岗是他负责的事务, 这前脚刚离开, 后脚就发生病患集体出逃,难免不让他想到有人在作怪。是以,他必须回来,将事情平定,牛头岗不能在他手里出事。

  至于跑出来的病患,不管是死是活,一个都不能漏掉。

  这必然就是朝里有人针对,牛头岗出事,他回来就会耽搁出使事务;不回来,这边的差错还是他来背。

  龚拓双眸无波,轻轻抬手,随行而来的医官赶紧上前,指挥着所有的难民排成队伍,一个个的接受检查。

  人群缓慢动着,一个接一个排列开。

  无双手心攥紧,耳边只有龚拓那匹马的蹄声,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肉跳。她罩在那套肥大的破衣下,身子栗栗危惧,若是发现,那她就是逃奴,会被鞭挞而死。龚拓是一个不容许别人忤逆的人,她不敢想自己被他抓到的后果。

  想到这儿,只觉得全身已经不听使唤,心里一遍遍的祈祷,不要认出她,身上的香气不要散发出来。她和他一样,熟悉彼此的每一处。

  好像感受到她的不安,曹泾走过来牵上无双的手。

  无双机械的随着队伍往前,已经有人通过检查,站去僧人的那边等候。她头不敢抬,牙齿咯咯的响,怕龚拓注意到她。

  龚拓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马鞭,薄唇抿平,视线落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影上。不合体的衣裳破破烂烂,大概是病弱,脚步虚浮。

  他一掉马头,往队伍走近,眉间轻蹙。

  日头冲破薄雾,撒了光线下来。

  无双脑中嗡嗡作响,死死咬住嘴唇。她听见渐近的马蹄声,也看见了投在地上的影子,很快与她的重叠……

  “哎哟!”一声妇人的哀嚎传来,所有人看了过去,包括龚拓。

  只见是一个妇人不小心踩空,滑进一旁的土沟里,然后灰头土脸的爬出来,人群中传出笑声。

  “笑什么笑,保不准哪日你们自己摔死!”是云娘,对着笑的人粗俗呵斥一声。

  龚拓收回视线,面前站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脸胡子。再看前面,僧人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俱是被医官检查过的,并非寻找的病患。

  “大人,”郁清策马过来,“逃出来的人全部找到,现已经带回牛头岗,一个不少。”

  龚拓马鞭敲着手心,心中思忖一番:“还有什么?”

  “京中往牛头岗加派了人手,皇上的意思,这件事会交给别人。”郁清回道,“这样对您是好事,牛头岗事情棘手,现在可以专心出使北越。要不要现在出发,快马加鞭的话,夜里会赶上使团。”

  这边的乱子平息,自然还是使团的事情重要,龚拓身为武官,负责整个使团安危,的确该赶紧回去。

  与此同时,无双站在两个高大男人身后,将自己的身形彻底掩住。偷着从人缝中往路上看,也就瞧见了龚拓那张脸。

  她心虚的低下头,明明对方看不见她,可她不由自主的想躲起来,似乎是一种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行为。

  直到听到马蹄声远去,那两名医官匆匆离开,无双还是木木的站在那里,魂儿像是被散掉了般。

  云娘一把拉上无双,带着就走,混进人群中:“走吧。”

  无双走出一段,终于回头去看。那几骑骏马已经跑远,徒留下一片烟尘。

  。

  伯府,向阳院。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胥舒容哭哭啼啼,手里的帕子几乎绞断,“我当时头疼得厉害,无双说牛头岗那边有医官,去要两颗药服下,也好缓一缓。”

  宋夫人脸色难看,再没心思去转什么佛珠:“放着好好地官道不走,你们……”

  她胸口闷得厉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我的错,”胥舒容的眼泪扑簌簌掉着,哭得眼圈发肿,“无双是好意,大概下去找医官,这个时机就错过了。都以为她在车上睡着,心道这遭烂事还是别让她看见的好,谁知回到府里,车上根本没人。”

  说完,人已是泣不成声,生生成了个泪人儿。

  宋夫人阖上眼睛,脑中乱得厉害。要说丢下个奴婢也没甚关系,可为什么就偏偏是无双?不说她是龚拓的人,万一她的肚子里……

  胥舒容擦擦眼泪:“夫人,快派人去找无双,一夜过去了。人丢了,世子回来怎么交代?”

  “行了,你下去吧,我会处理。”宋夫人不胜其扰,摆摆手。

  秋嬷嬷会意,让人把胥舒容送了出去。

  屋里总算是静下来,明明外面一片春光,这房内总觉阴冷。

  “夫人,这事也是凑了巧,谁也算不到。”秋嬷嬷劝了声,端盏热茶给人送到手边。

  宋夫人现在哪有喝茶的闲情,太阳穴突突的疼:“真这么巧?”

  一个大活人,一路上就没发现丢了?说实话,她是不信的。可能怎么办?怪责胥舒容?她毕竟是龚家的表小姐,龚文柏的侄女儿,不好撕破脸,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故意丢下无双。

  秋嬷嬷叹气,握着手往旁边一站:“无双这丫头,确实命苦。要派人去找吗?”

  宋夫人看去窗口,三月的花枝灿烂,颤颤摇曳。

  “找,”她开口,面上已然平静,“但是要私底下去找,无双这件事决不能透漏出去,就说她生病,在安亭院修养。”

  “私底下?”秋嬷嬷摇头一叹,“是呀,都过去一宿了,人怕是……”

  宋夫人抓上佛珠,眼神发空:“女人丢了一夜,在那种地方,想想能有什么好结果?”

  伯府这种门第,身为世子的龚拓,身边女人必须干干净净。别说人现在怎么样,就是活着,谁知道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无双的模样,落在别人手里,谁能放过?

  所以私下里去找,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这件事只能压下,龚拓出使是大事,断然不能让无双的事去扰他的神。

  这几日,京城里传开牛头岗的事。说是龚家那位世子连夜骑马回来,将事情处理好,才阻止了疫病的蔓延。又说,这件事处理了不少人,牛头岗现在就是一座坟岗。

  天暖起来,伯府的春天也比别处来得晚。

  龚妙菡被送去了书院,临行前想看看无双,被守门的婆子阻止。而婵儿和巧儿,也被派去了别处当值。府里头开始传开,说无双染了疫病,被锁在安亭院不准出来。

  传言甚嚣,有些人甚至绕着安亭院走,心中不免唏嘘,红颜薄命。

  内院之事,龚文柏从不插手,只顾着宠爱他那些妾侍。

  虽然龚拓已经出发北上,但是仍旧有不少世家大族过来试探,想要结亲之类。左右人半年后回来,永远有长成的新鲜姑娘。

  可经过无双这件事后,宋夫人不想再急着议亲,也一直在等着事情的结果。

  距离牛头岗的事已经过去五日,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用想也知道,人怕是凶多吉少。事情总是这样,一件连着一件,韩家那边来过人,要见无双,宋夫人让人堵了回去。

  这日阴着个天,没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雨,院子里的花瓣落了一地。

  宋夫人手里握着一本佛经,上头的字迹清晰娟秀,正是以前无双所抄。

  那时候,她总觉得龚拓会被无双美色所惑,想着把人送走,现在这人真的找不到了,反倒觉得心里不安。其实想想,是她把无双给龚拓的,自始至终,无双都是身不由己的那个,大概就是秋嬷嬷所说,命苦的丫头。

  说起来,又有哪个女人不命苦?她身为伯府夫人,又好的了多少?

  “夫人,”秋嬷嬷脚步匆匆进来,肩上晕开湿润,神情不是很好,“无双找到了。”

  “吧嗒”,宋夫人的佛珠从手中掉落,两眼一瞬的失神:“找到了?”

  秋嬷嬷点头,叹了口气:“在大佛寺后山的石崖下,大概是想逃去寺里躲避,可又不认得路,摔了下去。”

  屋里一静,外头檐下的鸟笼里,画眉鸟儿唱了两声。

  宋夫人不由身上一冷,良久铱誮后开口问:“那她……”

  “死了,尸首被野狗啃噬的……”秋嬷嬷喉咙一堵,继续道,“人是辨不出模样了,但是衣裳的确是她的,还有边上草丛里,找到了世子赏她的石榴簪子。”

  宋夫人皱眉,喃喃:“死了?”

  “千真万确,那里偏僻没人去,也难怪一直没寻到。”秋嬷嬷回了句,又是一番摇头。

  那夜牛头岗大乱,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女子定然慌乱,即便碰不上歹人,那野兽呢?

  宋夫人扶额:“怎么处理的?”

  “就地掩埋了,没人知道。”秋嬷嬷回道,随后压低声音,“夫人,无双这般算是枉死,奴婢请了大师帮着超度,也给她烧了纸钱,希望她安生生的走罢。”

  “就这么办吧。”宋夫人收拾好情绪,弯腰捡起佛珠,重新转了两下。

  这件事太过意外,无论如何不能传出去。龚拓前脚离开,后脚他的宠婢横死,怎么看是她这个母亲没做好。

  “世子那里,半年后归来,总归是要交人出来的。”秋嬷嬷道。

  宋夫人转着佛珠,一下一下的节奏:“无双当日不是要回了卖身契吗?”

  “是。”秋嬷嬷应着。

  就在十几日前,龚拓带着无双去别院前,人来过向阳院一趟,也正是在这间屋子。

  当日说的话,现在也是清清楚楚的。无双站在那儿,问宋夫人求了一个恩典。她说自己愿意为龚拓生下孩子,只是希望孩子出生后,可以放她离开。

  彼此宋夫人和秋嬷嬷都是不解,有了孩子,在世子那里定然就会给她名分,她却想走?可无双说不想留下,还说了陈姨娘的例子。到这儿,宋夫人就明白了,怕是人担心去母留子。

  这件事这么看也算公平,宋夫人便把卖身契给了无双。左右单拿一张卖身契也没用,还得是主家去官府证明,帮助消除奴籍。

  秋嬷嬷往宋夫人脸上看了眼,心中猜出个□□:“夫人的意思,是说无双自行赎身离去?”

  “前头走了个盼兰,无双怎么不行?”宋夫人开口,“世子受皇上器重,不能让一个奴婢坏了他的前程。正好半个月后是太后寿诞,时机刚好。”

  人既然死了,这件事压下去就好。

  “秋嬷嬷,”宋夫人看着窗外,雨意正浓,“她生前的东西,全给烧过去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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