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桃逢新
当然定了,去年就定了。
凭什么她把别人的姻缘搅黄了,自己还能得一个美满姻缘?!
然而,顶着岁安的眼神,玉藻说了谎:“奴不知。奴每日忙得很,哪有功夫打听这个。”
“这样啊……”岁安笑笑,忽然自言自语:“没关系,若是碰上了,自然就知道了。”
玉藻心想,不,你们还是不要遇上。
就在这时,本是去向长公主复命的朔月小跑着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还带了个好消息。
“女郎!您被钦点了!”
岁安偏偏头:?
朔月红光满面道明原委。
大周每年都有祭春神的祭典,祭奠环节多是大同小异,但历朝历代总喜欢弄出些新花样。
于是,礼官自古籍中翻出了一曲祭祀的舞蹈。
据记载,于祭祀典礼上领舞之人,原本叫做巫女,但碍于前朝巫蛊霍乱,礼官觉得巫女一称不妥,便主张改成为福女。
礼官还称,可以在长安城中选出一位福女,在祭祀仪式上奏乐起舞,以拜春神,之后每年也可以进行这样一次选拔,选出一个春祭福女。
因今年是首开先例,春祭的时日近在眼前,来不及慢慢选拔,便由圣人钦点了。
毫无悬念,肥水不流外人田,靖安长公主嫡女李岁安,成为了大周春祭中首位福女。
这可是出风头的大好事呢!
朔月还没讲完,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岁安的脸上。
咦,女郎这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朔月:女郎,您当选为本次文化节开场舞领舞!虽然是暗箱操作,但拉风!……呃,您这是什么表情?
玉藻(面无表情):大型公共场合社交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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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奇妙,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得知长公主联姻之意以前,谢原并非不知李岁安这个人,可细细回忆过往,这个名字乃至这个人,鲜有出现在他的交际见闻中。
可在得知自己被长公主相中后,李岁安这个人、这个名字,在生活中出现的频率陡然多了起来。
“福女?”谢原听到这个消息,尤其得知往后每年会跟选秀女一样举行甄选环节时,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圣人又在想方设法搞下面的钱了。
大周佛道盛行,忽然拎出一个少女,给她冠以福女之称谓,这是何等受人瞩目的事。
选秀尚且黑幕重重,油水丰厚,这等仪式,难保不会引得各家女眷想方设法争夺。
搞钱的机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来了。
今日难得都有闲,谢原便约了几个好友吃酒小聚,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上头。
袁培英消息最灵:“当然!都说长公主深受圣恩,可你们也得看看人家多会迎合圣意。礼官刚刚提出,她便立刻祭出自己的女儿来担任,说不定打的正是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段炎:“什么一箭双雕?”
“啧。”袁培英呷了口酒:“春祭福女啊,不止是迎了圣人的心意、捧了自己的女儿,你们一个个没说亲的都小心了,指不定这位长公主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抓个女婿回去呢!”
谢原:……
“咚。”周玄逸忽然放下茶盏,起身告辞:“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先告辞了。”
众人一愣,猝不及防目送周玄逸离开,都忘了起身,唯有谢原的眼神意味深长,暗含思量。
老周,不对劲啊。
“他怎么了?”袁培英望向其他人,忽然来了气性:“这狗脾气!”
谢原笑道,“老周这人就这脾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也是,大家回过味,不再多想周玄逸的事。
小聚过后,谢原带着浅浅的酒气回府,刚进门就顺手拦截了一团粉色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谢原垂眸,眼神精准锁定了谢宝珊往背后藏的手。
谢宝珊心虚不已,嘟囔道:“没、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
谢原直接将她的手扯出来,果然瞧见手腕上戴着的袖箭,原本装在上头的三发短箭全没了。
谢原问的随意:“这是整治谁了?”
谢宝珊脸蛋一白,扭动着挣扎:“放开!放开我——”
谢原手劲不松,提着她就往后院走:“你今日还非得同我说道说道……”
结果刚走两步,谢原就感觉到了手头的重量,眉头一蹙:“你最近又胖了。”
没想到,前一刻还无反抗之力的谢宝珊瞬间犹如战神加身,几番扭动直接让谢原脱了手,她脸蛋涨红,目光凶凶,对着谢原“略略略”一通鬼脸,转身跑了。
谢原虽有功夫,但不至于对妹妹动手,便一直攒着力气,看着谢宝珊跑远,他好气又好笑,往院子方向走了两步,脸上神情又沉下来,带着些思虑。
回到房里,谢原随手招来院奴。
“去打听打听,五娘今日出去有没有惹祸、误伤了谁,别等着人家找上门来。”
院奴领命离去,来禄为谢原宽衣,笑道:“大郎君不愧是长兄,这府里姊妹的事少不得您一一操心,不过,若郎君来日娶了新妇,许多事自有人来操劳。”
谢原眉梢一挑,看了他一眼。
来禄咯噔一下,连忙道:“不过娶妻生子都是大事,自然要郎君喜欢才好。”
谢原淡淡道:“你这么懂母亲心意,来日我同府里说一声,将你调去母亲那里服侍,岂不是更好?”
来禄连忙跪下:“郎君莫怪,是奴才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奴才只认郎君一个主子,绝不会……”当真开口就求个没完。
谢原听得头大,抬手示意他闭嘴,另行吩咐:“我去书房坐坐,就说我公务未尽,晚饭送来院里。”
“是。”
……
桓王妃的赏花宴设在东郊御林,这地方等闲不可入,受邀女眷无不感到面上有光。
论辈分,岁安唤桓王夫妇一声舅舅、舅母,但因桓王常年驻守边关,靖安长公主久居北山,岁安与桓王一家走动不多。
这日,岁安早早起身梳洗,准时出门抵达宴席,见到人时,纵然桓王妃亲热有加,她还是先恭敬拜礼。
桓王妃一把拉过她的手,明明是瞧着岁安,可话音话意都有些冲着一旁的宾客去:“这可是咱们大周第一位小福女,平时总呆在北山,想见一面都难,今日可是个好机会!”
玉藻和朔月在旁看的清清楚楚,自家女郎脸上漾着笑,眼里却写满了抗拒。
尤其桓王妃一番话引来大片目光时,岁安的脚尖轻动,那是十分渴望调转方向离开这里的意思。
正当这时,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插了进来:“母亲,可是岁安到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黄裙少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她身形高挑纤长,容貌清丽,黄裙清雅,却配了相当名贵的玉石珠宝,行走间那股傲然气场,缓缓在她背后支起一张无形大旗,上书“皇室贵胄”。
这位,便是初云县主,桓王与桓王妃的掌上明珠。
“岁安来了!”初云县主热情的凑上来,仿佛她们昨日才见过,自然而然的散发亲昵感:“那边正在玩儿斗百草,还有个特别高的秋千,能看到好漂亮的景色,我带你过去!”
桓王妃顺势道:“也好,你们同辈人在一起更玩得开些,岁安啊,我就不拘着你了,今日要尽兴啊。”
岁安轻轻福身:“那岁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玉藻和朔月对视一眼,当即拉开十成戒备跟了上去。
初云县主一路拉着岁安说话。
明明岁安年纪大些,但因初云县主高她半个头,又是今日花宴之主,反倒更像是姐姐。
赏花之地是精心挑选的,花木品种更有讲究,初云县主带着岁安简单逛了一圈,问:“比之北山如何?”
岁安道:“北山荒野,花草蛮生,哪里比得上这园子的精修细理。”
初云县主眉眼间都是飘飘然的得意,丝毫不意外这个答案:“那你还不多出来走走?我们许久没见了,我当你这辈子都要在北山养老不出来呢。”
朔月和玉藻忍不住在后面翻白眼。
你做了那样的事,见面不打你都是仁慈的!
可岁安像是忘了前尘往事一般,随和道:“有机会自会走动的。”
初云县主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岁安的态度,见她软绵和善,很是满意,话题顺势扯到了自己与武隆侯世子萧弈的婚事。
他们是在年前冬猎中开始交集,不打不相识。
在初云县主的描述中,这是个射术极佳,相貌出众,玩世不恭略带痞气的男人。
一向被人哄着宠着的初云县主,遇上这个男人后,时而气炸,时而放声大笑,情绪完全被掌控,而这些小女儿心思,都在言语传达中变成一种倾慕之态。
岁安静静听着,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桃林,粉色映在眼中,却不及心底。
朔月和玉藻一看她这表情就懂了。
任初云县主说的激动澎湃,女郎内心也毫无波动,甚至想搞点桃花作颜料。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初云县主扬声质问。
岁安眼神轻动,思绪无瑕衔接:“听了,你们婚期已定,就在下月。”
唔,她的确说到这里,初云县主下巴微扬:“那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岁安笑笑:“我正在想要送你什么。”
初云县主觉得她识趣,傲然道:“别拿些俗物来,珠宝绸缎,玉石古玩我多的是。”
岁安看一眼她满身俗物堆砌,的确是不差的,笑着点点头:“好。”
许是谈话氛围一直不错,岁安又乖得出奇,初云县主的话也渐渐大胆无遮起来:“你说有不有趣,从前,我读书能赶超你、跳舞能赶超你,捶丸蹴鞠更是不在话下,如今连婚事都赶在了你前面,呵,当是你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她眉眼轻转,扫了岁安一眼:“奇怪,论出身你不差,论相貌你能打,可我都已定下,你比我大一岁,还无人问津。你该不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