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 第87章

作者:茸兔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宫斗 古代言情

  就见她神色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攻击性一般,淡淡的目光扫过来,却让她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

  几个呼吸后,苏皎皎淡淡开了口,却是问她身后的那群宫女:“都起来吧,不必拘着。”

  “过年本是好日子,你们理应歇歇,只要不扰人便是了。”

  “至于萧美人,不敬主位,不守尊卑,目中无人,就罚你行礼一个时辰。”

  苏皎皎淡声:“凌云,盯着她,时间不到不许她起身。”

  位至主位,苏皎皎能得到的好处不止一星半点,这简单的惩戒宫人和妃嫔的权利,便是主位能有的。

  像当初敏才人还是充仪的时候,曾要她当街罚跪,这便不算逾矩,反而端午前萧美人让朱宝林罚跪的那回,那才是越了宫规过去。

  位至主位,虽不可插手后宫管制,却有让低位宫妃和宫人掌嘴,罚跪,抄写宫规之类较轻处罚的权利,以正后宫纲纪。

  苏皎皎虽然才封至贵嫔不久,却也没什么必要再在后宫妃嫔面前做从前那副柔弱可欺的伪装。

  毕竟,她的真面目也差不多人尽皆知了,身为主位,若还是任人拿捏的样子,反倒叫人失望。

  既如此,就拿萧美人开开刀,也叫她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苏皎皎的仪仗正要走,定在原地的萧美人怒道:“你凭什么处罚我?你不过是才封至贵嫔位,有什么可神气的,还不是靠着表姐的提携过活!”

  她轻飘飘地回眸看了萧美人一眼,若有所思地思索,须臾,她淡淡开口道:“你说的是,叫你行礼一个时辰,倒是本宫想的不周了。”

  萧美人一见搬出宓贤妃果然好用,原本有些慌乱的神色顿时又得意起来。

  谁知还不曾得意多久,珍贵嫔淡淡地下了令,说着:“来人,将萧美人拿下,送到宓贤妃宫里去,务必将今日萧美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宓贤妃。”

  萧美人愚蠢,恐怕还不知道宓贤妃此时早就厌烦了她这个蠢货表妹,正愁没机会同她一刀两断,撇清干系,她这样大不敬的话若是宓贤妃的耳朵里,只会处罚地更重。

  表姐处置表妹,萧家就算听到什么风声,恐怕也无话可说。

  说罢,苏皎皎正要走时,就见御前的人远远地便看见了她,急匆匆地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为首的小太监是蔡山的徒弟小凌子,跑得脸红气喘,看见珍贵嫔就笑:“奴才给珍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可叫奴才好找。”

  苏皎皎柔柔笑着:“本宫来御花园散散心,可是御前有什么事?”

  小凌子躬身笑道:“娘娘蕙质兰心,一猜就中。陛下请您去太极殿,这会儿正等着您呢。”

  听到陛下请珍贵嫔,萧美人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底充满了艳羡和不甘。

第83章 枕边风

  一整章的帝妃

  既然是陛下有请, 苏皎皎也没什么时间和耐心再和萧美人周旋,一切处置都让宓贤妃定夺即可。

  她端端坐在步辇上,抬手扶了把髻间步摇, 黛眉娇靥,笑得温媚:“本宫这就去。”

  苏皎皎余光扫了眼萧美人, 淡声说着:“给贤妃娘娘送过去吧。”

  小凌子诶一声,跟在苏皎皎的仪仗后面往太极殿的方向走。

  路上, 苏皎皎似闲聊一般,不经意地柔声说道:“前朝休沐, 陛下这几日却也不见进后宫,可是寻到了什么乐子打发时间?”

  小凌子笑道:“倒没旁的, 只是玄王这几日常常进宫来陪陛下下棋切磋, 君子六艺比试了个遍呢。”

  “玄王?”苏皎皎讶然轻声,“本宫记得玄王似乎去年春末便去了边境,不成想赶上过年回来了。”

  她弯眸笑:“听说玄王和陛下最是感情好,难怪陛下这么高兴。”

  “只是陛下如今这个时候传召本宫, 可是玄王出宫了?”

  小凌子躬身跟在珍贵嫔身边走, 生怕娘娘听不见自个儿的声音,低头笑着说:“娘娘猜得正是, 玄王一回长安便被陛下留宫了, 这几日过去,尊长公主也得见见自家亲儿子不是?”

  苏皎皎笑着应:“玄王这些日子不进家, 尊长公主该是老早就盼着了, 苦苦等了好几日, 可算等到了陛下放人。”

  说着话的功夫, 太极殿便近在眼前。

  苏皎皎被鱼滢扶着从步辇上下来, 细白指尖捏着角宫裙拾级而上。

  她背挺得很直, 脖颈细白,逶迤的一截裙摆垂在台阶上,髻上步摇轻晃,清冷不可方物。

  迈进殿内,苏皎皎很轻易便找到了在侧殿榻上坐着的陛下,她绕到正面去,想陛下屈膝请安,说着:“皎皎给陛下请安。”

  沈淮正聚精会神在棋盘上,知道是她来了,便懒懒嗯了声,说着:“皎皎,到朕这儿来。”

  苏皎皎含笑起身,莲步轻移到陛下跟前,方垂眸去看陛下面前的这盘棋:“陛下看了多久了?”

  听得她问,沈淮的目光才从棋盘上挪到了人身上。

  她今日宫裙穿了一袭丁香色。

  朦朦胧胧的紫,周身像浮了一层雾,丁香色是很别致的颜色,既疏离又温柔。

  虽有意境,但极挑人,在姹紫嫣红中又不惹眼,宫中喜欢这颜色的人甚少。

  沈淮看苏皎皎,苏皎皎却在看棋盘,低眉浅笑间,如初春薄雪。

  美得像一幅画卷。

  他拉过苏皎皎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忽而有些玩味地看着她:“朕方才瞧了你半晌,忽而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倒是叫朕想起你初承宠的时候了。”

  苏皎皎看向陛下,才从棋盘中抽出心神的她还没有细想陛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眉宇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天真的娇憨。

  “嗯?”

  她清浅笑着:“那时和现在可有什么不一样?”

  沈淮好整以暇地瞧她,一字一句将她羞怯往事细数:“那时柔弱如兔,朕多说两句就要哭,娇娇怯怯的,最会让朕心软。”

  “如今——”

  苏皎皎有些羞,盈盈的一双美人目含娇带怯地嗔了一眼,问着:“如今怎么?”

  “如今除了在床榻之上还是常常要哭,平素倒是越发会蹬鼻子上脸了。”

  青天白日里,怎么就说得这么露骨了?

  纵使两个人早就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多少次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话,苏皎皎还是听不得。

  她咬唇偏过头去,不肯直面陛下,娇声唤他,嗓音绵软:“陛下……”

  沈淮最喜欢看苏皎皎禁不住他脸红的模样,也喜欢她在床榻上难以承受时细碎哭泣的模样,当下喉头便有些发紧,漆黑的眸也暗了几分。

  陛下的眼神如狼似虎,苏皎皎自然也感受的到,但她并不动,只掀起如水的美眸脉脉看过去,眸底带着似有若无的勾引。

  殿内侍奉的宫人已在蔡山的暗示下全都退了出去,沈淮才起身将苏皎皎拦腰抱起来。

  良久后,苏皎皎瘫在被窝里不肯起,细白的腿在被窝下放肆地勾了沈淮的劲腰,央着他:“再歇一会儿。”

  沈淮却不觉得累,只觉得神采奕奕,半靠在床头捏她柔嫩指尖,散漫道:“这会儿倒不怪朕白日宣淫了。”

  “累……”

  苏皎皎没力气再说话,合上眸躺着小憩,假装听不到。

  沈淮原本还想坏心眼的不让她睡,余光却瞥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眼睛不自觉又温柔了起来。

  轻轻摩挲片刻,他才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

  “皎皎。”

  苏皎皎不说话。

  沈淮却没继续叫,只是身子下沉了些,动作很轻的,将手放在了苏皎皎的小腹上,低声问了句:“你承宠也将近一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不如朕叫柳太医给你把脉,调理调理身子。”

  两人间头一次说起孩子的问题,不知为何,陛下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柔,轻柔的热气呼在苏皎皎的耳边,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面对这样的陛下,苏皎皎的心里恍然升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将半张脸都藏在锦被之下,低声说着:“兴许是……皎皎同陛下的子女缘分未到。”

  沈淮察觉出她异样,吻了吻她额头,温声:“朕怎么觉得你有些低沉。”

  苏皎皎垂睫出了神,低不可闻地说:“皎皎,有些害怕……”

  他抱得紧了些:“同朕说。”

  回忆纷至沓来,苏皎皎的眼前闪过幼时模糊的画面,身子不觉僵硬起来。

  她轻声开口:“您还记得雷雨夜那日吗?”

  “皎皎害怕雷雨夜,并不只是单纯的怕,是因为……”苏皎皎的声音发颤,柔弱极了,攥紧了手下的锦被,“是因为皎皎的母亲便是在那样的一个雷雨夜难产而死……”

  “乳娘总说,对于女人而言,生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熬得住,便是走了出来,若是熬不住,兴许便落得个和母亲一样,母子双亡的下场……”苏皎皎将头用力抵着陛下的胸膛,紧闭双眼,泪如雨下,“陛下,皎皎害怕……”

  怀中的小人儿哭得身子一抖一抖,哽咽不已,听得沈淮心中沉闷。

  女人生子不易,他想起从前母妃也曾小产过一回,从此元气大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弱。

  苏皎皎幼时母亲便因此此事离开了她,她会害怕实在是常理。

  就像她说的,母子缘分未到,她又害怕,本也是不着急的事,何况苏皎皎入宫的早,今年满打满算刚过了十六的生辰,正要十七。

  年岁尚轻,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生也好。

  他轻抚苏皎皎的后脑,说着:“若是你怀了身孕,朕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住你,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苏皎皎在他怀里蹭了蹭,哭红了的眸子抬起来,看向他:“陛下……”

  她不多说,千言万语却在不言重,苏皎皎知道,陛下一定看得懂。

  对视半晌后,她平复了心情,依恋地偎在陛下怀里,柔声说:“陛下,宫里子嗣本就少,这三年来,也就朱宝林这一胎还算顺利。虽说是皇后娘娘看顾此胎十分精细,但皎皎却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允准。”

  沈淮抱着她馨香柔软的身子,淡嗯了声:“说。”

  苏皎皎咬了咬唇,掀眸仰视他:“陛下心疼皎皎,给了这样大的承诺,那皎皎也不能龟缩在陛下的身后。皎皎想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但心中的恐惧却需要慢慢克服。”

  “朱宝林生产那日,皎皎想在产房陪着她。若是能在亲眼看到孩子出世,那种喜悦感,也许便能驱散阴霾了。”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语气太沉重,苏皎皎又打起笑脸,故作轻松地说着:“陛下不必担心,皎皎定是乖乖的,绝不给稳婆们添乱,何况皎皎和朱宝林从前还有一段缘分,又是投缘的姐妹,朱宝林也能安心些。”

  苏皎皎的要求并不过分,且也合乎情理,沈淮自然是满口应下。

  二人相拥在床榻上也是闲谈,沈淮便随口问了句:“朕记得你同朱宝林并不熟络,何时有一段缘?”

  苏皎皎目光微闪,垂下睫柔声说着:“皎皎不知陛下知不知晓此事,如今若是说起来,倒有些像背后嚼人舌根了。”

  沈淮根本无所谓这种女人之间的小事,把玩她一缕秀发,漫声:“无妨,说便是了,朕就随便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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