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杀 第37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是灵犀,终于回来了。王言卿用力眨了眨眼睛,忍下酸涩,起身朝车下走去:“我没事。”

  王言卿在宫里度过了两日两夜,在宫里不觉得久,出来后看到陆府的摆设简直恍如隔世,怎么看怎么舒服,连路边的杂草也可爱起来。王言卿回到自己院落,一进屋就说:“备水,我要沐浴。”

  灵犀灵鸾昨夜就接到了王言卿今早要回来的消息,屋里早已备好茶点、热水。灵鸾微微福身,去里面检查汤池,灵犀伺候着王言卿脱去外面的大衣裳,问:“姑娘,您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厨房送来了糕点,您要不要先垫着点?”

  王言卿摇头:“我现在没胃口,等我沐浴后再说。”

  王言卿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换了身新衣服,湿漉漉的长发自然披散。灵犀已经在外面摆好了早膳,见王言卿出来,行礼问:“姑娘,指挥使交代让您吃点东西再睡。您看……”

  王言卿知道陆珩在府里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很怕他,她无意让丫鬟为难,再说洗澡消耗了许多精力,一出来闻到温热的粮食香气,她也有些饿了。在自己家里不用避讳,王言卿坐下,终于能放开了声音说话:“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下去休息吧。”

  她寅时出宫,一回来就有热水热饭,这些丫鬟、厨娘又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大家谁都不容易,能体谅则体谅。

  灵犀灵鸾应是,却并不离开,一直等王言卿吃完,擦干了头发,才轻手轻脚侍奉王言卿去床上休息。王言卿散开头发,躺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终于明白什么是家的感觉。

  陆府当然比不上皇宫精致,可是,她能随意说话,自在走动,吃饭饮水也不必提心吊胆,远比皇宫舒服多了。王言卿自己在宫里走了一遭,有点明白为什么陆珩总是那么紧绷,连在自己家里都不敢吃口味重的食物了。

  时常在那种环境办差,难怪他变成如此。

  王言卿想着陆珩,手搭在床沿上,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早膳里加了安神成分,王言卿这一觉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天都黑了。

  她稍微动了动,外面丫鬟就听到动静,进来挽起床帐,点亮灯烛。王言卿睡了太久,浑身酸软,她费力坐起来,刚坐好就问:“二哥回来了吗?”

  她许久没有喝水,嗓子干哑,这句话问出来虚软无力。灵鸾行礼,说:“回姑娘,指挥使刚回府。”

  王言卿一听,立马不睡了,当即要下床去找陆珩。她换了身碧青袄裙,灵鸾为她取来披风,王言卿都等不及系好,拿了披风就往外冲,一边走一边披在身上。

  二月二过后,土地解冻,天气一日比一日暖,但晚上的风还是沁凉的。王言卿快步跑向主院,灵鸾追在后面,急道:“姑娘,您受不得寒,当心着凉。”

  王言卿哪有心思听这些话,她提着衣摆跑入正房,里面的人早早就听到动静,不慌不忙回身:“卿卿,怎么了?”

  王言卿看到确实是陆珩,这才松了口气。陆珩看起来也刚回来不久,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王言卿双手交叠,浅浅行了个万福,问:“二哥,你用饭了吗?”

  陆珩想过王言卿可能会问秦祥儿去哪里了,闹鬼案如何审理,她走后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但陆珩没料到,王言卿急急忙忙跑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吃饭了没有。

  陆珩意外瞬息,笑道:“还没有。听她们说你睡了一整天,睡得还舒服吗,要不要留下陪二哥一起用饭?”

  王言卿点头,她其实不饿,但她想陪陆珩吃点东西,然后赶紧让他去睡觉。王言卿昨夜好歹眯了一会,陆珩却一直在忙,今日又是上朝又是收尾,足足折腾了一整天。他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耗。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得知王言卿也要用饭后,悄无声息地加了双碗筷,添了几样王言卿喜欢的菜。王言卿坐下,悄悄观察陆珩。他脸上有疲色,但眼睛明亮,看着精神还不错。

  看来,这个案子应当很顺利。王言卿默默想了一会,主动给陆珩舀了一碗汤,问:“二哥,装神弄鬼的人确实是秦祥儿吗?”

  陆珩接过王言卿的碗,瞥了她一眼,幽幽叹道:“我还以为卿卿是来关心我的,原来是为了案子。”

  “哪有。”王言卿颦眉,道,“我分明是怕你熬得太久了,身体受不了。”

  陆珩失笑,手指转动汤匙,慢慢说道:“还是这么不经逗。有你这句话,我便是累死也值得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王言卿一脸严肃拦住陆珩的话,“万言有灵,这种话不能说。”

  她板着脸教训陆珩,陆珩也由着她指点。王言卿说完后,趁着饭桌上无事,问:“二哥,她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陆珩淡淡抿了一口汤,不慌不忙开口:“说来话长,这是三十年前埋下的苦果了。”

  王言卿认真看着陆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陆珩没有继续说,突然问:“卿卿,你还记得上元节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王言卿根据三十年这个时间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说弘治皇帝?”

  “没错,是弘治年间的事情了。”陆珩放下羹碗,微微叹道,“当时有一个太监,因为阻拦张氏兄弟戴御冠得罪了张皇后,反而被弘治皇帝关到牢狱里。后来,张皇后授意,命人打死了他。那个太监叫何鼎,秦祥儿做的事情,和他有些关系。”

  王言卿猜测:“他们是兄妹?可是,秦祥儿明明姓秦,莫非她用了假名?”

  “是真名。”陆珩淡然笃定,道,“送进宫的女官,身份都是要再三核查的,但凡差一点就不能通过。她确实姓秦,是淮安人氏,她上面还有一位姐姐。”

  王言卿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双秋水剪瞳一动不动看着陆珩。陆珩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秦祥儿的姐姐亦曾入宫,只不过不是女官,而是宫女。何鼎和张鹤龄兄弟起冲突那天,正值宫里设宴,张鹤龄和张延龄喝多了酒,张延龄趁着酒兴奸污了一名宫女,之后他返回宴会,看到皇帝的发冠手痒,撺掇张鹤龄,两人又想拿起来戴。何鼎和那个宫女在同一个宫殿当差,他发现了张延龄的兽行,到前面后发现他们毫无悔改之意,竟然还想戴御冠。何鼎当即大怒,要用金瓜打死这两人。何鼎的动静闹得很大,惊动了张皇后,当时许多人向弘治皇帝求情,但张皇后咽不下这口气,执意要将何鼎下狱。弘治皇帝不忍让爱妻受委屈,便让锦衣卫将何鼎抓走。弘治皇帝当时想不想杀何鼎没人知道,但后来,何鼎确实死了。”

  王言卿眼露不忍,如乌云蔽月,烟笼寒水,看着就让人心疼。陆珩拉过她的手腕,放在手心握紧:“那名宫女就是秦祥儿的姐姐——秦吉儿。”

  王言卿心重重地落下去,唯有陆珩握着她的地方温暖有力,像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支撑。王言卿问:“秦吉儿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陆珩的话直接又冷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宫里的记录是因为天冷,秦吉儿在夜里被冻死。可是当年经手此事的老太监说,秦吉儿的尸体扔出去时,脖子上有淤痕。”

  这个结局令人遗憾,但一点都不意外。张太后连关在牢里的何鼎都不放过,何况区区一个宫女?秦吉儿死的无声无息,哪怕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不是自然死亡,也没有人会探究她的死因。何鼎是太监,没有家族后人,更不会有人伸冤。

  他们两人像紫禁城华丽地砖上的一粒灰尘,碍了主子的眼,轻轻一扫就拂下去了,没有任何人在意他们落在哪里。唯有同样是灰尘的秦吉儿之妹秦祥儿,放弃嫁人入宫,当奴为婢二十年,就是为了查姐姐当年的死因。

  王言卿终于明白张太后为什么那么抗拒说遇鬼的事情了,她也终于明白秦祥儿假扮鬼怪时,为什么要在门外喊“好冷啊”。秦祥儿的姐姐是以“冻死”收场的,难怪秦祥儿耿耿于怀。

  王言卿问:“她查到了吗?”

  “她今日在诏狱里交代,她东拼西凑查到一些痕迹,但是并不确定是张太后。她扮鬼去吓张太后,只是想知道姐姐之死到底和张太后有没有关系。”

  结果无需多言,张太后被吓成那样,显而易见和她脱不了干系。

  王言卿深深叹气,问起那件困扰了她很久的事情:“第一次她给崔月环下了药,没人看到她装鬼之事。但后面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撞鬼,她一直在张太后身边,怎么在窗外弄出动静?前夜我看得很清楚,她就在殿内,事发前趴在太后榻前睡觉。就算她能装睡,但敲门声和鬼叫声分明是从外面传来的,她一个人怎么能分成两半?”

  陆珩缓慢摩挲王言卿的指根,听到这里,意味深长笑了笑:“谁说一定是人呢?”

  王言卿呆住,陆珩正该解密的时候却突然卖起关子来,晃了晃她的手说:“一看卿卿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担心你在宫里受委屈,特意教给你联络暗号,你却一点都不在意。”

  “没有。”王言卿颇为委屈,忙辩解道,“我一直都记着,只是没用上而已。”

  陆珩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反问:“真的?那你怎么没注意到鸟叫声?”

  王言卿一时愣住,这时候她回想,前夜她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人,但好像确实有鸟飞过。

  陆珩见她明白了,笑道:“你不喜欢斗鸡走马那些玩意,自然不清楚,鸟市上有一种上乘的鸟,叫鹩哥,声音清脆,擅学人语。要是教得好了,它能学会十来种指令。”

  王言卿慢慢将整件事联系起来,秦祥儿查明姐姐的死因后,怀疑是张太后下的手,所以想扮鬼诈她。秦祥儿是女官,张太后吃不完的糕点由她处置,秦祥儿挑了崔月环喜欢吃的点心,在里面下了昏睡的药,哄骗崔月环吃下。崔月环当夜果真睡死了,秦祥儿穿上女鬼衣服去吓张太后。秦祥儿和秦吉儿是姐妹,披散头发再加上光线昏暗,几可乱真,张太后看到后以为是秦吉儿显灵,被活活吓晕过去。

  之后张太后像疯了一样见人就骂,秦祥儿看在眼里,越发确定杀害她姐姐之人就是张太后。可笑张太后杀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宫女,却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住。但凡张太后知道那个女子叫秦吉儿,就绝不会将名字明显有渊源的秦祥儿放在自己身边。

  秦祥儿终于确定了真凶,之后,她便不必亲自冒险。她光明正大地待在太后身边,等所有人睡着后,她悄悄吹哨子,将鹩哥唤来,让鹩哥模仿人声。如果里面的人推窗或者外面的锦衣卫闯入,鹩哥自然会振翅飞走,根本不用秦祥儿操心。

  鹩哥长着黑紫色的羽毛,天黑了根本看不出来,何况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人身上,谁会在意一只鸟。锦衣卫以及后面的王言卿,都没有发现院里有一只黑鸟。锦衣卫巡逻时不让外人靠近慈庆宫,但天上的飞鸟,他们肯定无法顾及。

  秦祥儿就这样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要不是碰上陆珩,恐怕锦衣卫也要被她玩的团团转。

  秦祥儿用口哨控制鸟,殊不知锦衣卫内部也有暗号,陆珩才是这方面的行家。王言卿叹服,再一次意识到二哥升官这么快,确实是有原因的。

  不过,王言卿还有一事不解,她忙问:“那第二次呢?我总觉得慈庆宫檐下的灯笼怪怪的,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陆珩对妹妹向来不吝于夸赞,他点头,肯定了王言卿的想法:“没错,那些灯笼确实有问题。你不经常进宫,难怪看不出差别。我进去第一眼就注意到灯笼被人调过,而且挂的过于低了。第二次所谓的女子哭声是鹩哥,至于窗户上披头散发的女鬼,其实是用灯笼照出来的影子,道理和皮影戏差不多。”

  王言卿眼睛大睁着,十分好学地问:“那是怎么弄的?”

  陆珩瞧着王言卿清澈的大眼睛,心想镇远侯府到底是怎么养姑娘的。王言卿不熟悉花鸟,尚可以说教养严格,不允许玩物丧志,但怎么连皮影戏都不熟悉?

  陆珩一边鄙夷镇远侯府,一边说:“玩物丧志不可取,但也不能埋头苦学,一点放松的时间都没有。劳逸结合方是……”

  陆珩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他意识到,不关心王言卿的兴趣爱好,一心专注自己的事,导致王言卿完全不敢玩乐的人,现在应当是他。

  陆珩嘴唇动了动,他抿唇,暗暗咬牙,最后笑着对王言卿说:“都怪二哥,以前忙着练武,忘了带你出去玩。以后二哥一定多陪你。”

  王言卿慢慢点头,看目光依然闷闷的。陆珩就见不得她不高兴,当即说:“灵犀,拿皮影来。”

  王言卿一怔,忙道:“二哥,你忙了好几天,要赶紧休息……”

  “无妨。”陆珩淡淡道,“顺手的事,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陆珩和王言卿吃完饭,灵犀也把东西准备好了。陆珩带着王言卿站在窗前,用鱼线绕过窗户,系着一条小木棍,将皮影调整到合适角度。陆珩让人举起灯,窗纸上立刻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影子。陆珩随手示意了一下,说:“大概就是这样。她可能调整得更精细一点,不过道理差不多。”

  王言卿亲眼见着一张小小的剪纸在窗户上放大成黑影,心中最后一个疑团也解开。第二次遇鬼时,宫女们看到了鬼的影子,再加上窗外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们自然而然以为是鬼发出来的,哪会注意“鬼影”一直没动过。而且王言卿记得于婉说,当日是秦祥儿挺身而出,主动拿了木棍开窗,驱走了鬼。

  事实上,秦祥儿根本不是为了驱鬼,而是为了取走鱼线和剪纸等物。当时宫女和张太后都被吓破胆子,根本不敢靠近窗户,秦祥儿借着夜色掩饰收回自己的工具,想来并不难。

  陆珩见王言卿心愿了结,就放下东西,示意灵犀灵鸾收走。王言卿意识到她打扰了陆珩很久,忙道:“二哥,你是不是急着休息?都怪我,明明是来提醒你早睡的,却缠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陆珩对此并不在意,他和王言卿说话精神放松,就已经算是休息了。不过这种事陆珩向来不勉强,他立刻露出疲惫之色,说:“今天一整天都在狱里,头疼,睡不着。”

  王言卿越发愧疚了,小心翼翼道:“那我这就走?”

  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陆珩没法,只能明说:“如果有人帮我揉揉穴位,兴许会好些。”

  王言卿语气懊恼,说:“可惜我不会按摩。”

  如果换成别人,陆珩肯定觉得对方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如果这个人是王言卿,陆珩就充满了耐心:“没事,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陆珩(嫌弃):有些人啊特别自私,完全不懂得怎么呵护妹妹。

  陆珩:没错,那个人正是我。

第48章 难消

  陆珩都如此说,王言卿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点头道:“好。二哥,我笨手笨脚的,如果做错了你不要嫌弃。”

  陆珩忍不住笑了,他拉过王言卿的手,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看那双纤长莹白的玉手:“长得这么好看,我竟不知,这是一双笨手。”

  王言卿被他说得笑了。陆珩语气直白,目光灼灼,手指缓慢从她的手心拂过,明明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却有一种步步紧逼的侵犯感。王言卿脸红,莫名觉得难为情,她缩了缩手指,说:“二哥,我该做什么?”

  陆珩放过她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说:“卿卿坐过来一点。头上的穴位最复杂,我来教你。”

  王言卿其实就坐在罗汉床上,和陆珩只隔半臂。但陆珩这么说,她只好往右边挪了挪,贴着陆珩而坐。

  陆珩却还嫌不够,忽然俯身,双臂将王言卿完全拢住。王言卿感受到陆珩骤然逼近的呼吸,霎间僵住。

  “二哥……”

  王言卿挺着脖颈,都不敢用力转动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和陆珩的脸撞上。相比之下,陆珩就从容多了,他微微侧脸,鼻梁几乎能碰到王言卿的耳垂,他亲眼看着那块白玉一样的皮肤变成淡绯色。

  陆珩轻轻笑了声,伸手捏住那片粉意。王言卿脊背都僵住了:“二哥?”

  陆珩指腹缓慢在耳垂上打旋,说:“这是耳垂穴。记住了?”

  陆珩一副授课的口吻,倒让王言卿怔住。陆珩手指在王言卿耳廓上左捏捏右揉揉,嘴上漫不经心报穴位名。他的呼吸若有若无扫在王言卿耳上,这个地方最是敏感,王言卿越想忍着,耳朵就越红,最后耳朵外缘连着脖颈上的皮肤,都变成浅浅的粉色。

  偏偏陆珩还一副认真教学的模样,察觉王言卿走神,惩罚般按了她的翳风穴一下:“专心。”

  陆珩的手和读书人的手不一样,他自小习武,关节明显,指骨修长,按在皮肤上时明晃晃地告诉你,这是一双男人的手。王言卿下意识想躲,但陆珩的身体倾在前方,只给她留了短短一寸自由活动的空间。王言卿左右为难,只好道:“二哥,这样我记不住,要不还是拿图纸来,我看着图背吧。”

  “不用。”陆珩慢悠悠道,“这种事怎么能假以他手呢?二哥一定把你教会。”

  王言卿心想就算手把手教,也不用拿她来做教材吧?找个假人来不是更好?她隐晦地问:“府里应当有木人吧?”

  陆珩很遗憾地叹了声:“没有。”

  刚才他要皮影,这么稀奇的东西,才一顿饭的功夫灵犀就找来了。现在一个世代从军的锦衣卫之家里,竟然没有习武用的木人。

  王言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陆珩的手指已经划过她耳后皮肤,在她脖颈上不轻不重地按:“这是风府、哑门、大椎、身柱。”

  他的手顺着王言卿脊柱下滑,一边说穴位名,一边穿过肩胛、后背,最后停留到腰上。陆珩手指有力,在腰后一个穴位上按了一下,王言卿顿时觉得半边身体发麻,腰侧的肌肉都隐隐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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