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 第21章

作者:清风不换 标签: 古代言情

  侍寰跟上温娘步伐,心头微微委屈,“皇上不叫我们出凤兮宫。”

  便是称病说要去尚药局拿药,或说要去尚衣局拿她新做的衣裳都行,哪怕拿此做借口也不让他们出去,那他们让乾清宫的宫人帮忙也行,这些地方都有温娘的人,他们察觉到不对肯定会给温娘递消息,说到底浮碧让人唬住了,还是不能守住宫门。

  温娘走到书房门前,摆了摆手让侍寰扶浮碧下去,自己独自进了书房。

  推开门就见李承胤面对着她挂着石菊图的那方向,刹那间温娘整颗心猛地提起到嗓子眼。

  即便她出凤兮宫前,已经将画藏好在石菊图后面,但她还是害怕李承胤会发现。

  “臣妾见过皇上。”温娘屈膝同李承胤请安,出声想把李承胤注意力。

  可李承胤看出温娘的伪装,故作疑惑地望向神色慌张的温娘,问道:“皇后在紧张什么?”

  温娘缓缓起身,“臣妾没有紧张,只觉得皇上不该来凤兮宫才是。”毕竟他们先前着实算不上好,温娘已经把话说得那般难堪,他如今又有秦昭仪在侧,该想不起她的存在才是。

  温娘走到她挂着石菊图前,转身不动声色地正好挡住。

  李承胤把她动作悉数纳入眼底,如果他没有早发现端倪,她这一趟举措可谓是不留痕迹,想到从前还有很多次,她都是这般若无其事的把事情遮掩过去,他心里就忍不住蹿火。

  “皇后是不是害怕朕找到这张画像?”李承胤慢悠悠将画像摆在温娘面前。

  温娘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手里正是她画的那张,她慌忙回身查看石菊图,看不出又动过的痕迹,李承胤是取出画像后又将其复原。

  “他是谁?”

  李承胤紧紧捏着画像的一角质问温娘,温娘生怕他将画像上的人弄坏,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的话,连眨眨眼都不愿意,听到他的质问她也是脱口而出,“与你无关。”

  李承胤见她倔强的将他排斥在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她何时画了画像,何时曾有以前的记忆钻入她脑子,囚困住的野兽便在嘶吼着让他彻底毁了她。

  他冷脸当着温娘撕了那张画像,温娘震惊愣在原地,“不要!你住手!”温娘扑过去想要阻止那画像已经成了一堆破烂的废纸,那是她仅存的那张画像,她只画出那么一张,之后临摹出的画像全都不如她意,她总觉得丝毫没有画出他的风骨,大抵是太过珍视所以容不下自己下笔时有丝毫不对。

  “它被毁了……我怎么这么没有用,是我没有用,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温娘泪珠一颗颗往下砸,她试图将画像拼接起来,可是她越着急越怎么都拼不好,这就像是她濒临破碎的心,再也无法修补好。眼里丝毫都没有李承胤的存在,他在她眼中都比不得画有他的画像。

  李承胤把温娘的无措看在眼里,看着她拼命想要凑齐这些破纸,藏在心里的嫉妒犹如雨后春笋不断往外钻,叫他迷失在深海里,明明她该这么对他才对,明明他坠崖之时她是拿命救他才对!凭什么这些他要与别人共享,甚至不过是那个野男人的画像她都这么珍惜。

  他纂住她的手把破碎的画像残纸全都挥在地上,对上温娘满是怒意的眼神,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开口:“你现在是朕的皇后,你这辈子只能留在宫里,你以前那个野男人朕可以不再追究,可你不准再想他!”

  温娘收集起残破的碎纸拢在怀里,一巴掌打在李承胤脸上,赤红着眼睛瞪着他,“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你不过是借着我失忆乘人之危的窃贼!小偷!妄图偷走我忘掉的曾经。”

  李承胤舌尖抵着自己腮帮,唇角紧绷成直线,抬起温娘下颌与她对视,“你的曾经是指你心思恶毒的将我赶到狮园,让我被蛊虫啃咬,险些丧命,往后每月遭受钻心之痛,还是亲手将你亲妹妹诓骗落入敌军之手?”

  这些又是温娘不知道的事,他此前只说过她对他,还有对她妹妹有所亏欠,可从未具体到哪件事,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凭借李承胤三言两语找回些记忆,可她根本想不起来,她脑袋似乎要被填满般胀裂得疼,她吃痛地摁住额头。

  李承胤趁着她虚弱把她圈进怀里,死死的禁锢住她腰肢,她的额头恰好抵在他心口的位置,他平常毒发只要摁住心脏就能缓解几分,就好像今儿用她额头抵住心口般。

  他凉薄的唇落在她头顶,沙哑阴暗的嗓音响起,“你说过就算忘记过往,你犯的错你都会承担,那朕要你这辈子都留在京城来弥补你犯的错。”

  温娘没有执拗的说不,她明白那样只会激怒李承胤,可她心里一遍遍都在否认,她是说过她做过的事她会认,但是同样她讨厌误解和解释,不是她做的事她不要被强压在身上。

第39章 芙蓉 你是朕的女人心里便只能有朕

  李承胤整日都守在温娘身边, 眸子都不错开的盯着她,连她离自己五步远的距离都不肯,还强迫温娘必须看他, 若是温娘把目光放在宣纸上, 他便冷嘲热讽是不是还在想那个野男人。

  温娘凤眸微垂, 没有那副画作辅, 她好像就要忘记那人似的。

  李承胤紧握着她的手,黢黑的瞳眸里闪过不虞, 见她默不作声指腹按了按她手背。

  就在他要发怒之际, 温娘单手抚上他脸颊,指腹划过他眼角泪痣, “皇上曾亲口说出‘你我之间毫无情意’这样的话, 如今此番待我又是何意, 皇上是否坚持仍旧待我无甚感情?”

  这回李承胤回答前迟疑了下, 对上温娘温润无辜的凤眸,他还是不禁嘲讽道:“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人,朕不过觉得你是朕的女人心里便只能有朕而已, 你不要妄想得寸进尺。”

  毫无感情挺好, 她也不用有任何顾念。

  温娘指腹抚过他拢起的眉心,将他皱着的眉头轻轻抚平, 好似又接近那人一分。

  她想, 其实那幅画破损了也无妨,眼前的男人与那画中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不是最能帮她找回记忆的?如此她不用再害怕会把画像弄坏,会画不出那人风骨。

  “既然是我亏欠了皇上,那我便如皇上的意听话的留在皇上身边, 我不会得寸进尺的。”温娘轻声接了他的话,将手放在他衣领处,替他抚平领口褶皱,道:“母后有意举办击鞠赛,我想着正好佳文佳慧需要件事练练手,她们总不能一直留在宫里,迟早都要站在人前,我便答应母后此事,正好还能让重明公主回趟京城与母后见见,阿胤意下如何?”

  李承胤听得阿胤二字心头骤然颤动,他松开温娘的手猛地站起来,结果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在他耳旁剧烈跳动,似乎带着烟花般的璀璨绚丽。

  他清楚的明白他的病没有发作,但是他觉得自己难以自控。

  温娘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下,她主动把自己纤细白净的手塞进李承胤手心里,侧头轻声问他,“阿胤不愿意是吗?那我同母后解释解释,下回再请重明公主回京城。”她嗓音里有着些撒娇,平日里本就温柔的声音添了继续撒娇让人无可抵抗。

  其实温娘对着这样的自己不大习惯,她自醒后就好像不知道柔弱是何物,她习惯镇定冷静的分析利弊与选择最有利的方案,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与那人的相处便是如此,对着那人她可以毫无理由的任性与撒娇。

  显然李承胤比她想象中的要吃这套,李承胤被刺激得握紧温娘的手,“朕下旨让六公主回京,这事定在选秀之后,正好六公主路上时间宽松些。”

  他生疏的唤重明公主为六公主而非六皇姐,温娘只当做没有察觉到他与陈太后以及自己同胞姐姐的疏离。温娘朝李承胤笑得眉眼弯弯,接话道:“我很高兴阿胤能答应我的要求,我替阿胤研磨。”

  李承胤在温娘书房拟旨召重明公主夫妇即日进京,温娘低眉在旁替他研磨,往日杨春元做的事都由温娘代劳。

  正好李承胤前些时日便要提拔江苏学政兼理国子监事务的周枝庭为青州府知府,便让前去青州任职的周枝庭顺道前往苍临让重明公主夫妻二人入京。

  周枝庭乃前军机大臣周培之子,于庆元四十一年考中进士,先帝在位期间他先后都察院右都御史、安徽知府、江宁府巡抚,五十二年因办理山西曲县贪侵国库银两案失察导致被贬革职,直到三年后先帝特赦命其修书处担任行走,而后被先帝调往黄州监察使,期间为政公正清廉、断绝疑案、为民做主,李承胤登基后才被调回京城任礼部尚书,兼理国子监事务。

  李承胤在等周枝庭入宫领命前,李承胤大致的将周枝庭情况同温娘说了一二,或许只有如此他才能抵抗温娘的目光,她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他恼羞成怒,可真当她把心思皆付诸于他,他又觉得耳尖被烫得发疼,握着毛笔的指尖都在泛白。

  温娘在心底过了便周枝庭简历,说到底这都是先帝为他铺的路,周枝庭为人有才,又出生名门相府,周家世代为官,其父周培是先帝朝时期的名臣,前有卫琇、明烛分庭抗礼,周培还能占据一席之地可见其能力,先帝为了不叫周家继续做大,担忧李承胤会如同他般被朝臣裹挟前行,便将周枝庭狠狠压下,叫周家暂无出头儿郎,日后等李承胤重新启用周枝庭,凭借这份识人重用的恩情,不怕周枝庭不对帝王死心塌地。

  李承胤望着温娘深思的眼睛,懂得她心中在想先帝待他极好,肯为他费心思谋划,他薄唇扬起细微弧度,语调里似有惆怅道:“朕心里清楚,先帝最看中的人并非朕,那时候就算没有大哥二哥,可朕前面还有几位哥哥,算算他压下周枝庭的时间大抵他是动了想朕的六哥继位的打算。”

  “那阿胤想坐上这位置吗?”

  “想,为何不想?”李承胤瞧着温娘求知的眼神,他从不后悔自己谋夺这天下,也不后悔自己当了这帝王,因为他明白若是自己坐不上这位置,“坐不上这位置,死的人便是朕。”

  温娘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眼睛是最最不相同的地方,仔细想想除了眼角泪痣相似外,好像她找不出别的相似点了,但她得承认李承胤说的对,皇家争斗一贯如此,换作其他王爷登上帝位对这些兄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那为何先帝会想要六皇子登基?我从母后那里听得了些六皇子的事,他既已出家怎么为帝。”

  “傻温娘,你太看轻皇权了。”李承胤好笑地望着有些天真的温娘,“先帝想将帝位传给朕的六哥,自然是能传给他的,他没能坐上这位置不是他坐不上,而是他不愿意坐,所以最后他终被被豺狼虎豹吞噬。普通人家的儿子也有家产相争,可输也就输掉钱财或爵位,不至于让你丢掉性命,赢也就能赢得几间铺子家当,也不能叫你一步登天,可皇家这场争斗赢了的人坐拥天下,输的输掉的是命,甚至是儿孙后辈,譬如大哥二哥他们的儿子,又譬如被耽误的佳文佳慧,还有朕那些兄弟的母妃,如今在西六宫住下的老太妃们,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在这场争斗中输了。”

  温娘唇色紧绷地望着李承胤,道:“我不喜欢这皇家。”

  “朕也不喜欢。”李承胤挑起温娘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可先帝有句话说的好,这世上只要有皇帝想不想做的事,而无皇帝不能做成的事,在皇家能说不的人只有帝王。正如朕将你留在皇宫,留在朕的身边那般,说不永远只能是朕。”

  温娘拿手中绢帕覆盖在李承胤眼睛上,挡住他肆意侵略般的眼神,好像就比较像她要找回的那段记忆里的人。

  李承胤鼻尖是绢帕上残留的兰花香,他薄唇微勾了勾,没有着急将绢帕拿下,而是顺势将温娘抱到自己腿上,强劲有力的双臂此刻虚揽温娘腰肢,故意弄得温娘身子往下滑,温娘只能环住他脖颈才能不掉下去。

  “乖乖的,等朕见完周枝庭再说。”李承胤以为温娘还在撒娇,轻笑着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其实是因为绢帕无法遮住李承胤眼睛,温娘不想与他对视才乘机望向他身后,下巴搭在他肩头,听到李承胤这话,加上正好外面响起杨春元禀告周枝庭求见的声音,温娘顺势从他怀里起身,把书房留给李承胤。

  走之前温娘摸了摸李承胤的食指,这回目光落在他下颌处,眷恋的蹭了蹭他脸颊,这个动作她似做过千百遍般熟悉,以至于让她有种那人就是李承胤的错觉,可她每次认为那人是李承胤后,便立马会比从前还要清醒,知道他绝对不是。

  可这回真的不等李承胤反应,她就绕过侧边的八宝玳瑁底座的屏风从侧门出了书房,长长的舒了口气。

  方才温娘并没有说假话,她不喜欢这冰冷无情皇家,她要赶紧找回记忆离开这里,还不能让李承胤察觉。

  以至于在淑妃问温娘是否有过离开皇宫念头的时候,温娘出口便是不会。

  “娘娘真就没有想过离开皇宫吗?”淑妃眉尖微皱,面色凝霜,郑重地望着温娘:“您好几回出入皇宫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就像她如果想离开皇宫那是天方夜谭,且不说她能逃出皇宫就是难于登天的事,便是成功出宫后也会面对吕家追杀,对上吕家她没有反抗之力。

  提起离宫似乎是件很简单,那是她手里有凤牌与内务府宫牌,而这种做法也就能用一两回,不过出宫对她而言是算简单的。

  “没有过。”温娘苦涩地笑了笑,“我离开之后去哪呢?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就像没有来处,没有归途的人。”她宫里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安稳,她连句真话都不敢表露,淑妃到凤兮宫正好与李承胤撞了前后脚,只怕他已经知道淑妃来找她的事,不过他听到这样的答案大概会很高兴,毕竟他一直都是想把她困在皇城。

  凤兮宫就是金笼,她是他放于掌心的芙蓉鸟。

第40章 阿胤 我听说吻在唇角是为珍惜

  淑妃看了温娘好几眼, 她今儿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低声同温娘道:“您有机会就离开吧。”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温娘从不怀疑淑妃的聪明,就算这几年在宫里有她帮衬, 但如果她自己不够聪明也过不了这么好, 而且她每回提起吕家便是吕家残暴无情, 吕家在她口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她还是在吕家安然长大。

  温娘总觉得淑妃比她想象中的知道得要多,自己身为局中人看得不透彻, 淑妃在宫里待了几年或许察觉到不同。

  “您那日听到我说秦惜安不对劲, 就匆匆的跑去长乐宫,定然也是知道她哪里出了差错, 可我瞧着您离去的背影好久, 都没明白我是哪句话点醒娘娘, 后面我便专门派人盯着秦惜安, 我时不时带着喜竹跟她来一场偶遇。”淑妃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继续道:“我生来就愚笨不开窍,不比娘娘这等聪明人,所以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这么几回偶遇接触下来, 看到秦惜安我突然想起了些往事……”

  “不、不了,你还是别再说了, 这些本与你无关。”温娘回过神抬手抵住她唇, 猜到淑妃知道可能内情,但她不能为了探查真相把旁人拖下水, “你不应该来凤兮宫,我不会离开皇宫的。”

  淑妃的声音压低了许多,用只有她与温娘两人听得见的语调道:“我阿娘同我讲过秦家将的故事。

  那时候恰逢秦二姑娘留在京城, 而秦大姑娘则是戍守边疆,她说是镇南王哪怕没儿子继承爵位,可他的两位女儿都养得极好,能护住大启边疆不受侵扰的英雄就是比咬文嚼字满身酸儒的文人光明磊落,镇南王教给女儿的是于世间立足的本事,让女儿抬头挺胸的做人。

  反观吕家只懂让女儿联姻,靠着连襟姻亲在朝堂立足,恨不得把家中女儿全都撒出去做赌注,能压中一注便能一飞冲天,那秦家二姑娘闺名我想了许久才想起正是惜安……”

  温娘瞬间沉默的垂眸,她有些猜到淑妃接下来要说她与秦惜安是姐妹,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对宫里那位秦昭仪毫无熟悉之感,若当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要亲近的感觉。

  “算算年岁秦大将军也不过二十四,而且她姓秦名温良,温良恭俭让的温良,与娘娘的闺名是不是极为相似?”

  温娘心里再是震惊都没有表露,在淑妃一再透露的情况下,仍旧坚持道:“我的闺名是温长华,是温芙蓉,但却并非温娘。”

  当初她回到温家后温东衡给她取名温长华,意欲富贵长久荣华,后来温家没了李承胤给她取名温芙蓉,让她做他的芙蓉鸟,温娘这二字是她得知自己姓温后,随口给自己取的。

  因为温东衡给她取的名字她不喜欢,所以一直强调自己是温娘,李承胤给她取的温芙蓉便更不得她喜欢,但李承胤不同于温东衡,温娘如今是不得不用的名字。

  淑妃已经显得有些急了,道:“如果娘娘真的甘心留在宫里,当一辈子长受荣华的芙蓉鸟也不错,可娘娘您该是雄鹰不甘心当金丝雀的。”

  李承胤是时刻不错过温娘的消息,只要他没有在凤兮宫,他都会让人汇报温娘这一日的事。

  温娘想到自己的答案会让他满意,但是没料到淑妃几句劝她离开的话被他知晓,还是惹得他猜忌震怒,他到淑妃的朝阳宫坐了一会儿,片刻后就传出淑妃被禁足的消息。

  “皇上无故禁足臣妾,就不怕皇后娘娘会伤心吗?”满后宫都知道皇后待淑妃极好,她又是亲手护着淑妃在宫里长大,这般情意是旁人达不到的。

  李承胤将刚迈出门的脚收回,转身狭长的眸子露出威险神色,那目光似是无尽黑暗凝聚的深渊,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殆尽:“你拿她来威胁朕?”

  “臣妾自然不敢威胁皇上。”淑妃缓缓福身告罪,随后在李承胤未喊起时自顾自的起身,丝毫不像是她说的不敢,看上去她胆子大得很,“臣妾只是在想皇上能宠幸后宫其他人,为何就不能宠幸臣妾呢。”

  当然不能,哪怕做戏李承胤都不愿,“你做这些只为让朕临幸你?”

  淑妃没有正面回答李承胤的问题,而是把桌面上一碟酥饴糖递到他面前,“吕家专门着人送进宫给臣妾的,这是想叫臣妾多吃点糖嘴巴甜些,臣妾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便只能利用皇后娘娘将皇上引到玉棠宫自荐枕席了,如果臣妾不劝皇后离开皇宫,恐怕皇城上都不会来朝阳宫见臣妾一面。”

  “要怪也得怪你吕家,当年你替你姐姐入宫可是你们吕家好手段调换的。”这事李承胤明面上没有找吕家麻烦,而是把这吃了哑巴亏的事掩盖,但不代表他没把吕家记在小本本上。

  其实若是李承胤惩治吕家将气消了,反倒是代表这事在他这儿过去了,就是因为当初没有任何处罚所以这事一直都在,偏偏吕家人还以为是自家能只手遮天、偷龙转凤,这几年陷入沾沾自喜中。

  李承胤对吕家是越发不满,连着出自吕家的淑妃他也无甚好脸色,直到到凤兮宫他依旧板着脸,乍一看是真的能吓住人,凤兮宫的宫人都有些怕伺候这般的李承胤,奉茶时浮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温娘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凑近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温娘发现自从第 一回蹭过他脸颊后,他似乎很喜欢她这般蹭他,每回只要她这么做他的气就能散去大半。

  李承胤怕她站不稳忙扶住她腰肢,等到她想离开时就把人往怀里抱,抱住她正好能填满自己的怀抱,“淑妃可以向朕邀宠,质问朕为何能宠幸旁的后妃偏不能宠幸她。”李承胤的语气停顿了下,眸光落在温娘的脸色,不错过她脸上丝毫表情,问道:“温娘猜猜朕如何回的她?”

  温娘听到淑妃邀宠确实有些错愕,因为她想不到淑妃这般的缘由,此时又听李承胤问她话,来不及深思得先回答李承胤,她学着他的语气道:“因着温娘待你如亲姐妹,所以朕不能动你。”

  “温娘猜的可真准。”李承胤面上染上颇有兴趣的笑意,温娘与他很有默契这事让他心情愉悦,她竟如此准确的说出他的回答,“温娘不怕朕临幸淑妃?”

  “淑妃大抵是被皇上禁足气不过才故意这么说的吧,她就是副小孩子心性,拿离宫当做儿戏,阿胤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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