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冠宠六宫 第95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古代言情

  曲红昭和楚曼儿牵着马, 离开了问平县。

  楚曼儿不停地回头:“表姐,这个牛县令也太可恶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他一治?”

  “放心吧, 我会处理他的。”

  “处理?这是不是某种黑话?”楚曼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实际上是指你会在一个夜黑风高夜, 杀掉他们全家, 纵火烧了他们的整个县衙,制造一起灭门悬案?”

  “……少看点话本, 少听些说书, ”曲红昭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我是将军, 不是土匪。”

  楚曼儿这一路精神充沛, 但一回到将军府就开始喊累, 一头扎进房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郡王妃见卫琅带回来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早疑惑不已,此时便拉着曲红昭问询。

  “你们这一整天不见人影,去做什么了?曼儿怎么累成这样?”

  “姨母, 待明日去问曼儿吧, ”曲红昭摇摇头,“我觉得, 从她的角度讲出来的经历, 会比我说的要复杂许多。”

  这要是让曲红昭来总结,大概就是一句“我们走了几座村庄, 杀了几个人,救了几个人。”

  ———

  楚曼儿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才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做噩梦了?”曲红昭了然。

  “你怎么知道?”楚曼儿点了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你也一样?”

  “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不会了。”

  郡王妃心疼把女儿搂在怀里:“这是怎么了?”

  楚曼儿昨日表现得尚算坚强,如今被母亲抱着,扁了扁嘴突然哭了出来:“母妃……”

  她在母亲怀中,把昨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得郡王妃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这可真是造孽,你也是的,非要跟去看这些做什么?”

  “我若不看,就永远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事。”

  郡王妃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好呢?你是咱们郡王府的小姐,你一辈子都不需要接触这些东西的。”

  楚曼儿看着母妃疼惜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让自己嫁人——她希望女儿永远生活在蜜罐里,人生前半部分由父母疼宠,下半辈子由夫君保护。在她的期望中,楚曼儿不需要睁开眼去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只需要永远过着富足安乐的日子。一辈子最大的烦恼或许就是婆婆不喜、妯娌不和,或者丈夫纳妾,而不该被这种残酷的现实所困扰。

  这的确是做母亲的一片苦心,只可惜楚曼儿想要的不是这个。

  如果说此前嚷嚷着不想嫁人的时候她尚懵懂,那么现在她已经坚定了许多。

  残酷的现实吓到了她,却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在她心下成型。

  “母妃,表姐那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记着被拐走的女子、孩童被卖去的地方,”楚曼儿恳求,“我看到有几个恰好是我们回江南的路上会经过的地方,我们可不可以顺便绕点路帮忙寻人?”

  王妃叹了口气:“就依你吧。”

  ———

  听了村里发生的事,人牙子居然也很愤怒,他拍着栏杆怒道:“那破村子当时就知道压价,纠缠我许久,还威胁老子说不卖给他们就去官府报官抓我,要不是急着脱手,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现在还敢让老子赔钱?哪来的脸皮啊?”

  提起难搞的买家,他的怒火一时间竟比面前的曲红昭还要旺盛,以至于后者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威胁你要报官?看来他们其实是知道此事有违律法的。”

  人牙子眼珠一转:“曲将军,你把他们也抓起来了?”

  曲红昭点头,那批人被牛县令放了,她回到边城后第一时间又派官兵去抓人了。

  一天之内二进牢门,也算是大大丰富了村民们的人生经历。

  人牙子看起来居然挺欣慰:“死前拉些垫背的,倒也痛快。”

  怪不得他交待得这么爽快,感情是知道自己反正没有死里逃生的机会了,在这里拉人陪葬呢。

  “如果你还能提供其他同行的消息,比如他们的据点,平日里常常在何处出没,岂不是能拉更多人下水?”曲红昭笑吟吟地看着他,“我也能提供给你更好的交易条件。”

  人牙子眼神一亮,想了想:“但是我猜更好的交易里不包括放我一条生路?”

  “很遗憾,不包括。”

  人牙子叹气:“行吧,我给你说一个我知道的,是一对夫妇,那女的长相和善,由她把人骗到偏僻处,再由埋伏好的男子把人打晕带走。男的以前做过屠夫,人称吕屠户,女的叫彭二娘。这行径比我可鄙多了吧?”

  曲红昭似笑非笑看他:“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多要,他们的据点,给老子换一具上好的木棺如何?”

  “成交。”

  “人就在江南,”人牙子伸手指向某个方向,“当初这对夫妇抢了我看上的人,还敢嘲笑老子,如今我要上路了,他们也得陪我一起。”

  他笑得阴狠且骇人,若教旁人看了,兴许会不寒而栗。曲红昭打断了他的得意洋洋:“我需要更详细的地点,还有,你指的那是北面。”

  “……”

  ———

  江南,又是江南。

  郡王妃皱眉沉思片刻,终于对着楚曼儿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我管了,你父王就是日日无所事事,才一把年纪还不知羞,给他找点事做也好。”

  “谢谢母妃。”楚曼儿抱住母亲撒娇。

  郡王妃温柔地看着她:“就当是给你积德了,希望上天能庇佑你将来嫁个好人家。”

  “……”

  一行人就此离开,回转江南,去捉那对儿拐子夫妇。

  有了这样的目标,楚曼儿离开时总算没太过依依不舍。

  曲红昭目送她们踏上了回转江南的路。

  过了一阵子,她收到了郡王妃的信,信里说她们已将那被拐至青楼的女孩送回了姑苏家中,那家人感激非常,还说要给王妃立长生牌。

  从语气和笔触中,曲红昭也能看出郡王妃因为此事觉得很愉悦。

  郡王府在江南的势力确实好用,过了没多久,就捉住了那对拐子夫妇。

  曲红昭收到了楚曼儿的信,小姑娘看起来却有些消极,说她见了太多恶毒的人,太多黑暗面,有些失望,却又分不清是对什么失望。

  那对儿买了儿子的夫妇也招了供,他们当初听拐子说过这个孩子是从扬州拐过来的,当时是趁着带孩子出门的小厮去买糖葫芦,他们把人掳走的。还说这孩子生得白白净净的,穿得不错,身上还带了块玉佩,想来是哪个富户家的。

  还是郡王府帮忙打听出了扬州几家几年前丢过儿子的富户,一一确认过具体情况后,确定了其中一家窦姓商人,他们家正是小厮领着孩子出门玩耍时一个没注意把人弄丢了的。

  这家人得了消息,匆匆前往边城,在曲红昭的将军府见到了丢失了四年多的孩童。

  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啜泣,那男孩儿却不怎么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挣脱了他们的怀抱:“我爹娘呢?”

  “我们就是你的爹娘。”窦夫人看孩子警惕,忙吩咐奶娘拿点心过来哄一哄。

  一见到点心,这孩子就把他那大牢里的“爹娘”忘在了脑后,捧着糕点大吃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吃。

  窦家夫妇二人又是一阵伤心。

  奶娘在孩子面前蹲下身:“小少爷,您还记不记得奶娘了?”

  “奶娘是做什么的?”

  “奶娘就是照顾小少爷的。”

  “哦,伺候人的是吧?”养父母常常在他耳边说些,诸如那个丫头生下来就是为了伺候你的一类的话,导致他对伺候这个词反应很灵敏。

  得知了奶娘是来伺候自己的,他眼珠转了转,用力踢了奶娘的小腿一脚:“还不给我拿更多点心来!我要这个黄的,还有那个绿的!”

  他被养得比同龄孩童要胖上一大圈,力气不小,此时奶娘骤然被踢中小腿,惊得倒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被窦夫人及时扶住后,才察觉到小腿上一阵疼痛。

  几个人都呆住了,窦夫人怔怔地问:“润儿,这是你的奶娘啊,你小时候最黏她了,你不记得了吗?”

  男孩儿咬着点心,不理会这些问话。

  看着又黑又胖的男孩儿,一口一口向嘴里塞着东西,咀嚼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还有张口时喷出的食物残渣,窦家人都一时陷入沉默。

  连奶娘都抹了把眼泪,看着当年只有三岁时就会奶声奶气地对自己说谢谢的小少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简直恨不得去活撕了那对儿夺走孩子的夫妇。

  男孩儿被带下去休息,窦家几人去拜见曲红昭。

  她看着几人的神色,就猜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叹道:“七八岁的孩子,好生教养,总还有教好的希望,别放弃。”

  窦夫人流下一行清泪:“谢将军,民妇知道,那是我十月怀胎生养的孩儿,我定然不会放弃他的。”

  孩子的父亲窦广向曲红昭拱手问道:“敢问那对……夫妇,他们此时身在何处?”

  “问平县大牢。”

  “在下可否前去探望?”

  “当然,”曲红昭开口,“我没有处置这两人,就是留给你们的,若要他们付出代价,就开始着手写诉状吧。”

  窦广行了一礼:“多谢将军使在下一家团聚,大恩大德在下必然全力以报。窦某行商多年,也算薄有资产,将军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但有所言,莫敢不从。”

  “我既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些便是我的分内之事,无需客气。”

  窦广又道:“在下曾发誓,若能寻回润儿,宁愿散去半数家财。如今在下便将这部分家产送给将军,以帮助其他被拐走的人寻回家人。”

  “你能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好事一桩,不过别送给我了,”曲红昭笑了笑,“若你有心,不如以窦家的名义牵头,招些人手,亲自帮助这些人吧。”

  窦广与夫人对视一眼,均坚定地点了点头。

  曲红昭送他们一家离开,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抬头微微一笑,回了书房,展开笔墨,给楚曼儿回信。

  世上的确有很多黑暗之处,但这个天下总是要越变越好的。

  你们就是改变的力量。

第102章 润物细无声

  将军府附近出没着一只大花猫, 不知是何人所养,曲红昭当初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正窝在一支细树杈上, 而那树杈似乎不足以支撑它的重量, 看起来摇摇欲坠。

  于是她运了轻功, 一跃而起, 英勇救猫。

  第二次见到它时,这只笨猫又把自己弄到了高大的树上, 于是曲红昭再次用轻功把它带到了地面。

  第三次, 那只猫没等曲红昭动作,自己从树杈上飞身跳起, 轻巧地落在一旁的房顶上, 还低头看着曲红昭喵了一声, 她从这喵声中解读出了它自己会下树这层意思, 一时陷入沉默。

  此时此刻,这只肥猫就卧在徐杏霜膝边,被她顺毛顺得很舒服。

  曲红昭就坐在她对面,白了一眼这只不肯与自己亲近的花猫, 对徐杏霜道:“我审过人牙子了, 他说姑娘并不是他经手的,他亦不知你来自何方。但听徐姑娘的口音, 许是越州附近人氏, 我已经派人画了你的画像去当地打听了,不过暂时没有结果。”

  徐杏霜点点头:“民女谢过将军, 此事无异于大海捞针,真是劳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