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冠宠六宫 第116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古代言情

  “九弟在王城。”六王子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曲红昭了然:“你找不到他了是不是?”

  六王子神色尴尬:“休要胡说,你我兵器上见真章!”

  说完便纵马攻了过来。

  曲红昭架住他的刀:“拓跋澈跑了,但你不敢让士兵们知道,不然会彻底伤了士气,是不是?”

  六王子不再接话,只横刀劈砍下来。

  曲红昭侧身闪躲,看着被削掉的一缕发丝悠悠落地,她挑了挑眉:“我觉得你比拓跋澈更强。”

  六王子面色平静:“我年长九弟几岁,练得多些。”

  “六殿下倒是心向北戎,只可惜朝堂上所有人都偏向你的九弟,”曲红昭反击,一剑刺向对方的咽喉,“如果不是拓跋澈肆意妄为,惹恼了北岐人,元衍不会帮我,楚军如今怕是还走不到这一步。如今他跑了,你却要在这里收拾他的烂摊子?”

  “我既生为王族,自然要为北戎战到最后一刻。你要进入王城,就要踏过我的尸首。”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我们不得不为敌,”曲红昭遗憾道,“待你死后,我会为你风光大葬的。”

  她觉得遗憾,却不会为此手下留情。他们两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信念。

  曙光照耀下,她绕过喉咙上带着血洞的六王子尸身,踏上了城楼。

  在所有人的仰视中,曲红昭剑指王城:“前方就是最后一战了。”

第123章 王师北定(下)……

  拓跋澈的确是跑了, 跑得十分决绝果断,没有带他的姬妾,没有带上儿女, 甚至也没有带上他的老娘。

  以至于他跑了数日后, 府中姬妾才意识到他是做了逃兵。

  城外厮杀阵阵, 连府中也能听到隐隐的动静, 众人哭喊着抱着一团,口中骂着杀千刀的拓跋澈。

  战火从深夜烧到黎明, 北戎士兵脸上都带着疲惫, 大楚军却是气势汹汹。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每个人都清楚北戎大势已去。

  城楼上, 北戎将领颓然地看着这场必败的战局。

  有亲兵已萌生了怯意, 问将领为何不降。

  “楚军会饶过平民百姓, 不代表会饶过我们, ”将领冷哼一声,“这些年,我们军中杀过多少大楚人,食肉饮血, 若你是曲红昭, 你会放过我们吗?”

  亲兵一时语塞:“那我们该怎么办?”

  将领不再去看他那惶恐的面容:“还能怎么办呢?”

  在大楚烧杀淫掠时,早就该预料到会有今日。

  一支箭贴着他的面颊射过, 撞到他身后的石板, 坠在地上。

  “什么人?!”这箭射到城楼上,已失了力道, 但这准头却足以让他微惊。

  他下意识上前两步,低头去找是何人射出这一箭,只见敌方阵中, 一名年轻女子正垂手收了弓,她身边,是金甲红袍的曲红昭。见他看过来,便对他说了四个字。

  将领认出那口型是“出城一战。”

  被人挑衅到面前,再龟缩不得,他握紧了长矛,下了城楼,策马向曲红昭的方向疾奔而去,人未到,矛先至,长矛带着足以贯穿人身的力道向曲红昭掷去。

  曲红昭在马上纵身一跃,避开来势汹汹的长矛,她身后的士兵瞪大了眼睛,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锋利的长矛贯胸而过,却见那矛尖正悬停在自己眼前一寸处。

  原来是曲红昭在空中一扭身形,躲过攻势后又回身握住了长矛。

  北戎将领已经俯身从尸首上捞了一柄长/枪,趁此机会向她一枪/刺去。

  曲红昭右手长矛架住枪尖,左手持剑刺向对方胸口。

  两人你来我往,转瞬间过了数回合的招式。

  “我本以为这最后一战,会是我与拓跋澈之间的,”曲红昭逼近时,在将领耳边道,“没想到他竟避战而逃了。”

  “休要多言!”将领面皮狠狠一抽,显然这个事实也让他极为恼火。长兵器被近了身后便有些左支右绌,他摸到腰间的匕首,划向曲红昭的手腕,逼她将兵刃脱手。

  曲红昭却拼着手腕受伤,将手里的剑推进了此人的腹部。

  她打起架来,总是带着两分不要命的架势。

  北戎将领嘴角带着血沫,从马上滑落下去,很快又被其他陷入混战中的士兵们的马蹄踏过,血肉模糊成一片。

  曲红昭没有再去看他,只是继续拼力砍杀着,长剑卷了刃,就从战场上随意捡了把刀继续劈砍。

  北戎的王城,到底是比其他城池牢固些,大楚用了两日一夜,才破开了这道城门。

  有百姓用北戎话惊恐地喊着“城破了”,很快就被大楚军的欢庆声盖了过去。

  曲红昭在一片欢呼声中踏入了王城,比起北戎其他不成规模的城池,这座王城要奢华许多,因为处处仿了大楚的风格,甚至教众人心下起了几分熟悉之感。

  踏过路上的青石板,曲红昭率兵一路进了王宫。

  这里正是一片乱象,哭嚎的宫人四处奔逃,争抢着散落的金银,地上横着几具尸首,远处不知是哪座宫殿冒起了浓烟,许是有人放了火。

  曲红昭派了人救火,自己一路往正殿而去,却看到王座之上坐着一名女子,脚下是两位倒毙的宫女。女子约有四十余岁年纪,面上生了些许皱纹,却仍可见面容娇美。她身着北戎王者的服制,见到曲红昭进门,便放下了手中正在抚摸着的一只象征王权的金符,抬头看向她。

  “恭喜将军了。”

  “北戎王呢?”

  “那个孬种?”中年女子眉宇间俱是嘲讽,“你们刚打到王城,他就吓得自缢了。”

  “……”曲红昭向她走过去,在王座边一只白骨铸成的座椅前驻足,“这是什么?”

  “是澈儿献给他父王的,用大楚人的尸骨制成的椅子,王上坐在这张白骨椅上,就仿佛象征着北戎王永远凌驾于大楚之上,”女子视线落在那座椅上,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王上因此大喜,重赏于他。这些都是我教他的,教他怎么讨他父王的欢心。”

  “……”

  “你看起来很愤怒,”女子歪头盯着曲红昭,“现在你赢了,你随时可以依样画葫芦,用我们的尸骨做一把椅子送给你们的皇帝。”

  “我没有这种爱好,我们的皇帝也没有。”

  “真可惜,”女子做了一个惋惜的表情,给曲红昭指了指,“你看,其实扶手这里早就被我替换成王上宠姬的骨头了,他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常常摩挲的那一块白骨,曾属于他极宠爱的那个狐狸精。”

  “你是兰夫人?”这个问题其实已不必问。

  “你听说过我?”

  “自然,从一个被掳走的少女,到把持朝政、囚禁王者的后妃,兰夫人可算得上是名满天下了。”

  “真的?”那女子似乎有些高兴,转瞬又叹道,“可惜我那儿子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满脑子只有女人的孬种,我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却被他搞得前功尽废了。”

  曲红昭点头表示同意:“拓跋澈看起来很是悍勇,我完全没想到他会临阵脱逃。”

  “不说那个废物了,”提起儿子,兰夫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不过这样也好,有生之年能见到北戎覆灭,我其实也挺高兴的。”

  “夫人为何不逃?”

  “我的部族早被北戎灭了,我无处可去,”兰夫人居然笑了起来,“再说,擅权几年,我已经不想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就这样让这座王宫给我陪葬,倒也不错。”

  “火是你派人放的?”

  “浇了油,很难熄灭的,”兰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脚下的宫女,“大家都一起去了,多好。”

  她已经有些疯了,曲红昭无从得知她是今日才发狂,还是在被掳来的漫长时光中早已被折磨至疯癫。

  看着她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曲红昭明白她是服了毒,想了想,干脆退出了大殿,给了她一场安静的死亡。

  王宫四处都渐有火起,楚军已尽力灭火,但待火光燃尽时,宫殿很多地方只余一片焦土。

  ———

  城门外仍有很多大楚士兵来来去去,打扫着战场,他们无法把战死在这里的同袍带回去,只能就地掩埋。

  曲红昭一一收敛了他们颈间铜铸的身份铭牌,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沈引柔正站在一具尸首前出神。

  “在想什么,你认得他?”

  沈引柔点头:“他调戏过我,也赞过我将门虎女,不愧家父之风。”

  “战场就是这样无常,”她看起来有些难过,曲红昭便沉默地陪她伫立半晌,“不过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沈引柔却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打算回京了。”

  “你想留在边关?”

  “嗯,北戎既灭,很多士兵都可以解甲归田了,不过北疆总还是需要人驻守的,我愿意留在这里。”

  “……好。”

  三年前宫中一见,曲红昭如何能想到她会走上这条路。

  她名字里有一个柔字,性子却充满坚韧。

  曲红昭没有开口劝说,她尊重她的决定。

  ———

  元衍一路追踪,居然把拓跋澈捉了回来,被抓住时,他正在投奔草原其他部落的路上。

  他很快被带到曲红昭面前,被人按着跪伏在地时,眼里还闪着凶光:“曲将军,你要把我带回大楚受审吗?”

  曲红昭缓缓摇头:“没什么可审的,以命偿命罢了。”

  看到她拔剑,拓跋澈开始拼命挣扎:“本王乃一代英豪,如何能死得这般轻易?”

  “其实这和我想象中斩杀你的场面也不太一样,”曲红昭好奇地问,“后悔吗?如蝼蚁一般死去,还不如战死沙场,是不是?”

  “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拓跋澈双臂都被人反剪在身后,头还向曲红昭这边拼命探着,竟似乎是想咬她一口,撕下一块肉来。

  曲红昭当然不可能任他实现这个愿望,一剑挥出,他的头颅便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几尺远,除了面上仍然狰狞的表情外,再看不出他有什么可被称为“一代英豪”之处。

  拓跋澈就这样死在了北戎王宫的一个角落里,鲜血洒在了烧至焦黑的地面上,这一幕甚至没有多少人围观。几个宫人远远地看到这里似乎有动静,便连忙怕事地绕路离开了,并不知道刚刚被斩杀的人,就是他们的九殿下,不过就算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感慨。

  斩了拓跋澈,曲红昭回身看向大殿,这是目前宫中保持得最完整的建筑之一。

  此间主人已尽数逝去,却丝毫没有损毁这栋建筑的美丽。

  阳光正好,大殿两侧高窗中透进来些许交错的光线,让这里显得愈加华贵恢弘。

  曲红昭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到高高在上的王座前,俯视着这座宫殿。

  北戎国破,王族尽诛。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