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59章

作者:山栀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他们只是瞧见谢缈将纸伞给了戚寸心,便站直身体,转身往前。

  雨声里,夹杂着他腕上的铃铛声。

  一阵,又一阵,被他的步履踩碎在雨水里。

第55章

  紫央殿中一片寂静。

  虽是坐在一起用晚膳,但戚寸心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和谢缈坐在一起时便有说不完的话,她闷头吃饭,安静得很。

  宫娥们明显察觉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之间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她们出出进进便也更加谨小慎微。

  从浴房洗漱回来,戚寸心躺在床上抽出一本书来看,她故意背对着谢缈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但也许是手里的话本子有几分幽默,引人入胜的情节令她一时忘了许多事,她不一会儿笑出声来。

  谢缈听见她的笑声,薄薄的眼皮微动,睁开眼睛看向她的后背。

  “你看这个……”

  戚寸心又笑了一声,回过头对上他一双眼睛的刹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显然,她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气氛有点怪。

  戚寸心一下将旁边的小黑猫抱到她和谢缈中间,随即她指了指猫,没好气地对他说,“不准越界。”

  胖乎乎的小黑猫歪着脑袋舔了舔爪子,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对少年夫妻间不能逾越的“楚河汉界”。

  说完,她便背过身去了。

  而少年静默地凝望她的背影良久,却仍是一言不发。

  但半夜,戚寸心惦记着这两日的事情,闭着眼睛满脑子都还是今日在九重楼时,周靖丰同她说过的那番话。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勇敢。

  勇敢到只是看着他,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他那双总是映着她的影子的清澈眼瞳,她就抛却从前的诸般犹疑,跨越身份的鸿沟,走向他。

  但凡他当初不来缇阳接她,但凡他有一刻如她一般犹豫着要和她分开,她也不会因为那个时候心里的一点舍不得而跟着他回到月童。

  可正如周靖丰所说,

  她跨越了身份的沟壑,却还未能真正走向他。

  他们之间,还有那一程不知长短,不知未来的山水需要翻越。

  戚寸心满心疑虑,许多矛盾的情绪纷至沓来,在她的脑子里缠裹交织成一团乱麻,也不知到何时才疲惫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天光顺着窗棂涌入,照进内殿却只是晦暗散碎的光线。

  戚寸心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眼睛还没睁,先钻进身边人的怀里抱住他的腰,打了个哈欠问:“缈缈什么时辰了?”

  一瞬死寂,她猛地睁开眼睛。

  少年眼睫微动,茫然地睁眼迎上她的目光。

  他眼底睡意未消,乖乖地由着她抱。

  戚寸心像是被火焰燎了手似的,一下子缩回去,然后坐起身来掀被子,小黑猫没找见,却瞧见少年雪白的衣襟微松,露出来他精致漂亮的锁骨,还有一片冷白的肌肤。

  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在她掀被子的时候也坐了起来,正伸手揉了揉眼睛。

  但才睁眼,他便看见戚寸心的脸颊有些泛红。

  他顿了一下,伸手要去触碰她的额头,却被她偏头躲开。

  她赤着脚下了床,跑到屏风后去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或是天不亮就守在外头的子意与子茹听到了动静,子意便敲了敲门。

  “你们为什么不叫我?时间是不是晚了?”戚寸心掀开珠帘到了外殿,推开书案旁的那扇窗,探头去问她们二人。

  “是周先生说姑娘您这两日精神头不好,便让我们迟一些叫你,天亮了再去楼里也是一样的。”

  子意垂首行礼,恭敬地说道。

  戚寸心匆匆穿好衣裳,由着柳絮带着宫娥进来替她梳发,而她在铜镜里看见少年就坐在软榻上,握着一杯热茶也没喝,氤氲热雾缭绕,衬得他眉眼更淡。

  但当他侧过脸来看她时,她又垂下眼睛,不看他了。

  一切收拾停当,戚寸心瞧见柳絮已经命人将早膳备好,她站起身,抿着唇片刻,还是对他道:“早饭你自己吃,我去楼里和先生他们一块儿吃。”

  她说完便提着裙摆迈出殿门去,也不回头看他究竟是什么神情。

  “殿下……”

  柳絮垂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撤了吧。”

  谢缈轻抬下颌,语气清淡。

  “是。”

  柳絮忙唤了人进来,将桌上的早膳都撤了下去。

  而谢缈则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来,迎面是一侧窗棂外的凛冽晨风,他的手指慢慢地拨弄着腕上的银铃。

  听着它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直到铃铛里的那只虫子躯体一点点变大。

  铃铛不再响了。

  而初盛的天光里,少年明净的眉眼不剩丝毫温度。

  莫韧香早几天便回石鸾山庄去了,山庄内还有一大帮子人,她不能一直在九重楼内待着,而那些莫家的哥哥姐姐也都跟着回去了。

  如今又只剩周靖丰和砚竹两人在这儿。

  “你往日里一顿饭都不肯在这儿多吃,硬要回去和你夫君一起,今日倒是稀奇,怎么偏来这儿吃饭?”

  周靖丰一边喝粥,一边调侃。

  “我在生他的气。”

  戚寸心咬了一口包子,脸颊鼓鼓的。

  周靖丰眉毛一挑,笑了,“昨日他生你的气,今日你生他的气,你们这对夫妻到底是年纪轻啊。”

  “说说,你又是为什么生他的气?”

  周靖丰粥也不喝了。

  连砚竹也放下了碗,专注地盯着她。

  “……”

  戚寸心想了想,还是将昨日出宫便遇见徐允嘉他们的事说了,然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先生,他总是试探我。”

  “就像您说的那样,他总要猜我的想法,而我也只能去猜他的。”

  她垂下脑袋,“我只是突然发觉,我和缈缈之间,不是只跨越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的。”

  她看起来有点颓丧。

  而周靖丰盯着她片刻,笑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我这个老头子一时的口舌之祸。”

  “不是的先生,您只是点出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

  戚寸心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想了想,您说的这些我之前也许未必没有觉察到,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深想,是我一直想要活得糊涂一点。”

  “糊涂点儿有什么不好?”

  周靖丰却道,“这世上最难的,就是难得糊涂。”

  他将一个包子递给她,“寸心啊,我昨日同你说的那番话不是要让你退缩的,你这么一个勇敢的姑娘,做什么事都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只是说出了你们二人的症结所在,但我不认为你选择太子是一件错的事,”周靖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又道:“我之前去见裴寄清时便听他道,是你在东陵救了太子,后来你们成亲那日太子回了南黎,若换了旁的什么人,那些天潢贵胄有几个会为了一个没身份的姑娘违抗宗室礼法?”

  “你心里想必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你知道你没有选错夫君,所以你才会鼓起勇气来到月童,任由所有人打量你的过去。”

  “他在这一点上以诚待你,所以你也愿意以诚待他,他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你,可你也不能总是装作糊里糊涂的样子,这才是你如今最矛盾的事,对吗?”

  戚寸心点了点头。

  “那你要离开他吗?”他又问。

  戚寸心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睛,对上周靖丰的目光。

  又是日暮黄昏时分。

  戚寸心却不像从前那样飞奔下楼,催促子意与子茹带她到紫垣河对岸,赶紧回东宫去和谢缈一起吃晚饭。

  她已经打算今晚就歇在九重楼内,可子茹回东宫传了话回来却说太子又要出宫。

  戚寸心闻言便不由猜想,

  也许秦越已经松了口,也许今夜便是谢缈入彩戏园地下一探究竟的最好时机。

  可是……

  她想起那日他表露的种种异样,还有夜里他深陷梦魇,伸手扼住她脖颈时,那双漆黑空洞的眼。

  夕阳的余晖散漫,天边霞光绮丽。

  东宫紫央殿中,谢缈才脱了那身龙纹衣袍,换上一身殷红的锦袍,他的目光停在衣袖边缘的云崖浪涛纹。

  或许是想起那日戚寸心将这件衣袍送到他眼前时的情形,他曲起指节,指腹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衣袖上的纹痕。

  铃铛声渐渐近了。

  他回过神的刹那,抬头便见那个姑娘提着裙摆跑入门槛来,她或是跑得急了些,脸颊是红的,额头上也有些细微的汗珠。

  戚寸心乍见他穿着她做的那身殷红锦袍,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走到他的面前去,平静地说,“我这个人做什么都讲求一个有始有终,彩戏园的案子我跟着你查了这么久,到今天终于要去地下见真容了,我没道理错过。”

  “知道了。”

  谢缈垂下眼帘,轻声应。

  他站在珠帘旁,看着她掀帘走入内殿里,等着她换了一身西域人的衣裙从屏风内走出来,又静默地看她坐在梳妆台前,卸去头上的朱钗步摇等一切饰物。

  或许是她的头发被铁钳烫得太过,虽然蓬松卷曲,却有点难梳理,这两日都是柳絮用了些顺发的花油一点点替她梳顺的,可每日一早,她的头发还是会打结。

  戚寸心梳不顺,便转头想唤一声柳絮,却看见站在珠帘外的少年,他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瞳怯生生的,什么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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