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44章

作者:山栀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话音才落,他便一蹬树枝,借力一跃,手中收拢作一团的铁鞭挥出去便如舒展身体的龙一般刺破雨幕。

  护在戚寸心身前的归乡人迅速带她躲闪开那棱角尖锐的铁鞭,随即以剑缠裹鞭身,钳制住丘林铎的刹那,便被丘林铎一个收鞭的功夫,拽去半空。

  戚寸心望见他玄黑的衣袂,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喊出声,子意与子茹再度来到她的身畔,与不断袭来的黑衣人缠斗。

  戚寸心仰头去望那名归乡人手中的剑,那样式并无特别,甚至被丘林铎的铁鞭一击便断。

  但他身姿缥缈,躲开了丘林铎的攻击,并趁机一脚狠踢在丘林铎藏在衣袖下断臂的伤口上。

  丘林铎吃痛一声,面容更为狰狞。

  他到底也算如今武林中颇有声名的人物,内力积蓄起来,裹挟罡风在雨中四起,手中铁鞭犹如灵巧的蛇一般蜿蜒而动。

  “你个天杀的下水货!老娘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蓦地,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女声传来,或因灌注了内力,落在众人耳畔便刺得耳膜有些发疼。

  戚寸心一抬头,便望见一个鬓发如霜,身着秋香色衣衫的老妇飞身而来,她手中提着一柄大刀,即便在雨幕之中,也能望见其刀刃上凛冽生辉,犹如星辰一般排列的金刚石。

第42章

  “冰魄刀?”

  江西乾才用手中的金蝉枪抵开顾毓舒与韩章二人的剑刃,抬头便瞧见那老妇人手中的一把刀,他面露惊诧,“是莫韧香?”

  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千般杀伐的女英雄,即便她已是满鬓霜白,却仍然身手矫健,一双眼睛亦是精神矍铄。

  她挥起那把冰魄刀,灌注刀刃的内力裹挟雨水拂开,砸在人的脸上竟也疼得厉害。

  戴着面具的归乡人顺势侧身,剑刃勾住铁鞭将丘林铎往前一带,莫韧香脚踩铁鞭,双手握刀,飞身朝丘林铎砍去。

  丘林铎脸色大变,迅速将铁鞭抽回挽入手中,施展轻功往后退去。

  紧跟在莫韧香身后的还有十几名年轻男女,他们手中各类兵器繁杂,个个出手都十分敏捷凌厉。

  “石鸾山庄都多少年不现世了,怎么这老庄主忽然就出现了,还是来杀丘林铎?”吴氏越发看不懂眼下的境况了。

  但她垂眸,蓦地想起今晨谢敏朝轻拍她的手,说的那一句“小心”,她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忽然警醒。

  “不好……”

  吴氏喃喃一声。

  原本她还想着今日刺杀只是冲戚寸心来的,她只需作壁上观,不必谋划什么,只要看戏就好。

  可她却忘了,有此前仙翁江刺杀一事在前,她谋杀谢繁青的流言本就闹得厉害,若今日宗庙之行她彻底身处这场刺杀之外,即便什么也不做,也必定会引得那一桩流言愈演愈烈。

  如此一来,她一定会被太傅裴寄清与太子拿住话柄。

  可陛下……

  陛下他为什么要下那一道谕旨,让她陪太子妃去潜鳞山的宗庙?

  吴氏的脸色越发不好。

  正在她晃神之际,那原本还在与子意,子茹二人打斗的鬼面娘子关浮波却忽然翻身落地,重重踩在雨水里,几步并作一步,峨眉刺飞出去,划落吴氏车驾的帘子。

  守在吴氏身侧的女侍卫反应极快,抽出长剑挡开旋转而来的峨眉刺,又见那东西刹那飞回关浮波手上。

  关浮波身材矮小,犹如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般,但一张面容却已见皱痕,看着便有一种诡秘骇人的意味。

  她忽然自窗外探入半身,面上浮出一个笑,右手的峨眉刺击断女侍卫剑刃的同时,掌风也震得女侍卫重重撞到马车的角落里。

  “娘娘!”绣屏惊恐地大喊。

  吴氏瞳孔紧缩,眼睁睁地瞧见那关浮波手中尖锐如针的峨眉刺朝她袭来,刹那划破的她的脖颈。

  一道血痕乍现,尖锐的棱角还未刺入更深,忽有一把长戟伸出车内瞬间割破关浮波的手腕。

  吴氏仓皇抬首,便正撞见那雨地里那一行身穿银色盔甲的侍卫。

  女侍卫捂住受伤的手臂,她松了口气,激动地喊,“娘娘,是濯灵卫!”

  濯灵卫,是天子近卫。

  其中高手如云,自非一般禁军可比。

  濯灵卫的出现,没有令吴氏缓过神,她反倒有些恍惚,因为她很清楚方才那匆忙退出车外的关浮波根本没有对她下死手。

  若她稍稍用力,吴氏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她到底是谁的人……”吴氏紧紧地揪着衣襟。

  江西乾亲眼瞧见关浮波跑了,他的面色无比凝重,看向那被两名侍女紧紧护在身后的太子妃。

  “既然石鸾山庄老庄主插手此事,那么江某便告辞了!”

  江西乾见眼前的形势越发不对,踢开朝他一剑劈来的韩章,转身便要施展轻功离去。

  但那名戴着面具的归乡人转身轻踩顾毓舒的肩,将手中的剑扔出去,在江西乾用手中的金蝉枪抵住剑锋的刹那,他已飞身上前,迅速横握剑柄,旋身在江西乾肩后划出一道血痕。

  归乡人剑招极快,在雨中更是犹如残影,江西乾心中骇然,匆忙应对,但百招之内,他多次被此人近身,而金蝉枪施展不开,他终究挡不住此人狠厉的杀招与诡秘迅疾的身法,被一剑刺穿胸口。

  归乡人双手握剑,带着江西乾从半空下坠。

  刺穿江西乾胸口的剑锋沾着血,嵌入丰茂野草之下的泥土深处,一缕湿润的乌发落于侧脸,被雨水敲打出清晰响声的面具之下,是一双阴郁冰冷的眸子。

  血液不断从江西乾的身体里流淌出来,他大睁的双眼逐渐失焦。

  而彼时,莫韧香的冰魄刀拂开道道气流,丘林铎后仰的刹那,虽躲过了锋利的刀刃,脖颈却仍被金刚石尖锐的棱角划出几道血痕。

  戚寸心亲眼看见那身手极好的老妇人提着那把大刀朝丘林铎砍过去,她几乎招招老辣,天幕里降下的雨水仿佛都因她周身微拂的内息而偏了方向。

  丘林铎忽然盯住底下的戚寸心,他闪身躲开莫韧香,手中的精铁鞭扔出去便如灵蛇游动,眼看就要缠上戚寸心的脖颈。

  若真的缠上,他只需用力一拽,便能顷刻要了她的命。

  戴面具的归乡人抽出江西乾胸口的剑刃扔出去,精准地抵上鞭身重重地嵌入路边的树干里。

  就在此刻,莫韧香看准机会,砍下丘林铎仅剩的那只右臂,鲜血迸溅的刹那,丘林铎惨叫的声音极为凄厉,紧接着,她的刀刃又从他背后刺穿他的身体。

  丘林铎自半空重重摔落在地上。

  满地都是黑衣人的尸体,被雨水冲刷着,血液慢慢在石板路的缝隙里浸润。

  戚寸心对上她面前这个归乡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睛。

  她惊魂未定,脸色苍白。

  身后忽然传来贵妃吴氏的声音,她猛地回过神,转过身将这名归乡人挡在身后,并伸出一只手往后,朝他摆手。

  吴氏也是一脸惊惶,脖颈间添了条浸出些许血色的锦帕,被绣屏扶着从车内下来,身边的女侍卫替她撑着伞。

  吴氏才走出几步,便见戚寸心身后那名戴面具的归乡人忽然转身走开,她只看了那人的面具一眼,心下有些怪异。

  涤神乡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戴面具的归乡人作为随时执行潜伏任务的密探,一般是不需要参与此类护卫任务的。

  但她侧过脸,又瞧见还有几名归乡人也戴着同样的银质面具,她便道:“看来裴太傅果真看重太子妃。”

  一般被时常派去北魏的归乡人密探,武功一定是涤神乡中至高的甲等,若非是看重这戚寸心,裴寄清又怎么会抽调这些人来做她的护卫。

  “贵妃身边不一样有父皇的濯灵卫吗?”

  戚寸心在东宫待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方才出现的那些银甲侍卫是什么来头。

  那些都是天子身侧的人。

  戚寸心惦记着莫韧香,但回过头却发现莫韧香和跟着她的那十几名年轻男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吴氏在眼前,她当然不好问身侧的子意和子茹。

  而潜鳞山的守军也已经匆匆赶来,截住了几个蒙面的活口,剩下的都被他们杀了个干净。

  “太子妃,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不若你便与本宫先行回宫吧。”吴氏瞧这小姑娘面色煞白,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便又说道。

  濯灵卫一路跟随她的事,她也并不知情。

  她需要些时间,回去好好捋一捋。

  哪知这小姑娘竟摇摇头,说,“父皇旨意如此,既是有惊无险,宗庙这一趟,我必不能半途而废。”

  没来这一趟之前,戚寸心便知道出了月童城后的路上不会太平,她知道,皇帝谢敏朝也未必不知道。

  但他仍批了礼部递上去的折子,下了圣旨让她往宗庙祭祀。

  这是对她的试探,亦是一种警告。

  他试探她的胆量,也是在告诉她,即便她入了九重楼,也未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是轻轻拨弄几下水面,数不清的雷霆暴雨终将袭向她。

  他要她惧怕,要她退缩,或许也是想要一个破除九重天在世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印象的机会。

  毕竟,即便无数人以为九重天因她而成为太子助力,谢敏朝也很清楚,周靖丰当年在金銮殿上一剑断君恩,他是绝不可能再为谢氏入世的。

  既不能为谢氏助力,留之又有何用?

  如果她今日不上宗庙,不入谢氏先祖大殿,那么日后便有无数话柄流言指向她,九重天当然不可能只因今日一事便一击即溃,但有了开端,便有无数后手。

  谢敏朝知道,要让天山明月周靖丰自南黎百姓心中的神坛跌落,如今只能从她这个九重天少主身上入手。

  吴氏见那姑娘叫侍女拿来那九树金凤头冠戴上,明明她一身正红大袖袍早已被雨水浸湿,满身狼狈,但在此间细雨之中,她戴上头冠,转身一步步朝着不远处那雾气朦胧的潜鳞山长阶走去。

  她面上浅薄的妆粉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嘴唇也因为湿冷的雨水而泛白,唯有鼻梁上一颗小痣殷红,灼人眼。

  吴氏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姑娘背影纤瘦,却脊背挺拔,似有一种难言的气度,吴氏仿佛此刻才意识到,即便这戚寸心曾经为奴为婢,如今也非是她眼中,可以肆意踩在脚下的尘泥。

  一时间,吴氏的脸色更为难看。

  太子妃在潜鳞山下遭遇刺杀后仍然一步步走上潜鳞山的长阶,入谢氏宗庙祭拜谢氏先祖的消息传入皇宫九璋殿中。

  谢敏朝正在看案前的奏折,闻声也是许久不说话,在底下的太监总管刘松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拿出汗巾擦汗。

  隔了半晌,他忽听龙座上的帝王笑出声。

  “刘松。”

  听见帝王唤他,刘松便当即躬身应了一声,“陛下。”

  “你说,朕这个儿媳是不是挺出人意料的?”谢敏朝慢悠悠地问。

  “这……”

  刘松不敢妄答,正有些迟疑。

  “看着挺柔弱一小姑娘,朕还想着,繁青那小子一看就是个不通风月的,会不会总将这姑娘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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