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112章

作者:山栀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冬霜。”

  谢詹泽拧了拧眉,语带关切。

  “妾没事,殿下。”

  名唤冬霜的女子回头望见他温柔的眼睛,便摇了摇头,轻声道。

  “太子妃看来还是想不明白,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谢詹泽看向戚寸心的目光添了几分冷意,“除了九重楼,周靖丰不能进皇宫内院,这是当初他与德宗皇帝立下的约定,他管不了我皇家事,你在这里,他若还要他天山明月的声名,便不可能到这里来救你。”

  说罢,他便带着冬霜转身。

  等在帘外的两名宦官恭敬地掀帘,迎他们二人出去,待他们离开后,沉重的殿门便又被人从外面徐徐合上,落了锁。

  很显然,谢詹泽没那个本事让周靖丰在南黎百姓心中陨落,所以他便逼着戚寸心选择,她作为九重楼少主,如果她肯松口,肯站到他那一边去,那么即便是他等不到谢敏朝下旨废太子,他也可以借由九重楼在南黎上下的声名,让自己在悠悠众口,各方猜疑之下,勉强站住脚跟。

  戚寸心如何会猜不出谢詹泽的打算?在殿门合上的刹那,她瞥见满地的碎瓷片,便下了床,先将那颗金香囊扔出窗外,随即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去握了一把瓷片。

  她紧紧地握住,任由瓷片尖锐的棱角刺破她的手掌,殷红的血液流淌下来,从她的手腕流淌至衣袖的边缘,濡湿一片。

  她的背影在他的眼睛里好渺小,他努力睁着眼睛,看清她掌中流淌至白皙腕骨的殷红血液,他的呼吸更为艰难。

  “戚寸心……”

  他努力地挣扎着,却从床榻上摔下来。

  戚寸心痛得鬓边都添了细微的冷汗,她回头见他从床上摔下来,便松了手,沾血的碎瓷片从她手中掉下去,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去将他扶着靠在床沿上。

  他雪白的衣衫沾染了她掌中大片触目惊心的红,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这样无助过,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敢碰她满掌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眼眶红透,漂亮得好像琉璃一般剔透的眸子里沾染一片水雾,“戚寸心……”

  “谢詹泽一定是想看我手上是否有蛊虫咬过的伤疤,如果被他看到了,他就会知道我一定去了南疆,他会怀疑我借了南疆军。”

  戚寸心抱住他,“缈缈,这样他就看不到了,我们能争取的时间就会多一些。”

  谢缈的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剧烈的头痛还在折磨着他,湿润的泪意从他的眼眶跌落,他的声音犹如呢喃:

  “我要杀了他。”

  他眼底暗藏的阴郁戾色近乎癫狂,像是陷在一场梦魇里。

  ——

  谢詹泽才回到萍野殿,便有一名宦官将一个匣子和一封信件递上,“殿下,这是总管大人刘松命人送来的。”

  谢詹泽只拆了那信件瞧了几眼,他的神情便有了些变化,随后他打开匣子随意地翻看了其中几封信件,他的脸色便更加怪异。

  “殿下?”冬霜小心地唤了一声。

  谢詹泽一瞬回神,在她的目光即将落到纸上时,他迅速地将信件重新装入匣中,随后问她,“你可看清她的手了?可有朱砂般的红点?”

  冬霜似乎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大确定地说,“好像……没有。”

  谢詹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握着她的手没说话,隔了会儿,他才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她的腹部,“如今你怀着我的骨肉,便该更加小心些,我还要去母妃宫中,午膳便自己用,再没胃口也要吃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

  冬霜颔首应了一声,仍是那样乖巧顺从。

  “好好照顾侧妃。”

  谢詹泽松开她,抬首看向一旁的宫娥。

  冬霜立在殿门处目送谢詹泽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才要转身离开时,却瞧见不远处的回廊上,被几名宫娥宦官簇拥着的王妃赵栖雁。

  从金源回来的赵栖雁甚至比当初还要消瘦,她抿紧唇,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揉皱。

  而冬霜轻瞥着她,忽而露出来一个笑。

  那绝不是友善的笑容。

  谢詹泽还没踏进阳春宫,便有眼尖的宫娥匆忙回去,将消息报给了吴氏身边的掌事宫女绣屏。

  吴氏衣不解带地照顾谢敏朝,近来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此时方才沾枕歇下,却听了绣屏的禀报后,她便强撑着起身穿衣。

  谢詹泽进殿时,吴氏已经坐在软榻上饮茶。

  “儿臣给母妃请安。”

  谢詹泽上前行礼。

  “我听说,戚寸心回来了?”

  吴氏咳嗽了两声,忙问他。

  “是,儿臣才去东宫,已领教过这位太子妃的伶牙俐齿。”谢詹泽露了点浅淡的笑意。

  “她还敢回来的确是出人意料,”吴氏皱了皱眉,又道,“可你搞清楚没有?她到底是自投罗网,还是留有后手?”

  “这话我还要问母妃。”

  谢詹泽面上的笑意淡去许多,“您既然怕她有后手,那么便不该拦着我,硬要什么名正言顺。”

  “詹泽,要我说多少遍,他到底是你的父皇,这么多年他难道不疼你吗?”

  吴氏盯着他,“只要他醒过来,将废太子的诏书颁下,你要杀谢繁青,杀就是了。”

  谢詹泽却问,“那若是父皇他不肯废太子呢?”

  “你怎知他不肯?”

  “那您又怎么知道父皇他真心疼我?”谢詹泽不笑时,那双眼睛也变得冷淡许多,“母妃,您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枕边人,还是不够了解他。”

  说着,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的匣子摔到桌上,“这是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刘松从父皇的密室里找出来的,是父皇珍藏的东西,母妃可知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他嗤笑,“是书信,每一封都是从北魏传回来的书信,谢繁青在北魏多少年,这信件父皇就收了多少年,他受过的每一桩屈辱父皇都知道,知道他被吊在冰天雪地里受尽折磨,所以讨厌雪,知道他被北魏福嘉公主关在笼子里杀了一头白狼才捡回一条命,知道他一直陷在他的侍从徐允宁受雅罚而死的阴影里走不出……”

  “您以为谢繁青回来之后为何就会武了?灵机道人吴泊秋通晓洗髓易筋之法,信上所言,谢繁青去北魏之时,这吴泊秋便暗中跟了去,谢繁青被关在虎牢,吴泊秋就藏在其中做汉人宫奴,教他习武读书,整整六年。”

  吴氏几乎有些回不过神,吴泊秋的名声她是听过的,此人是江湖中的一大怪人,多少人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你的意思是,吴泊秋做这些,是你父皇授意?”

  吴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母妃,您怎知谢繁青能活着从北魏回来,除了有裴寄清与他里应外合之外,其中就没有我父皇的手笔?”

  谢詹泽看着她。

  “他……”

  吴氏后背已经有了一身冷汗,她嘴唇微微颤动,无法接受自己深爱一个人多年,却从未真正看清他。

  “成大事者,绝不能妇人之仁。”谢詹泽朝着吴氏俯身行礼,“请母妃恕儿臣不能再听从您的想法,周靖丰囿于与德宗的约定未必会潜入宫中营救太子夫妇,但这个吴泊秋却不一样。”

  自戚寸心回宫,谢詹泽便隐隐的,有种不太安定的感觉。

  他原想再留些时间让戚寸心做决定,但眼下看,是不能了。

  谢詹泽不再看吴氏,转身便往殿外:“为免夜长梦多,今日,我便先杀谢繁青。”

  ——

  东宫紫央殿。

  大开的窗驱散了室内的隐香,明亮的光线下,少年的精神终于好了些,他捧着他的妻子那只满是伤口的手掌,用竹镊小心翼翼地替她挑出细小的瓷片。

  怕她疼,他每挑出一块小的瓷片,就会微微垂首,轻轻地吹一吹她的掌心。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满她的手掌,他替她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细布,却听她忽然问,“殷碎玉死了?”

  他一顿。

  随后他抬眼,望着她,“我杀的,你要怪我吗?”

  戚寸心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情绪,她从他手中抽回已经被包扎好的手,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怪你做什么?只是对我来说,我曾经救过他,我那时没想过,有一天我和他会再遇,更没想过,他会是北魏派来的密探……”

  “缈缈,他看起来比小九还小,与我一样,他也是因为南黎的党争而家破人亡,他以为北魏攻占南黎后天下归一,伊赫人便会给予汉人同等的地位。

  可观如今北魏皇室的做派,他们依旧没有将汉人当做自己的百姓,而是异族奴隶,殷碎玉太天真,也太偏执,我做了我的选择,他也做了他的选择,他走到这一步,我有惋惜,但也仅仅是惋惜。”

  谢缈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他将她抱进怀里,抱得很紧。

  “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他忽然说。

  戚寸心知道他指的是谢詹泽清晨时说的那番话,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才不信他。”

  “你对我好不好,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都能感受得到。”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缈缈不是小疯子,是我夫君。”

  他好像有点失神。

  睫毛眨动一下,他微微泛白的唇动了一下,也许是当着她这样的目光注视终究还是有些羞于启齿。

  他又将她抱进怀里,一双眼睛闭起来,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嗓音变得很轻很轻:“我很喜欢你,戚寸心。”

  他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停在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弥漫在天幕的黑烟:

  “我会永远这样喜欢你。”

第109章

  戚寸心在他的怀里,满眼都是床头那盏灯笼柱里跳跃的火光。

  她呆愣愣的,脑海里仍是他羞怯的字句。

  小疯子不是没有真心。

  只是要他放下戒心,撕破伪装,开口向一个人袒露心迹,这原本就是天方夜谭。

  在这世上,他失去的,远比他得到的要多得多。

  所以他会欺骗,会试探,会患得患失,但偏偏不会表达。

  可是她听见了。

  积雪压得庭内枯枝倏忽一声脆响,子意沾着凛冽风雪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姑娘,东边像是着火了!”

  着火了?

  戚寸心刹那回神,她从少年的怀抱里挣脱,回过头时,透过大开的窗棂,她遥遥一望,远处的高檐之上跳跃着浓烟与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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