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108章

作者:山栀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子茹也跪下来,“这只是其一。”

  戚寸心看着她,泛白的唇微动,“那你告诉我,其二是什么?”

  子茹迎上她的目光,又忽然躬身垂首,字字清晰,“奴婢与岑乌珺两情相悦,望姑娘……成全。”

  戚寸心才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咳嗽,子意忙起身倒了一杯水要递给她,却被她伸手挡开。

  “子茹,这话你不要跟我说,你去跟徐二公子说。”

  乍听戚寸心谈及徐山霁,子茹神情微滞,但也只是片刻,她抿紧唇,一言不发。

  “你不喜欢岑乌珺,就不要做这样的糊涂事,若他们不愿让我见大司命,不让我借兵,即便你嫁给岑乌珺,也于事无补。”

  戚寸心撑着床沿站起身来,“快,去阳尘道。”

  阳尘道是迦蒙山上两片密林间唯一一道泄露天光的缝隙,没有参天的树木遮挡,若是日头好些,连漂浮的尘埃都能照得粒粒分明。

  但昨夜才下过一场暴雨,今日山上各处都是湿润的,天色也仍是阴沉的。

  戚寸心三人去到阳尘道时,便见不远处围得水泄不通的热闹人群间,有些南疆人正往两侧退开些,于是人群破开一条口子来,那青年在泥水里滚了几圈,吐了血。

  他鼻青脸肿的,下意识用手去擦唇角却将泥水抹到了脸上,他呸了一声,牵扯着脸上的伤口,痛得他眼睛泛红。

  湿润的雾气还未散尽,那名身上挂着不少银饰的年轻男人极为魁梧健硕,五官轮廓也十分深邃,此时正站在那儿,冷眼看着那不经打的汉人青年在泥水里滚过。

  那南疆男人沾了泥水的脸上是烦躁复杂的神情。

  天边闷雷炸响,眼看一场雨又要来临,青年挣扎着在一片唏嘘嘲讽的声音里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血迹,在细小的雨丝轻压眼睫的刹那,他回头望见立在戚寸心身边的子茹。

  向来收拾得精细齐整的青年此时满身狼狈,那一张原本俊秀的面庞此时也满是伤,一只眼睛还有点睁不开了,嘴边全是血。

  子茹愣愣地望着他。

  当他迈着艰难的步履一瘸一拐地朝她而来,她的眼眶里不受控制地积蓄起湿润的泪花,喉咙干涩得厉害。

  她看见他一边走,一边将攥在手里的那封殷红的婚书撕了个粉碎,碎纸片被他随手抛出去,被半空的雨水浸润着压入泥泞里。

  “子茹姑娘,这家伙属狗的,打不过就咬人,还玩阴的,他始终不肯认输,我又不想将人打死。”岑乌珺憋了一肚子气,他手指节上沾的血几乎全是徐山霁的,手臂上的伤口也是徐山霁咬的。

  “子茹姑娘,请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岑乌珺走近,指着徐山霁,问她。

  事实上,岑乌珺还没见过徐山霁这样的,明知打不过,他还要应下来,哪怕岑乌珺要将他打死,他也死不认输。

  “如果他是,你又为什么要应下与我的这桩婚事?”

  岑乌珺沉声道。

  “那是因为他们四人另有所图!”

  忽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戚寸心转身,正见一大群人正朝他们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除了丰家的族长丰骜与岑家族长岑琦松外,还有一个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的老妪。

  那老妪生得一双吊梢眼,不论那眼睛盯住谁都带有几分莫名的阴冷锐利,此时她的目光停在戚寸心身上,“郑姑娘,你说是吗?”

  “老夫人这是何意?”

  戚寸心见过她两面,她便是萧瑜口中祖父的养女——萧媞。

  “郑姑娘不妨先说说,你如何会有月童皇宫里的稀罕玩意儿?”

  萧媞嘴边浮起一个笑,将小巧的瓷盒盛放的那一点儿青玉色的香膏展露在众人眼前,“这东西我已找人去外头问过了,这可是你们汉人普通人家一辈子都难得的东西。”

  “好歹七八十岁了,做起偷盗之事如此娴熟,真是老不羞!”子茹将摇摇欲坠的徐山霁扶住,回头便骂了一声。

  “姑娘是宫里的贵人,又如何会与我的侄女儿萧瑜相识?你来我南疆费心费力为我们修渠引水,到底为的什么?”萧媞根本不理会子茹,只是紧盯着戚寸心,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戚寸心昨夜便已经发现自己的布兜被人动过,此时这老妪拿着香膏来逼问,她也不见丝毫慌乱。

  披风的狐狸毛领被风吹得微拂脖颈,有点痒,她迎着萧媞的目光,却是反问,“萧老夫人觉得我是什么目的?”

  “姑娘在此收服人心,只我们萧家寨和丰家寨还不够,如今还要自己的丫鬟勾引岑族长的小儿子……还想见大司命,只怕姑娘想做的事,并不小啊。”

  萧媞冷笑一声,“你当我们南疆人是傻的?我侄女萧瑜会受你蒙骗,可老身不会!”

  “郑姑娘,你到底是不是南黎皇宫里的人啊?你既是那儿的人,又到我们南疆来做什么?”

  丰骜事实上还是很感激她,这引水渠一建成,不但解决了他们吃水的问题,也解决了他们就近取水种稻的问题。

  可偏偏萧媞拿着那贡品香膏来,说这郑姑娘是南黎宫里的人。

  “老夫人,皇宫里的香膏也未必没有渠道流出,也不是什么天下罕见的奇物,难为您一把年纪行窃,却只堪堪抓住了我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所谓把柄。”

  戚寸心朝她笑了一下,“您既从未出过南疆,又如何能知月童皇城的境况?您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一定是宫里的人?”

  “这……”

  萧媞一时语塞。

  “是啊媞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汉人皇帝也不会那么小气只准宫里人用吧?”丰骜偏头看向她。

  “媞婆!”

  淅沥的雨声里,萧瑜肃冷的声音忽然而至。

  所有人转头,便见萧瑜提着一把苗刀,身边还跟着萧桑阮和几十名提刀的年轻南疆女子。

  萧媞的一双眼睛微眯起来,盯住萧桑阮。

  萧桑阮一时不由垂下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让开一条道来,萧瑜走到萧媞的面前,“趁着我不在,您这是做什么?”

  她伸手指向戚寸心,“她是我请来的客人,如今又是帮我们引水上山的恩人,您故意为难她,是要过河拆桥?这种没脸的事您也敢做?”

  “萧瑜,你这是什么话!”萧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她是什么人你真的清楚吗?你贸然带她上山来,可有问过我!”

  “我为何要问你?我是萧家的族长,而你不是。”

  萧瑜冷笑。

  这话显然戳到了萧媞的痛处,她松弛的眼皮微微颤动,一双眼睛变得更加森冷。

  细密的雨丝落在人的面颊上很轻,飞鸟扇翅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戚寸心抬头,瞧见那只银霜鸟的尾羽。

  “我是周靖丰的学生,南黎的太子妃戚寸心。”

  她忽然开口。

  萧瑜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她,或许是没料到她会在此时突然亲口向众人透露身份。

  雨声沙沙的,带着潮湿的气息。

  阳尘道上鸦雀无声。

  戚寸心从怀里取出那枚一直贴身藏着的紫垣玉符,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周靖丰。

  紫垣玉符。

  所有的南疆人都听过周靖丰这个名字,也知道他是汉人里,唯一高悬的明月。

  便是萧媞,即便她一直觉得戚寸心不是个普通的汉人,她也实在没有料到,这位“郑姑娘”竟然就是九重楼的少主,南黎的太子妃。

  “我见大司命,是为借兵。”

  戚寸心终于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

  又一记惊雷砸下,在场的所有南疆人无不面露惊诧。

  “太子妃既是为借兵而来,为何不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岑琦松是见过紫垣玉符的,当年他也有幸见过周靖丰,他一观这玉符,便知其真假。

  “我来时便说明来意的话,三位族长会答应让我见大司命吗?你们会借兵给我吗?”戚寸心将紫垣玉符收入袖中暗袋。

  岑琦松果然沉默下来。

  “当初的约定,是大司命与周靖丰周先生的约定,大司命敬佩他,我们也敬佩他,可不是任何人握着紫垣玉符来南疆,我们都会答应。”岑琦松重新审视着这个看起来年纪极轻的姑娘,“我们南疆深处西南过得安定,你们汉人跟伊赫人的战争,与我们也没什么干系。”

  “我看她就是想让我们南疆归顺南黎!”

  萧媞面露警惕。

  “郑……”

  丰骜才要唤一声“郑姑娘”,又停顿了一下,神情变得很复杂,“我们南疆人绝不归顺南黎,一个引水渠,你还收买不了我们。”

  “来人,快将他们抓起来!”萧媞趁此机会,忙唤后头的人。

  “谁敢!”

  萧瑜挡在戚寸心的身前。

  也是这一瞬,凌空的剑气拂开阳尘道两旁的树木,顿时枯叶缠绕着雨丝乱舞,强劲的风袭来,擦得人脸颊生疼。

  一道烟青色的纤细身影好似乘风而来一般,手持一柄长剑转瞬落于戚寸心身前,那剑锋上沾着点滴雨水,直指人群之中的萧媞。

  萧媞吓了一跳,仓惶后退,若非是萧桑阮上前及时扶住她,她便要摔倒。

  “砚竹师姐。”

  戚寸心望见她的侧脸。

  砚竹闻声回头看她时,眉眼间的凌厉之色少了几分,她口不能言,只能朝戚寸心点点头,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笑死人了,死老太婆一把年纪还偷我三百九十六妹的东西,真不害臊。”

  林间藏了许久的青年轻踩枝叶旋身落地,手中抱一柄长剑,雪白衣衫沾了雨水,衣袂却仍旧轻盈。

  “荷蕊师姐,这儿呢这儿呢!”

  他抬头瞧见施展轻功就要掠过的粉衣女子,便无奈地唤了一声。

  名唤荷蕊的女子才落地,紧接着便又有不少年轻男女身姿轻盈地掠入阳尘道上,这么一会儿,已有百来人。

  “你是周先生身边那个小丫头。”

  岑琦松盯着砚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

  当初周靖丰在南疆时,身边曾跟着一个学武的天才女童,遗憾的是,她是个哑巴。

  只有她知道如何躲避撷云崖下遍地的蛊虫,也只有她如此熟悉迦蒙圣山的路。

  “太子妃可真是煞费苦心。”

  岑琦松的脸色变得沉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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