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17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先生君子守诺,她到了京城后,每隔几月,便会收到先生寄来的物件。

  有时候是一只布老虎,有时候是一只兔儿爷,有时候是一把九连环——

  可这还是第一回 ,收到栗子糕。

  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

  折枝的杏花眸亮了起来,对着半夏与紫珠一叠声问道:“先生进京了?”

  半夏与紫珠连连点头,面上也皆有喜色。

  紫珠道:“听送东西的驿使说,萧先生这几年名声鹊起,又得了乐府令的赏识。再过几日,便是宫廷乐师了。”

  半夏也笑道:“我多问了那驿使几句,得知萧先生在京城北巷里置了宅子,还未来得及安顿呢,就先买了您最爱吃的糕点托人送来。这许多年过去,先生应当也桃李满天下了,但是最疼的学生,还是您。”

  折枝听出了她话里打趣的意思,也一径笑了起来,拿了插在甜白釉梅瓶里的梨花去砸她:“真是越来越贫嘴了,和谁学的?这般伶牙俐齿。”

  半夏一伸手把那梨花接住了,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姑娘可要亲自去谢过先生?”

  “我与先生足足有六年未见了。好容易先生乔迁入京,自然是要庆贺一番。”她的目光落在跟前的妆奁上,骤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意轻滞了一滞,眸底浮上几许思量。

  先生精通音律,又是可信之人。也许自己能将谢钰写的琴谱带去让先生过目。

  无论是与不是,终归能了却自己一桩心病。

  好过她终日悬心吊胆。

  她这般想着,终于将谢钰说过的话抛到了身后,只思量着开口“先生这几日刚入京,诸事压身,新置办的宅子也需打扫。立时过去恐怕不妥。”

  “不如等过几日采买的时候,我再想个法子,出府去谢过先生。”

  -完-

第15章

  ◎“不如再好好想想,桑府之中,究竟该向谁低头 。”◎

  折枝并不是位忘性大的主。即便是得了先生回京这样的喜讯,要给谢钰送春日宴请柬的事,也仍旧是记在心上。

  翌日天明,折枝梳洗停当后,便将那张请柬藏在了袖袋中,又自梅瓶里取过几枝新剪下的洁白玉兰,捧在怀里,缓步行至廊下。

  许是昨日落了雨,院内天色冥冥。稀薄的日色自云层后透出,落在屋脊上时,只余下一层斑驳的淡影。

  折枝抬目望了一眼天穹,唯恐途中落雨,便折返回去取了把纸伞,这才步履匆匆地出了月洞门。

  方行至半途,便有雨水陆续自天穹上降下。

  待折枝行至映山水榭时,已急如走珠,往青石小径上浇起一层细密的白浪。

  折枝一手打着纸伞,一手提起自己的裙裾,小心地行至抄手游廊上。

  收伞时望着滴水下银河倒泻般的情形,禁不住在心里轻轻感叹了一声,还真是快要入夏了,连雨势都变得这般急促。

  她掖了掖袖袋里的请柬,暗暗地想着——兴许柳氏的宴席还未办成,春日便已过去了。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轻笑了一笑,却很快想起自己还有请柬要送。便小心地敛了面上的神色,抬手轻叩了叩槅扇。

  “哥哥。

  略等了稍顷,门后传来谢钰淡漠的语声。

  “直接进来便是,不必与我拘礼。”

  折枝遂轻轻应了一声,将纸伞倚在廊下的立柱上,这才推门进去。

  上房内一片静谧,谢钰仍旧在长案前批着奏章,见折枝来了,便自其上略抬起眸光,淡看了她一眼:“妹妹近日里倒是往我这走得殷勤。”

  他的视线垂落,停在折枝抱着纸伞的柔荑上,语声淡了几分:“怎么没带焦尾琴来?”

  上回谢钰令她弹奏‘玉楼锦’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原是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好歹等先生看过后再做定夺。

  可对着谢钰,自是不能这般和盘托出。

  于是她微微低眉,依着路上想好的说辞轻声道:“上回哥哥教的那首曲子,折枝尚未完全学会。恐污了哥哥的耳朵,因此便没带琴来。”

  她说着往书案上寻到一个空置的玉瓶,略微洗过后,又将带来的几枝玉兰放入瓶中,供了些清水,柔顺开口:“哥哥上回说过,不喜梨花。方巧这几日落雨,院内的玉兰开得正好,便剪了几枝过来,还望哥哥喜欢。”

  谢钰待她行至跟前,将玉瓶搁在长案上,这才轻笑着开口:“妹妹这幅做派,倒像是有求于人。”

  折枝耳缘上微微一红,踟蹰了稍顷,还是自袖袋里拿出了请柬,轻轻搁在谢钰手边。

  “七日后的戌时,府中要开一场春日宴,为难得的阖家团聚。”

  “这是夫人让我带给哥哥的请柬。”

  谢钰轻哂:“你倒是很听她的话。”

  折枝知晓他对桑家人态度疏离,生怕因此惹怒了他,只得低声解释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折枝只答应了替夫人将请柬送到。其余的,全看哥哥心意。”

  谢钰低笑了一声,信手搁下朱笔,将视线停落于她面上。

  眼前的小姑娘不知是遇见了什么喜事。通身的打扮都比往日精细一些。

  一双小巧的耳珠上新戴了两枚柳叶形的耳坠。纤细的银线底下连着两方花蕊大小的玛瑙,殷红欲滴。

  “妹妹是个聪慧的,只是弄错了一点。”谢钰自长案前起身,长指握于那发丝般的银线上,把玩着她耳坠上小巧的红玛瑙:“不如再好好想想,桑府之中,究竟该向谁低头 。”

  谢钰冰冷的指尖随之擦过她的耳垂,折枝轻轻打了个寒颤,慌乱地往后躲了躲。

  未曾想谢钰却不曾松手,才挪开半步,便扯得耳上隐隐作痛,不得不僵僵立住了,只那双垂落的羽睫蝶翼般颤抖不定。

  谢钰颇有耐心地等了一阵,见她始终不曾作答,便又俯身欺进了些,唇齿间的热气拂落在她的脖颈间,烫得灼人。

  “可想清楚了?”

  折枝轻颤了一颤,低声答道:“自然是哥哥。”

  她轻咬了咬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折枝今日过来,确是有求于哥哥。”

  谢钰倒不曾想到她会如此作答,指尖的动作略停了一停,低笑出声:“说罢。”

  折枝小心开口:“之前送给哥哥的那方锦帕,哥哥可还留着?”她微顿了一顿,秀脸绯红:“能否暂且还给折枝?”

  谢钰捻转着那枚小巧的红玛瑙,笑意渐渐自唇角淡去:“怎么,送出手的东西,还有往回讨要的?”

  “哥哥误会了。”折枝慌忙否认,“折枝总想着那方帕子绣得仓促,略显得空旷了些,应当再添上些什么。可哥哥是男子,帕子自然不能如女子那般花哨。折枝想了许久,总觉是再绣上三两句诗词最为稳妥。”

  谢钰薄唇微抬:“依妹妹所言,岂非我有求于你?”

  折枝抬眸望向他,小声开口:“折枝只识得工尺谱上的十个字。其余的字,还得劳烦哥哥。”

  她终日里往谢钰这走动,柳氏那恐怕已起了疑心。

  若是不寻个拿得出手的由头来,只怕不消几日,府里便会流言漫天,不得清净。

  而习字是个很好的理由,且等往后离了桑府,想自个于世上立足,识字也是第一要紧的事。

  谢钰不语,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眉眼淡漠,不辨喜怒。

  折枝被他这般看住,也不知他是否猜透了自己心中所想,慌乱之下,轻轻抬手握住了他的袖口,低眉软声。

  “哥哥教我。”

  -完-

第16章

  ◎真是愈发乖觉了。◎

  谢钰捻转着红玛瑙的指尖缓缓停住,淡淡转过眸光看向她。良久,低笑道:“妹妹若想习字,大可以请个西席过来,又何必前来寻我?”

  折枝素手握着他的袖口不放,只抬起一双含烟笼雾的杏花眸望向他,雪腮微红,放轻了语声:“可这帕子是绣给哥哥的,不是先生。自然是要哥哥来教。”

  谢钰淡看她稍顷,轻哂出声:“除了今上,我还从未教过旁人。”他长指往上,最终停落于银线与耳珠相连的那枚暗扣上,斯条慢理地以指尖捻转着,似想将耳坠解下。

  谢钰大抵是从未给女子解过耳坠,动作虽耐心细致,却终究不得要领。

  几回下来,牵得折枝的耳珠绯红,隐隐有些痛意。

  这痛意细细碎碎的,顺着耳珠与银线相连之处攀援而上,渐渐扩散到耳缘,有些微的麻痒,像是被什么小虫子轻轻咬过。

  折枝雪腮通红,颤声启唇:“哥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钰并不作答,只是略微加重了几分力道,惩戒似地以冰凉的指尖缓缓拂过她滚烫的耳背。

  折枝颤了一颤,不敢再开口,只得难捱地立在原地。

  不知等了有多久,直至她贴身的小衣都已被细汗浸透,才听见极细微的,暗扣开启的声响。

  耳坠被取下,躺在谢钰掌心,玲珑一点。

  他收拢长指,将那枚耳坠紧紧握于掌心中,语声低柔:“妹妹可不要后悔。”

  折枝垂落的长睫颤抖,连呼吸都似因这话中的深意而颤栗。

  但仍旧是缓缓颔首,艰涩启唇道:“有劳哥哥了。”

  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兴许从她惊慌失措躲进谢钰官轿那时起,便已没有退路了。

  谢钰低笑起来,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终于返身回到长案前,将尚未批复完的奏章随意堆至一旁,重新铺纸落笔。

  折枝回过神来,忙快步走上前去,挽起了春衫袖口,为谢钰研墨。

  前日里来映山水榭的时候,因着谢钰是在批复奏章,她总是刻意低垂着眼,不敢多看。

  今日真正要教她时,才敢大着胆子,明晃晃地将视线落过去。

  她虽不曾习字,却见过许多人写字。

  有书写时整个人伏在案上,似没个主心骨的。也有端正得离奇,刻板的像个老学究的。

  而谢钰只是仪态闲雅地立在长案前,白玉傅山炉中氤氲而起的迦南香半掩了他的容貌,愈发令人将视线尽数汇集于他落笔的姿态上。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倒是从未见过的秀雅好看。

  折枝静静看了一阵,惶惶的心绪渐渐宁和,连庭院中喧嚣的雨声都似消减至不闻。

  稍顷,谢钰搁笔,自袖中取出锦帕递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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