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114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想起了——

  明月江上的那场芦花雪。

  折枝的垂落的羽睫骤然一颤,像是逃避似地将视线移开。

  她不敢去看身侧的谢钰,便转首看向远处的天穹。

  天色已近破晓。

  春雨停歇,雨后清凉的水风拂过岸边垂柳,似有什么轻盈绵软的物件随之坠在她的发间。

  折枝抬手捻起,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是小小一团柳絮。

  不知何时,谢钰的别业中已至柳絮飞白时节,无数柳絮随枝垂落,随风散在半明半昧的天光中,似是明月江上,那一场芦花胜雪。

  折枝看了许久,终是咬唇站起身来。

  她行至谢钰身侧,将他披在身上的襕袍解开,垂首吻上他淡色的薄唇。

  春衫坠地,退红色的裙裾在笼中铺开如娇艳桃花。

  折枝的素手攀着谢钰的肩胛,珠贝般的指甲颤抖着在他的肌肤上留下烙印。

  眼前是雀笼华美的穹顶,四面明珠点缀,赤金与琉璃交错着雕刻成盛开的芍药花模样。

  是世上最为华美的囚笼。

  兴许她便这样被困住,如谢钰所言,困上一生一世,再也无法逃离。

  云雨深处,折枝终是伏在他的肩上,哽咽出声:“大人究竟在酒里放了多少迷情的药材?”

  这般令人迷醉沉沦。

  陷于樊笼。

  谢钰默了一默,垂首吻去一滴凝在她下颌处的珠泪。

  “这便是我放的药量。”

  他阖眼低声。

  -完-

第104章

  ◎她梦见了谢钰,在一座生锈的铁笼之中。◎

  金笼中, 风停雨止。笼外一轮红日亦渐渐攀上中天。

  折枝伏在谢钰的膝上,倦倦阖着一双杏花眸。

  鸦青长发顺着双肩坠下,铺在金笼中, 蜿蜒如缎。

  谢钰动作轻柔地将她的乌发拢起,放在自己星白色的襕袍上,以长指缓缓抚过。

  微凉而柔顺的触感,令人眷恋。

  谢钰薄唇轻抬, 安静地等她醒转。

  折枝睡了许久,直至日光斜照进湖心亭的金笼内, 落在她纤细的颈上。那垂落的羽睫终于轻颤了一颤,徐徐睁开一双朦胧的杏花眸。

  先入眼的,是漫天纷飞的柳絮,之后,便是谢钰熟悉的面孔。

  折枝轻愣了一愣, 从他的膝上直起身来, 拾起旁侧散落的衣衫, 往身上穿去。

  谢钰递过一件襕裙, 俯下身去,替她理了理发皱的裙裾。

  折枝垂眼接过, 并未启唇。

  金笼内沉寂了一阵,唯有细碎的着衣声响起。

  女子的衣裙比男子更为繁复, 折枝方系好一道丝绦时, 谢钰已将墨发以玉簪束起,领口的玉扣亦阖得严整。

  丝毫不见昨夜荒唐纵情过的痕迹。

  折枝拢了拢自己散落的鬓发, 终是启唇问道:“大人不去上值吗?”

  “我已与圣上告假, 若非要事, 不必去宫中上值。”谢钰答道。

  折枝默了一默, 垂眼低声:“大人能暂且出去避上几日吗?”

  “折枝想独自一人静上一静。”

  谢钰沉默了稍顷,终是抬手轻抚上她柔软的雪腮:“那便以三日为期。”

  “三日内,我会令侍女等在院外,妹妹若有何事,知会一声便好。”

  折枝轻应了一声。

  金笼随之一启又一阖,是谢钰离去。

  折枝听见他足音渐远,这才疲倦地将身子往后倚在笼壁上,望着金笼华美的穹顶,微微有些出神。

  柳絮纷飞中,她想了许多。

  有关于自己的去留。

  有关于她与谢钰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有关于——

  她究竟真是形势所迫,还是在不觉间,对谢钰动了情愫,存有眷恋。

  她艰难地想了许久,不断地得出答案,又不断地否认。

  过往的欺骗与温情交错而过,在脑海中紊乱交织着,化作抽不出头绪的乱麻。

  远处足音轻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名青衣侍女捧着一张紫檀木托盘走过廊桥,跪坐在金笼边,恭敬地从托盘中取出玉杯,又往齿木上涂好了苓膏,递与折枝:“姑娘请洗漱。”

  折枝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接过。

  只是还未来得及洗漱,便见那侍女微侧过身去,背对着游廊的方向,又从袖袋里取出一物,放在紫檀木的托盘上。

  是一只通体润透的白玉貔貅。

  折枝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侍女。

  那侍女低垂着眼,不动声色地展开了掌心。

  里头有一张字条,是先生的字迹。

  ‘谢少师身世存疑,唯恐对你不利。不可多留。此药无色无味,服用后昏睡半日,可祝你脱困。偏园外自有人接应。’

  折枝方将字条读完,侍女已将白玉貔貅与字条一同收回袖中,转而轻声道:“姑娘,这苓膏可是太凉了些?可要奴婢给您换成青盐?”

  折枝深看着她,将手里的齿木递过去:“那便换成青盐吧。”

  “是。”

  侍女低头轻应了一声,将齿木接过,以清水洗过,均匀地撒上青盐,重新递来。

  折枝抬手去接,两人的袖缘交错了一瞬,旋即折枝只觉得袖口略微往下一坠,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巧坠在袖中。

  折枝顺势抬手,接过齿木,令那物件无声无息地滑落到衣袖深处。

  许是心神不宁的缘故,她很快便洗漱好,将一应用具归还侍女。

  青衣侍女随之捧着托盘站起身来:“奴婢便先退下了。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往偏园东面唤奴婢一声便好。”

  折枝轻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去。

  待侍女的背影消失在廊桥尽头,折枝立时便垂袖令那物件落进自己的掌心里。

  是一只纸包。

  里头裹得应当便是字条上提起过的蒙汗药。

  折枝心底骤然一紧,蹙起眉来。

  白玉貔貅是先生的物件,字条上亦是先生的笔迹。可先生如何得知她的近况?

  难道是先生离开后,仍旧是回到了京城里来?

  可别业中守备森严,先生买通一名侍女便也罢了,又如何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确保能够在迷晕谢钰后,接应她逃出别业。

  这当真是先生送来的药与字条吗?

  折枝许久没能得出答案。

  直至天光转暗,廊桥上再度传来清浅的足音。

  是凝冬提着食盒,按时给她送晚膳与夜里用的薄毯来。

  “姑娘,今日小厨房烧了些新菜,尽是您爱用的。”凝冬同样跪坐在金笼前,殷勤地给她布菜,笑着将银箸递与她:“今日是奴婢在偏园外守夜,若是您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便是。”

  折枝隐约想起了什么,试探着轻声问道:“若是我想唤你,要往偏园哪一面唤好些?”

  凝冬讶异道:“奴婢便守在月洞门外,您往哪一面唤奴婢,奴婢都是听得见的。没什么区别。”

  折枝垂眼,轻轻颔首:“我知晓了。你先回月洞门外守着吧。”

  她顿了顿,又道:“我想一人静上一会,你便不用进来收拾碗筷了。明日送早膳的时候一同收拾了便好。”

  “是。”凝冬应声,福身退去。

  折枝遂执起银箸,垂眼看向放在银盘内的菜色。

  绘春笋,龙井竹荪,牛柳炒白馍,百花酿鱼肚,确是她惯常爱用的菜色。

  只是今日心神不宁,再好的珍馐放在嘴里,亦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折枝遂只浅浅用了些,便搁下银箸。

  她的视线随之落在白瓷碗中剩下的小半碗米饭上,心绪微澜。

  ……兴许,她可以提前试药。

  她抬眼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从袖袋里拿出药包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撒了面上的一层到米饭里。

  方想以银箸拌匀,却又怕银箸变色惹人怀疑,折枝便取下自己发上戴着的金簪代替银箸,将药粉拌好。

  剩余的菜色被她收到食盒中,盖好了盒盖,唯独那碗米饭被她从金笼里挪出去,放在离自己稍远处,等着鸟雀过来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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