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添香 第50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轻巧一句,又将奚嬷嬷推拒在马车之外。

  奚嬷嬷的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在世子面前也不好太强硬,只能拘礼送别世子。

  落云跟韩临风坐同一辆马车入宫。

  因着是新婚夫妇,世子的父母又不在身边,敬奉长辈的第一杯茶就得敬献帝后二人。

  魏惠帝已经年过六十,赶在宴会前,见了见他钦点的一对野鸳鸯。

  陛下当初乱点鸳鸯谱,只求让韩临风快些娶妻,绝了迎娶鲁国公府方二的可能。

  不过他却并不知道他乱点的这个商户女居然还是个瞎子。

  等他后来在跑来哭闹的方家老二的嘴里听闻这隐情时,才猛然醒悟:当初世子提起那女子的眼睛,不是嫌弃眼大眼小,而是说她是个盲者。

  至此,陛下其实也觉得这姻缘似乎定的太匆忙了些,不够体面。

  他虽然不看重北镇王府,却也不想落下刻薄禅位先帝子孙的名头,

  今日要召见那女子,陛下也是想要临时补救一下,看看如何给北镇世子些补偿。

  不过说到底,都是韩临风不争气,他若不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裤带子,怎么会闹出这么不相称的姻缘?

  可当韩临风亲自牵引着新妇入了宫殿时,魏惠帝定睛一看,又觉得韩临风色胆冲天也情有可原。

  只见那盲女金钗乌发,肤色若白雪浮泛着飞霞,细细弯眉下一双眼似含露传情,体态婀娜,行走间裙裾微颤,自是别样的仪态万方。

  再看韩临风牵着新妇入殿,还时不时小声提醒着她,帮她提起裙摆过着门槛,倒不像是对这赐婚满腹怨念的样子。

  皇后也是一脸的好奇,看那新妇下跪问安的样子,仪态甚好,动作标准利落,看来认真学习过宫规,并不见小家子气。

  若真是商家出身,也算是教养得很好的女子了。

  不过那眼瞎却是怎么都教不好的,如此明眼的短处,陛下也不能视而不见。

  饮用了新人敬献长辈的茶后,陛下让新妇去前殿,独留下韩临风,宽慰了倒霉的新郎官几句。

  “当时朕也是气急了,竟然不知此女有眼疾。”

  韩临风连忙道:“是臣年少,加上醉酒犯下荒唐事,父王已经写信痛骂了臣一顿。同时也感谢陛下赐婚,让臣收心养性,不准臣再通宵达旦夜饮,更不可流连女色,起码在五年内……咳,五年内不许纳妾……唉,幸好这女子有些姿色,聊胜于无,陛下看她是不是貌美肤白,我敢跟陛下做赌,这京城里比她容貌出挑的,除了这深宫佳丽,无人能及……”

  听他说着说着又下道了,陛下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止了纨绔的荒唐之言。

  依着魏惠帝原来的意思,他并不想让堂堂皇族宗亲娶个瞎子当老婆。

  不过这也好修正,只要说当初传口谕时,韩临风听错了,回头挑个错处,将这瞎女降为妾就是了,他再给韩临风另配个不关紧要的贵女,也算是给了先帝颜面。

  可韩临风却先说了北镇王爷的来信,其后又跟得了宝贝似的夸耀自己新妻的美貌。甚至大有跟后宫比美的架势。

  魏惠帝来气之余,觉得自己这好心也显得多余了。

  看这意思,王爷深知其子,有心用这事儿好好严惩一下荒唐儿子。

  虽然魏惠帝对于韩临风能改好并不抱持什么希望,不过王爷想要教训不孝儿子,他若再纵容此子纳妾,似乎阻碍了老子训儿子。

  既然如此,北镇王府家里儿媳妇的事儿,陛下也懒得管了。以后王府是不是另换儿媳妇也是他们的家事。

  想到这,陛下和缓开口道:“北镇王对你也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若能就此收心,也算学了教训……再则,你来京也有两年了,整日无所事事,难免闹出些荒唐来。正好工部缺人,你去那跟郑大人学学做事,以后回了梁州也能学以致用。”

  看来婚事上的亏欠,陛下是准备拿了仕途来弥补,如此一来,显得他这长辈对宗亲的爱重。

  不过工部一向排在六部的末尾,掌管的是土木工程,水利兴修,农耕禁猎一类的庶务,全都是费神费力的活儿。

  有时候还要去县乡亲自跑场子,落得一身的灰土。

  将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弄到工部当差,其实跟上大刑也没啥区别。

  韩临风听了果然表情一紧,急急抬头说:“陛下,有没有轻巧些的差事?”

  陛下却懒得再搭理他,挥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再说落云这边,在韩临风听陛下训话时,便被太监引着入了大殿去见诸位夫人。

  因着皇后寿辰,前来祝寿的除了宫内妃嫔,还有一些宗亲臣子,大都是各府女眷。

  俞妈妈站在落云的身后,小声提醒她面前的是哪一个。落云则按着对方的身份不急不缓,一一答礼应对。

  俞妈妈立在身后,看着这女子从容应对,心里其实也有些意外。

  若说她的记性好些,还有情可原,为何心态如此好,这么大的场合也不见局促慌张?可真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

  俞妈妈当然不知,落云除了宫内的妃嫔和有些大臣不认识外,其他的侯门夫人小姐,其实有一大半都是她的熟客。

  甚至哪家侯府的狗生了崽子,哪家妾更受宠些,落云知道的,甚至比俞妈妈可能都更多些。

  毕竟吃着各府打秋风的宴席时,她都能在一同就餐的各府下人那听到许多新鲜的时事。

  至于气度这方面,她母亲胡氏虽然也是商户女子,可是却是个有情致的女子,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落云也是按着官家女子来教养,就算母亲过世时,都不忘嘱托苏鸿蒙不可荒废了女儿的修习。

  起初那几年里,丁氏为了装样子,也不好减了她的功课,而后来,她的女夫子虽然都调去教彩笺了,可是落云聪颖,像茶道琴艺,都是自己后来又刻苦自学的。

  再则落云后来经营香铺子生意,走的都是高门宅院的路数。她自知生意要做的精细,需要熟识贵人们的日常,平日里也是用过心思的。

  所以吃穿的礼仪这些,她能够表现得落落大方,还真不是奚嬷嬷和俞妈妈临时恶补的功劳。

  待得问安了一圈时,大家便要坐下闲适聊天,等待帝后入殿。

  落云这位小门小户出身的盲女也没有太尴尬,落得无人识的下场。

  还没等她往角落里去,那渔阳公主率先招呼着落云来她的身边坐下。

  待坐下后,渔阳公主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她新婚可还习惯,还有那瘦香斋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

  当然,渔阳公主最关切的其实还是后者,她好不容易寻了个称心如意的香铺子,可不能被韩临风那混蛋小子给搅黄了呀!

  落云含笑告知:“世子待人宽和,成礼也算顺遂,至于我的陪嫁铺子,当然也要开着,最近铺上又有新香,我回头叫人给公主您送去一份。”

  渔阳听了心里一松,她最担心落云关了铺子,现在听说好香还在,自然舒缓了一口气。

  赵栋虽然三令五申,不让公主再搭理韩临风,但是他可没禁世子妃,所以渔阳公主自问并没有触了夫君的禁令。

  加之他俩的姻缘实在离奇,渔阳公主满心好奇,想要打听些新鲜的出来。

  于是这话题也是兜兜转转的,尽是问些世子对她好不好,有没有生气打骂,新婚夜可安稳一类的话。

  落云面带羞涩微笑,其实也有些招架不住老公主的虎狼提问。

  就在这时,韩临风单独面圣出来,总算解了苏落云的围困。

  不过他跟公主皇姑奶奶问安的时候,渔阳公主刻意扭了脖子不搭理他。

  显然“夫管严”很听驸马爷的话,离那等色胚子远远的。

  韩临风倒也不介意,自是解嘲一笑,带着落云又回到了角落。

  他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道:“还担心你一人在这露怯,没想到却是如鱼得水。”

  他说得并不夸张,方才一入大殿,就看到她身边围着三五个贵妇,跟她似乎说笑得十分热络。

  落云低头小声道:“你我现在是京城头一份新鲜事,谁不想听一手的消息。幸好你回来得及时,不然她们连昨夜情形,都要细细打听了……”

  说到这,落云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虽然她说得并不夸张,方才那几位夫人,跟公主一样,几乎话里话外都想问世子夜里英不英武,有没有被酒色掏空身子。

  只是碍着此乃大殿,夫人们没法细细刨根问底罢了。

  韩临风闻言倒是一笑,闲适道:“让你没有底气说话,是我的不周全,要不回去后商量一下说词?”

  这怎么商量?苏落云就算看不见,都想甩他一个大白眼仁。

  就在这时,帝后二人终于来了大殿。今日乃皇后生辰,诸位臣子便一一祝贺奉上各色珍奇贺礼。

  待说完祝词,总算能够开宴。

  不过苏落云失望地发现这皇宫的大宴不是冰的,就是凉的。虽然每个碟子下都有装着热水的托盘,可是被温水蒸腾过的菜,也失去了锅气。

  她一个平头百姓,保持着开眼界的心思品尝了几筷子,却发现想象中的珍馐美味很一般般。

  所以吃了几筷子,她就不太想吃了。

  余下时间里,她只是侧耳倾听丝竹雅乐,时不时,还有太监尖着嗓子,传达陛下的口谕。

  像这类日子,贵妇云集,皇后一般会集中宣布几桩喜事,增添喜气。

  不过今日之喜,却是陛下亲自下诏。

  那鲁国公府的二小姐,似乎终于想开了,点头应下了鲁国公与陛下给她拟定的亲事,将她许配给了九皇子——瑞王韩勉之。

  今日正好借陛下之口赐婚,昭告天下。

  说起来,这瑞王韩勉之比方锦书大了十岁。原本已经娶妻。可惜他那王妃在去年赏花灯时,行走在宫中冰面,竟然跌落水中,连着肚子里三个月的骨肉,一起殁了。

  九皇子悲痛甚久,如今振作起来,自然也是要另娶的。

  九皇子的生母是如今宫里最得宠的琼妃娘娘。

  他也是除了六皇子外,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

  如今九皇子竟然能得陛下赐婚,让他也成了鲁国公府的女婿,这内里的含义不能不叫诸位臣子们动动脑筋。

  不过,这婚配显然不对皇后的心思,她虽然微笑倾听,赞许点头,可是她大寿的日子,却还是借口不胜酒力,早早就退席了。

  六皇子的脸色也不甚好看。鲁国公府乃大魏的几大世家,原本也是他的助力之一。

  可是现在父皇却让老九也成了方家的女婿,这岂不是一碗水端平之势?

  想到这,韩谂之不由得幽怨看向了那躲在角落里的草包世子。

  那小子看起来倒是悠闲自在,正挑着眉逗弄新妻呢!

  他明明有侍从,偏让他那瞎夫人拿调羹喂他,若是喂得不好,他还伸手去捏她的脸,看上去颇有些小人得志,要一雪前耻的架势。

  那个混蛋!若是不闹出这等是非,方二原本是拼死都要嫁给他的!何至于现在便宜了老九?

  想到这,烦心事也是一股脑涌上了恒王心头。

  那日泡浴排查无果,韩谂之便扩大了名单,只要得了这金丝如意扣的,不管当时在不在京城,全都列入其中。

  而且他这次打算将嫌疑大的人再次聚集起来。让那叛军亲信到场,挨个看他们的背影认人。

  据那个叛军说,那人的身材高大,应该好辨认。

  可是还没等查出头绪,刑司那边却出事了。

  那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叛贼亲信,居然在狱卒的眼皮子底下,被垫身干草编成的草绳吊死在了气窗栅栏之上。

  虽然看着像自尽,可是韩谂之早就许他富贵荣华,他也已经招供,只等落实了口供,抓到人就要放出来了,何须现在寻死?

  那日刑司入了几个江洋大盗,在刑司过审停留一夜后,便转了监牢。事后派人追查,却发现其中一个干瘦的小子在转狱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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