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添香 第116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这么走了一圈,王妃的头愈加沉重了,只想赶紧回去躺着安歇。

  不过第二日晨起后,落云却收到了故人的书信。

  落云看着那曾经熟悉的字体,心知这是陆誓所写。不过她嫁的男人心眼不大,又知道她跟陆誓的前情,背着他看,显然不妥。

  于是没有开封的信,就被落云亲手交到了韩临风的手里。

  韩立风刚刚起床,正就着一碗酱菜饮着猪肝生滚粥,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拿起那信翻转看了看,然后挑眉看向落云。

  落云道:“给你看,是证一下信没有开封,我一会便拿去烧了。”

  韩临风淡淡道:“既然写给你的,看一看又何妨?”

  落云发现,这位世子爷除了容貌略微不自信外,其他方面倒是自信得很。

  既然如此,她便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书信,这信里倒是没有提起二人青梅竹马的旧情,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落云,既然不肯立于危楼,当知璞玉不可生于污泥的道理。

  北镇王府这次隐情重大,陆誓希望她及早脱身,不然迟早要要受北镇王府的拖累,就算世子不肯放人,也暂且想法子借口省亲回转京城,到时候,他自会想法子护她周全。

  落云看完之后,只觉得有些庆幸——幸好世子没有看信,不然这满纸劝人离合的话,岂不是又要得罪了心眼小的男人?

  可是她还没等松一口气,那信纸就被两根长指一下子给夹走了。

  韩临风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然后慢慢移开信纸,道:“他这是劝人和离?活腻了是不是?”

  落云赶紧夺了信:“我就说不看,你非要看,现在又要闹人……不过,他这么说,岂不是这勾结反贼的案子还没有结?”

  若不是案情重大,陆誓绝不回冒失给已婚的她写出这样的示警信。

  韩临风垂眸道:“恒山王之前就一直怀疑着我,恐怕这次是下定决心斩草除根。这案子是不错的契机,他自然要善加利用。”

  身为大魏朝的皇子,若是想冤枉死一个边关粮官,哪怕他是宗亲子弟,也易如反掌。

  所以那银子是不是反贼的都不重要,只要北镇王府与叛贼连在一处,就足以让六皇子大作文章了。

  落云沉默了一会,握住他的手坚毅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这就托人卖了铺子,再雇一艘海船,天下不光只大魏一处国土,天涯海角,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她说得甚是认真,韩临风的心里一暖,忍不住搂住了这个可爱的小女人。

  这次她第一个反应虽然也是逃之夭夭,可除了宝贝黄金枕头之外,她还想着要带着他一起逃了……

  这简直比加官进爵还要令人欣慰。

  不过,韩临风并不想逃,天下固然很大,可是他何错之有?只因为他的血脉里流淌着圣德先帝的血液,就要一辈子畏畏缩缩,为世人嘲笑吗?

  想到这,他缓缓道:“若是逃了,你的弟弟该如何?他也已经定亲,必定牵累九族,你能保证所有你在乎的人都能安然上船,心甘情愿地与你远走高飞吗?”

  落云被问得一滞。因为方才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弟弟,一心只想着眼前男人的安危。

  韩临风忍不住低头亲吻着呆愣楞的小娘子,然后说道:“若是痴傻的肥羊野兔,自然是任人宰割,可是围捕生出了尖利的牙齿,锋利的爪牙的野兽,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人手刀剑够不够了……我不能一直为野兔羔羊,只是以后的每一步,必定要腥风血雨,前路漫漫。”

  落云安静地听着,有些落寞道:“可是你的粮草营里不过五百来人,如何成为让人畏惧的野兽?”

第94章

  听了落云的话,韩临风道:“若是加上投诚的义军,再加上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各路义士呢?”

  落云猛吸了一口冷气:“你要……造反?”

  韩临风失笑拧了拧她的鼻子,然后淡淡道:“这天下本就是韩家的,我要造谁的反?北地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只怕到时候,赵栋一人也独力难撑……我看看能不能尽量说服赵将军,给我的粮草营扩些军号,变相安置了投奔的义军,这样在铁弗人来袭时,才可多些胜算。若是他不肯……我再另外想办法,若是这次难关不能度过,我也要想法子来保护你们的周全。”

  就在昨晚,韩临风安排在铁弗境内的暗探传来消息:铁弗的三路大军已经在铁崁山一带集结。

  铁弗各个部落以前时有纷争,可是随着铁弗王骨扇统一诸部落,铁弗的实力也壮大了不少。

  大魏边境,原本只跟铁弗人为战的义军,在裘振的指挥下,突然攻打大魏,攻城陷阵,简直让吃了义军不少苦头的铁弗人喜出望外。

  随着大魏和义军的战局平定,铁弗人自然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开始不断出兵征讨义军占领的州县。

  失了裘振的义军,如今内外交困,风雨飘摇中急需一个出路,所以韩临风才向赵栋提议,招安义军。

  可是眼下六皇子要拿勾结叛军的事情大作文章,只怕赵栋也会明哲保身,不会向陛下谏言此事了,韩临风觉得自己应该另外找寻出路了。

  不过韩临风显然料错了上将军赵栋对他的喜爱情谊。

  就在巡使查验了迁西粮草营之后,赵栋也询问了那赃银的真实情况。

  确定并非曹盛捐助的银子后,赵栋转身就给陛下呈递了奏折,大包大揽,将罪责主动揽了过来,直言此番乃是他下令韩临风协助自己诱敌。

  若世子因自己之故,遭受奸人谗言,那么岂不是寒了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心肠?

  很明显,赵栋爱才心切,不忍心韩临风给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这才为韩临风出言求情。

  陛下原来就不信。他的想法是查一查缘由,若那韩临风真与曹盛之流有勾结,那么也只查办一人,不可影响北地的战局。

  毕竟朝中能打仗的将军原本就不多,零星几个也都是如王昀一般的绣花枕头货色。

  而那二位巡使呈递上来的奏折内容也不尽相同。

  王瑁的奏折只写迁西粮草营确实有大量私银,却语焉不详,没有写出银子出处。重点控诉世子兵营人数明显逾矩,而且之前被俘的许多叛军也被粮草营收编,赵栋如此疏与管束下属,只怕将来要养虎为患。

  至于孟兴学的奏折却是中规中矩,将粮草营钱银的出处细细陈明出来,里面的账目流水都可逐一考证。

  这份奏折的内容,倒是跟赵栋将军的陈述一样,只说了并无韩临风勾结叛党的证据。

  陛下看了看三份奏折,微微冷笑了两声。

  看来,王家人还是惦记着军权,想要借此扳下一局啊!

  待陛下将王瑁的奏折给六皇子看时,六皇子也是气得心里暗暗直骂。

  他明明吩咐过,此事不必牵涉赵栋,只查明韩临风一人之罪即可。

  可是王瑁的这份奏折里分明夹带了私货,还是要攀附赵栋,争夺兵权,拖他下马!

  现在边关局势愈加紧张,铁弗人的大军迫境,军费又是一笔不菲支出。而因为受先前的水灾影响,大魏境内的流民日益增多。

  陛下现在渴望能早些结束边关纷争。那赵栋刚刚收复了嘉勇州,又一路追击残余的叛军,眼看胜利在望。

  这时候想将他搞下来,谈何容易?

  长溪王家一贯掌权,现在被迫让出兵权,就好似守财奴失了珍宝,简直要化身疯狗,胡乱攀咬!

  六皇子支使不动这些王家人,也是气得肚皮发炸,在陛下面前又发作不得。

  “……依着儿臣之见,这里原也没有上将军的什么错处,不过韩临风这个人贪墨成性,不堪大用,不妨先罢免了他督运之职,再彻查他之错处……”

  魏惠帝瞟了他一眼:“算起来,这韩临风虽然只是个粮官,可是在赵栋将军的指挥有方下,也立下了赫赫战功。赵栋上呈的请赏名单里,就有韩临风和粮草营许多将士名姓。你是让朕无缘无故去罚一个有功之臣?不知韩临风这样的闲人如何得罪你了,朕看你对他意见似乎颇大啊。”

  在魏惠帝看来,若是北镇王府通敌,这事儿绝对不能纵容。

  可是韩临风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在女婿赵栋的指挥下,总算建了些功业,也算是让一把烂泥能勉强挂在墙上,给韩家列祖列宗张脸了。

  明明在证据确凿,毫无疑义的情况下,却要严惩一个有功之臣,难道当他昏聩,是赏罚不分的昏君吗?

  听父王这么一问,六皇子连忙出言解释:“儿臣跟他这样的人有何恩怨……只是儿臣觉得……”

  可惜没等他说完,魏惠帝就摆手打断道:“朕一直希望你的性格多像朕些,不要总是锱铢必较,如妇人心肠!”

  这话点的甚重。六皇子心里一惊,因为他知道那“妇人”指的应该是自己的母后。

  九弟的子嗣生息艰难。之前那瑞王妃在母后的寝宫里,因为嗅闻了掺了药的香气,差点流胎。

  大约父王也应该听那琼贵妃背后哭诉了。

  母亲的手段一向狠厉,为父王诟病。

  现在自己攀咬着韩临风不放,显然被父王认定是夹带了私怨,学了他的皇后母亲的狠毒心眼。

  六皇子也知道这次自己手里并无什么韩临风通敌的证据。

  王家人的奏折不识大体在前,自己再死咬不放,大约又要遭了父王的厌弃。

  于是六皇子不再多言,退出了书房。

  待出了书房,他才暗自咬了咬牙:这次先暂且放过那韩临风,容得以后再慢慢收拾那人!

  于是这场差点淹没北镇王府的滔天大祸,竟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韩临风也是过后才知道那位孟兴学大人的典故。

  苏落云的舅舅胡雪松当年偶然救下一位贵人,这才转而投入水军。

  而他所救的贵人,正是这位孟兴学大人。

  孟大人虽然跟北镇世子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却知道,自己救命恩人的外甥女嫁入了北镇王府。

  那日孟大人在王府得见苏落云,也是暗自惊讶胡雪松那么一个大老粗,却有如此灵秀的外甥晚辈。

  若是王府遭劫,恐怕恩人和他的外甥女也难保其身。幸好这只是误会一场,原来粮草营里的纹银都是人家世子妃的私产。

  原本就此也就无事,可是孟大人却发现,那王瑁似乎想要混淆视听,网罗罪证构陷世子。

  按规矩,两位巡使应该是各自呈递奏折。可是王瑁却独断专行,想要一人代写。

  可是孟兴学故意打了个时间差,赶在王瑁之前早早呈递了一本上去。

  等韩临风知道了其中的关隘时,不无感慨地对前来探营的苏落云说:“原本以为你就是我的福将了,没想到舅舅才是救命的金刚!”

  落云扑哧一笑,却又带着一丝丝担忧道:“只是这次六皇子会善罢甘休?他若怀疑你,迟早还是有问题……”

  韩临风却镇定道:“与其惴惴不安,不如放开手脚。既然出了告密信,我倒也不怕再有人攀咬这事儿了。曹盛大哥已经秘密联络了旧部,之前从裘振处出走的头目也纷纷带人来投奔我。赵将军此次请功,为我领了个散骑将军的头衔,虽然没有实权人马,却有编军之号,虽然不能招太多人,也可稍微掩人耳目……我正可以将他们扩编进去。只是再有超过编制外的,还要再想些法子……”

  赵栋这么做的本意,也是希望韩临风尽可能地招安义军。

  现在铁弗大兵压境,边关的兵力严重不足。

  在朝廷无力调拨人手的前提下,有能招兵买马的出路,自然要善加利用,但是朝廷军饷有限,超过太多的编制,也养不起。

  落云听了,依旧有疑虑;“你空有编军之号,却骤然多了这么多超编的兵卒,该如何上报军饷?”

  韩临风笑了笑,淡淡道:“游财神不是下注了吗?我哪里需要上报军饷?”

  苏落云懂了,有了游山樾的支持,再加上之前曹盛给韩临风的那些银票,就算整个义军投奔过来,韩临风也养得起!

  既然不需要朝廷发放军资,他的编号下超出的军队,便是不复存在的亡灵之师,可以慢慢畜养壮大。

  而韩临风手里有了这只由他指挥的人马,进可攻,退可守,才算是长出了獠牙,成为不再任人宰割的猛兽,更可以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抱负——收复圣德先祖痛失的二十州!

  落云向来信任韩临风,一看他备下了后手,心里也有了底气。

  她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军服递给了韩临风,摸着他的脸颊道:“家里的事情,你尽不必管,一切有我,只是凡事要量力,不可逞勇……你还没有子嗣呢!”

  说来也气人,她都已经停用了药包,可是肚皮一直不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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