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 第88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他应该是难过的。

  但心里的阵痛过去之后,蔚景逸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替她开心。

  虽然在之前蔚景逸一直安慰着自己,心想她那么讨人喜欢,在宫中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难熬。

  可是他也知道周妙宛,从来不是笼中的鸟儿。

  一朝身死,于向往自由的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满腹情肠,到现在,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末了,蔚景逸拿上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去庙里供了一盏最大的长明灯。

  此生辛苦,只愿她来世平安。

  有熟人见蔚景逸粗布麻衣,问他是为谁服丧。

  蔚景逸喉头一滞,说道:“一个旧友。”

  ——

  后来的他,依旧未婚。

  媒婆们再锲而不舍,碰上这么个铁钉子也渐渐松了气。

  蔚景逸乐得清静。

  他日日在武馆里教半大的孩子打拳舞剑。

  原本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寻个营生罢了,可和这些北境的孩子相处久了之后,他竟然真的从这件事情中找到了一些乐趣。

  平静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一转眼又是几年。

  蔚景逸的武馆也越开越大,北境的几座城池中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某年冬日,蔚景逸有事去了一趟月亮城。

  月亮城的地形形似弯刀,围在大寒山的南侧。

  他这次来是和人谈生意的,两人一起到酒楼选了雅间入座。

  原本就通过气了,此番谈得很顺利。

  时辰还早,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谈了一会儿。

  见他脖子上的雪貂毛领好看,蔚景逸寒暄道:“韩兄最近这是小赚一笔呀,这领子看起来可值不少银子。”

  姓韩的男人哈哈大笑,继而说:“要是搁原来啊,毛色好的买不起,毛色差的我又看不上。”

  蔚景逸有些好奇:“那现在呢?”

  他说:“如今不一样了,现在纳罕部也和我们通了商,毛皮山民卖得便宜。”

  来这里有年头了,蔚景逸知道那雪山脚下的情形,愈发奇道:“他们从前不是封闭着,不与外人往来吗?”

  “蔚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先皇后崩逝后,她的一个侍女奉她遗命前往雪山脚下,竟真打破了封闭的过去。先皇后嘛,你应该知道的,她的外祖是谭松,原就戍守过北境,皇后留下如此遗命并不奇怪,对了蔚兄……”

  后面他再说些什么,蔚景逸已经基本上听不太进去了,只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时隔多年,他竟然在此时此地听见了她的故事。

  姓韩的弟兄有事先走了,蔚景逸仍在沉思。

  侍女?

  能称得上是她贴身侍女的,似乎只有那个小丫鬟了。

  可那个丫鬟他也见过,实在不是个聪敏的,如何做得出来这么大的一番事业?

  蔚景逸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

  这个猜测叫他手心微颤,几乎连杯盏都拿不稳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直接改了原定的计划,假作跑商的商人,当晚就往大寒山去了。

  部族里对外人的敌意并没有就消弭殆尽,蔚景逸和其他几个来收皮子的商人一起,里里外外被搜了一圈之后,才被放了进去。

  既然打着做生意的名号,那蔚景逸也不得不跟着装一装,他顺带着收了几张好皮子,状似无意地问卖家:“听闻那位中原来的女豪杰如今留在了你们部落里?”

  卖主警惕地看他一眼,操着蹩脚的中原话说:“你什么意思?”

  蔚景逸忙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听闻她的功绩,心生向往,只求引见。”

  听他在夸她,卖主的眼神才和缓下来,他拉来自己的儿子,叽里咕噜地和他说了一通,完了才对蔚景逸道:“你等等,我叫他去问了。”

  蔚景逸忐忑地等了许久。

  小男孩回来了,卖主听他说完,朝蔚景逸招了招手,说:“我带你去。”

  蔚景逸的心越跳越快。

  走过曲折的小径,一座颇具中原味道的小楼出现在了周遭的民居里。

  院门是开的。

  卖主敲了敲门,朝里面道:“周娘子,我把人带来了!”

  周……娘子?

  蔚景逸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里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来了。”

  周妙宛从院子里款款走出。

  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她也愣住了。

  不过还是周妙宛先回过神来,她笑着说:“竟是故人呢。木大哥,麻烦你走一趟了。”

  木大哥摆摆手,走了。

  周妙宛带着笑,看着呆立原地的蔚景逸,邀他进来小坐。

  蔚景逸迈开迟钝的步子,跟在她身后。

  “稍等,我去隔壁借点酒来。”她说。

  不一会儿,周妙宛就转身回来了,而蔚景逸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发着呆。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过去。

  他没有问她怎么死而复生,她也没有问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蔚景逸说:“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是你。”

  周妙宛浅笑:“世事难料,大抵如是。你近来在忙什么呢?”

  他望着院墙上的青苔,答道:“我开了几家武馆,如今差不多也做起来了。”

  周妙宛揶揄道:“挺好的,以后蔚兄也能桃李满天下了。”

  蔚景逸被她的话和酒呛了一口。

  他说:“你如今……也挺好的?”

  是个问句。

  周妙宛颔首。

  蔚景逸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其实他此时心中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情绪,见她独身,也说不上欢喜。

  看见她如今平淡的生活,他心里只有欣慰了。

  他真情实感地高举起酒杯,站起身敬她。

  “祝你平安顺遂。”

  周妙宛给自己再添了浅浅一杯底的酒,她说:“这酒后劲足,我不敢多喝,莫要见怪。”

  然后她也高举起酒杯,敬他。

  风波早已落定。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的心中皆别无他念。

  蔚景逸的眉宇间亦是一片坦荡。

  相逢不易,两人喝光了一坛酒,聊至夜深——

  虽然绝大部分的酒是蔚景逸干掉的。

  算做了些生意,他如今也比从前要健谈。

  这个时辰,城门应该早就关了。

  周妙宛担心他披星回去不安全,留他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周妙宛醒了,而蔚景逸已经离开。

  他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万事如意,大喜大福。

  他的字不似他的为人那般大开大合,反而是含蓄内敛的。

  其实这才是他的性格吧。

  周妙宛拿起字条,决定要将它裱糊起来好好留作纪念。

  那年回京路上,她又何尝不知有一位骑在马上的少年郎,在等风吹起她的车帘?

  恰如风起云涌,旧年的情愫也留在了那一天。

  万事如意。

  她在心里默念。

  这样的祝福,她希望也能在他的身上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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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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