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 第59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远离熟悉的风土人情,她心里没有不安,反而觉得踏实了不少。

  就在这儿吧,她想。

  一晃眼,已经快七年了。

  月亮城的边境,雪山脚下的纳罕族城寨中。

  这里冷得很,还没入冬就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

  周妙宛穿着厚厚的紫貂袄子,哈着气,铁青着脸,提着领子把弦月从院子外面提溜回来。

  弦月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她扎着两个圆圆的发揪,满头都是雪和枯树枝。

  她不停地挣扎:“娘!你拖我作甚!”

  周妙宛柳眉倒竖:“打雪仗就罢了,往雪球里塞石子儿砸人家的是你吧!”

  弦月意欲分辨什么,还没说出口,篱笆外走来一个满脸喜气的婶子,是隔壁的沐二娘。

  周妙宛去给她开门,弦月趁机一溜烟又跑了。

  沐二娘见周妙宛气得跳脚,忙笑道:“孩子嘛,皮实点才好呢。”

  周妙宛深吸一口气,无奈道:“也不知这孩子到底像了谁。”

  说这话时,她一点也不脸红,好像完全忘记了她小时候上树摸鸟、下河捞鱼的行径了。

  沐二娘神秘兮兮地拉住她问:“上回同你说的,纳郎君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纳罕族同中原风气不同,此地虽地属胤朝,可是民风比开放的北境还要更直率,男子可以娶媳妇,女子也可以纳郎君,不论男女,只看本事。

  为方便行事,周妙宛便称自己是寡妇。

  她回道:“谢谢二娘的好意,只是眼下我的事情都忙不完了,连弦月有时都顾不上,哪有空去纳什么郎君呀。”

  沐二娘抚掌道:“你如今是部主的左膀右臂,事务繁多,更应该纳个郎君替你打理家事。”

  从周妙宛为了寻药踏上这片土地起,沐二娘便帮了她许多,她说的事情,周妙宛不好强硬的拒绝。

  周妙宛又是知道她性子的,若是不应下,只怕后面她日日来劝,只好道:“那麻烦你了,二娘。只是我眼光太高了,怕是一时半会不好找呢。”

  沐二娘见她终于松口,忙道:“无事无事,你且等着吧!我晓得的,你读书多,所以我一定给你寻摸个书读得多多的郎君来!”

  生怕被拒绝似的,沐二娘一溜烟地跑了。

  周妙宛失笑。

  这里的城寨,找个力能扛鼎的男人容易,找读过书的郎君可难如登天。

  在她来此地之前,部族里除却管事的部主和几个商贩,连会说中原话的都寥寥。

  周妙宛没再去想纳郎君的事,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好容易偷得半日闲,她要去找根结实的戒尺,把弦月那小家伙逮回来好好收拾一顿!

  小姑娘早跑没了影,不知道去哪儿玩去了,周妙宛叉着腰,天冷了,叹出的气儿都是白的。

  正巧看见走商的几个小商贩正聚在路边小憩,他们边抿着烧刀子,边侃大山。

  “这纳罕部可真是大变样啊,前几年我来都不敢来这儿。”

  “是啊是啊。”

  “还有个事儿你们可听说了?”

  “什么事儿?”

  “去你的,给我留一口……就是那皇帝,上月里驾崩了……”

  驾崩两个字,周妙宛听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一时都没想起,李文演就是这个皇帝。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稍加思索。

  哦,她成真寡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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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北疆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如果真死了,那就是物理意义上的火葬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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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醉酒

  茯苓回宫时, 天已经黑了,她到宿烟霞跟前回禀。

  旁的都无甚稀奇,宿烟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直到茯苓从袖中拿出了那只长命锁。

  她说:“她说, 此物是皇帝特意留给她的。”

  宿烟霞蓦地坐直了身子,从茯苓的手中接过长命锁细细端详。

  同周妙宛一样,她很快便明白了,她的好儿子怕是已经知晓了她们谋划的一切。

  继而, 宿烟霞也陷入了深深的不解。

  不过她更果断, 直接将这麒麟献宝收入袖中,出了慈宁宫, 只身直奔坤宁宫去了。

  自皇后“难产而亡”后,皇帝常在坤宁宫中枯坐整夜,不让宫人近前。

  今夜也不例外。

  偌大的宫室里, 李文演只在殿外点了一盏灯。

  昏昏的光影本该让人睡意朦胧, 但他一点困意也没有,只坐在轩窗前,望着殿外无边的死寂。

  他从前从不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而后悔。

  可此刻, 悔意却犹如万蚁噬心,随之而来的阵阵刺痛在他的胸中久久萦回,让他哪怕在深夜里也不得安宁。

  他悔极了。

  他不该心软放她走。

  每当他闭上眼,她的身影就会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闪现。

  再睁眼, 身边空寂一片, 连风都是冷的,不愿在他耳畔久留。

  是谁给她的胆子, 竟敢盘算带着他的孩子一起远走?

  他无数次想过,派人将她拿回。

  这天下都是他的, 区区一个女子,他强留在身边又如何?

  无人可以治摘。

  选择始终停在他的手边,只待他一声令下。

  箭在弦上,他却始终未发。

  罢了,他颓然地想。

  他知道,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从来不是什么国仇家恨,而是他心里的傲慢。

  她是假死,可见到那日她只剩一口气的样子,他怕了。

  怕继续留她在身边,终有一天,她身上那股蓬勃的生气会消失殆尽,化为这宫闱里的一缕烟。

  深渊里的人,原就不该肖想将天边的光拥入怀中。

  吱啦——

  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划破了彻骨的静寂,李文演缓缓抬眸,并不意外来人是谁。

  他不让宫人近前,可没说不让自己的母亲来探望。

  守门的太监自然不敢拦太后。

  母亲……想到这两个字,李文演忽觉得有些好笑。

  宿烟霞款步而来,见他蜷坐在比徽州墨还要浓郁的夜色中,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愣了一瞬。

  李文演没有开口,也没有起身,他在等她说出来意。

  宿烟霞说:“莫要熬坏了身子,早些将息。”

  端的是一副慈母情肠,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好儿子。

  李文演终于笑出了声。

  空荡荡的殿中,唯他们母子两人,这样突然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宿烟霞皱眉,正欲说什么,李文演忽而止住笑,幽幽开口。

  “母后,你确实有本事,瞒得够久。直说便是,不必再兜什么圈子。”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宿烟霞倒也没再多言,她从怀中掏出了那只长命锁举在空中,问他:“皇帝知道了,缘何不追究?”

  李文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骤然起身,劈手夺过了她手中的“麒麟献宝”。

  他皱眉:“只有一只?”

  宿烟霞下意识答:“只一只。”

  “是女孩儿……”李文演低声对自己说。

  他今日看起来实在是莫名其妙,宿烟霞便直问了:“混淆皇室血脉,这样的罪名,皇帝也容得下哀家和皇后吗?”

  “朕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皇室血脉不是已然混淆了吗?”

  李文演的话犹如猝然而至的骤雨,浇得宿烟霞一激灵。

  是的,她的儿子果然不得了,连这样的秘辛都有本事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