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71章

作者:云闲风轻 标签: 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爽文 古代言情

  沈虞四下往了一眼,也不知为何,刚刚她声音那么大,清晨的时候码头上人本应该不少,可现下除了他们竟无一人循声过来。

  两人被三个高大的汉子迫着往后退去,眼看就要掉进江水里。

  “能行吗?”阿槿低声问。

  “可以。”沈虞说道。

  两人低声私语,面上毫无惧色,袖娘直觉不太妙。

  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袖娘忙喊:“快拦住这小贱人!”

  果然,她这话音刚落,阿槿便将沈虞一把推进了水里。

  四月的湖水已没那么冷了,但沈虞还是冷得身子直打颤,好在她早上吃的够多,身上有劲儿,应当能游到岸边。

  她奋力地在水中滑动着,扭头瞧见有个汉子跳下了水往她这边游来,而岸边的阿槿已经没了人影,想必已经寻到机会逃离了。

  沈虞平复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扎进江水里。

  *

  镜河上,一艘画舫在水中漂浮着。

  远处隐约传来人的呼救声。

  老仆撩开帘子往水面探去,片刻后倏然一惊,扭头道:“公子,公子,有人落水了!”

  画舫里头便传来一道慵懒又带一丝冷漠的声音。

  “又不是你落水,急甚。”

第52章 这位裴公子,很眼熟……

  “倘若这人死了, 难免官府会来寻我们的麻烦,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仆苦口婆心地劝道。

  “随便你。”公子饮了口酒,淡淡道。

  老仆最终还是将画舫撑了过去, 将落水之人救了上来。

  “哎呦我的佛!”

  一阵窸窸窣窣, 安静了片刻, 老仆突然在外头大惊小怪地叫喊起来。

  公子烦不胜烦, 撩开帘子道:“你一天到晚烦不烦?”

  却见老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指着地上刚刚被他捞上来的落水之人哆哆嗦嗦道:“公子, 这、这,这仿佛是个女子!”

  女子又怎么了?公子皱着眉,目光极不耐烦地往斜靠在阑干上的落水女子望去, 只扫了一眼,眼睛便定住了。

  女子身上的湿衣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玲珑的曲线半遮半掩,她的发髻散乱了下来,乌黑丰茂的发贴在苍白的瓜子脸上,愈发显得脸蛋儿只有巴掌大小。

  听到陌生的声音,如受惊的兔儿般长浓的睫毛颤了颤, 在他望过来的一瞬睁开那双清润似水的眸子,虚弱地咳了两声,咳出两口水来。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好冷……”她呢喃道。

  老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凑上前问道:“小姐没事吧?”

  这女子自然便是沈虞。

  沈虞刚刚醒来, 觉着脑袋重得很,但听对面的老人唤自己小姐,便知女儿身份暴露了, 她艰难地睁大眸子,收回目光,抱着肩膀往后缩了缩。

  自己面对的是两个男人,又一幅病歪歪的模样,在船上跑又跑不了,这可怎么办?

  也不知阿槿给自己的那些迷药有没有被水浸湿……沈虞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心想若是那两个男人现在扑上来,她便将簪子扎进他们的喉咙里。

  正想着,身上突地一重,沈虞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忙伸手去挡,下一刻,却是一双温暖的大掌将她沁凉的小手包裹其中。

  “姑娘别害怕。”

  白衣公子俯身将自己的衣服披到沈虞的身上,温声道:“某是正经人家的子弟,不会趁人之危,姑娘先披着这衣服,随某入舫中换身干净的衣衫,如何?”

  沈虞抬起头来,入目是一双清澈干净的凤眸,男人的肤色白皙如玉,样貌虽不甚出众,身上却有种十分温润清冽的气质,他微微笑着,修长的食指划过沈虞面上的碎发,用帕子细细地为她擦拭秀发上的水珠。

  他倒也不客气,靠得极近,似乎饮过酒,口中有淡淡的清酒醇香落在她的脸上,闻起来却并不讨厌。

  沈虞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推拒,直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适才竟看着这男人的眼睛失神了!

  她不喜欢被陌生人靠得这样近,偏过头推开他的手,“也……不必了,多谢公子。”

  公子面上的笑容就淡了淡,他停了下来,打量一回沈虞,而后将帕子姿态优雅地放入怀中,望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微笑。

  “也罢,姑娘可要入舫换衣?”

  沈虞怔了怔,想告诉他那帕子已脏了……想了想还是垂下眸,低声道:“不必了,多谢公子。”

  她执意不肯入舫中,公子倒也没有强求,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要老仆给他重新拿来一件披风,又搬了个绣墩给沈虞坐下。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会失足落入水中?”

  眼前的女子不光生得美,一颦一笑风姿绰约,还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端庄婉约之气,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沈虞编了个谎,“妾随姐姐到祁州投奔姨母,路上遇到歹人不幸落水,与姐姐失散,为公子所救。”

  哦,原来是孤女。

  公子颔首,转着手中的一只白玉扳指微微笑道:“那倒是巧,某姓裴,单名一个佑字,是河东的商户,正巧也要前往祁州做些生意,近些时日盘桓抚州,不日即将动身。”

  说话间画舫靠岸,裴佑先下了船,沈虞跟在后头,一时船身摇晃,沈虞没有站稳,不小心跌进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裴佑的手就扶在沈虞的腰间,掌下少女的腰肢柔软而不盈一握,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体香,沁人心脾,气若幽兰,令人闻了心神为之一荡。

  他垂了幽黑的眸子看着沈虞,不知为何,明明是双温柔的含情目,却叫沈虞看得头皮发麻,身上硬生生打了寒颤。

  裴佑很懂得分寸,只稍稍扶住了沈虞便立刻与她分开。

  他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叫沈虞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妾姓虞。”

  沈虞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叫了她一声。

  “小鱼!”

  阿槿等在镜河畔,两人之前仔细研究过附近的往来路线,知道嵩江有处支流连接着抚州城内的一处名唤镜河的水渠,便在沈虞跳水之前约定好离开之后在此处回合。

  阿槿看见沈虞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扶着下了船,忙走过去拉住沈虞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你可有受伤?”

  “我也没有,我跑得快,他们追不过我,你放心。”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裴佑温润的声线传来,“这便是虞姑娘的那位姐姐?”

  阿槿狐疑地转过头去,警惕地上下打量裴佑,“你是?”

  裴佑施礼道:“某姓裴,适才见到虞姑娘落水,将她救起,姑娘便是虞姑娘的姐姐罢?听说你俩遇见了歹人,年轻女子在外确实不安全,两位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随某一道前往某下榻的客栈?”

  “不必了,多谢裴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这点心意还请公子收下。”沈虞不想和裴佑有过多纠缠,扯了扯阿槿,阿槿会意,从怀里拿出一只荷包,双手捧着递过去。

  沈虞也将身上裴佑的衣裳解下来。

  裴佑见她二人如此,淡淡一笑,“姑娘这般就太见外了,”他将荷包和衣服都推回去,“如此,某也不强迫姑娘,只是二位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这些银子拿去买一套男装,能省去不少麻烦,衣服姑娘也不必还了,反正也不值得几个钱。”

  他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且并无纠缠之意,沈虞便将衣衫收下了,心中还有几分感动与羞愧,心想适才大约是自己太过紧张了,竟以为这位公子对她意欲不轨。

  她屈膝施礼,语气也没有那般戒备了,“万分感激公子,今日妾与姐姐叨扰了,祝公子万事遂心。”

  两人就此别过。

  待沈虞走远,裴佑那双温柔的凤眸中笑意才一点点地敛去。

  不笑的时候,他身上有股阴郁冷漠的气质,和适才那温润儒雅的翩翩公子大相径庭。

  裴佑目不错珠地盯着少女窈窕的背影,眸中的掠夺之意毫不掩饰。

  他微微眯了凤眼,一字一句道:“我要她。”

  *

  沈虞和阿槿离开裴佑之后不敢再在抚州多耽,那袖娘不怕官府,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为防再次遇上她,两人干脆重新换了装束连夜坐船离开了抚州前往临近的祁州,祁州距离陈州也是十分的近了,与陈州只有一水之隔,两人却始终找不到通往陈州关隘的法子,自来到祁州后便一直在原地打转。

  为防止再遇上袖娘那般心怀不轨之人,沈虞平日里都是呆在客栈里,由阿槿出去置办物什和打听事宜。

  一晃数日过去。

  这日外头十分热闹,沈虞很早就被吵醒了,戴上幂篱推开窗往楼下看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皆穿红着绿,欢喜雀跃,上街采购酒肉,像是要过什么节日似的。

  沈虞捻指一算,才恍然发现今日是四月十五,仿佛是本朝花朝节。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便又是一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阿槿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包窝丝糖,她看见沈虞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上前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你看我买了什么?”

  “嗯。”

  沈虞心不在焉地望了一眼,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感兴趣。

  在洛阳时大夫便说沈虞这伤与情绪也有很大的关系,若心境开阔,病也好得也快些。

  阿槿望了一眼喧闹的窗外,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道:“今晚咱俩出去走走吧,反正外面人也多,戴着幂篱的小娘子也不少,应当不会有事。”

  沈虞依旧懒懒地,“不想,我有些困了……”

  阿槿却是不由分说,硬是给她拉起来梳妆打扮。

  她在包袱中左翻右找,竟找出一瓶雨过天青色的口脂盒,沈虞看了一眼,奇道:“我涂这个干嘛,又不见人。”

  阿槿说道:“我喜欢看。”

  打扮的好看些,说不准还能遇见个不错的男人呢。

  阿槿想得开,她可不希望和沈虞一道去送死,小姑娘这一生太苦了,阿槿希望两个人都能活下来,之后沈虞能找一个真心待她好的男人,像寻常人一般嫁人生子,忘记前尘。

  花朝节又称花神节,是花神的诞辰,春日里百花齐妍,白天可以游玩踏青,夜里也没有宵禁,少男少女们可以继续结伴出门赏灯赏红,放花神灯。

  春分刚过,正值仲春之令,暖风熏得游人醉,四周欢声笑语,沈虞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还到一边的摊位上买了一只糖人儿,只是刚逛了没多久,迎面便撞上了一位公子,没吃完的糖人儿落在地上碎了,沈虞头上的幂篱也在推搡间掉在了地上。

  阿槿怒气冲冲地去质问那公子,“你这人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