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

  陈翎从思绪中回神,是因为方嬷嬷来了房中。

  方嬷嬷见她坐在窗台上,知晓她心中有事。

  她心中有一事,便习惯大段时间坐在窗台上想事情。

  “怎么了?”陈翎收回思绪。

  方嬷嬷道,“小殿下睡了,老奴来看看陛下。”

  陈翎目光柔和下来。

  方嬷嬷继续道,“小殿下今日同老奴说,她以为在舟城的人是他娘亲,但陛下同他说不是,他心中有些失望。老奴告诉小殿下,他的娘亲已经过世了,小殿下忽然就捂在被子哭了许久,方才才睡。老奴想,小殿下若是在陛下跟前提了此事,陛下许是睡不着,老奴来看看陛下,陪陛下说说话……”

  陈翎眼中淡淡氤氲,却温声道,“朕没事了,方嬷嬷,就是有些睡不着,坐一会儿就好。”

  方嬷嬷看她。

  陈翎莞尔,“最难的时候都过了,放心吧,我没事。”

  方嬷嬷这才颔首,阖上屋门。

  陈翎未从窗台上下来,方嬷嬷的话让她思绪继续回到那个时候……

  她借故同父皇说起,她在玉山猎场受了惊吓,夜夜失眠。

  好容易睡着,又梦到母亲说想她了。

  她想回舟城一趟,祭拜母亲,顺道散散心,能不能将病养好。

  父皇本就对她和母亲愧疚,再加上玉山猎场时,二哥和三哥让父皇失望透顶,父皇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两个儿子,无暇顾及她。

  二哥和三哥背后都有世家在,父皇要收拾局面,她不在反而更好。

  那年除夕过后,父皇对外说她病了,去了行宫将养。

  实则她是同傅太医还有方嬷嬷去了楯城……

  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便父皇让人去寻她,也是去的舟城,她在楯城可以避开。

  冒的风险更小。

  从京中到楯城有一月路程,路上不便,但等到正月底到楯城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四个月的身孕……

  阿念第一次踢了她。

  她伸手抚了抚它方才踢过的地方,他又踢了次。

  她忽然湿了眼眶,也像今日一样,坐在窗台上,出神许久……

  “殿下,不可以!”

  方嬷嬷听她说想生下这个孩子,急得头皮都一阵发麻。

  傅太医僵住。

  她在窗边坐了一宿,声音里略带嘶哑,“我既是东宫,父皇日后总会安排我的婚事,不如将孩子生下来,说是心仪之人留下的。如此,能暂时避过婚事,又有孩子傍身,能避过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利大于弊……”

  她又看向傅太医,“若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要多长时候?”

  傅太医低声,“五个月再多两个月。”

  她看向方嬷嬷,“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吧,日后,还有他/她陪我……”

  方嬷嬷鼻尖微红,“殿下……”

  ……

  陈翎仰首,微微敛眸。

  那时候,险些,她就没有阿念了……

  但如今,身边幸好还有阿念陪着她。

  陈翎轻叹。

  ***

  疾风骤雨,马蹄在夜色中疾驰。

  从何城去往怀城要五六日路程,但日夜赶路,应当三日就能到。

  “将军,雨越来越大了,可要停下歇歇?”一侧马背上,另一名副将问起。

  副将换作佟初,同韩关一样,是他在立城的左右手。

  佟初说完,沈辞沉声,“不停了,越早去到到怀城越稳妥,这场雨下不了太久,比不上立城的风沙,走!”

  “是!”身边的几骑纷纷打马。

  ……

  大雨滂沱,好在官道好走,又没有伴着电闪雷鸣。

  沈辞披着蓑衣斗篷,手中握紧缰绳,周遭是呼啸而过的疾风与夜雨。

  ——我叫阿翎,翎羽的翎。

  沈辞攥紧缰绳,他一定是疯了。

  ***

  翌日晨间,阿念还在赖床,方嬷嬷唤不醒,只能直接抱了他上马车。

  原本就迟了一日,途中不能再耽误了。

  今日要在马车上一整日,夜里抵达陶镇,等明日晨间从陶镇出发,明日晌午可以到舟城。

  阿念睡在陈翎的马车里。

  七月天,马车里有些闷热,方嬷嬷将帘栊留了一条缝,然后拿了扇子远远给陈翎母子扇风,尤其是怕睡着的小殿下热了。

  陈翎在马车中看着折子。

  她虽能抽空摸去舟城见姨母,但对旁人说起的都是染了风寒在怀城官邸中将养。

  将养又不出苑落,便只有看折子。

  这些折子,她怎么都得看完,不是眼下看,也是折回的时候看。

  眼下阿念睡了,正好可以清净看些时候,等他醒了,她未必有整段时间……

  陈翎一面看着折子,一面不时眉头轻蹙,落下御笔朱批。

  方嬷嬷安静看着她,没敢出声扰她。

  陛下做事的时候惯来专注认真,也会废寝忘食,朝中之事,国中之事,日积月累,等到天子处,已经积攒久矣。

  好些事,政事堂和六部拿不了主意,折子便一道道往天子处来。

  陈翎勤于政事,也一直为百官所称道。

  朝中也一直流传,说当年先太子薨逝,先帝独具慧眼,在剩下几个皇子里挑了如今的天子做东宫,如今燕韩才有这等繁荣昌盛……

  正因为百官对天子敬重,所以对天子后宫之事很少谏言或干预。

  天子一心赴在朝政上,如今太子也早早立过了,后宫之事也无人催促。

  方嬷嬷越发觉得,陛下当初将太子生下是对的。

  方嬷嬷看向睡熟的小殿下,粉雕玉琢,份外可爱,也很懂事……

  在宫中,已有太子太傅在教导。

  陛下说的是,最难的时候都过了……

  只是,眼下越发有些像沈将军了,日后,不知会不会更像?

  若是沈将军一直在边关尚还好些,但若是撞在一处……

  方嬷嬷轻叹。

  ***

  “将军!来这里看。”中途暂歇,佟初遛马上前探路,方才折回。

  沈辞同佟初一道骑马去了稍远处,与官道并行的小路上。

  昨日应当有暴雨,所以小路上都是泥泞。

  泥泞处难免留下脚印。

  这连串的脚印,是急行军留下的……

  沈辞蹲下,仔细看了看,方向是去往怀城的,人数不少。

  而且,同他和韩关早前在何城附近的山路里看到的不是同一批人。

  沈辞皱眉,那就是至少有两批人在往怀城方向去。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这种调动,就算是兵部私下调动,也不应当冲撞天子……

  “看仔细些,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沈辞吩咐一声,几人应是。

  沈辞心底也越发没底。

  早前他让韩关去打听,的确是为了安心。

  他昨日调头,是心里仍觉得不放心。

  但到眼下,是隐约猜到些许……

  “将军,您来看这里!”几个随行的侍卫中,有一人高呼。

  沈辞上前,几个随行侍卫和佟初也都上前。

  沈辞蹲下,拾起刚才侍卫发现的草叶,似是烟草叶……

  沈辞闻了闻,是有烟草味。

  侍卫道,“这是潭洲一带的匹草,因为有烟草类似的味道,又廉价,所以被会当地的人用作替代品,但匹草有特殊的味道,除了当地人,很少有能习惯的,所以匹草一般只有潭洲一带的人会用。”

  沈辞目光落在这枚草叶上,“所以,这支驻军是从潭洲来的。”

  潭洲是谭王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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