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64章

作者:丸子炒饭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等到查清了,你亲自去办。”

  那一眼令万福如芒在背,这还是他头一回,圣上吩咐了差事,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想要敲打。

  ……

  清宁宫中,宁越已经安顿好了秦王与枕珠,他瞧了一眼那个乖巧等待在胡榻上玩玉连环的秦王,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原本是将希望寄托在萧明弘身上,上皇已经为这个儿子扫除了大半的障碍,没想到这样的爱子之心,反而便宜了萧明稷。

  “掌事,阿娘还是没有回来么?”

  萧明弘看见了他望着自己的复杂神色,虽然有些不适和隐约的猜测,但只是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阿娘真的不叫你们给我一口吃的,也不准我喝水吗?”

  他被阿爷送出宫的时候便觉出来整个世界似乎已然天翻地覆,如今再度进宫,对整个宫廷却感到更加陌生。

  枕珠有些不忍心,便也陪着秦王什么都不吃,柔声劝慰道:“殿下不要生气,这是娘娘为您好,所以才不叫您吃的。”

  娘子如今深陷宫中,却又放心不下小主子,只是皇帝瞧在昔日的情分上,未必会杀娘子,但是对秦王可不见得会有多少好心。

  萧明弘叹了一口气,忽然听见远处的宫门口似乎有人进来的声音,眼前倏然一亮,瞧见那身穿青色祎衣的窈窕身影,几乎是一下子飞奔出去。

  他许久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虽然肚子饿着,可还是跑向了郑玉磬,“阿娘!”

  然而叫元柏意外的是,郑玉磬却头一回没有俯身抱他亲他,反而在弯腰的那一刻古怪地僵了脸色,只是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元柏饿了是不是,阿娘带你用膳好不好?”

  萧明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可是那略有些瘦下去的小胖手还没在母亲的手里捂热,母亲的手臂便已经被另一个男子凭空夺去。

  “太后是不是今日举行册封典礼,有些累了?”

  他仰头瞧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穿了肖似阿爷当年的衮服,上面绣着只供天子的五爪金龙,只是更加年轻,气势也更加凌厉些。

  萧明稷瞧见这个仿佛是复刻了郑玉磬姿容的小孩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仿佛是瞧见了日后他们的骨肉。

  然而也只是那么一恍神,当他瞧见这个孩子肆无忌惮地扑到郑玉磬身前撒娇,明目张胆地博取她的关注与爱怜,不觉生出些酸意。

  他的面上带了温和的笑意:“朕扶太后进去可好?”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皇帝孝顺, 只是两人并非亲生母子,此举未免显得有些刻意唐突了。

  然而即便如此,清宁宫里的所有人却都装作看不见的睁眼瞎,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阿娘, 这位就是我三皇兄吗?”

  萧明弘从母亲的身边被人隔开, 他从未见过几位就藩的兄长, 但是也知道, 如今穿着阿爷曾经衣物的人,该是那位阿爷从前几乎没有提起过的三皇兄。

  也就是在洛阳居中调停突厥事的周王萧明稷。

  在道观的时候宁越告诉他, 他的阿爷已经不再是皇帝了,而是天子之父,太上皇。

  他知道, 从表面上来说,阿爷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但是从清宁宫之中的人手更迭与这些人对待阿娘的态度来看,皇兄才是决定他们母子命运的人。

  萧明弘这个年纪,即便是受了君王的尽心教导,也未必知道失去天下是什么概念,只是那原本是阿爷答应给他的东西, 如今却再也不属于他,连母亲也无法随意亲近,更不要谈及保护她, 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郑玉磬正有些想不到办法如何同自己的孩子解释, 见元柏已经猜到了, 也便强忍着和颜悦色道:“元柏说得对,这位便是如今的圣上,你的皇兄, 快叫三哥。”

  她轻轻推开萧明稷的手,不愿意在人前显得与他亲近,柔声对萧明稷说道:“皇帝,这便是你十弟,说起来你在外面许久,兄弟两个还没见过。”

  萧明稷原本就是不想叫这个孩子同她太亲近,见郑玉磬忍着身子的不适,要自己同这个孽种说话,想一想两人如今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便勉强压下了心思,俯身拍了拍萧明弘的肩膀。

  “太后一贯疼爱孩子,秦王一看便知道是被养得极好,”萧明稷盯着他那张与郑玉磬太过相似的容颜看,心中却略有些遗憾:“说来朕今日没有带来什么东西做见面礼,倒是有些唐突了。”

  若是这个机灵聪明的孩子是他们两个的骨肉,此刻一家三口用膳,共享天伦之乐,不知道是一件多高兴的事情。

  “三哥客气,”萧明弘向他拘谨地行礼,随后又依偎到了郑玉磬的身边,他拽着阿娘宽大的广袖,似乎是在寻找倚靠:“阿娘,你与三哥用过膳了么?”

  “还没呢,阿娘知道你今日回来,便让人准备了几样你喜欢吃的东西,”郑玉磬走动之间还觉得有些刚刚被破身一般的酸意,但是见到元柏这张小脸,温柔笑道:“你皇兄今日得闲,所以与咱们一同来用膳。”

  “朕知道太后今日派人接秦王入宫,便是有多少政事也该先搁在一边。”

  萧明稷勉强笑着,伸手去抱萧明弘,音音床笫间的温柔叫人食髓知味,他本来也不愿意强迫她,两个人既然有和好的可能,那他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叫郑玉磬不高兴。

  叫音音瞧见他是如何有耐心来疼爱一个孩子,想来将来也会愿意与他有一个子嗣。

  “太后今日也受了册封礼,想来是腰酸背痛,还是朕来抱你进去,”萧明稷想要把一个四五岁的胖娃娃抱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掂了两下,向郑玉磬笑道:“真是个沉甸甸的小胖子。”

  郑玉磬见元柏被萧明稷抱在怀中带到宫殿里面去,心里微微有些发急,看见被迫的元柏惊异万分的眼神心疼得不得了,一到膳桌前便把元柏接过来,放置在自己身边。

  “元柏吃了这么多日子的苦,哪里胖了,一点都不胖的,”她的手温柔且有力地拍着元柏的背,眼中满是怜爱:“今日阿娘回来得太晚了,叫你饿坏了。”

  郑玉磬坐在正中,萧明稷便也坐在了她的身侧,面上微微含了作为兄长和儿子的和善笑意,但是看着母子两人亲近,还是有些刺眼。

  内侍与宫人们早就将饭菜热过了几遍,见太后与圣人都已经回来,宁越便吩咐呈送进来,他原本就是个周到妥帖的男子,将郑玉磬和秦王殿下喜欢的都放在了郑玉磬的近侧,而皇帝特意吩咐准备的菜肴放在了萧明稷眼前。

  郑玉磬倒是不大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母亲爱子,依旧让人将试过了的菜肴夹给自己,太后与皇帝先吃过了,剩下的再给孩子。

  萧明稷自己倒是对菜肴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什么都能吃下去,然而郑玉磬却是一个得精细养着的女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热过几次的饭菜滋味还是打了折扣的。

  郑玉磬又刚刚才同他哭过,说起内侍轻贱了她,皇帝瞧见郑玉磬对元柏的模样,稍稍皱了眉,“太后是觉得这些都不合胃口,还是信不过宫里的侍膳女官?”

  她频繁给那个孽种夹自己试吃过的菜,便是一箸也不曾夹给自己。

  “皇帝哪里来的话,不过是在道观的时候习惯了,”郑玉磬确实是有几分做给萧明稷看的意思,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只是柔声同萧明稷解释道:“宫里如今的饭菜哪里不好,我也不是多娇气的人,道观里面便是剩下的馒头点心也能当饭的。”

  她从不叫元柏在自己视线范围以外吃一口东西,防着溧阳长公主与萧明稷两个疯子能对这个孩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即便是她肯顺从萧明稷一时,但谁能料到两人什么时候又要龃龉,不如叫萧明稷瞧一瞧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用心。

  “溧阳居然叫你吃残羹冷炙?”萧明稷瞥了一眼万福,私底下却握了握郑玉磬的手,“那倒是叫她死得便宜了。”

  他原先出使的时候,也偶尔会有衣食短缺的时候,知道些挨饿的滋味,只是他终究是男子,便是流血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郑玉磬本来就身子弱,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却不能受这样的罪。

  外面的御前内侍听了万福的吩咐,等到汤药熬好便端了进来,郑玉磬闻到那阵熟悉又陌生的苦药味,微微皱眉,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吩咐人将药直接拿过来。

  那是什么药,她与萧明稷都是一清二楚。

  “阿娘怎么膳中服药?”萧明弘原本是坐在一侧闷声用膳,他不觉得这位看起来和善的三哥、如今的圣人待他有什么好感,但是瞧见郑玉磬服药,总是不免关心的。

  他的手伸到郑玉磬手边,摸了摸她肌肤的温度,疑惑道:“阿娘哪里病了?”

  郑玉磬本来这一次就耽搁了许久才服药,迫不及待地一口都咽下去了,让枕珠服侍漱过口,才温声回答:“不是什么大事,是御医开的补药。”

  那苦药入口,倒不是十分涩口难喝,似乎改了些方子,她的一颗心刚刚放下去,忽然又提了起来,瞧向那罪魁祸首。

  萧明稷如果还维持着从前不愿意生儿育女的想法,她倒是不会有什么戒心,但是如今的萧明稷,做出换药的事情也不会叫她觉得惊讶。

  “朕让太医看着改了改方子,用药温和些,也不那么苦,”萧明稷瞧了一眼郑玉磬,温存地亲手夹了些郑玉磬爱吃的甜口菜肴:“朕记得太后是一直不喜欢苦味的,怎么今日吃的多是些咸油的菜肴,朕特意让人上的酥山却不见你动?”

  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他这些年虽然不在她身边,又生她的气,但是一直叫人看着盯着,记在心里。

  郑玉磬平日里是不太喜欢这种菜肴的,只是萧明弘喜欢,她一直是亲自给儿子试菜,所以才会尝那些东西。

  但是她今日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刚刚一碗药下去,更没有吃甜腻食物的心思。

  那些东西的反差太大,反而叫她更容易恶心。

  “又不是皇帝亲手做的,我自然留意不到,”郑玉磬淡淡道:“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从前爱吃些什么,如今自然未必喜欢,难道圣人便一直喜欢一个口味?”

  万福见皇帝已经亲自夹东西给郑玉磬,但是太后却不怎么委婉地推拒了,心里有些担忧,偷觑天子的脸色,生怕萧明稷会一言不合,与郑玉磬翻脸。

  但是圣人却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慢条斯理地将还未落到太后碗里的那一块夹了回来,细细品尝:“放久了是有些不好吃,不过太后说的不差,朕从始至终,便只喜欢这一道,至今不曾更改。”

  “不过太后要是想吃朕亲手下厨做的,也得等些时日。”

  萧明稷瞧见她眼神里的羞恼,爱得想要去亲一亲那明亮的眼睛,可碍于萧明弘在场,总不得畅意,只是借着桌案的遮掩,将手放在了郑玉磬的蔽膝上。

  “朕近来政务繁忙,没有空闲去学,等来日空出来一些,若是太后喜欢,”萧明稷看了一眼身侧的萧明弘,勉强忍了忍,温和笑道:“做给太后阿爷,还有元柏吃。”

  就算是寻常贵族人家,也没有父母长辈想吃点心,儿子便自己亲手做的,最了不起的孝心也就是顶着严寒酷暑,日头还没升高就巴巴亲自到有名气的店铺买回来,这就算得上是极孝顺了。

  君子远庖厨,天子要是亲自下厨,为了太上皇恐怕落在旁人眼里都有些演戏过头的成分,万福想一想,要是主子为了郑太后亲自下厨……恐怕将来民间都会有流言,说秦王殿下是太后与圣人偷||情而来的皇嗣。

  萧明弘本来就是小孩子,耐不得困,郑玉磬虽然惦记这个被迫留在道观受苦的孩子,想夜里陪着他一道休息,安抚元柏,可是有萧明稷在,她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用完了一顿膳,郑玉磬便让乳母和枕珠哄着秦王去自己歇息了。

  萧明稷对这一点早有安排,宁越将萧明弘的宫室安排得很远,听不见郑玉磬这边的动作。

  “音音,朕一直便是这么想的,什么时候改过口味?”

  萧明稷含笑叫人收拾了膳桌,将她抱到浴池里面,太后的浴池虽然也不差,但是仓促之间,比起他精心安排的立政殿差得远了,“刚刚瞧你走路便有些难受,郎君给你再按按,好不好?”

  郑玉磬自然不会叫萧明稷正大光明地留宿在自己这里,她感受到了萧明稷的变化,一落到了地上,便冷着脸将人推开了。

  “我同皇帝怎么说的,恐怕圣人也是当作耳旁风,”郑玉磬在紫宸殿勉强承受那样的屈辱,就是不想叫元柏听见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这里毕竟是清宁宫,三郎,你放尊重些!”

  紫宸殿皇帝都不会在乎,何曾会在乎清宁宫,只是萧明稷知道她是真心承受不住自己再来第二遭,只是才破了戒,他血气方刚,哪里是忍得住的。

  “好音音,你也可怜可怜郎君这些年沾不上荤的苦楚,一次不过是解解渴,哪里还要再让人忍好几日?”

  萧明稷抚弄眼前羞恼的佳人,便是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咬牙道:“阿爷像我这个年纪,老七都能习字了,为着你不肯叫我纳小,这么几年才有这么两三回。”

  他如今学了许多东西,知道叫郑玉磬快乐他有些时候便不能尽情,得留三分之一在外面,细细研磨那要紧的两三处,水磨的工夫做足了才敢肆意痛快一小会儿,便更解不了什么渴了。

  “都是阿爷的儿子,太后岂能厚此薄彼,单单疼一个秦王,冷落朕躬?”萧明稷握着她的手低声央求:“便是用手用别的,音音叫郎君再沾你一次好不好?”

  他知道那些小倌讨好女子的另类办法,虽然练得不太熟,可是也有了几分心得,必然不叫郑玉磬在这上面白受面颊酸痛的苦。

  “音音叫郎君舒服一次,郎君也叫音音快活,”他总不好告诉郑玉磬自己是怎么学来的,只能含糊其辞,“真的,我听旁人说,那些一定会叫音音舒坦百倍。”

  郑玉磬见萧明稷来回抚弄自己的唇瓣,面色变得惨白,元柏如今与自己共处一宫,就算是离得远了,可是皇帝仪仗不走,元柏的屋子总归是能瞧见的。

  “谁不叫你纳小了?”郑玉磬扔开他的手,眼睛里是残余的怒火:“你多少也讲些良心,你我各自婚配,我不许你来干涉我,我又何曾要你为我守身如玉?”

  便是曾经,她也勉强接受萧明稷可以纳侧妃,她原本就是高攀了皇室,萧明稷既然肯许诺正妃之位,又是从内心深处便觉得男子该纳妾的,那她也就受着了。

  男人骨子里认定的东西,不会因为一时迷恋她而改变,那些侧妃猜一猜也知道比她的出身更高贵,他也舍不得为了一个美人放弃其他有可能争取到的支持,就是趁着年轻受宠强求,年老色衰了之后也是管不住的。

  自从上皇把她指给秦君宜、而张贵妃也擅自做主,为萧明稷选定正妃侧妃之后,她哭了一场,便将两人的一切都放下了,秦君宜愿意不纳妾自然是好,也省得她主动开口,可是她都嫁了人,只是想躲萧明稷远一些,根本没有再管着他的想法。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经受过人事的,萧明稷能知道这些技巧,恐怕少不了有人邀约同往寻欢作乐之处,又或者有女子做来讨好他。

  他若是拿这些事情来糊弄她,自然更加可恶,但就算是真的,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活该。

  萧明稷面上的柔情略淡了些,俯身瞧着她的眼睛:“音音,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待我的。”

  虽然郑玉磬总是觉得他管她管得太霸道,不许任何男子接触,其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她从前特别喜欢管着他,尽管见面的时候不多,可是也会过问他这些日子办差忙不忙,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听她的话少生气,万福记不记得将她送的调香点上,叫别的女郎知道三殿下身边有一位神秘的女郎。

  更遑论他同别的江南闺秀接触,就是多说几句话,传到她耳朵里都不成的,自然他也是一个不容易讨女郎喜欢的人,除了郑玉磬是自己主动来遇见的,几乎没什么女子敢接近他,一心又都在她身上,哪里会和人闲聊这些。

  侧妃当日他小心翼翼地说了,虽然会有,可心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便是万一会有孩子,也是只和她生,怕她吃醋不喜欢,特地修了只有两个人住的温泉宅院,等到废太子倒台,那几个女人根本留不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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