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62章

作者:丸子炒饭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为什么不能,阿爷从我身边夺走了你,凭什么我如今不能将你夺回来?”萧明稷将最后一层束缚解开,露出了野兽的狰狞:“音音,我们本来才该是夫妻,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心,连阿爷都喜欢?”

  “你以为朕想要的是虎符吗?”

  他伏在郑玉磬的耳边,声音略带了些急切,却咬牙切齿道:“音音,我要的从来都是你!”

  “太后大概还不知道,就在今日,宇文高朗已经围困住了杀死赵王的突厥贼子,牟羽昏聩老迈,诸子混乱,若是他们不肯出一点血本,突厥内乱指日可待。”

  他本来就对突厥可汗的长子有所防范,因此一直都是十分警惕,自从他北上以后,宇文高朗一直防备着事态的发展,不过是传到长安的时候经过层层误传,变得严重了许多。

  不过萧明稷一直与封地保持着密切来往,因此知道,突厥的兵马除了抢劫一番,外带杀了国朝一个皇子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损失。

  突厥背信弃义在先,更何况他如今扣押了牟羽可汗的长子,与被突厥砍死的萧明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不过如今要开价码的是他,突厥可汗若是想把自己的儿子赎回去,所要拿出来的诚意恐怕不会小。

  “音音,这个喜报本来该是在封后大典上由驿使传报,普天同庆。”

  萧明稷知道他要立郑玉磬会有很多阻碍,但是他不在乎,也不惮世人的评说,杀鸡儆猴,只要将开头那些顽固腐朽的人一并处置掉,后来便不会有人来说他们了。

  音音不愿意做皇后的时候他才会想要那个虚伪的明君名声,只要有了音音,那些他并不在乎。

  但是他的音音却不是这样想,她想要太后的尊荣,想要那个孽种,唯独不想要他,甚至用先帝给她的东西来威胁他。

  他越想越气,心内怒不可遏,甚至生出来这个阴暗的想法。

  明明他们才应该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夫妻,但是她却变成了与旁人一条心的女子,叫他恨不能将她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铁石做的。

  女子的心本来就是变来变去的,变了第一次,也变了第二次,那么就是再变第三次又有何妨呢?

  只要他永远握住天子的权柄,对她予取予求,那么音音的心迟早是会再变回来的。

  天底下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也不会再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夺走她。

  “音音,你原本就是我的。”

  萧明稷面上的戾气有些骇人,他一字一顿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是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萧明烨也已经身死,那么如今除了身世存疑的秦王,上皇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皇子,而萧明稷也大可以放心地坐上这个皇位,便是郑玉磬不交虎符,皇帝如今也已经是唯一的正统。

  那些守军只要假以时日,总能被萧明稷收服,只是正值他继位的紧要档口,迟则生变,萧明稷宁可满足郑玉磬的条件,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生出变故。

  郑玉磬不敢去想他说的这些话,更不敢去看那帐中十分逼真的人体下,藏着的到底是谁的真面目。

  尽管萧明稷与他阿爷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单凭这些年上皇对元柏和她的精心,郑玉磬不忍心叫他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全,萧明稷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还是任由郑玉磬软在地上坐着哭了一会儿,冷冷地扔给了她一条干净柔软的手帕。

  其实只要她肯像是做贵妃时那样柔顺,做他的皇后,哪怕是假的,只要演技几乎以假乱真,他便是什么都肯给她,待她比旁人待她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一直都是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他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只要舒舒服服地待在宅院里面享福,操心内务,那些皇后的名位、天底下最华贵的珠宝、所有男女的三跪九叩,他便是搏命也会挣给她,不会叫她因为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吃苦。

  可是她呢,对自己却没有半分宽容和仁慈,将好心肠全部留给了别人。

  这些帐他不会假手于人,反正已经御极,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和她清算。

  他不会像是阿爷那样一味顺从着她,总得等她柔弱无依,知道悔过才肯罢休。

  而郑玉磬并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她今日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几乎是顷刻间便被击垮,除了元柏,她觉得这世间竟然没有半点叫人留恋的人与事。

  她知道就是做了太后,依旧要屈服于男子,只不过是做了皇太后之后能够多一层身份上的保障,皇帝不可能在大面上轻易对她如何,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太后,不似皇后可以随意废黜。

  可是先帝驾崩的真相如果当真如他所说,皇帝疯狂至此,又怎会顾忌她的身份,真心尊重?

  然而便是她一死了之,元柏他们又能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头上还顶着秦王的爵位,知道他身世存疑的人还不多,失去了她的庇护,萧明稷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弟弟。

  元柏还那么小,亲生父亲早早死去,疼爱他的阿爷也再也站不起来保护他,就连阿娘也受辱自戕……她的心肝还怎么活得下去?

  萧明稷见她这样,心头略微有些火起,但还是隐忍着去问已经哭得没了声音的郑玉磬,“太后可是哭得累了,要不要朕传人送水进来,给你润一润喉咙?”

  他冷心冷性道:“若是还想不明白,那就继续在这里哭下去,朕有的是时间等你。”

  “三郎,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郑玉磬软了下来,她低声去求萧明稷,“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她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着不哭,可是无辜又流露着忧愁的眼睛时常会涌出晶莹的眼泪,虽然更叫人有了欺辱的想法,但萧明稷瞧见她仿佛是有从前几分模样的娇蛮,到底还是软了心肠。

  “朕怎么欺负你了?”萧明稷颇有几分冷淡道:“作为人子,朕难道还不够关心体贴太后吗?”

  与先帝的下场相比,他自问待她已经足够宽仁了。

  “你怎么不是在欺负我了,你就是在欺负我……”

  郑玉磬像是扔掉了一块烫手的山芋那般,只触碰了一下便再也不敢碰皇帝送来的手帕,她想起清宁宫中这个时候等着她回去的元柏,心如刀绞,但还是竭力叫自己哭起来显得梨花带雨一些。

  “你叫宁越观刑,还把溧阳的手送给我,甚至还叫你的内侍来羞辱我这个太后……三郎,你半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柔弱无助地从地上起身,望着自己的手,低声啜泣道:“皇帝,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折磨死了,你才觉得心满意足?”

  深宫里的贵人虽然杀人也见惯了,但是却没有见过太过不堪的画面,郑玉磬想象不到皇帝会有多恨自己,更恐惧那样的礼物。

  仿佛是皇帝在威胁她,连溧阳这样帮助他登上皇位的功臣只要不听话都一样要被处死,更何况已经树倒猢狲散的她?

  收拾一个试图争权夺位的太后,更是小菜一碟。

  她就是死也要死得痛痛快快才行,决计不能被皇帝用酷刑折磨而死。

  “三郎要我死,我怕是也活不到明日,”郑玉磬强忍着害怕与颤栗道:“既然皇帝想要太后与先帝一同归去,那我这些时日一定交给圣上一份满意的答案。”

  她入宫以后本来就是在刀尖上生活,只是手中还有一瓶药,岑建业给她的时候大概想象不到,来日郑玉磬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动这瓶药。

  “只是我有一件事求皇帝,”她能从萧明稷手里活下来自然是最好,但若是皇帝执意要她死那也没办法的,郑玉磬颤声道:“你能不能留下元柏的性命,别杀了他......”

  “其实太后虽然从前有许多对不住朕的地方,可也不是非死不可。”

  萧明稷见她万念俱灰的模样,心里暗妒,猜想她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先帝的死讯,而起了追随先帝于地下的念头,但是见郑玉磬如此在意她的儿子,冷笑了一声,放下心来。

  她才不会轻易寻死觅活,只会想法子活下来的。

  但是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不单太后不用死,朕也不会杀了秦王,反而会妥善安置。”

  “朕有一个提议,太后不妨听一听,”皇帝只手捏住她柔媚的下颚,淡淡道:“太后郑氏出身中书令郑家,若是病重,想来郑公家里总也应该有与太后相亲的侄女辈,朕传她们入宫侍疾,太后下旨,留下一个在朕身边伺候,也是合情合理。”

  “无名无分的宫人?”

  郑玉磬当然不会觉得皇帝是要再纳中书令家里的女子做嫔妃,无非是又想将她留在身边,又要堂堂正正,她惊呼了一声,但是看见萧明稷眼中精光湛湛,想到已经化为灰烬的先帝,还是示弱地应了一声“嗯”。

  虽然弱如蚊呐,但是这答应来得太痛快,叫萧明稷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意识到郑玉磬答应了的时候,面上的冷肃几乎有一瞬间端不住,他轻声咳了一下,强压住起伏的心绪,说起来旁的。

  “溧阳不是音音要杀的吗?”

  萧明稷最不喜欢的便是郑玉磬流泪,不过如果是这种流泪掺杂了些小女儿的嗔恨与羞恼,便是叫君王爱不释手,她生得这样娇弱美丽,只要稍微柔顺些,便是怎么呵护都不为过。

  “郎君那个时候与你赌气,怎么知道她是哪只手碰过你?”

  萧明稷擦了擦她秀美纤长的玉手,连动作也更加迟缓温柔,竟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她觊觎自己的表兄,本来就是罪不容诛,不配为人,可她偏偏又帮助阿爷欺辱了你,甚至要活活将你勒死,叫她死得痛快,如何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萧明稷每次与溧阳长公主谈笑风生,都难免会想到某一个夜里,这双手是如何在殿内的焚香中漫不经心地下了叫人迷失神智的药物,叫郑玉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忍受圣上一次又一次地强迫。

  溧阳长公主也是一个人精,她每每调弄香料,见萧明稷的眼神总是落在自己那双纤若无骨的手上,以为他是随了圣上,偏爱美人玉手,常常含笑在他面前拂动唤神,调笑道:“三郎若是这样喜欢我的手,日后我将这双手送给你心爱的贵妃娘子好不好?”

  他只是笑着应和,但是每每那双手在他面前晃动,萧明稷都会想到如何将这双讨人厌弃的手砍下来。

  至于后来溧阳因为他迟迟不肯交出圣上的尸体,恼羞成怒想要杀了郑玉磬报复他,才有了剥皮这一遭。

  所有欺辱她的人都会死,上皇将她许配给了别人又肆意夺走,他便抢走阿爷最在意的皇位与女子,将他困在紫宸殿,至死才能出。

  王惠妃与吴丽妃瞧不起她,她们的儿子也存了害她的心思,然而兜兜转转,那两个女人却只能在寺庙里凄惨余生,她们的儿子也早已经身首异处。

  秦王一事就算是其中有他谋算的成分,可是在他的音音身上,他总是一再地犹豫,确定能保住她性命才肯动手,便是他身侧最亲近的几位谋士都笑话三殿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就是他自己欺负,也舍不得将音音欺负得太狠,她一哭一求,只要肯服一个软,她的膝盖还没有软,自己的心便先疼了。

  “那些宣旨意的内侍,若有轻慢你的,也只管告诉朕就是。”

  他平日里哪里舍得叫她受这样的委屈,便是一星半点也不成,但是那份妒意上涌,却总是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那些内侍若只是依命行事倒也罢了,主子的命令在,便是太后他们也不得不下手,若是有对郑玉磬不敬的地方,自然也该重重责罚。

  他生气的时候对郑玉磬偶有出格也就罢了,但是旁人谁也不能轻慢了她的。

  “我哪里认得你身边的人,可还用我说么?”

  郑玉磬眼中含泪,满是控诉地望着他:“皇帝派来的人,自己倒是不认得?”

  她惊魂未定,那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泪痕,凄苦与婉媚矛盾交织,叫人百炼钢也会愿意化为绕指柔。

  “御前内侍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三郎当我不明白吗?”郑玉磬的声音略有些疲倦沙哑,她眼中满是忧愁:“皇帝口口声声说待我好,便是这般待我的?”

  萧明稷的面色略有些阴沉,他就是再怎么生郑玉磬的气,也便是自己来,岂容那些中人看碟下菜?

  只是他这些时日因为郑玉磬的事情生气,略有些顾及不到,那些中人便端起主子的架子,以君王的姿态,轻慢审视这个并非今上生母的太后。

  “音音不难受了好不好?”萧明稷瞧见她满面酸楚,心中滋味并不好受,只是浅浅安抚了些,“那一会儿一起用膳好不好?”

  他知道她有许多喜欢吃的菜,今日是她第一回 入清宁宫,本来他气结于心,想好好惩戒她一番,可是后来还是安排了小膳房,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郑玉磬满心凄苦绝望,却还得狠下心来笑着嗔怪道:“我累了一日,先是送人家一对手骨,又被你欺负,一顿正经的膳食都没有用上。”

  她这样一副战战兢兢又有几分试探的模样,埋怨请求和撒娇没什么区别,萧明稷虽然说爱看她这样,但是却也得将她打扮妥帖,才能到清宁宫用膳。

  而两人之前还是剑拔弩张,郑玉磬忽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有几分识时务的意思,萧明稷知道,但也已经足够受用。

  他让人传了水进来给她擦拭哭红了的脸颊,紫宸殿虽然暂时还不是他的寝殿,但皇帝已经无所顾忌,等内侍们送了水,萧明稷又吩咐人都下去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已经拧了的帕子,他触碰到因为自己而造成的红痕,心疼归心疼,可是心里似乎也有一种隐秘的喜悦。

  只是这样的喜悦不能在郑玉磬面前显露,这真是叫人满意之余,又添了少许的遗憾。

  萧明稷俯身将郑玉磬的面颊擦拭干净,含笑道:“音音,你为了我,再入一回宫,生一回太子好不好?”

  他想到了那个清宁宫里的孽种,但是神色勉强还有几分和善的诱哄:“我一定好好待你和孩子,给他嫡长子的出身,不会叫咱们的心肝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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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

  郑玉磬下意识道:“那成什么样子了?”

  她本来就是先帝的嫔妃, 如今又给萧明稷生儿育女,便是鲜卑有这样的传统,可她却是最传统不过的汉人女子,怎么接受得了?

  而元柏本就不是先帝的孩子, 她又同皇帝有了首尾, 还要再生下一个孩子来, 不仅仅是元柏心中难以接受, 就是那个孩子,能容忍自己的父母与兄长还有祖父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混乱吗?

  “怎么, 音音不愿意为我生一个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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