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506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许子舟垂首,“陛下恕罪。”

  赵舒城知道皇帝听明白了,估计是一时接受不了,也跟着请罪,“陛下恕罪。”

  皇帝震怒,“凌画呢?如今在哪里?她府中不是住着曾神医吗?”

  皇帝算计着长兴街距离端敬候府不远,但一剑正中心脏,曾大夫能救的回来她吗?

  许子舟立即说,“曾神医似乎不在京城,而是去了栖云山,二殿下带着凌掌舵使去栖云山了,不知曾神医是否能够救回……”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心下痛极,希望凌画没事儿。

  “那太子呢?”皇帝算计着长兴街到栖云山的路,心下一沉。

  许子舟没答话。

  赵舒城哆嗦地说:“二殿下吩咐他的人,将、将东宫的人除了太子殿下外,其余人都杀了……如今、如今太子殿下还在长兴街……”

  皇帝盯住赵舒城,“太子带了多少人?他能都杀了?”

  赵舒城也不知道太子带了多少人,反正很多,他摇头,“不知太子带了多少人,场面太混乱,臣没能够细数。”

  许子舟接话,“凌掌舵使的人,再加上二殿下的人,若是想要都杀了太子带去的东宫的人,也不是不能做到。”

  皇帝心下一震,东宫有多少人,连翻折损后,皇帝如今大约也有数,但是凌画和萧枕有多少人,他却是没数的,也不清楚的,毕竟,以前,萧枕从没露出来过,若非幽州温家送往京城为温启良寻医的密报被拦截,他也不会怀疑萧枕,而凌画常年不待在京城,她到底有多少人,大内侍卫也探不清。

  皇帝想发怒,想说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就干看着吗?但他身为帝王,仍旧还有理智,又想到,三方混战,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不看着的话,该帮谁?又不帮谁?若是三方混战变成五方混战,这才是社稷大祸。

  皇帝一时间头脑嗡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怒喝,“立即摆驾,朕亲自去长兴街看看。”

  赵公公立即说,“陛下,您去不得啊!”

  皇帝猛地看向赵公公,“朕怎么就去不得?”

  赵公公紧张地说,“陛下,既是见了血,这大过年的,便是不吉祥,您、您……”

  皇帝截断赵公公的话,“休要废话,摆驾!”

  赵公公不敢再拦,看向许子舟和赵舒城,希望这二人拦上一拦。

  赵舒城张了张嘴,没听见许子舟吭声,他又闭上了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若是去看看也好,反正没人敢伤了陛下的吧?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陛下若是去见了,就知道长兴街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了。

  于是,在皇帝的坚持下,赵公公的紧张下,玉辇匆匆出了宫,去了长兴街。

  此时的长兴街,冷月已带着人将东宫的所有人都验查完,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有一口气在,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皆是一具具尸体,足足有三百多人。

  萧泽拦不住,阻止不了,坐在他自己的马车上,就连车夫和随身太监小望子都已毙命。只孤零零一辆马车与太子这个人,是唯一的活口。

  做完二殿下交待的事儿,也没留在了原地,冷月一挥手,带着暗卫们都撤了。走的干脆利落,仿佛没看到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像地狱里上来的鬼,吃饱了喝足了,都走了。

  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拦,也不敢管,更不敢追上去问,反正两位大人离开时,让他们只管保护好太子,如今太子毫发无伤,就行了。

  所以,当皇帝的玉辇匆匆来到长兴街后,赵公公抬眼望去,一条长街的尸体,说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他险些吓蒙过去,回身道:“陛下,您还是别下辇了吧?”

  皇帝自己伸手掀开了帘幕,一眼也看到了长兴街的模样,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血腥味扑鼻,让整个长兴街仿若地狱。

  哪怕皇帝执掌皇权二十余年,经过大风大浪无数,年少时还随端敬候去军中历练过,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在京城的大街上会出现这般状况,皇帝一时间也没能说出话来。

  赵舒城腿一软,险些又跪了,好在他伸手捞住了许子舟的胳膊,白着脸抖着嘴,“许、许大人……他们还真将东宫的人都杀了……”

  许子舟冷漠地想,杀的好。若非动手的人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如今也早就被杀了。太子要感谢他的身份。

  “这、这……这可真是……”赵公公说不出一句形容的话来。

  皇帝坐在玉辇上,一时间想了许多,但仿佛又什么都没想,目视长兴街横七竖八密压压的尸体片刻,问,“太子呢?”

  赵公公一个激灵,对左右吩咐,“快,快找太子殿下。”

  “太子在那里。”赵舒城早就看到太子了,伸手一指。

  只见不远处,东宫的马车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一辆马车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就连拉车的马都活着,车帘掀着,太子坐在马车里,一张脸惨白如鬼。

  赵公公骇了骇,“陛、陛下,太子在马车里。”

  皇帝沉声吩咐,“将他给朕喊来。”

  赵公公连忙带着人向萧泽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就要避让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他的腿都是软了。

  走到了东宫的马车前,赵公公拱手打千,“太子殿下,陛下有请您过去。”

  不得不说,如今的太子殿下,看起来真是有点儿惨啊,但是他又想到,若是真如许子舟和赵舒城所说,凌画被一剑刺中心口,凶多吉少,那他这惨似乎也说得过去。

  萧泽惊醒,“父皇?”

  “赵公公让开车前,示意他看,“陛下来了,如今就在那里。”

  萧泽一眼便看到了皇帝的玉辇,似乎三魂回来了两魄,立即跳下马车,踩着一具具尸体,向着皇帝的玉辇奔去,来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沉痛恼恨,“父皇,萧枕与凌画暗中勾通,派了人潜入儿臣的东宫做贼,儿臣找凌画要人,凌画不给,儿臣无奈动了手,但萧枕带了人来,不止带走了那个贼人,还联合凌画的人将儿臣的人都杀尽了,求父皇做主。”

第754章 得失

  听了萧泽的话,皇帝一言不发。

  萧泽痛哭,“父皇,这些人都是跟随儿臣多年的人啊父皇,萧枕丝毫不顾兄弟情,为了凌画,把儿臣的人都杀了,父皇,您可是看到了,儿臣……”

  皇帝打断他的话,“萧泽,朕问你,你说萧枕与凌画暗中勾通,派了人潜入你府邸做贼,可有证据?若有证据,为何不报刑部或者大理寺审理?再不济,你也可以禀告朕,为何青天白日在京城的大街上亲自动手?”

  萧泽急急辩驳,“凌画狡猾,儿臣本来是要进宫去报父皇,但正巧街上遇到了她,儿臣一时没忍住……”

  这是他在凌画逼问时,已想好面对皇帝的借口。

  皇帝沉着脸,“好一个没忍住。”

  皇帝冷笑,“那如今的结果,你可满意了?”

  萧泽眼睛通红,他满意什么?东宫暗部悉数被杀,东宫护卫高手也全部都折了,偌大的东宫,如今只剩下府里守门的护卫以及奴才和女眷了,就连小望子都被杀了。

  他哭的眼睛都糊了,“求父皇给儿臣做主。”

  “你求朕给你做主,那么,凌画求谁给她做主呢?也求朕呢?她是朕亲命的江南漕运掌舵使,三年来,给朕立了不少功劳,让朕的国库充盈,没为银钱所扰,你当街杀她,朕又该如何治你的罪?嗯?”

  萧泽一慌,“父皇,父皇……是她,是她恶行在先……”

  “你既说她恶行在先,便拿出证据。你先回东宫收拾一番,然后去宫里见朕。”皇帝不欲再与他多说,“朕在宫里等着你的证据。”

  皇帝说完,不看萧泽,看向许子舟和赵舒城,“许子舟、赵舒城。”

  “臣在。”

  皇帝深吸一口气,“你们二人,带着人将此地清扫了,务必清扫干净,不留血迹,动作利索些,不许惊扰了京中的百姓。”

  “是。”

  皇帝落下帘幕,声音里透着疲惫,“起驾,回宫!”

  赵公公连忙高喊,“起驾,回宫。”

  皇帝的车辇离开,在长兴街待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但这两盏茶的功夫已足够皇帝亲眼看到了长兴街上的情形。

  皇帝就想亲眼看看,他到来时,是不是萧枕与凌画的人真的已将东宫的人除了太子外都杀尽了。

  如今一见,果然真是都杀干净了。

  萧枕的人不弱,是他自小培养的太子,但是没想到,会这般的一败涂地,就算此事他压下,依旧让他坐太子的位置,他还能坐得稳吗?

  这江山,还能交到他的手里吗?

  还有凌画……

  皇帝对赵公公吩咐,“派人去栖云山问问情况,挑选最珍贵的药材,送去栖云山。”

  顿了顿,皇帝又交待,“若是见了萧枕,若是凌画无事,让他进宫见朕。”

  他没说立马让萧枕来见朕的话。

  这一刻,皇帝心情复杂,他也不知道他是希望凌画死,还是不希望凌画死。若是凌画死了,以萧枕今日见了凌画被杀,对萧泽的所有人都动手的情形看来,萧泽的命也留不住,哪怕他用力保这个儿子,若是凌画不死,那这后梁江山,哪怕他身为陛下,对于将来的继承人,他怕是也说了不算了,只能是萧枕。

  赵公公应是,立即派了身边的亲信之人,仔细地交待了几句,有人立即领命去了。

  皇帝离开后,萧泽从地上起来,一双眼睛喷血地盯住许子舟和赵舒城,咬牙切齿,“许子舟,赵舒城,你们好大的胆子!”

  许子舟面无表情,“为陛下效忠。”

  萧泽恨不得吃人,“好一个为陛下效忠。”

  许子舟不再接话。

  赵舒城不愿意得罪太子,但看着太子今日这么惨,也觉得东宫怕是要完了,陛下没治他和许子舟的嘴,他倒是也没有那么慌了,稳了下来,试探地问,“臣派人送太子殿下回宫?”

  萧泽想说“不用你派人送。”,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若他不用赵舒城的人送,便只能自己走回去了,这里一直被封锁,东宫那些奴才们一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来接他。

  所以,他沉默了,也默认了。

  赵舒城连忙派了两个人,交待,“你们两个,务必将太子殿下安全送回东宫。”

  得了命的两个人应是,请了萧泽上车,一个赶车,一个护卫,送萧泽回宫。心下也很感慨,本来太子出行,前后都是仪仗队,但今日太子的人都被杀没了,这仪仗队自然也就没了。

  从栖云山往来京城一趟,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更何况,从栖云山回城时,萧枕并没有让马车赶的太快。

  他是要进宫去见皇帝,但也没有那么急迫。

  半路上,冷月带着人与萧枕汇和,对萧枕禀告,“二殿下,幸不辱命,东宫除了太子之外所有在长兴街出现的人,都已尽数绞命。”

  萧枕很是满意,“好。”

  冷月紧张地问,“掌舵使她……”

  “她没事儿,曾大夫说无性命之忧。”

  冷月松了一口气,放心了,又禀报,“二殿下带着掌舵使离开后,京兆尹许大人和五城兵马司赵大人进宫去向陛下请旨了,吩咐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保护太子,没有参与阻拦。”

  萧枕点头,想着许子舟不是识时务,而是喜欢凌画,而赵舒城,靠祖荫做上五城兵马司的统领,本事一般,胆子不大。

  萧枕吩咐,“派人去打探,看看如今京城是个什么动静,皇宫有什么动静。”

  “是。”

  冷月亲自带着人快马折返回京,京城里的动静很好打探,皇宫里陛下出宫一趟的事情也很好打探。尤其是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里都有他们安插进去的人。

  于是,在萧枕来到京城城门时,冷月已打探了出来,对他禀报,“殿下,陛下出宫亲自前往长兴街,逗留了两盏茶左右,让太子回宫收拾一番再拿证据进宫,也命人挑选珍贵药材送往栖云山,同时传话给您……”

  冷月将打探出来的消息,逐一禀报给萧枕,包括皇帝亲口对萧泽说的那番话。

  萧枕笑了一声,“父皇倒是看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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