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455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宁叶“嗯”了一声,抬脚沿着早些年他让人铺的石阶,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凌画与宴轻没去昆仑山,若是去的话,便会看到,有人修葺了九百九十九道台阶,直通昆仑山顶。而这里已经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常年有人看守山门。

  不去昆仑山顶,可以为凌画和宴轻省出十多日的行程。

  没有人追踪,宴轻在次日便又弄了一辆马车,凌画舒舒服服地裹着被子躺在马车里,总算免了骑马之苦。

  走出几日后,她伤势好了,脸上才彻底地恢复了血色。

  这一日,一只飞鹰俯冲而下,在马车旁盘旋了一遭,落在了马头上,险些惊了马,宴轻听到动静挑开车帘子,看到一只飞鹰,回头见凌画昏昏欲睡,对她说,“飞鹰传书。”

  凌画睡意顿消,坐起身。

  飞鹰歪着头正在看宴轻,顺着他挑开帘子的缝隙,瞅见了凌画,立即抖着翅膀钻进了马车里。

  凌画习惯性地先摸摸它的头,然后解下它绑在腿上的信笺,信笺很薄,她展开看,只见只写了一句话。

  “凌画,你以后再称呼二殿下试试?我舍不得奈何你,还舍不得奈何宴轻吗?”

  落款萧枕。

  凌画嘴角抽了抽,一时很是无言。

  宴轻偏头正好瞧见,啧了一声,“脾气还挺大。”

  凌画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与他试探地打着商量,“哥哥,一个称呼而已,是不是不应该太计较?”

  “你说谁不应该计较?”宴轻看着她。

  凌画结巴了一下,顶着宴轻的目光,“我说……二殿下。”

  宴轻“嗯”了一声,“他是不是从小没学过《臣子录》?你不如建议他读读《臣子录》,《臣子录》上云,为人臣子者,当敬君。”

  凌画:“……”

  所以说,她称呼萧枕的名字,是不敬的表现了。

  她受教了,“我这就让他读读《臣子录》。”

  宴轻很满意,看着凌画提笔,说她近日读了《臣子录》,深感受教,自觉得以前多有不对,不敬之处,才想着改了称呼,此等小事儿,着实不值得二殿下动怒。然后,她一定会赶上除夕之前回京,到时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宴轻在心里撇嘴,但凌画刚刚依了他,别的小事儿,他就不该计较了。总要徐徐图之,不能一蹴而就,这个道理,他从小就知道。于是,哪怕凌画哄萧枕那两句话,他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凌画写好书信,又让飞鹰飞走了。

  随着皇帝派遣前往幽州的钦差和圣旨出京,幽州总兵温启良被人刺杀重伤不治而亡的消息便再也瞒不住了,如雪花一般,飘出了京城,震惊了许多人。

  太后也是十分震惊的,在萧枕去长宁宫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对萧枕低声问,“派往幽州的杀手刺杀温启良,可是你让人做的?”

  萧枕摇头,“不是孙儿。”

  太后问,“可是凌画?”

  “也不是!”

  太后震惊,“那是什么人要杀温启良要他的命?”

  萧枕摇头,“孙儿也不知,凌画有几分推测,但也做不得准,据说是个绝世高手,本应该一击毙命,但是故意没杀死他,只让其受了重伤,幽州方圆几百里无好大夫可治,幽州温家派了三拨人送密报来京,请求父皇派如今住在端敬候府的曾神医前往。”

  太后猜疑道,“密报并没有送来京城,是被你截住了?”

  “对。”萧枕点头,“凌画和小侯爷去往凉州途经幽州,好巧不巧得知了这件事儿,给孙儿送信,孙儿便截了密报。”

  萧枕笑了一下,“曾神医若是真被派去幽州,定然会被幽州扣下,有去无回。无论是凌画,还是孙儿,自然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至于刺杀温启良的幕后之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道,“虽然温启良死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儿,但也不算一件特别好之事,陛下是不是已经下旨命温行之接管幽州兵马了?”

  “嗯。”萧枕点头,“温启良死的突然,温行之已得到消息回了幽州,父皇本来打算温启良镇守幽州,其子留在京城为官,但出了这等事情,朝中无人可派用,无论派谁去,都接管不了幽州的兵马,只能是温行之接手。”

  “温行之这个人,可比温启良厉害多了。”太后道,“他若向着东宫,对你不是好事儿,他若是不向着东宫,对你也不是好事儿,毕竟,他一定已猜出是你截了幽州的密报,才致使温启良没有好大夫医治身亡。这也算是杀父之仇。”

  萧枕点头,“所以,温行之一定不会投靠我,否则温启良死不瞑目。”

  太后叹了口气,“只能想法子将温行之也除去了,幽州三十万兵马,不是小事儿。”

  她看着萧泽,语重心长,“哪怕凉州总兵周武已投靠你,但最好也不要兴兵,内战混乱,损耗社稷根基,动摇根本,这是大事儿。”

  “孙儿尽量。”萧枕不做一定的保证,他也保证不了。

  太后心里也清楚,争夺皇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古以来,江山政权代代更替,就没有多少不经腥风血雨白骨堆积的,哪怕当今圣上登基,虽是顺位,但其实也不平静,多亏了端敬候府军功赫赫,执掌兵权,可惜,这一代,宴轻跑去做了纨绔。

  不过她如今想来,宴轻去做纨绔也好,否则,他也早已是人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东宫早就盯上他了,陛下也不会让他年纪轻轻统领天下兵马,总要防备他。

  没了端敬候府,也没了张客,如今无论是京郊兵马大营,还是幽州凉州各地兵马,也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散沙,总之,拥护皇权就好,倒也太平。

  太后心中感慨片刻,对萧枕问,“扫尾可干净?没留下痕迹吧?”

  “没留下。”萧枕摇头,“今年京城雪大,痕迹好抹平的很。”

  太后颔首,放心了些,“太子怕是也怀疑你,近来会对你各种打压不依不饶,你要小心些,别落了把柄在东宫。人一旦被逼急了,就容易刷疯,有时候正常人,反而会受疯子掣肘。”

  萧枕认真听教,“多谢皇祖母提醒,孙儿会注意的。”

  太后笑了下,“虽同是哀家的孙子,但也与你说一句实话,太子让哀家委实有些失望,而哀家向着你,也不求别的,只求你将来,善待凌画和宴轻,端敬候府只这么一点血脉了。”

  萧枕抿了一下嘴角,“孙儿知道。”

  他就算想奈何宴轻,有凌画护着他,也不见得能让他奈何得了。

第680章 原来

  从长宁宫出来,天已经黑了。

  孙嬷嬷撑着伞送萧枕,出了宫门口,孙嬷嬷脚步不停,似乎还想继续送,萧枕停住脚步,说,“嬷嬷留步吧!”

  孙嬷嬷笑着说,“老奴陪着二殿下再走几步。”

  萧枕听这个意思,孙嬷嬷应该是有话要说,便点点头,“那就走一小段路吧,大雪天滑,嬷嬷别送太远。”

  孙嬷嬷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走出长宁宫外远了些,孙嬷嬷才又开口,声音压的很低,“老奴知晓二殿下一直惦记冷宫里的端妃娘娘……”

  萧枕脚步一顿。

  孙嬷嬷低声说,“人人都以为端妃娘娘一直在冷宫受苦,但老奴伺候太后娘娘这么多年,虽没有亲眼见过,也没听太后娘娘说过,但凭着猜测,隐约的觉得,端妃娘娘也许其实并不在冷宫的。”

  萧枕脚步猛地停住,回头看着孙嬷嬷。

  孙嬷嬷声音更低了,“这话老奴一直不曾跟别人说过,也不敢跟别人说,陛下下旨,让宫里所有人不准提端妃娘娘,于是,整个皇宫,便没人敢提,就连长宁宫,除了太后娘娘提起二殿下时,会提上端妃娘娘一句,其余人也没人敢提。”

  萧枕袖中的手微微攥了下,“嬷嬷为何今日告诉我此事?”

  孙嬷嬷吸了口气,“在没伺候太后娘娘之前,老奴也仅仅是浣衣局的一名小宫女,曾受人牵连,得罪了掌刑司的人,端妃娘娘恰巧路过,帮老奴化解了,虽是随手而为,但老奴一直记着端妃娘娘之恩,后来一直想报答,奈何端妃娘娘出事时太突然,后来伺候端妃娘娘的所有人都获罪了,阖宫被封,陛下下旨再不准提,老奴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后来过去了风头,老奴想找机会关照冷宫一二,才发觉不太对,冷宫里的那个人,似乎不是端妃娘娘,只不过是代替娘娘之人。所以,陛下这些年才不准许二殿下探望娘娘。”

  萧枕心下震动,“嬷嬷说的可属实?”

  孙嬷嬷道,“老奴不敢拿此事蒙骗二殿下。”

  “那为何以前不告知我?”

  孙嬷嬷又叹气,“以前老奴不知道二殿下求什么,二殿下虽受陛下苛刻苛责,但至少性命无虞,若是二殿下一直不得陛下看重,无权无势,老奴到死也不敢说这件事儿。但如今二殿下已与以前不同,如今已能与东宫抗衡,这么长时间老奴也看出来了,太后娘娘心也向着二殿下,老奴才敢让二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儿。”

  萧枕颔首,“多谢嬷嬷,我会查清楚此事。”

  孙嬷嬷点头,嘱咐说,“二殿下一定要小心谨慎,此事干系甚大,您没有十全让陛下不察觉的把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对您百害无一益。”

  “我知道了。”萧枕点头,“嬷嬷回去吧!”

  孙嬷嬷告辞,转身回了长宁宫。

  萧枕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缓抬步,向宫外走去。他心里是有些相信孙嬷嬷的,若说她从小到大,在这皇宫里有谁给过他暖意和些许关心,孙嬷嬷算作一个。只不过她毕竟是奴才,就算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也不敢公然对一个皇子有多好。

  他走了一段路后,回首看向冷宫方向,层层宫阙阻隔,根本就看不到哪一座是冷宫,他想着他小时候,去过冷宫墙外无数次,却都没有一次能被允许进去过,面对的是父皇的惩罚和苛责,但他依旧性子不改,年节都要过去走一趟,哪怕连一碗汤都送不进去。

  冷宫就像是一面不透风的墙,亦或者是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进去一般。

  却原来,冷宫里的端妃娘娘,根本就不是端妃娘娘吗?

  他娘,压根就没在冷宫吗?

  那她是死了?还是去了哪里了?

  萧枕一路想着,出了皇宫,坐上马车,依旧在想,不得不说,孙嬷嬷今日对他说的话,让他冲击很大,一时间情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出了宫道,马车驶入长街。

  哪怕是大雪纷飞,但京城的长街上无论是白日亦或者夜里,依旧热闹,灯火璀璨。

  走到烟云坊门前,风吹起车帘,萧枕无意间向外看了一眼,瞧见程初等一众纨绔勾肩搭背,正往烟云坊里走,其中没有宴轻,这些纨绔据说近来连吃吃喝喝都少出来了。

  程初也无意间回头,瞅见了萧枕的马车以及风吹起露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程初似乎愣了一下,须臾,不知想到了什么,松开了勾着的一名纨绔,大步向萧枕的马车跑来,不多时,追上了马车拦住,在车外喊,“二殿下。”

  “停车!”萧枕吩咐。

  冷月勒住马缰绳。

  萧枕挑开帘子,看着程初,等着他说话。

  程初拱了拱手,顶着风跑了几步,倒是不见气喘,见萧枕停车,他拱手见礼,然后,左右看了看,两手扶着车辕,将脑袋探进了半个进马车里,探着头,对里面的萧枕小声问,“那个、二殿下,我是想问问你,你有宴兄的消息吗?”

  萧枕意外,“为何拦车问我?”

  程初挠挠脑袋,“他一直没给我来信,我想派人给他送信,也不知送去哪里,就是挺想知道他的消息的,这都走了多久了,也没个信不是?”

  见萧枕不说话,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那个,我是觉得,你也许有他的消息,所以问一声。”

  萧枕扯了一下嘴角,“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也许会有他的消息?”

  程初眨眨眼睛,“那个什么,我听人说,嫂子扶持你……”

  “哦?”萧枕扬眉,“你听谁说?”

  程初似乎有些不好回答,缩回脑袋,又左右瞅了瞅,见无人注意他,压低声音说,“我妹妹。”

  萧枕想起了东宫里的那位程良娣,不,如今已是程侧妃,是个人才,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告诉他了,“他一直在江南漕郡,识得了许多人,乐不思蜀。”

  程初:“……”

  他顿时有些气,“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萧枕:“……”

  这话是这么用来说的吗?

上一篇:明月映芙蕖

下一篇:太子宠婢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