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327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宴轻喝完姜汤后,很是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觉,他觉得只有睡饱了,才能有精神收拾人。

  他睡醒后,正是晌午,问过云落后,知道凌画还在书房没回来,他皱了皱眉,想着她真是不要命了,昨夜没睡,今天又熬了半日,再好的人这么熬下去,都能熬废了。

  于是,他便让云落去喊凌画回来吃饭,只不过,他不太确定凌画会不会回来。毕竟,早先两个人在雨中不欢而散。他这个不喜欢喝姜汤的人,因为一气之下淋了雨,怕染了风寒吃药丸,还喝了一碗辣死人的姜汤。

  吵这一架,他也是很亏的。

  宴轻坐在画堂里,喝着茶等了一会儿,没等多久,便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大雨声中,不是十分明显,但是他耳目好,听着这脚步声由远而近,开始走的十分急促,踏着石板路面的水,他几乎能听到她脚踩在水里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响,只不过这脚步声在来到院门口,忽然顿了那么一下,然后忽然放慢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脚踩在路面上,就连地面上的积水都没溅起多少水花。

  宴轻扬了扬眉,转头向着窗外看去,便看到大雨中,凌画裹着披风,撑着伞,宽大的披风不是十分合身,但也正因此,她看起来纤细又清瘦,一阵疾风骤雨挂到她身上,她整个人都能晃一晃,纤细的手腕似乎连伞都握不住。

  宴轻这么瞧着,觉得碍眼极了,不知是人清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碍眼,还是因为江南竟然也有这样疾风骤雨的天气而碍眼。

  凌画来到门口,顿了一下,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

  入眼处,画堂里,宴轻坐在桌前,翘着腿,端着茶,目光瞥来,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眼神中的不悦十分明显。

  凌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因他眼中的神色猛地收住脚步。

  宴轻放下茶,见凌画站在门口不动,他眯了眯眼,“不进来?”

  凌画垂下眼睫,慢慢地将手中的伞收起,放在伞架上,然后又动手解了身上的披风,之后看看自己湿透了的鞋子和裙摆,轻声开口,“哥哥,我回屋去换一身衣裳。”

  “热汤沐浴吧!”宴轻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拿起了桌边的画本子,翻看起来,“你沐浴后,再吃饭。”

  凌画摇头,“时间不早了,哥哥早上便没吃早饭……”

  宴轻头也不抬,声音微沉,“那又如何?在京城时,我时常起晚,时常不吃早饭,你去沐浴,发热了别指望我哄你。”

  凌画心里叹了口气,“好。”

  她若是染了风寒再发热,也不敢用他哄了,不过她应该不会染风寒的,早先就喝了一碗姜汤,一会儿她再吃两颗曾大夫备的用来预防的药丸,应该没那么容易染风寒,毕竟她没真的让雨淋到身上。

  宴轻已对凌画身后跟着的云落吩咐,“让厨房弄热水给你家主子沐浴,午饭先等等。”

  云落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去了。

  凌画转身进了里屋,找出干净的衣裳鞋子,然后穿过画堂,绕过后面的回廊,去了隔壁的净房。

  厨房将温热的水送到净房,凌画关好门,将衣裳褪去,将自己埋进水里。

  还别说,温热的水沐浴,顿时驱散了她一路走回来的一身寒气,她坐在水桶里,撩着水,闭着眼睛,将头靠在木桶的边沿,靠了一会儿,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他早先将伞给了她,自己冲进了雨里,哪怕生气,也没拿着伞扭头就走,不管不顾,如今他明明还在不悦,空腹等着她回来,应该饿了,却赶她来沐浴。

  这就是宴轻。

  她想给他发个好人卡,但是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好人卡,他对别的什么女人从来就躲八百仗远,应该从来就没这个好心。

  想到这,她的心忽然热起来。

  他到底是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还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所以,才如此对她?

  早先在雨中,两个人在伞下,他说了什么来着,他好像说,“凌画,你觉得,我跟你来江南,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好玩吗?我自己便不能出京,不能来江南?不能去天下哪里?非要跟着你来吗?”

  对,他是跟着她来江南的,来江南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给了他两个选择,她说给彼此一个机会,两个人试着相处看看,兴许,他再回京,就不会想着在紫园和海棠苑垒一面墙了,兴许两个人能磨合着过下去。

  所以,他跟着她来了江南。

  所以,在今日她走出书房后,听了他说的他爹娘的事儿,她当时十分感慨,有那么一瞬间良心发现,觉得兴许自己不该拴着他,才头脑一热提了回京后若是他依旧不乐意便和离吧的话,没想到,他却恼了。

  却恼了。

  是因为她说了和离,这一次,跟她恼了。

  凌画一时间心热的厉害,她想立马穿上衣裳冲到宴轻面前,冲出去问问他,是不是对她喜欢了,才听不得她说和离那两个字,但她怕会错了意,又弄得不好收场,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怕麻烦呢,毕竟大婚那些流程,已经让他觉得很麻烦了,若真是和离,不是两个人简单就能和离了算的,还要面临陛下、太后的阻力,还有许多牵连的人和事,怕是一堆的麻烦。

  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所以,她还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住这种心热得发烫的情绪,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480章 不准

  凌画没洗多久,怕宴轻久等,她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后,便赶忙从浴桶里出来了,穿戴妥当,回了画堂。

  这种天气,她最是怕冷了,所以,穿了好几层不说,还给自己裹了一件十分厚实的披风,披风没有毛领,但却是夹棉的,很是暖和,所以,一时间,受沐浴热气和穿的多影响,她小脸红扑扑的,粉面桃花,虽一夜未睡,半日又没歇着,除了眼底十分明显的青影外,虽然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神,但也不见疲倦就是了。

  听到回来的脚步声,宴轻抬眼瞅了她一眼,眼神顿住,眸光微凝。

  凌画慢慢地坐下身,见宴轻抬眼看她,她莞尔一笑,“我洗的快,没让哥哥久等吧?”

  宴轻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嗯”了声,对外吩咐,“云落,开饭吧!”

  云落时刻听着吩咐,闻言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以前这种跑腿的活,宴轻身边都是端阳干,凌画身边都是琉璃干,但自从云落寸步不离地跟了宴轻后,这种活都是他干了。

  云落开始时有点儿不适应,后来发现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竟然觉得跟在小侯爷身边比跟在主子身边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好过多了,最起码,悠闲看画本子的时间都多了不止一倍,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小侯爷性子奇葩,他很是受煎熬。

  宴轻动手给凌画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她。

  凌画端起来捧在手里,道谢,“谢谢哥哥。”

  宴轻不说话。

  凌画端着热茶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微微的烫,由喉咙咽下,润到腹中,热到心里,让她本来强压下去的心绪又涌上了一股热。

  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闭了嘴,只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宴轻忽然说,“我沏的茶怎么样?”

  凌画立即说,“好喝。”

  “怎么个好喝法?”宴轻问。

  凌画不明白宴轻怎么盯着她问起这一盏茶来,但她还是细品了一口才回答,“唇齿留香,温度虽有些烫,但在这样的雨天喝正好,暖人心脾。”

  宴轻挑眉,“那孙明喻沏的茶和我沏的茶,谁沏的更好?”

  凌画顿住,猛地抬眼,看着宴轻。

  宴轻神色漫不经心,似乎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凌画很想说哥哥你沏的好,但她做不到违心,哪怕人家孙明喻不再跟前,孙明喻的茶艺,是真真正正的学过的,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而宴轻沏的茶,也就是用水一泡,显然从来没下过功夫,这不是一盏功夫茶,所以,水很烫,水温不适度,茶泡的有些老,口感差很多。

  见她不语,宴轻扬眉,“怎么?不好说?”

  凌画摇头,拿不准宴轻这比较的心思,但还是如实说,“孙大人的茶艺是苦心学过的,哥哥这茶,若是论茶艺来说,是有些不及,但……但对我来说,自是爱喝哥哥沏的茶。”

  宴轻闻言忽然一笑,不知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随口一说,“既然你觉得我沏的茶比他沏的茶好喝,以后就不准喝他沏的茶了。”

  凌画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一种想法要冲破胸腔,她忍了忍,没忍住,似岩浆要汹涌的往外冒,她咬唇,忽然豁出去的问,“哥哥不准我喝孙大人沏的茶,是为何?”

  宴轻继续低头看画本子,“不是你说爱喝我的茶,不爱喝他沏的茶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喝他沏的茶了。”

  凌画盯着他的侧脸,想从中盯出什么来,“不是这样说吧?”

  “那怎样说?”宴轻依旧头也不抬,似乎就是与她闲话家常。

  凌画觉得不能这样算,但宴轻不摊开直白说,她也没法摊开说的直白,只能见招拆招地拐着弯地说,“孙明喻这个人,心很细,因自小家境原因,比较会照顾人,往日在书房里办公处理事情,不止我喝他沏的茶,林飞远和崔言书也喝他沏的茶。”

  言外之意,孙明喻不是特意给她沏茶,而哥哥你也不会随时跟着我给我沏茶。

  宴轻“哦?”了一声,“这总督府多少伺候的人,怎么偏偏让孙大人自己动手?书房就没安排一两个人伺候茶水?”

  凌画道,“是安排了打扫和伺候的人,但是孙明喻习惯喝自己沏的茶,所以,多数时候,茶水他来沏,我们就是沾光而已。”

  宴轻眼神终于舍得从画本子上挪开,看着凌画,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你只是沾光而已吗?依我看,他是特意给你沏茶。”

  凌画:“……”

  人太聪明了,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尤其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更招架不住。

  既然他这样说,她索性豁出去了,直直地看着宴轻,直白地问,“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喝孙明喻给我沏的茶吗?”

  宴轻对上她的眼睛,“你说呢?”

  凌画品味这句反问句,品了好一会儿,才凭着感觉,故意地说,“哥哥应该不是这个想法,应该是觉得,我总是在这等小事儿上麻烦人家,不太好。”

  宴轻嗤笑一声,“你说错了,我就是这个想法。”

  凌画惊讶地盯住他,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

  宴轻已重新看手里的画本子,口中的话漫不经心却很是清晰地响彻在画堂,清晰地钻入凌画耳中,“若是寻常对你没有特殊心思的人,给你沏一盏茶,你喝了也就喝了,但孙明喻的茶,以后不准喝了。”

  凌画呆怔地看着她,整个人有些惊,脑子似乎一下子不会转了,木木僵僵的。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耳中回响的声音,明明是那么清晰。

  她看着宴轻,也许一个人跋山涉水太久了,出现幻觉了?应该是幻觉吧!宴轻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在来京之前,他还要与她在紫园和海棠苑之间垒一面墙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呢,来京后,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曾好好地培养感情。她自觉是没有刷够好感度的,曾经她那么费尽千辛万苦的刷好感度,都不能让他给她一个回应,如今来江南漕郡后,她整日里忙,也唯有昨日夜里,才与他下棋,还单方面地因他让棋跟他闹了个不愉快,后来他跟去书房,他跟林飞远和孙明喻倒是聊了聊,跟她却也没说几句话,直到今早,出了书房,在雨中,还因为她一句和离,弄了个不欢而散。

  怎么如今……

  她整个人似乎处在冷热水中,一会儿是热水,把她的心都泡了个酸酸软软,一会儿是冷水,浇下一盆,让她头脑清醒清醒。

  整个画堂静静的,只听到宴轻的翻书声,厨房的人不知怎么回事儿,饭菜一直没送来,大约是因为雨大,要将篮子护的细密些,让食盒里的饭菜不受冷雨影响,所以,才送来的慢了。

  凌画呼吸在这一刻都不可闻了。

  宴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吭声,这才又抬头看她,见她脸上不停变幻着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怔怔的愣愣的,虽然看不出傻意来,但总不那么激灵聪明的样子。

  宴轻想着她不是素来聪明吗?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肝儿吗?会算计他,会哄他,会骗他吗?但如今,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聪明的样子了?

  他瞅了凌画好几眼,见她都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再管她,又低下头,继续看画本子。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细细碎碎,是厨房送来了午饭。

  云落打开门,觉得画堂里面明明坐着两个人,但这也太安静了吧?

  厨房的人进了屋,先给凌画和宴轻见礼,然后井然有序地逐一将饭菜摆上桌,之后又退了下去,一番下来,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饭菜的香味都没能将凌画拉回神,她的心此时在漂浮着,忽上忽下的,有些没着落。

  宴轻放下画本子,“吃饭了。”

  凌画勉强地稳了稳心神,“嗯”了一声,慢慢地伸手,拿起筷子。

第481章 冤枉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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