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162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古代言情

  来回反复就这么一句。

  似乎带着切骨的恨意,又似乎还掺杂着点别的情绪。

  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季妧赶忙停止不太光彩的行为,心虚的咳了咳,又四下看了看。

  在辛子期进屋前,把流浪汉头上的巾帕揭下,投到冷水里,捞出来微微拧一下重新搭上,不一会儿又变成了温热。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药灌了一碗又一碗,直折腾到丑时末,才险险把热度退下去。

  季妧忍不住哈欠连天,眼泪都困出来了。

  “你回去歇着吧,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辛子期也是一脸疲色。

  季妧胡乱点了点头,临走劝他也到炕上躺一会儿,好歹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

  翌日一早,确定流浪汉各方面情况都稳定下来,辛子期留下后几日要服的药,就和平安回了镇上。

第227章 彻底死心

  “你最近得吃清淡点的,早饭先凑合着,中午给你炖鱼汤。”

  季妧把加了淡盐的青菜粥用勺子冷凉后,搁在炕桌上,炕桌也是从家里搬来的。

  经过一夜的折腾,流浪汉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明显不济。

  即便如此,季妧推门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睁开了眼,像是一种出自本能的警醒。

  季妧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大致猜测,因此也不觉的奇怪。

  丢下一句“等着”,转身又去了灶房。

  她出去后,流浪汉试着起身,才发现四肢变成了石柱,完全不听使唤,动一下都痛入筋骨。

  他眉心紧皱,却不肯放弃,几个回合下来,额头已见微汗。

  季妧端着水盆进来,入目就是流浪汉以两肘为支撑,费力往上欠身,试图坐起来的情景。

  “别动!”

  季妧放下水盆跑过去,伸手托住流浪汉的背,扶他重新躺好。

  第一件事自然是检查四肢伤口的位置,可是还没开窗,又隔着厚厚的石膏绷带和纱布,也看不出什么。

  季妧没好气的瞪他“伤口什么感觉,是不是疼的又厉害了?”

  术后第一天,是最痛苦的时间。

  而且长石膏期最要小心,不能摔倒滑倒,因为这段时间正是跟腱生长期,容易二断。

  流浪汉倒是坦然,一点也不回避她的视线。

  干裂的唇开合了一下,摇头“没有裂开。”

  “你说没裂就没裂,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刚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等一下的吗?知不知道你这手术做起来有多费劲?费劲还是其次,你这筋腱要是再断一次,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季妧数落起来半点不留情面。

  流浪汉这种行为,很不尊重她和辛子期的劳动成果。

  而且这人把自己当成超人了不成?再好强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流浪汉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

  季妧气过了,有些无奈道“我扶你起来吧。”

  搀住流浪汉左臂,另一只手虚揽着他的肩,两处一起使力,才把人给扶坐起来。

  双腿的位置也给调整好,而后快手快脚把棉被卷成枕囊状,塞到流浪汉身后,这样凭倚着也舒服些。

  给他擦了脸又漱了口,这才把炕桌移到近前。

  季妧拿起勺子正想递给他,瞥到他打着石膏的右手,和虽然没打石膏,但用纱布缠成了粽子的左手。

  顿了顿,把碗也端了起来。

  “我来喂你。”

  询问的句式,语气却不容质疑。

  流浪汉应该也听出来了,等粥递到嘴边,迟疑了一瞬,张开了嘴。

  屋里静静的,整个过程都没人说话,只有勺子磕碰到碗沿的声音,在清晨明亮的日光里,清脆悦耳。

  如果忽略男人的脸,这副场景倒也可堪入画。

  只不过当事双方似乎并不觉得。

  季妧从头到尾都没有回避过流浪汉那张脸,始终保持正面直视,不觉同情不觉可怕,仿佛再正常不过。

  流浪汉就更是坦然。

  虽然不经常和季妧对视,但每每对视上,那双眼睛也是一片平静。

  不是强装的那种,季妧能从中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更不会因此觉得自卑,或者对吓到人感到抱歉。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配合倒也默契。

  青菜粥很快就见了底,季妧又从食篮里端出一碗蒸鸡蛋,掀开上面倒扣着碗,还冒着热气。

  “给我弟蒸的,你也沾沾光。”

  流浪汉盯着碗里淡黄色的东西,眉心起了一丝褶,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季妧并没有注意到。

  等蒸鸡蛋也喂完,季妧把东西收拾好,扶流浪汉重新躺下。

  “最近你就老实躺着休息,暂时不要下地活动,等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听明白了?”

  其实待疼痛缓解过后,是可以下地的,只不过需要拄拐,站立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而且患肢不能着地。

  流浪汉双腿都打了石膏,想不着地挺难操作的,但右腿的石膏就是做做样子,并不需要顾虑太多。

  说白了,季妧就是故意的,谁让流浪汉不听话。

  见流浪汉点头,季妧提着篮子正要走,又忽然止步。

  “那个……你想不想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流浪汉侧脸看向她,目光微露疑惑。

  季妧咳了一下“就是那个……方便……”

  流浪汉的脸好像是僵住了,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季妧。

  “你要是有那个需要,等一下,我找人过来帮你。”

  季妧绷着脸,尽量让自己面不改色。

  话扔下,干脆利落出了屋,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还没回过神的流浪汉。

  从土屋出来,季妧暗暗吐槽自己,以往说惯了的话,换个环境就说不出来了?

  不过环境不一样,也确实不能太直白,弄不好就成女流氓了。

  季妧回家刷洗好碗筷,牵着大宝去了胡家。

  除了找人帮忙,还惦记着别的,也不知道胡良有没有从曹家回来……

  胡良昨晚上半夜就从曹家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们同意退婚了?”

  季妧的反应,和胡家其他人刚听到那会儿如出一辙。

  因为实在想不明白,闹这么大动静,又是上吊又是自杀的,结果这么轻易就答应退婚……那他们图什么?

  谢寡妇才不管图什么,反正人没事,又同意退婚,那就再好不过。

  为此,连阴了多日的脸也放晴了。

  就连胡细妹,心情也明显好了不少。

  反倒是胡良,一副很是神伤的样子。

  季妧借口需要胡良帮忙,和他一道出了胡家。

  去往土屋的路上,季妧迟疑着问“曹芸芸也同意了?”

  “她说,我要是坚持退婚,她就去死。”

  这画风就对了,季妧心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胡良张了张嘴。

  “我跟她说,她若因此死了,我可以把命赔给她,但是我绝不可能再娶她了。”

  “……”

  难怪今天见他时总觉得哪里不对,耳朵根和脖颈上都是被人挠的指甲印。

  刚才还以为是谢寡妇挠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曹家人挠的。

  毕竟人家请他去,明为劝解闺女,实则是为修复关系。

  他倒好,一句不可能再娶曹芸芸,堵死了所有可能。

  话说的如此之绝,曹芸芸想不死心都难。

  曹家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对他手下容情。

  胡良再开口,话音里浸满了苦味。

  “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对不起她。我俩是打小的婚约,不是她坚持,早都黄了……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不坏,她只是糊涂,可这种糊涂差点害了细妹的命,以后会不会再害我娘我弟还有我两个侄子……”

  这就是促使胡良真正下决心的根本原因。

  对始作俑者的王氏,胡良都没有太大感觉,唯独曹芸芸……

  只能说,期望多大,失望多大。

  被陌生人伤害,犹可能宽恕。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伤害,绝无原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