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 第51章

作者:未妆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美人煮茶,十足的赏心悦目,北潇潇好奇地悄悄打量她,犹豫着开口道:“我知道你,皇兄同我说起过,你……你的病好了吗?”

  “病?”赵曳雪怔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应该是自己的头风症,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北潇潇哦了一声,又看她一眼,决心还是替自己的皇兄说说好话,道:“那药是皇兄花了好大工夫才求来的。”

  闻言,赵曳雪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她:“什么药?”

  “你不知道?”北潇潇吃惊地张大眼睛:“皇兄没给你吃吗?他明明说——”

  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眼中透出几分慌张的神色,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曳雪的眉尖微蹙了一下,倒是没追问,将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故意淡淡地道:“我并不知道有什么药,或许他求来了,给别人吃了吧。”

  听了这话,北潇潇果然急了,立即解释道:“不是的,皇兄就是给你求的,这么冷的天气,他都愿意跳进湖水里去,除了你之外,他还会为谁做到这个地步呢?”

  赵曳雪面上浮现几分愣怔之色:“什么簪子?跳进湖里又是什么意思?”

  ……

  北湛下了值,已是深夜时分,下了一日的小雪,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冰,他方回到太子府,便有人来禀报,说晏一回来了。

  北湛一边除去大氅,立即吩咐道:“让他去书房。”

  不多时,晏一便挟裹着一身寒气,从门外大步跨进来,向他拱手行礼,北湛摆了摆手,道:“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晏一没言语,先是在书房门口检查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才把门合上了,北湛见他这般慎重,剑眉微微皱起,直到看见晏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他接过来看了看,信上画了一片小小的竹叶,火漆完好,看起来没有被拆封过。

  北湛没有立刻拆开,而是道:“这信是何处来的?”

  晏一低声答道:“是东隼带来的。”

  北湛以指尖轻轻捻了捻信封的质地,表面粗糙,但是仔细摸着,在竹叶的位置有几处略微的凹凸不平感,信是真的。

  晏一上前一步,道:“殿下,这封信是属下从燕子巢里找到的。”

  北湛倏然抬起头,望着他,声音微沉:“东隼呢?”

  晏一道:“失踪了,属下打听了一圈,听说他从去岁的十二月起就没再出现过,他的屋子里有被翻找过的迹象,只是再没有多余的线索,东隼估摸着是死了。”

  北湛沉吟片刻,道:“十二月之前……赵玉磬为何在那时候来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一动,迅速拆开了信上的火漆,匆匆阅读起来,晏一亲眼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变了,从平静转为吃惊,尔后变得震惊,同时又浮现出懊悔与痛色,简直精彩至极,在一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太子殿下面上,看见这么多表情变化,晏一都有些好奇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了?

  又震惊又痛苦,难道是庄国那位长公主殿下香消玉殒了,导致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作废了?

  正在晏一暗自猜测间,忽然听见一声轻响,竟是北湛霍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大步往书房外走去,连头也没回,步履匆匆,就像是怕晚了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似的。

  晏一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了,看见有一张信笺落在地上,便过去拾起来,借着烛光无意间瞟到其中一个名字,他倏然睁大了双目,心中顿时了然。

  难怪了,他家殿下那种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就这一个人,能让他失态至此了。

  晏一唏嘘,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也。

  ……

  北湛推门而入的时候,赵曳雪还没睡,她正坐在小窗前,面前摆着红泥小炉,紫砂壶中有热气袅袅,在烛光下腾起曼妙的影子,像女子妖娆的指尖。

  她自然是发觉了北湛的到来,抢在他开口前,问道:“殿下喝茶么?”

  北湛缓步走上前,在旁边坐下来,女子执着紫砂壶,五指纤纤,如削葱根,肤若凝脂,在烛光下透着如玉一般的细腻质感,莫名有几分勾人。

  茶水如一线注入杯中,悄无声息,热气腾腾而起,北湛却觉得那滚烫的水像是浇在了自己的心头,烧出了一片燎泡,煎熬地痛苦着,或许这痛苦要持续下去,直至身死方能消散。

  他怔怔地看着赵曳雪的动作,心想,当初她决意要嫁去梁国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痛苦?

  又或许更甚千百倍?

  她毅然舍了自己救他的性命,却换来了什么?

  下药,囚禁,屈辱……

  光是想到这些,北湛便觉得心如刀割,更何况这些痛苦,还是他亲自加诸与她的,而现在,他竟然还有脸面坐在她的身边,看她为自己泡茶,北湛紧紧抿起唇,袖中的手握起成拳,掌心几乎都要捏出血来,难过得无以复加,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耳边忽然回响起月妃的话:若是没有你,她不知过得有多好……

  倘若她想要离开呢,或者爱上了别的人,你会怎么办?

  想到这些,他的心都痛得颤抖起来,怔怔地看着身侧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直到赵曳雪把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几分微讶,但是什么也没说,道:“许久不泡茶,手艺恐怕生疏了许多,殿下尝尝吧?”

  北湛低头看着那盏茶,拿起来饮了一口,赵曳雪下意识道:“当心——”

  新沏好的茶水滚烫无比,他一时不察,被烫得倒抽一口冷气,赵曳雪像是被逗笑了,扑哧轻笑起来,桃花眼略略上翘,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瞳仁在烛光下显得温润,如同浸在溪水中的墨玉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天生的多情。

  北湛已许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他似乎总是让她难过伤心,就像母妃所说的那样,若是没有遇见他,她原本该是过得无忧无虑的。

  一想到这里,北湛便觉得痛苦万分,他仿佛自虐一般,端着那杯滚烫的茶,一饮而尽,连同心间翻涌的苦涩,一同咽下去。

  赵曳雪张大眼睛,明澈的眸中露出几分震惊之意,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是蠢么?这么烫的茶怎么能这么喝?”

  北湛将滚烫的杯盏握入掌心,望着她的眸子,想说什么,刚刚喝下的茶水却像是堵在了他的喉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热气氤氲浮动着,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昏暗,神智也开始变得模糊。

  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北湛猛地用手撑住桌沿,这才堪堪稳住,他不明所以地甩了甩头,感觉到赵曳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她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在说:“这蒙汗药还挺好用啊……”

第69章 摇尾乞怜。

  男人趴在案几上, 兀自昏睡,赵曳雪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试探着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殿下?”

  北湛阖着眼,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任由赵曳雪把他的头戳得晃来晃去,双目紧闭, 烛光将他的眉骨自鼻梁往下,勾勒出流畅漂亮的线条,赵曳雪支着下巴看着他, 怔怔走神了片刻, 小声道:“你明明对我一点也不好, 北潇潇却说你还为了我去求药, 为什么呢……”

  “你从前明明说过, 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这个骗子,总是欺负我, 还用锁链把我绑起来。”

  想到这里, 赵曳雪就有些生气,她把昏睡不醒的北湛扶起来,往旁边走去, 可是她毕竟力气小,如何能拖得动一个八尺男儿?一个不留神, 北湛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赵曳雪光听着就觉得脑门疼。

  所幸地上铺着厚绒毯,没把太子殿下摔出个好歹来, 赵曳雪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人弄到了内室,北湛躺在地上,一丝动静也无,她犹豫片刻,蹲下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均匀平缓,这才放下心来。

  ……

  北湛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困得厉害,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入目所见是熟悉的深色帘幔,这是夜来轩的小楼上……

  北湛的意识瞬间全部回笼,他猛然坐起身来,忽觉不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困缚住了,一条金色的锁链,将他的上半身都捆住了,两条臂膀和手腕也被牢牢地绑紧,一把黄金打造的锁横亘在当中。

  北湛轻轻抽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这是在内室,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他有些焦灼地叫道:“蛮蛮!”

  “蛮蛮?”

  北湛试图挣开束缚,但是无奈那锁链绑得太紧了,他根本无从下手,片刻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他立即停下动作,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帘幔被掀开了,有人执着烛台入内来。

  女子的身姿在烛光下显得尤其窈窕,像二三月初春时分,柳梢新发出的嫩枝,柔美纤细,她低头望过来,秀眉轻挑:“殿下醒了?”

  一看见她,北湛反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赵曳雪在他身边蹲下身,端详着他的表情,道:“殿下一点都不生气么?”

  烛火静静跳跃着,将北湛那双烟灰色的眼眸衬得比往日更为幽深,他望着赵曳雪,道:“不生气。”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回答,赵曳雪沉默片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枚金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声好气地道:“殿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北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面上,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道:“好。”

  他这样爽快,赵曳雪忽而轻笑起来:“殿下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北湛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他的视线似乎和往常别无二致,但是赵曳雪却觉得有些灼人,她别开视线,道:“从今日起,你我以往的那些事情,都一笔勾销,从此往后,互不相欠,如何?”

  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北湛的呼吸猛然一窒,语气艰涩道:“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对,”赵曳雪重新看向他,道:“殿下觉得如何?”

  北湛的薄唇抿起,然后道:“不行。”

  赵曳雪秀眉微微蹙起,道:“殿下方才明明说过,只要我想要,就可以么?”

  “只有这个不行,”他的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仓皇,无奈地看着她:“蛮蛮,我不能答应你。”

  赵曳雪隐约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深切而隐忍的痛楚,她迫使自己再次别开目光,不与之对视,轻声道:“北湛,你当初囚禁威胁我,那样对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那时候我真的有些恨你,当然,更恨我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叫他的名字,北湛的心中不可抑止地生出慌张来:“蛮蛮……”

  赵曳雪不看他,她怔怔的目光落在烛台上,漆黑的夜色中,唯有那一点孤光轻轻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一切事物的影子照得轻浅,她的声音也很轻:“今天听你的妹妹说,你为我去求治头风症的药,也受了很多苦,我就知道,我恐怕没有办法再继续恨你了,可是我还是觉得痛苦。”

  “你看,我们都这样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互相纠缠下去?放过彼此,不好么?”

  她的眼眶微红,澄澈的眸子里沁出些泪,在烛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北湛下意识伸手去擦拭,她的眼睫轻轻一眨,那一滴泪就滚落下来,砸在他的手心,滚烫滚烫的,像是要烧到了他的心底去,久久不能平复。

  赵曳雪见他沉默不语,便放缓语气,道:“我可以离开盛京,离开昭国,从此往后,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你看好么?”

  最后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是最尖锐的针一般刺痛了北湛,他近乎痛苦地道:“不行。”

  赵曳雪用袖子擦去眼泪,静默片刻,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北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通体黝黑,映衬着女子如玉的皮肤,光滑的表面在烛光下折射出诡谲的光,赵曳雪道:“要么,让我离开,你我往后互不亏欠,你做你的太子殿下,我依旧回庄国去,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就吃了它,一个时辰后毒发,无药可解。”

  北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枚药丸上,片刻后,他动了,欲取药丸,赵曳雪下意识握起手心,几乎是震惊地道:“你不要命了?”

  北湛一点点从她手中抽回手,指尖稳稳地挟着那一粒黑色的药丸,他眼神幽深如暗夜,决然地紧紧盯着她,下颔骨绷起,像一只被逼到了绝路的猛兽,咬牙道:“蛮蛮,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必须是在我死后。”

  倘若她想要离开呢,或者爱上了别的人,你会怎么办?

  月妃那一日的问题,如今他的心中才终于有了答案,明确而残酷。

  除非他死了,否则此生都绝不能放开她。

  赵曳雪都有些傻了,怔在原地,连北湛什么时候吃下了药丸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像是一只小兽脱去了刺,露出最为惊慌无害的一面。

  北湛目光中隐约浮现出悲伤之色,忍不住用手去轻触她柔软的脸颊,低声道:“是我欠你太多了,蛮蛮,对不起。”

  赵曳雪茫然地道:“事到如今,你……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我已经知道了。”

  赵曳雪看向他,神色有些懵,不解道:“知道什么?”

  北湛忍不住往前倾身子,艰难地用被绑住的双手探向她的颈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从中挑出一根褪了色的红绳,他问:“蛮蛮,这是什么?”

  赵曳雪像是吓了一跳,捂住衣襟往后退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北湛再次逼近向前,即便他此时被锁链所桎梏,却依旧强势,道:“蛮蛮,六年前,你说你想做皇后,所以要嫁去梁国和亲,为何又要去月老庙里把那根红绳取下来,戴在身上这么多年?”

  “我送给你的匕首,为何要一直留着?”

  “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

  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赵曳雪一下都被问懵了,傻傻地愣在那里,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呐呐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一句,无异于彻底承认,北湛忍不住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痛色,无奈道:“上一次看见你脖子上的红绳,我便起了疑心,后来,我写了信去问赵玉磬。”

  闻言,赵曳雪面露恍然之色,小声道:“她竟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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