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佳话 第84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这来的人赫然正是白梼,而在他身后,却是眼中含着泪神情有些激动难耐的二姑娘白蕙。

  原来钗儿请沈世琦过来,白梼立刻知道了,他却不太放心让沈太医这个钗儿的“知己故交”单独相处,便推了公务悄悄来了。

  谁知还未入内,就见到二姑娘白蕙也躲在门口偷听着呢!听到沈世琦跟钗儿说明心意,白蕙也有种苦尽甘来之感,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早在白梼出声之时,沈太医已经站起身来,忙行礼恭迎,口称:“见过威远伯……呃不对,是威远公。”

  白梼笑看他一眼,又瞟了眼身后的白蕙,说道:“这会儿先照礼行事,以后自然就改口了。”

  以后若是沈世琦娶了白蕙,自然也要改口叫大哥。

  二姑娘白蕙之前在门外偷听,听到钗儿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敲定,正悲欣交集无法自控,给白梼捉了个现行,却又怕起来,她生恐自己的这种逾矩情况的行为给大哥看不起、甚至受责罚。

  二姑娘又羞有愧,惴惴不安,谁知白梼并没有怪责,如今反而竟开起了两人的玩笑。

  白蕙愣怔之下,欢喜的眼泪也随之掉下来,只忙低着头,含着欢喜的泪,屈膝行礼道:“多谢大哥、多谢嫂嫂成全。”

  钗儿笑扶住她:“我算是当了你们的媒人了么?这会儿行礼就早了点儿。若真谢我,可要准备一份谢媒礼才好。”

  沈世琦原先也有点不好意思,可见白梼如此豁达,钗儿又这么说,他这才也笑了:“自然少不得。不过……”

  “不过什么?”问出口的除了钗儿,还有白蕙。

  二姑娘因为用情太深,未免有些患得患失,生恐还会节外生枝,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沈世琦。

  钗儿也不晓得他的“不过”是什么意思,也好奇地看着。

  只有白梼淡定依旧,走到钗儿身后沉静而立。

  沈太医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才看向钗儿道:“我从方才起就看着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白梼听了这句,原本淡然的脸色一变,拧眉问道:“你说什么?是了……她这几天饭确实吃的很少……”

  钗儿忙辩解道:“才没有,你没看我都胖了吗?”她说着抬手叉了叉腰,虽然说从外表看来她的腰身并没有变化,但她最近总疑心觉着要粗了几分。

  白蕙见说的不是他们之间的事,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忙催促:“既然这样,沈大人你且快给嫂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世琦唇角一挑:“别担心,兴许……”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在把脉之前,却又不敢笃定说出来。

  钗儿却不以为然道:“你们不用紧张,我自己就会把脉,若有事我早知道了。”

  话音未落,白梼已经迫不及待说道:“沈太医,你且帮我夫人看一看。”说着又安抚钗儿:“你乖些,让沈太医给你把脉。”

  沈世琦微笑看向钗儿,“且先让我听听。”

  钗儿向着白梼努了努嘴,却到底乖乖地把手臂探了出来。

  沈世琦听了会儿,脸上原本是两三分笑,慢慢地就成了四五分,而后七八分……到最后竟笑了出来,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钗儿给他怪异的表情弄的很狐疑,正要自己给自己听听,沈世琦已经郑重起身,向着白梼认认真真躬身做了个揖,然后对他跟钗儿道:“恭喜威远公,少夫人,……少夫人已经有了至少一个月的身孕了。”

  他的话很清晰,但是传到钗儿耳中,她却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你、说什么?”

  白梼双眼微睁,本也要问这句,话到嘴边却改道:“是真的?”

  “千真万确,”沈世琦笑吟吟说道,又看着钗儿,略带点戏谑地说道:“你自己难道一点儿也没察觉?”

  钗儿几乎站不住脚,白梼即刻发觉,体贴地环住她的腰,叫她好生坐定,又有点自责的说:“怪不得你这些日子常常的困倦,我还以为……”

  他满心溢出的喜欢,没有办法都说出来,他自己居然将是当爹的人了,白梼又喜又愧,这段日子他忙于外务,何况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竟然懵懂疏忽,幸亏钗儿无碍,也幸亏沈世琦来的恰如其时。

  白蕙在旁边呆若木鸡,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愣愣地:“这么说,钗姐姐……嫂子有身孕啦?”

  这话才说完,只听门口有人道:“什么?少奶奶有身孕了?!”

  屋内几个人一起看去,却见竟是慕容夫人在大小姐白晓的陪同下从门口走了进来,慕容夫人惊喜交加的,这表情看着,倒像是从天上猛地有个金童玉女掉下来正砸在她怀里似的,她旁边的白晓却是满面笃定的笑容。

  但就在慕容夫人跟白晓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他身形修长,脸上还有点风尘仆仆之色,却仍是难掩秀眉凤眸,居然正是久别不见的慕容凤枕。

第86章 归宿

  慕容夫人特意过来, 是因为从大小姐白晓那里知道了有太医在给钗儿看诊。

  自打钗儿跟白梼回来后,慕容夫人虽然仍是如先前一样不很热切,但也没为难过钗儿, 甚至在一些日常相处的细节上但凡钗儿有做的不太妥的, 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

  这一来归功于大小姐白晓时不时地哄劝,二来也是想通了, 毕竟儿子已经成了亲,老太太又喜欢, 如今连之前站在自己一边的大女儿也替钗儿说尽好话, 自己何必空在中间做个恶人呢。

  凤枕是才进门不多久的, 才给老太太那边磕了头, 慕容夫人一肚子的话想问他,不料才出门, 就听闻沈太医给钗儿看病,凤枕心里正也惦记着钗儿,忙问是什么病, 慕容夫人也有些担心,当下两人急忙先来探视。

  谁知道得了这个喜讯, 慕容夫人在起初的惊愕过后, 便是无尽的喜悦滚滚而来, 急忙上前握住钗儿的手, 问长问短。

  钗儿则瞪大了眼睛看凤枕, 她很想把夫人撇开, 好跟凤枕畅快说话, 但慕容夫人此刻眼中只有怀了身孕的儿媳妇,连向来珍爱的凤枕也给比成了尘土。

  隔着几个人,凤枕看了钗儿一眼, 目光还没来得及驻留,却是白梼含着几分淡笑走了过来:“表弟你回来了,再不回来可就叫人担心了。”

  凤枕的唇角莫名地抽了两下,然后行了个礼道:“看样子我回来的正好,恭喜大表哥……对了,还要格外恭喜你升了爵。”

  白梼微微一笑,竟自抬手在凤枕的肩头轻轻地一拍,像是多谢,又像是万语千言都在其中。

  凤枕看着给白晓白蕙跟慕容夫人围住了的钗儿,心里响起了一声飘渺的叹息,他摇了摇头,转身悄悄地走了出门。

  人尽皆知,慕容凤枕是去给威远公找应龙草的,但这次慕容少卿回来却仍是双手空空,一无所获。

  既然这样,威远公的腿自然是恢复无望,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百姓们听闻,惋惜,失望,痛心,不一而足。

  又过了半个月,威远公以身染疾患之故,上书请辞太子少保、一等镇国大将军职位,皇帝即刻驳回,白梼一再恳请,圣上才总算许他辞去大将军之职,但却又加封他太子太保,并诸多赏赐。

  众所周知三公只是闲职而已,白梼原先的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如今这样的情形,便是他不再统兵也不再掌握兵权,只担着一个闲职跟威远公的爵位,已经相当于是赋闲之人了。

  这日,白府来了一个身份特殊之人,那就是东宫太子李应。

  白梼在南书房内拜见太子,李应看着他走路仍是不便之态,心中感慨万千,不等他下拜就上前扶住,特命他坐了。

  小厮送了茶便退了下去,李应问起钗儿有身孕之事,说道:“可喜尊夫人有喜,我叫人备了些滋补调养的燕窝、鱼胶等物,虽说你府里不缺,但到底是我一点心意。”

  白梼谢过。李应又道:“你的腿……叫我看还得多找几个高明大夫看看才好。你正当壮年便急流勇退,可知朝野之中有多少人高呼可惜?”

  白梼淡然说道:“臣虽也不愿,但这也是命该如此罢了。”

  李应想了想,试探问道:“其实就算是你的腿疾不愈,以你之能统帅三军也绰绰有余,何必就一定要退?世人都知道我非你不可,你这一退,将来我靠何人?我又想,你如此,是不是……因为南边的那件事?”

  白梼忙道:“那不过是废太子所为,皇上也已经将其跟一干余孽或流放或杀除,殿下何必再说。不过是臣福薄,不能再侍奉驾前罢了,殿下虽然是惜才之意,但成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白太素之后,自然更有强者,比如单国公府的小公爷等,便是英雄出少年,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器,都可谓殿下所用。”

  李应的脸上却仍是透出了几分伤感之色,抬手在白梼的手背上轻轻地一盖:“太素,我知道你事事为我着想,只是纵然得一百个单小公爷,那也比不上你。你既然不是因为南边的事情而迁怪疑心皇室,我倒要怀疑你是为了美人之故。”

  白梼一怔,继而笑道:“殿下又打趣微臣了。”

  太子哈哈一笑,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哈哈,也许……真如你所说,这腿疾是天意,朝堂上的担负轻一些,倒是可以多些共享天伦的时间。罢了,既然你选择如此,我也不便多说,只有一句话你可记住——不管如何,不管何时倘若你想回来,只要我在,就绝不辜负。”

  听了最后一句,白梼倒是有所触动,他深深地看了以李应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多谢殿下,微臣记住了。”

  太子说罢此事,略闲话一二,将走的时候突然对白梼道:“对了,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听听就算了。不必告诉别人。”

  既然是无关紧要,贵为太子又怎会特意告诉?白梼心头一动,便道:“不知是何事?”

  李应皱了皱眉,说道:“前些日子,我出城进香的时候,有个相貌极丑的女乞丐自称她是凤儿,要求见我,侍卫们见她丑的着实骇人,哪里许她靠近,争执之中竟失手将她重伤。”

  白梼听了这段心知肚明,面上却不露声色:“不知后来如何?”

  李应叹了口气,说道:“她流了很多血,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可奇怪的是,性命垂危奄奄一息之时,她的那其丑无比的脸却慢慢地变了样子,最后竟然……变成了昔日凤儿的脸!”

  这个倒是出乎白梼的意料:“当真吗?”

  “真之又真,我也是亲眼目睹的。”太子皱眉回想当时的情形,也觉着心有余悸。

  就算是亲眼所见,现在回想仍是觉着像是做了一场很古怪的梦境,那个女人原先丑的像是鬼怪,就算是日头底下看着仍是叫人心生厌恶,他只远远地看了眼就觉着反感,但是重伤之后,她的脸却开始变,那些皱纹,脓疮,丑恶干枯的肌肤迅速地消失不见,甚至变形的眼睛唇齿都开始恢复正常,最终出现面前的是昔日的那个肌肤细腻容颜绝色的美人,……当然,变的只有一张脸,至于身上的衣裳之类还是那么褴褛破烂,而头发因为连日没有打理也依旧蓬乱。

  这过程简直像是原先披着一张丑恶的画皮,如今画皮退却,露出本来面目。

  可又谁能说清楚到底是那丑绝的样子是她的本色,还是这绝美呢。

  白梼问道:“那、殿下如何应对的?”

  他疑心金凤儿费尽气力找到太子是有所图,但却不便直接去问。

  谁知李应一笑:“倒是不用我应对,她血流的越多,容貌就恢复的越快,到最后血都要流干了,脸便变得极美,甚至比以前更……咳!总之在她变得最美的时候,人也断了气。”

  白梼不由扬了扬眉!他从钗儿口中得知了金凤儿中了很棘手的蛊毒,现在这样,应该就是那蛊毒的作用,只是这未免也太可怖,太玄妙了!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太子却无所谓地挑了挑唇,笑说:“其实这种骇异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何况怪力乱神的,要是百姓们知道,指不定又编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传到御史或者父皇耳中,又会另生波折。所以我才叫封锁消息,任何人不许往外说出一个字儿,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那尸首我也叫人找个僻静地方埋了……所以你们外头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白梼回过神来:是了,怪不得李应叮嘱说不叫自己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告诉钗儿,她如今有了身孕,虽然金凤儿不是好人,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但毕竟是她的姊妹,又何必说出来搅乱她的心神,白白让她不痛快呢。

  太子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梼道:“我就随口说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听听忘了就是。”

  白梼看着他浑然没有任何情绪的脸,果然就像是告诉了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太子明明也知道那就是真正的金凤儿,曾经宠爱有加的女子,但现在他的语气跟神情,就如同说起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像是掸去了衣裳上的一点灰尘似的不经意。

  世人都觉着昔日的齐王是个重色之人,但白梼却知道,女色对于李应而言,是挡箭牌,也是该有的点缀,如何取舍,身为皇室子孙的他始终非常清晰。

  送走了太子,白梼回想着他跟自己说的话,缓缓回屋。

  正走过夹道,耳畔就听有人道:“太子殿下亲临相劝,你也不肯回头,是铁了心要归隐了吗?”

  白梼回头,见身后是凤枕,不知从哪儿闪身出来。

  这几日凤枕已经回了大理寺覆命,他似乎又变回了往日那个风流不羁的慕容少卿,吃喝玩乐,时而流连青楼,惹得慕容夫人大发雷霆,把素日针对白梼的那些气都用在了凤枕身上,又耳提面命地要给他则亲。

  奈何凤枕不是白梼,嬉皮笑脸甜言蜜语的,总有法子把慕容夫人哄的哭笑不得,最近连慕容夫人也不肯去管束他了,免得先把自己气死。

  白梼问道:“你不会去偷听了吧?”

  慕容凤枕哼道:“我倒是想,但你肯吗?”

  他知道白梼耳目最佳,只怕自己才靠近就给他发现了,所以不去自讨没趣。至于太子亲临白府的意思,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一想就知道。

  白梼一笑:“你不试试看怎知道我不肯?”说完后他转过身,缓步向内走。

  凤枕看着他的背影,纵身一跃跳到白梼的身前:“你给我站住!”

  白梼止步:“做什么?”

  凤枕咬了咬牙,见左右无人,才道:“你骗得我好苦,你、你还连钗儿也骗!你到底想干什么?弄这出苦肉计难不成只是为了辞官?”

  白梼道:“我可没有骗钗儿,还有,你现在该叫表嫂。”

  他倒是没否认骗了凤枕。

  凤枕一下子听了出来,再加上那句纠正,他简直要暴跳如雷,气的用颤抖的手指着白梼道:“你你、分明是在南边分别之前,清江那妖女就把应龙草给了你,你居然一声不响假惺惺地就让我跟着她去了?”

  面对凤枕怒火冲天的质问,白梼却是一脸淡定,甚至坦然地说道:“她又不会吃人,又是个绝色美人,你为什么不能跟她去,难道圣女还比不过你流连的青楼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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