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 第34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姜韵没和春夏多说,就让她离开了。

  快到书房时,她迎面撞上雅络,雅络讶然地看向她,微拧眉:

  “你身子刚好,怎么就过来了?”

  姜韵抿唇,肤如凝脂的脸颊透着些许气色,她朝书房的方向看了眼,轻声说:

  “我来给殿下请安。”

  她躺了半月,付煜给她请了太医,按规矩来说,她病好后,该来给付煜磕头谢恩的。

  雅络也知晓这道理。

  只是那日姜韵背后皆是血的模样吓到她了,如今一见姜韵,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日的情景。

  她胆子小,也怕了,对姜韵反而没有之前那股子抵触的心思了。

  雅络看了眼四周,轻声嘀咕:“你这病好的真不是时候。”

  明日就是许良娣的生辰,按往日的惯例,殿下总会过去坐坐的。

  如今姜韵病好,明日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到时,又要入了后院主子的眼。

  姜韵听清了,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看下向她:“姐姐说什么?”

  雅络怀着不知是同情还是什么的情绪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只是你来得不巧,殿下不在府中,辰时就被卫公子寻走了。”

  姜韵眼睫轻动,敛下那抹神色。

  又是卫旬?

  这段时间,即使她足不出户,却也从铃铛口中知晓,近日卫旬寻殿下的次数越来越多,殿下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付煜不在,姜韵只好作罢。

  只她有些苦笑,躺了半月余,这殿下不在,她竟有些不知做甚了。

  就在姜韵准备回去时,身后长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堪堪回首,就见付煜顶着一身寒意走来,身后的卫旬脸色也甚是严峻。

  姜韵心中一紧。

  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堪堪侧过身子,低服下身子垂眸行礼,堪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弯曲。

  姜韵垂着眸眼,心想今日殿下恐是没心思和时间搭理她了。

  这般想着,暗纹锦缎靴忽然在她眼前停了下来,头顶传来男人沉声:

  “身子好了?”

  姜韵呼吸稍凝,立即轻声回答:

  “回殿下,奴婢无碍了。”

  付煜耷拉下眼皮子,从上而下地打量她一眼,见她白净的脸蛋透着些许嫣红,气色似甚好的模样,就知晓她真的没事了。

  平静地点了点头,付煜进书房前,撂了一句:

  “跟着伺候。”

  姜韵些许讶然,她没想到付煜这时还记得她,她忙收敛心思,跟着付煜进了书房。

  卫旬轻挑眉梢。

  殿下待这奴婢的态度,好似有些特殊。

  他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若硬要他说何处特殊,他又说不上来。

  他心中轻啧了声。

  他朝姜韵的背影看去,女子的身段很好,藏在厚重的袄子中,也玲珑秀气,和一旁的雅络不同,她走路时明明也很规矩,却无端透着些行云流水似的轻盈和美感。

  卫旬生了些许好奇,这姜韵真的只是一个宫婢?

  倒不是他高看了姜韵,而是他见的人多了,却也没见过任哪个宫女有这般气度。

  她浑身透着股温雅韵儿,似是他在江南时遇见的那些姑娘,却又没有那股子娇嫩,只多了些许坚韧矜贵。

  是的,矜贵。

  明明是个宫婢,却透着些不符合身份的世家贵女的矜贵。

  身后的那抹视线有些灼人,姜韵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

  卫氏的嫡小公子——姜韵在心中轻轻念着这几个字,似想起什么,遂后微蹙的眉心松开。

  姜韵两手空空地进来,茶水都是雅络后来端进来的。

  眼见付煜持起了笔,她立即上前研磨,衣袖被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子纤细白皙的手腕,她没有戴首饰,也没有染蔻丹,只那一抹肤色有些白得晃眼。

  付煜的视线不禁在她手腕顿了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抬头,看向卫旬,沉声问:

  “城南那边情况如何?”

  谈起正事,卫旬神色严肃起来:“昨日传信给京兆尹了,今日秦大人送来消息,如今南城那边已经疏散了人群。”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只眉心依旧紧拧着。

  卫旬说罢,禁不住地摇了摇头:

  “殿下,如今涌进长安城的难民越来越多,这般情况继续下去,圣上难免会震怒。”

  姜韵低眉顺眼的,待听见“难民”二字时,她研磨的手轻轻一晃,墨水险些溅出来。

  她呼吸一轻,刚欲请罪,就发现付煜对她这番失误毫无反应。

  姜韵稍稍侧眸,看向付煜。

  付煜垂着眼睑,眉眼平淡,没有说话。

  卫旬偷看了他一眼,堪堪迟疑道:“殿下,属下不明。”

  “难民涌入长安城一事,我们已经上折子禀告圣上了,如今圣上无旨意,为何我们还要这般大费周折?”

  此番话,卫旬说得有些冷漠地不近人情。

  可人在世,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即使这般情况,也难免要多些算计在其中。

  圣上无旨意,谁也猜不到圣上在想些什么。

  他和殿下日日忙前忙后,连用膳的时间都差些顾不上,若到时,有功劳或无功无过,皆可。

  卫旬担心地是,他们最后会为旁人做了嫁衣。

  毕竟,圣上宠爱殿下不假,可圣上膝下却不止殿下一个皇子。

  其余皇子皆无动静,他们这般操劳,是否有些过于……多管闲事了?

  卫旬的一番话落下后,书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案桌旁的香炉不断升起袅袅白烟,姜韵在宫中伺候久了,将后宫不得干政牢记在心中,如今听了这些话,顿时觉得有些站立不安。

  因为,她听懂了卫旬的言外之音。

  姜韵不着痕迹地侧头,视线无声地落在付煜身上。

  她心中也有些好奇,殿下是怎么想的?

  不得不承认,若她是殿下,恐也会和卫旬一般的想法,毕竟,不管为官为奴,明哲保身都是自古以来的生存之道。

  殿下是皇子,可对于圣上来说,他也是臣子。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他眸色很深,让人猜不透他是如何想法,他只平静地问了一句:

  “然后呢?”

  卫旬顿时哑声。

  他憋了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

  难道要他提议,就此罢手,不再管那群难民?

  可他们已经插手了,此时再停手,已经晚了,落在圣上眼中,恐是更讨不得好。

  他堪堪道:“属下不知。”

  付煜平静道:

  “那就继续。”

  卫旬说的道理,付煜自然知晓。

  可付煜从一开始,他就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朝皇宫的方向看去,眸色稍深。

  长安城,是付家的长安城。

  百姓是,难民也是。

  父皇只会比他们更看重难民一事。

  如今毫无旨意,究竟是试探还是测试,付煜懒得去想。

  身处其位,担其责,有些事,他该做。

  可该他得的东西,旁人一分也抢不走。

  卫旬还有些迟疑:

  “可……”

  付煜倏然抬眸,颇有些不耐道:“你当本王为何让你传信给京兆府疏散城南人群?”

  卫旬担心的,不过是怕他现在所做一切,最后恐是为旁人徒做嫁衣。

  但人尽皆知的事,即使是当今圣上,也压不下去。

  所谓众人之口,岂是那般容易堵住?

  越是位高者,越是在意名声,年龄越大,就越在意外界的声音,这一点,即使是圣上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