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 第35章

作者:芒鞋女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李先生翻开书?,食指顺着书?页划到自己刚讲的位置。

  众人抓头哀嚎,齐齐倒地躺着装死,粗噶着声喊,“李先生,我们?晕倒了,你??什么都听?不见。”

  李先生太能?唠叨了,简直杀人于?无形,算算从他进门多少人染上风寒的?

  “礼则篇已经讲完了,现在我们?讲...”李先生眉目坦然,自顾接着往下讲,院子里的其余众人躺着装死。

  聂煜被陈如松拉着来偏院看到的就?是满地光着膀子躺着不动?的人,聂煜眨眨眼,看向陈如松,“陈先生要我看这?个?”

  还不如在屋里写功课,雪年年都有,银子经常来,功课天天不同呢。

  他撅起嘴,小手抄在背后,转身就?走?,陈如松蹲身,搂过他肩膀,“他们?玩得这?般高兴,煜儿?就?不想玩?”

  他拍聂煜胳膊,“煜儿?和他们?玩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他就?奇了怪了,怎么会有小孩子不贪玩。

  聂煜晃了晃胳膊,双手往胸前一环,抬着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如松。

  陈如松被他看得神色僵硬。

  这?时,院子里响起一道老迈的声音,“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大家跟着老夫读...入..则..孝...”

  李先生看着书?,语速很慢,“出..则..孝...”

  拖长了音。

  聂煜听?得清清楚楚,他哼了哼,别开脸,以行?动?控诉对陈如松的不满。

  别人的先生无论何时都想教学生读书?,他的先生只会耽误他写功课。

  聂煜张开手,再次重重地环在胸前,陈如松尴尬地笑了笑,“你年龄小,和他们?不同。”

  念完这?句话的李先生见院里众人没反应,哀声长叹,“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陈如松身形再次僵住。

  聂煜看他神色有异,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陈如松:“......”

  这?孩子成精了吧,陈如松揉揉他脑袋,被聂煜躲开,他也不尴尬了,“你既是喜欢写功课,那咱就?回去吧。”

  聂煜不动?,低头看着地面,浓密的睫毛像扇子在脸上铺开,几颤后,聂煜抬头,若有所思地跑向李先生,陈如松心口发紧,急急喊了一声,聂煜却是没有回头,陈如松脸色煞白,心想等聂凿回来,他怕难逃一死!

第37章 037 进宫面圣

  李夫子?衣服颜色泛旧, 但看着很?整洁,下巴圆圆的,眼神很?温柔, 几撮白发在风中飘扬,更添几分和蔼,聂煜喜欢他, 软绵绵地追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李夫子?都耐心作答。

  聂煜回眸瞅陈如松,发髻一丝不苟,眉间?似有愁色,微微拧着, 整个人?有些死气沉沉。

  聂煜踮起脚,双手攀着李夫子?手里的书, “夫子?, 我能去?他们?听课的屋瞧瞧吗?”

  鹅毛般的雪覆得天地苍茫, 苦口婆心劝众人?回屋的李夫子?叹息着低头, 心里怒其不争,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主?人?家慷慨才愿意在下人?身上花心思, 作为下人?, 就该知恩图报发愤图强,而这群人?慵懒成性, 不思上进, 枉费了主?人?苦心。

  在侍卫们?身上找不到为师尊严的李夫子?见聂煜仰着脑袋, 唇红齿白,心里喜欢得很?, 又看他提及读书满脸光芒,双眼熠熠生辉,让李夫子?陡然生出读书人?该有的自豪来,他笑着说,“走吧,夫子?带你去?。”

  书桌是新安置的,摆放得整整齐齐,书籍放在最?左边,崭新的封皮新添了诸多?划痕,皱皱巴巴的,像老树的树皮,李夫子?看得又是一叹,爱惜地拿起慢慢抚平,动作轻柔。

  书桌是照大人?尺寸定制的,比聂煜书房的高,他爬上凳子?,要跪在上面双手才不费力的搭在桌上,“夫子?,你平时都教哪些功课啊?”

  门口的陈如松听到这话?,呼吸一滞,紧张得挪不动脚。

  李夫子?放下书,柔柔地回, “简单的算术和道理。”

  “煜儿还学识字画画礼仪…”聂煜把自己平时学的说给李夫子?听,李夫子?连连点头,“小少爷刚启蒙,要学的自然多?,侍卫们?不同,为奴为婢,需恪守本分忠心为主?。”

  “你教的东西和陈先生教的不同?”聂煜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李夫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向?旁边书桌,“陈先生是族学正儿八经的先生,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老夫不过是个会识字的穷酸儒而已,老夫可不敢与?陈先生比。”

  聂煜嘟哝,“夫子?你也不差,不惧寒冷,满腔热忱劝人?读书…”

  他声音小,李夫子?没听清,整理皱巴巴的书,自顾说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小少爷莫学外头那?些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需勤奋才是。”

  聂煜垂着脑袋,嫣红的唇砸吧了几下,认真道,“煜儿很?勤奋的,是陈先生。”

  清晨他满头大汗地跑回旭日院,欢天喜地地翻开书等陈如松授课,陈如松问他去?哪儿了,他如实告知后,陈如松竟也想去?看看热闹,当看到侍卫们?在雪地里玩得欢,怂恿他也玩。

  玩物丧志,他怀疑陈如松不安好心,尤其有李夫子?作比较,更为明显。

  “煜儿。”屋外,陈如松扯着嗓子?轻咳了两声,肃着神色提醒,“该回去?写功课了。”

  这事传到聂凿耳朵里他没有好果子?吃,为今只有找借口遮掩过去?,他故意沉着脸,“耽误约有两刻钟,傍晚要把时间?补上。”

  不苟言笑,颇有严师风范,聂煜不觉害怕,反倒精神奕奕起来,脆声道,“好。”

  跳下凳子?,迈着粗壮的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陈如松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欲多?解释两句,在聂煜焦急的模样中欲言又止。

  毕竟是个孩子?,哪有那?般心计,他想多?吧。

  府里的事霍权全然不知,否则就冲老管家斗开箱“分赃”的行径,霍权会惊恐好几日,可他困在御史台,无暇理会其他。

  他有心拉拢众人?为其助力,偏偏不敢多?言,天亮也没让众人?领会他的意思。倒是让他们?愈发担忧自己的处境,御史台常年?被六部挤兑,皇帝也对御史台颇有微词,长此?以往,御史台恐怕会被取缔。

  真到那?日,他们?该何去?何从。

  稀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众人?脸上,像罩了层阴郁的霜,众御史无不露出颓靡之态,唯有韩风阖眼睡了过去?,恬静的模样看得其他御史艳羡不已,平时瞧不惯韩风故作清高的姿态,现在遇到事,反倒羡慕他有长公主?撑腰了。

  长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室公主?,为韩风谋份差事还不是两句话?的事儿,可怜他们?飘摇不定前途堪忧。

  恍惚中,外面有人?来,众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养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丁大皱着眉进门,通身寒气,张硕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半眯着眼看了看,见是丁大,又闭上了眼。

  丁大抖了抖身上的雪,说起兵部最?新消息,“兵部查了好多?座官邸,被查的官员有位性子?倔的,自觉受辱,与?兵部起了争执,咽不下气悬梁死了,死之前以血为墨写了封血书弹劾兵部近几年?私下犯的恶行其中还牵连了户部吏部,都乱了套了。”

  柿子?捡软的拿捏,兵部借着追查逃犯携私报复仗势欺人?,不晓得碰到钉子?上了。

  丁大故意拔高了音量,众御史纷纷精神抖擞地抬起头来,“谁悬梁死了?”

  “工部的老官,再有几天就是他八十大寿了。”

  众御史面面相觑,露出感慨之色,工部的地位胜于御史台,但在六部最?低,而且工部多?是工匠出身,做实事的,哪能和攻于心计的人?斗。

  “兵部那?群人?真该死。”张硕恨恨骂了句,“真有本事先去?查内阁大臣的府邸啊……”

  李御史唏嘘,“兵部那?群人?出身显赫,若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并不难。”

  兵部有德妃娘家徐家,有安宁侯府少爷庞宇,有北疆副将之子?云黩,还有扮猪吃老虎的白家,关系错综复杂,岂是工部老官能撼动的?

  闻言,众人?皆感难过,霍权心里装着事,问丁大,“他们?查到逃犯的线索了吗?”

  “没有。不过他们?挨家挨户盘查后得出个结果,前晚劫狱的有两拨人?。”

  这件事兵部自己的人?就提到过然而被他们?自己推翻了,一宿过去?又是这么个结果,霍权不知说什么好,又问,“还有呢?”

  “奴才回来时遇到白家马车,两位侍郎也在车上,应该是进宫面圣去?了。”

  一番大动干戈,结果什么都没查到还逼死了人?,皇上若怪罪下来,兵部半数人?得遭殃,白尚书他们?又不傻,与?其等皇上问,不如他们?自己老实交代。反正人?已经死了,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人?哪,只有活着才有资格与?恶人?抗衡。霍权敛目沉默,修长的手指像小鸡啄米的敲着桌面,这时,外面有人?来,说皇上召见。

  霍权思绪回笼,心知想躲是躲不过去?了,想和兵部抢权,面圣是早晚的事,按下心中惊恐,他肃然起身,掸了掸胸前衣襟,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本官这就进宫。”

  身躯凛凛,像迎风而立的树,不惧霜雪,挺拔逼人?。

  来人?穿着深蓝色太?监服饰,态度谦卑,进宫时,偷偷提醒他,“皇上这两日心情不好,其他几位尚书都被召进宫训斥了一顿。”

  兵强力壮的兵部监牢被劫,竟连半点线索都没查到,反而引起不小的民怨。白松自认失职,跪在泰和殿请皇上责罚,罗忠这个刚任职的侍郎也在,相较于惊慌失措的白松,他稳重许多?,大声分析原因,“那?群人?训练有素,分明是谁家府上的私兵,单是盘查普通百姓肯定什么都查不到...”

  语声未落,高堂就砸过来个茶杯,直直砸到罗忠额头上,咚的声又滚落在地,宫人?新泡的茶悉数洒到罗忠身上,在罗忠额头留下滚烫的红痕,红痕中裂了道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嘉祥帝勃然大怒,“失职弄丢逃犯不算,逼死了朝廷命官还不思反省,只知道推卸责任,照罗爱卿所说,劫狱的是私兵就该细查百官府邸?那?最?后仍抓不到人?怎么办?还嫌兵部闹的笑话?不够大是不是?”

  罗忠额头贴地,俯首不语。

  在场的官员怕惹祸上身,俱眼观鼻鼻观心。

  当听殿外宫人?尖着嗓音报说聂御史求见,众官鼻翼微动,眉峰微微蹙了起来,那?位尖酸刻薄惯了,此?番抓住兵部把柄,不知又会怎么讽刺他们??罗忠身侧跪着的圆脸男人?眉头拧成了川字,清冷的面庞爬起丝凝重,但因他低着头,旁人?没看见他眼里闪过的冷意,也没注意嘉祥帝偷偷松了口气的表情。

  嘉祥帝低头整理衣衫,微微坐直,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口。

  视线灼灼,像在看粘板上的鱼,被五马分尸的眼神让进门的霍权双腿打颤,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掐着大腿才没瘫软,他微微躬着身,嘴角抿起淡淡的弧度,等到了殿内,拱手向?嘉祥帝请安。来时他问过宫人?,皇上心情不佳,是否该小心翼翼,宫人?让他像平日那?般即可,太?刻意反倒让嘉祥帝不喜。

  霍权不知道聂凿在帝王面前是什么样的,但他敢当着嘉祥帝的面与?文武百官大骂,要么目中无人?惯了,要么就是有皇上给他撑腰。

  真要是后者,聂凿与?嘉祥帝便是有交情的...他这次进宫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差别。

  “见过皇上。”霍权中规中矩地行礼。

  嘉祥帝虚扶了一下,“爱卿平身。”

  地上跪了几刻钟的白松等人?想骂人?,聂凿无恶不作劣迹斑斑,在皇上面前还有这等待遇,而他们?不过出了一点纰漏就得来嘉祥帝相看生厌的冷哼,白松年?纪大了,跪久了双腿发麻,他往前爬了半步,“皇上,前晚劫狱的有好几拨人?,老臣觉得罗侍郎的话?不无道理,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肯定早有预谋,根本不是普通百姓做得到的。”

  京城说大也不大,几人?深受重伤,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分明有人?故意把人?藏了起来。

  换了刑部和大理寺监牢,被劫后照样无迹可寻。

  手边茶杯刚砸了出去?,嘉祥帝怒气再起,抄起桌上的奏折摔过去?,“闭嘴。”

  “是。”白松委屈地退回去?,稍稍活动后,小腿麻意更重,他难熬地龇了龇牙。

  其他人?默不作声,嘉祥帝越看越来气,问霍权,“兵部的事,聂爱卿有何看法?”

  罗忠诧异地抬头,腥红的血像小溪顺着脸流下,霍权不经意看了眼,忘记要回嘉祥帝话?,心惊胆寒地站在那?,像个傻子?。

  在场的官员分感意外,能说会道的聂御史怎么哑巴了,以往进宫,嘉祥帝拦也拦不住他漏风的嘴,现在让他说,他竟闭嘴不言,众人?偷偷抬眉,扫过霍权紧蹙的眉峰,隐隐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人?目光过于灼热,霍权回过神来。

  “兵部的事,微臣多?言不妥。”

  白尚书又想骂人?,你娘的说得还少吗?前礼部侍郎不就被你说下马的吗?

  白尚书嘴角抽搐不止,其他官员露出同样的表情。众所周知,聂凿就是个搅屎棍,无论什么事都爱瞎掺和,以骂死人?为荣...这样的人?,竟然说多?言不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嘉祥帝波澜不惊,“朕要你说你就说。”

  霍权面露纠结。

  其他人?惊愕不已。

  委实不敢相信,言官出身的聂凿真成哑巴了。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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