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儿园 第4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守在屏风处的碧落也迎上,“沈姑娘。”

  沈悦同她一道踱步到屏风后,轻声问道,“桃桃平日午睡,睡得安稳吗?是中途会醒,还是一直会睡很久?”

  碧落应道,“九小姐午睡时,入睡很难,而且大都时候都会吵瞌睡,要哄很久。但睡着了,又会很安静,中途可能会醒一次,也可能不醒,但醒了只要一旁有人在,哄一哄,又会睡。每日大约会睡一个时辰左右……”

  沈悦听了,点了点头,又问,“她午睡时会踢被子吗?”

  碧落想了想,“午睡时候不会,夜里会,但踢的时候不多。”

  沈悦颔首,“女孩子是会好些,若是夜里踢被子,可以给她穿睡袋。”

  “睡袋?”碧落好奇。

  沈悦笑了笑,继续温声道,“得空的时候,我带一件来,可以请裁缝参照着做一件。宝贝的手脚睡觉的时候习惯露出来,但是前胸后背和肚子都有睡袋护着,不会受风,也不易染风寒。”

  今日所见所闻,都让碧落对沈悦信任,所以沈悦说起睡袋,碧落也没有犹疑,“有劳沈姑娘了。”

  沈悦莞尔。

  通往阁楼的阶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相继转身,见是另一个丫鬟上前,“沈姑娘,王爷回府了,陶管家请您去一趟。”

  平远王……

  沈悦脸上笑意微敛,不是说黄昏前后才回来?沈悦心中莫名紧张。

  但眼下,似是也由不得她多想,沈悦轻声道,“稍等我些许。”

  丫鬟福了福身。

  沈悦又朝碧落叮嘱道,“桃桃睡醒之后,可以备些点心,午睡后适当补充点心,会让她下午的时间精力更充沛。”

  碧落不禁意外,她是没想到,沈姑娘会特意叮嘱了这两句才走。

  沈姑娘比早前的嬷嬷都更认真细致,碧落心中也有一杆秤。

  沈悦离开不远,卓远便来,要么是前后脚错开,要么,是王爷特意支开沈姑娘的……

  碧落退至一侧,躬身候着。

  卓远上前,见桃桃睡得正好,也在床沿边落座,淡声道,“我听陶叔说,晨间来桃华苑时,小九还在因为衣裳的颜色哭,后来不哭了?”

  碧落低声应道,“沈姑娘陪着九小姐玩了好一阵子,九小姐心情好了,沈姑娘拿着起床要穿的衣裳,同九小姐说蓝色也分很多种,今日要穿的叫青鸾色。九小姐当即好奇,问什么叫青鸾色。沈姑娘说,青鸾是一种神鸟,它能飞很高,它的羽毛就是青鸾色。九小姐“哇”了一声,就说自己最喜欢青鸾色,而后便配合着将衣裳穿好了。”

  卓远眸间淡淡,“没哭吗?”

  碧落道,“晨间到方才入睡,九小姐一次都没哭。”

  卓远顿了顿,碧落不会撒谎,“把晌午前的事,都说给我听。”

  碧落不敢隐瞒。

  ***

  沈悦去到前院偏厅时,平远王和陶管家都不在。

  丫鬟请她在偏厅中稍等片刻。

  沈悦忽然想,那方才在桃华苑,应当不是陶管家唤她来这里的,那是……平远王?

  平远王关心桃桃,方才应是到了桃华苑,才支开她,自己留在桃华苑问话,所以还未折回。

  沈悦不知自己为何会紧张,但随着身后脚步声临近厅外,陶管家也跟在一侧,说话的语气态度毕恭毕敬时,沈悦还是心中不由一滞,下意识颔首避讳。

  “沈悦?”卓远悠悠开口,目光好奇打量在她身上。

第005章 字如其人

  听到对方唤她名字,沈悦上前,“民女见过平远王。”

  沈悦并未贸然抬头。

  初到京中时,舅舅就同她说起过,京中不比晋州。天子脚下多王侯贵胄。这些王候贵胄各有底蕴凭借,也各有好恶和忌讳,日后遇到能避当避,若是避不了,也多谨慎恭敬。

  梁业便是得罪了威德侯府的二公子,遭了无妄之灾。而平远王府,在京中,只会比威德侯府更鼎盛。

  她随舅舅入京两年,因为霍伯伯的缘故,不时便会听到‘平远王’三个字,也听说平远王府一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了平远王一人。她一直以为平远王至少年近而立,才有气度镇得住一方王府。而刚才的声音,却远不似这个年纪……

  沈悦心底意外,却还是没有抬头。

  卓远也探究般,多看了她一眼。

  但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脸。亦如方才在桃华苑,他只在阁楼阶梯处远远看了看她和桃桃,听到她二人的对话,却未看清她的模样。唯有隐在光晕处的侧颊,剪影出一抹干净清新的轮廓,并着屋中温和又耐性的声音,仿佛透着一抹宁静、温和与信赖。

  他早前还觉得陶叔行事有些不妥,但当下,却忽然意识到,沈悦对待孩子,有早前那些嬷嬷没有的东西。

  所以小九在她身边不仅没有哭闹,还会笑,会听话,就连平日吵得最厉害的午睡也平和,大抵,因为心中安稳。

  卓远收回目光,又朝陶东洲轻轻摆了摆手。

  陶东洲会意退了出去。

  偏厅中只剩了他和沈悦两人。

  “听陶叔说,你是霍叔同窗家中的外甥女,你舅舅是做什么的?”卓远淡声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既有晨钟暮鼓的稳妥,又有春日蓬勃的朝气,两者很难在一人身上兼顾,但眼前的声音就是。似温玉,又透着些许平淡,却不全然尽是温和,亦藏了玉石锋利。

  沈悦逐一应道,“民女的舅舅名唤梁有为,在京兆尹处做师爷。舅舅与霍伯伯是同窗,霍伯伯来家中走动的时候,曾霍伯伯提起过,王府在寻能照看孩子的人。”

  她一面说,卓远一面重阅先前陶东洲给他的举荐信。

  方才他只是粗略看过一眼,从桃华苑回来后,卓远便看得仔细了许多。翁允在信中的措辞不仅信赖,而且看得出对沈悦照顾——知晓翁允性子的人一看便知,这封信,翁允是当正书公文一般严谨写的,以示郑重。

  翁允的背书,价值千金。

  她自己许是都不知晓。

  卓远合上信笺,“翁允是晋州知府,那你之前一直在晋州?什么时候入京的?”

  沈悦应道,“两年前母亲过世,舅舅来了晋州,将我和弟弟接到了京中照顾。等到京中之后,我和弟弟便一直同舅舅舅母在一处。”

  听她说起母亲过世,卓远眼中微微滞了滞,目光中似是缓和了许多,又再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中更温和了些许,“方才我去过桃华苑,桃桃睡了,你将桃桃照顾得很好。”

  他话锋一转,沈悦心中顿了顿,还是未敢抬头,“桃桃年幼,对人的依赖感要比旁的孩子强,情绪波动会更大些。当想法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习惯用哭的方式博得别人的注意和怜悯,但只要细心与桃桃说话、玩耍,多些陪伴,桃桃愿意和人建立信任感,她的安全感也会好很多。”

  她口中唤的是桃桃,而不是九小姐。

  卓远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但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卓远嘴角微微勾了勾,遂将信笺递回她跟前。

  沈悦迟疑,而后伸手接过,循声道谢时正好抬眸看他。

  只是这一抬眸,才见站在她身前的卓远,身姿挺拔,清逸俊朗,一眼可见的五官精致,相貌端正,分毫不像她早前想象的,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更或者,至少是魁梧慓悍,气吞山河……

  沈悦这一抬头,卓远原本探究的目光,便刚好对上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

  只是,这幅眸子眼下有些懵……

  沈悦是有些懵。

  眼前的人,不仅没有想象中的牛高马大,慓悍魁梧,而且年纪应当也不大,仿佛才刚加冠不久。

  沈悦脑海中莫名涌上一个奇怪的念头——平远王府,是一个大一些的‘熊孩子’,带了一帮小一些的‘熊孩子’……

  这个古怪念头的确让沈悦懵了稍许。

  很快,沈悦又在脑海中驱散了这个念头。

  平远王府不仅在西秦,在临近诸国当中都有威名。这个年纪的平远王早已跟着父兄久经沙场,也深谙朝中和军中之事,不能简单拿刚加冠的男子与之相比。

  否则,只依靠父兄的功绩,还要护着这一府的幼童,在朝堂的尔虞我诈里,许是早就被仇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又哪能撑得起偌大一个平远王府,还有心思操心这一王府的金贵小祖宗要如何照顾?

  沈悦收回目光,重新压低了眉梢,没有再妄自揣测对方心思。

  对方一定不是一个好揣测的人。

  卓远见她懵了片刻,很快又小心低头,敛了眸间玲珑心思,卓远收起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微扬了扬,心中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沈姑娘”,很有几分让人说不上来的意味。

  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看似小心翼翼,实则并不胆小。心思玲珑,但又简单,不想揣摩旁的人和事。

  有意思。

  卓远也不戳穿,索性直白问道,“你刚才说来京中两年了,应当早就听霍叔提起过王府的事。沈姑娘若是想来,应当早来了,为何这个时候才生了念头?”

  他一语中的。

  沈悦知晓若不解释清楚,对方会猜度她的心思。

  沈悦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在卓远跟前跪下,“民女早前没有提起过翁大人府中的事,舅舅舅母也并不知晓。几日前,舅舅的儿子因故冲撞了威德侯府的二公子,被威德侯府的人带走两日了,眼下还扣在侯府里。舅舅舅母几日都未合过眼,也四处托关系打听,但实在没有门路。表哥良善,此番是因为护着无辜之人,失手伤了威德侯府二公子。时间一长,怕是救不回来。舅舅舅母待民女和弟弟亲厚,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沈悦循着国中大礼叩拜,“平远王府在国中素有盛名,民女斗胆……”

  她话音未落,卓远却打断,“即便人救出来,梁子也结下了,你舅舅和表哥日后在京中也未必安稳。”

  沈悦早已想清楚,“民女会说服舅舅和舅母,连夜带着表哥和弟弟出京。”

  卓远意外,“那你呢?一个人留在京中,不怕威德侯府寻仇?”

  沈悦喉间轻咽,“不怕。”

  沈悦言罢,只听衣襟窸窣的声音在她跟前半蹲下,与她齐高。

  沈悦不敢抬头。

  卓远轻嗤,“呵,你不仅胆子不小,主意还挺正。”

  沈悦不知这句褒贬,不敢贸然应声。

  “手拿来。”卓远先开口。

  沈悦不由抬头看他,眸间再次怔住,不知他何意,但迫于他的威压,只得伸手。

  卓远看了一眼,缓缓敛了先前笑意,淡声道,“我是可以去威德侯府要人,但我去要人,威德侯也会在心中给我记上一笔,我也要权衡。府中这群孩子都是我过世兄长和姐姐的孩子,与我而言,他们才是平远王府的头等大事。但沈姑娘,在我看来,你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一府的孩子?”

  沈悦愣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沈悦忽然反应过来,昨晚在厨房倒茶时烫伤处,还未顾得上包扎和上药,眼下有些狰狞。

  沈悦目光中掠过一丝慌张。

  卓远淡声,“照顾孩子最是细致耐性的事,一日有耐性,并不代表日日都有耐性,一日照顾得好,也并不代表每日都能照顾得好。但一时的不细致,却可能时时处处都不细致,如何能让人放心?”

  沈悦语塞。

  卓远起身,“沈姑娘,我会考量的,起来吧。”

上一篇:成何体统

下一篇:七零小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