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 第14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市井生活 甜文 穿越重生

  杨大江被马丁黑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免疑惑道:“你对我家的事怎么这么上心,你怎么知道那小寡妇急着想嫁人的?”

  马丁黑拿起烟杆,用手指蹭了蹭烟嘴,叼在嘴里吞云吐雾道:“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你有了来钱的路子,才好还了我这里的帐。”

  一提起欠钱的事,杨大江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其实他现在也后悔欠了那么多钱,就是管不住手,总想玩两把。

  马丁黑在家里设私赌窝子的事,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附近村的闲汉们没事就过来了,因为玩的小,大家也就没当回事,杨大江就是因为好奇被人带过来的。

  刚沾上赌的人都有瘾,杨大江就是。

  反正他成天也没事干,有空就过来了,也不敢跟家里说,只说四处耍耍。别看苗氏平时对他千依百顺,逢到银钱上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开始杨大江要钱,苗氏也给,可架不住杨大江总是输。

  输了就想捞本,反正大家都认识,也知根知底,马丁黑平时是往外头放利子钱的,这么一来二去,杨大江就越欠越多。

  总不能一直欠着不还,这不就动了歪心思。

  “反正我就是说这么一嘴,你自己琢磨吧,虽然都是乡里,但你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混口饭吃不容易,我知道杨家看着不显,其实家底儿殷实着呢,你那侄儿还送去了镇上读书,看什么时候把我这儿的帐清一清,也免得我还要上门费事。”

  从始至终,马丁黑都是笑眯眯的说,可他话里的意思却让杨大江变了脸色。

  杨大江在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很少受谁的脸色,当即就想发火儿,可抬头对上马丁黑笑意未达眼底的眼睛,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想起这马丁黑不是个善茬。

  试想能开私赌窝子的,还往外放利子钱的,又有几个是善茬?

  杨大江也听过马丁黑不少事迹,此时才意识过来平时马丁黑一张笑脸,那是人家会做人,翻脸的时候照样不认人。

  说白了,杨大江就是个窝里横的性格,别人强硬时,他就软了。

  “黑哥,帐肯定是会还的,至于你说那小寡妇的事,这事我得寻思寻思看怎么跟我娘说。”

  马丁黑翘起眼尾,点头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真打算以后种一辈子地,总得出去见见世面,你看看人邱老六。”

  *

  且不提这头,另一边晚香是在晚饭做好后,才打开了屋门。

  两个芽儿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边。

  晚香也没说什么,直接去厨房把刚做好的饭盛了三碗,又用一个碗装了些菜,端回了屋。

  全程黄桃儿就只敢拿眼神瞅着她,那边坐在堂屋里是能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情形,苗氏在屋里摔摔打打,到底没有再骂。

  之前杨里正的媳妇来过杨家一趟,也不知道跟苗氏说了什么,大抵也就是些和睦为宜的劝解话。

  可里正媳妇专门来一趟,这就是态度。

  人走后,苗氏终于不骂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娘,你也别生气,人家现在有里正婶子撑着腰呢,自然敢摸老虎屁股,你且容她几日,再说还有三叔呢。”田兰花劝道。

  也不知她这话是劝还是煽动,反正听了她的话,苗氏的脸更黑了,把她骂了不说,还又把杨大志骂了一顿。

  吃完饭,晚香给两个女儿收拾了下,母女三人就歇下了。

  大抵是晚香的脸太冷硬,杨大志硬是没敢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着。

  晚香闭着眼睛假寐,实则心里在想心事。

  她觉得她当下最需要的就是银子,有了银子能养活自己,她才能再去想离开杨家的事,可怎么赚银子?

  晚香从小就没缺过银子,她甚至没有必须要有银子的概念,因为她从小就养尊处优,吃穿用住一切皆是上等,想要什么了,吩咐一声就有人捧着送来,现在竟让她发愁去怎么赚银子。

  通过原主的记忆,晚香只能得出乡下的妇人是没什么门路赚钱的,她们更多的是在家里养鸡喂猪做饭养孩子,顶多平时再砍砍柴、摘野菜、割猪草,农忙的时候帮着去地里干会儿活儿。

  仅有一个,在原主记忆里,桃源村有个妇人估计是家传的手艺会刺绣,经常会去县里接点绣活回来做。

  就靠这个手艺,那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极为滋润,这妇人也是附近几个村妇人们最为羡慕的对象,都说因为这门手艺,婆家都快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了。

  可晚香的绣工却并不好。

第14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十二) 那时他已是‘……

  人人都夸杜晚香天性纯良,谦恭礼让,实际上她做什么都是几分钟的热度。

  说风就是雨,却又没什么耐心,很容易就半途而废。

  就好比这刺绣吧,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也太难熬,无事时晚香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今儿踢个毽子,明儿荡个秋千,后个儿做个胭脂。自打晚香住进坤宁宫,坤宁宫就被改了模样,原本高贵庄严属于中宫之主才能入主的地方,冷不丁就能看到角落搭了个秋千,拐角处多了个花圃,以至于让人啼笑皆非。

  这几日晚香就跟刺绣扛上了。

  她最近养了只叫白团的猫,是波斯猫的品种,也不知问玉从哪儿弄来给她解闷的。

  反正晚香就是很喜欢,走哪儿都抱着。

  也不知怎么她就突发奇想要把白团绣下来,还非要自己动手。

  已经剪坏了一匹布了,绣线也被弄得乱七八糟,抱琴和侍书瘪着嘴在旁边收拾烂摊子,还不敢说委屈。

  解问玉刚走进殿里,就看到这一幕。

  “问玉、问玉,你来看看我绣得好不好?”盘膝坐在炕上的晚香低着头径自说道,根本没发现贴身宫女早就叛变了,正对问玉使眼色。

  问玉走过来,认真地端详了下。

  “不错。”

  “真还不错?”晚香举起绣绷,认真地看了看,“我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但抱琴和侍书都说我绣艺见涨。”

  问玉脸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地指着绣绷道:“娘娘的绣艺确实比以前精进了许多,看这猫的胡须,绣得栩栩如生,格外灵巧。”

  晚香也就信了,十分高兴,还跟问玉说等绣好了给他做个荷包,送给他。

  直到宫里有一次摆宴,隆平长公主也来了。

  隆平长公主向来疼晚香,晚香还没进宫做皇后时,就经常去长公主府做客,所以两人也比旁人要来的亲近。

  当时问玉也在,隆平长公主见他腰间悬的荷包很是诧异,问问玉是不是生肖为鼠。

  当时人们十分时兴在生肖之年佩戴属相,最好配以红色,用来辟邪。

  那荷包底色为蓝,看得出用的是上等云缎所制,可绣工就很差了,最明显的就是上面那只老鼠,歪歪扭扭的,也就那几根胡须看着齐整。

  隆平长公主不知其然,晚香却当场大窘,幸亏问玉机灵,找了借口将话题转移了,可晚香却因为这事气了好几天。

  气问玉伙同抱琴她们一起合着伙骗她,害她差点没在人前出丑,虽后来被问玉哄好了,可自那以后她就发誓打死也不再碰刺绣。

  其实隔了很久很久再去回忆——问玉拿到荷包后却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样子,当时就挂在了腰上。

  再没有取下来过。

  那时他已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挂那样一个丑东西在身上,走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甚至是他死,等她见到人时,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可他手里却紧紧地攥着那个早已磨得很旧的荷包,怎么也不丢。

  黑暗中,晚香单手覆面,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耳边是杨大志时不时的叹气声,夜还很漫长。

  *

  旭日东升,又是一天的开始。

  杨家人还没起来,晚香就起了,她去打了些水洗漱,去倒水时碰见杨大江从外面回来了。

  “三嫂。”

  晚香点点头,,她往前走,杨大江却没有动,她不禁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一抹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疑惑问道:“有事?”

  杨大江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没事没事,有点走神。”说着,他忙让开了去路。

  因为两人从无交集,晚香就没有多想。

  倒了水回来,大房的屋门打开了,田兰花站在门里打着哈欠道:“三弟妹,这几天都是我跟你二嫂换着做饭,今天的早饭你来做。”

  晚香没有提出异议,于是便是她做了。

  大芽儿领着小芽儿也起了,大芽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平时帮妹妹穿衣洗漱都是她来做的,姐妹俩收拾完,她让小芽儿在院子里玩,自己则进灶房帮晚香烧火。

  “大芽儿,大芽儿。”堂屋里,苗氏喊道。

  大芽儿放下烧火棍,跑了出去。

  “什么事,奶?”

  “家里的猪草没多少了,等会儿吃了饭领着小芽儿去割猪草。”

  杨大志也起了,正在洗脸,闻言忙走了过来道:“娘,今儿地里没什么活,我去,顺便再砍些柴回来。”

  “你砍柴就砍柴,还能割猪草?哪家割猪草还用壮劳力,也不怕被人笑话,就用丫头片子,也免得平时吃饱了就知道疯玩。”

  “这……”

  晚香扔下锅铲,从灶房里走出来,来到东厢门前。

  “大嫂二嫂,春梅春柳起了没?娘说家里的猪草没了,之前都是大芽儿领着小芽儿去割的,也该轮着春梅春柳了。娘说了,就用丫头片子,免得平时吃饱了就知道疯玩。”

  说完,她对大芽儿招了招手道:“来帮娘烧火。”

  母女二人又回灶房了。

  苗氏被气了个仰倒跌,杨大志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闷着不吱声。

  东厢两间屋里连续传来骂声,似乎是孩子不起,田兰花和黄桃儿拿孩子撒气。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八岁的春柳和比她小点的春梅都嘟着嘴,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跟在各自娘的后面。

  田兰花一边从水缸里给春柳舀水,一边看着灶房门骂道:“说你懒,你还真是个懒丫头,人家大芽儿都知道给家里干活,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懒丫头。”

  黄桃儿和春梅对视了一眼,母女俩都没吱声。

  春柳委屈极了,红了眼眶嚷道:“我哪儿懒,我哪儿懒了?”

  “你懒不懒还用我说,连比你小的大芽儿都不如,还说你不懒?”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全是田兰花大声呵骂女儿的声音。

  灶房里,大芽儿有点不安地看了晚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