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词
前有抛绣球招亲出现意外,新娘被当中抓捕,虽然董老爷朝众人解释了新娘不是自己女儿,只是女儿身体有恙,临时换的婢女,没想到是朝廷追捕的要犯,但百尺楼招亲的阵仗弄得那般大,旁人想不关注都很难,他自然也无法控制大街小巷就此事的讨论。
本来这事一两日后,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些,结果这当头,董老爷又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这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关押朝廷重要嫌犯之地,一般人都只会送刑部,而不是大理寺,如此一来,个中情况,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世人对大理寺本就十分忌惮,进大理寺者,几乎是九死一生,董老爷能被带走,至少是说明犯了事,至于犯了什么事,具体不明,但并不妨碍大家伙进行猜测。
谢蘅这日来到董府门前时,天已大亮,但董府大门却还紧闭着,路过的一些行人多少都会看上一眼,有的还会和一旁的人谈上几句。
“瞧见了么,董府也有今日啊。”
“要我说,这董老爷就不是个好东西,先前的董家老爷,多好的一个人,五十岁不到就没了,要是原先的董老爷在,董府何至于与匪徒扯上关系。”
“你可别说了,这没凭没据的事,说不得。”
“哎,这董府如今就剩这董家姑娘,造孽哟,听人说,这董府的下人都跑了.....”
谢蘅在马车里听了一耳朵,听到董府下人跑了,她多少有些意外。
这也才一日的功夫吧?
人跑的这么快?
董府这么大的家业,下人能随随便便跑?
“这你就是在乱说了,大户人家的家奴,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哪能跑?”
“我也是听我侄子说的,说董家姑娘给了卖身契,愿意走的人都走,要不然,今日这董府,大门能这时候都不开?”
“可这董老爷,也才刚进大理寺,罪都没定呢。”
“这可不就是说明犯了事嘛?要不然,这董家姑娘,能这样做?我看,董老爷必定是犯了大事。”
对话的人顿了一下,“要真是你说的这样,恐怕这事还不小......”
“就是不知道这大理寺怎么判了。”
谈话声渐渐走远,谢蘅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董府的大门,双眸微微动了动。
萧钺适时的问道:“公子,可要萧钺去敲门?”
“不用。”
大清早的,一外男去敲门,多少引人遐想,尤其是在这风间浪口上,所以谢蘅拒绝了萧钺这个提议。
左右已经知道董府眼下家奴散了一些,想来混进去应该不难。
谢蘅心底有了打算,遂放下了车帘,吩咐道:“让人注意董府的情况。”
“若有问题,及时与我汇报。”
“好的公子。”
“现在去昨日我看中的那块地皮。”
“是。”
要说这地皮,自从有了钱后,谢蘅已经从一开始的精打细算,抠抠搜搜,变为了如土大款一般豪气。
贵不贵是其次,主要的是要符合她的预期,毕竟,她眼下也是有几万两存款的人了,自然要追求最好的。
这边把地皮看了一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拿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谢蘅让萧钺扣响了秦人屿住处的大门。
开门的人她叫不出名字,但那日抱着人回来又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秦人屿手下的人多少都认识谢蘅了。一见是她,便十分恭敬的称呼道:“谢公子。”
谢蘅冲人笑了笑,“你家公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我来看看他。”
“公子已经转醒,知道是谢公子出手相救,特意吩咐,谢公子若来,可直接入府,谢公子,请。”
成功进府,有先前的经验在,谢蘅没用人带,自己都能找到了秦人屿的院子。
她来时,秦人屿刚好在药浴。谢蘅便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萧钺没进院子,三七在石桌上晒着太阳,平河给谢蘅看了茶后,见人在逗弄三七,说了句“谢公子有事请吩咐”便退了下去。
三七被谢蘅摸着下巴,发出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谢蘅没忍住轻声笑了笑,“小家伙,我呼噜你这么久了,还不舍得睁开看看我?嗯?”
三七耳朵动了动,它慵懒的用头蹭了蹭谢蘅的手,看起来有些困倦。
这举动瞬间暖了谢蘅的心,她双手并举,捧住了三七的小脑袋用自己的鼻尖跟着蹭了蹭,“难怪人都说夜猫子,你一看晚上就是在到处乱跑。”
“诶,你是男喵还是女喵?”
这话说完,谢蘅就作势欲扒拉三七的后腿,想看看究竟。
三七本在睡着,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怎么回事,谢蘅一拉住它的后腿,它就原地打了个滚,随后伸了个懒腰,蹿的就跑了。
这反应,你要说三七没成精,谢蘅都不信,她站了起来朝三七追了两步,“诶,跑什么啊。”
小家伙身手敏捷,几下就跑进了才打开的屋门里。谢蘅有些好笑道:“信不信我一会儿总能抓到你啊。”
缇英一开门就见三七蹿了进去,随后入眼便是谢蘅的笑脸,他顿了一下,“谢公子。”
门开了,意味着秦人屿应该差不多了,谢蘅敛了敛脸上的笑,看着缇英问道:“你叫缇英是吧?”
“是。”缇英点了点头,他拉开了屋门,并侧身让开了路,“公子好了,请谢公子进屋。”
“行。”
来秦人屿这里,也是看看人究竟恢复的如何。那日那般凶险,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师冥救人的那些法子,谢蘅来此处后还是第一次见,很难让人不去好奇。
相较于那日隔着纱帘看不清床上的人,这一次,秦人屿并未再藏匿于纱帘之后。
他刚沐了药浴,屋子里还有一股十分浓郁的药味,整个人这会儿也只穿了里衣,虚弱的靠在床上。
人还病着,谢蘅进屋后,落脚都刻意轻了一分,见秦人屿虽然脸色苍白,可人还好好地,她冲人笑了笑,“秦兄,我来看你了。”
为了救人,师冥直接在秦人屿的胸口开了一刀,这些谢蘅并不知道。
伤口还未彻底痊愈,刚又用药浴祛除了体内的毒素,秦人屿如今不能大动,看着谢蘅朝自己走来,他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道:“坐。”
“秦兄,我给你带了些补品药材来,你一会儿让那个黑衣大夫看看,有没有用的上的。”
谢蘅说着说着坐了下来,随即便盯着人仔细看了看,有些打趣道:“还好你没事。”
“你那日,可真是吓人。”
“你要真有些什么,世上岂不是少了个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
秦人屿对那天的情况还有些印象,他对谢蘅投去了感激的一笑,“那日的事,多亏有你。”
谢蘅虽然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但也知道病人在病中虚弱的情况下,开口说话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她看了人一眼,叮嘱道:“我们不说这些,你身子既然还未痊愈,还是少说话的好。”
“要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让人来谢府找我。”
尽管接触的次数不多,但秦人屿知道谢蘅是个爽快的性子,因此,对这事他也没再揪着不放,只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谢蘅开始说起了笑,“说起来,你体内这会儿可有着我的血,我两也算是流的相同的血了,我这人轻易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你可得快些好,好了我才能再请你吃上次没吃完的饭不是?”
秦人屿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十分清楚,师冥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那定然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他眼下还不能死,一定的代价换他活着,他愿意承担,只不过,他却是没想到,在这里面,谢蘅竟然还给他输了血。
秦人屿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自然不会让人知道,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秦人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谢蘅的手腕,“三郎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前两日我昏睡着......”
“打住打住。”本来说这话只是为了让人快些好起来,别忘了她还欠人一顿饭,再说,谢蘅哪能想到,输血这种救治人的事,师冥会不告诉秦人屿。然而眼下的结果却是,某人明显有越说越多的趋势,谢蘅连忙叫了停,她笑着站了起来,“你看我眼下这活蹦乱跳的,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她紧接着又坐了回去,顺便给人拎了拎身前的被角,“让人少说话,你这人听不进去是吧?”
谢蘅这动作一是快,二是娴熟自然,秦人屿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给人拎好了被角。
“我看秦兄,倒像是个孩子似得。”
她一边笑一边说,秦人屿先是呆呆的看了眼自己身前的情况,紧接着便注意到了谢蘅言笑晏晏的样子。
秦人屿晃神了一瞬,待反应过来,自己都有些好笑。
他活了二十年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比自己小的人说像是个孩子。关键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不快,反而心底暖了一暖。
秦人屿压了压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顺着谢蘅的话道:“生病之人,需要旁人照顾,可不就像是个孩子。”
“我看我是不能留在这里了。”谢蘅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要是继续待下去,一会儿你准得休息不好。”
秦人屿轻声笑了笑,“我没那般脆弱,一句话都不能说。”
“那也不行。”这一刻,谢蘅像是个不放心的老妈妈似得,开始叮嘱了起来,“总之,少说话多休息就是。”
“今日确定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等你再好一些,再来看你。”
秦人屿的身体还在疼,尤其是胸口,可和谢蘅说话的时候,这些疼痛都出奇的减轻了一些,一听其这话,他有些意外,“你要走了?”
谢蘅笑,“你的身体还没痊愈,脸色更差,我再不走,一会儿你那大夫怕是得撵我了。”
这事或许师冥真能做出来。
自己身体确实还未恢复完全,话说到这个份上,秦人屿也就不再留人了,他跟着笑道:“下次再来,记得不必带什么东西。”
“行。”谢蘅也不和人客气,她对人眨了眨眼,“这是你说的啊。”
“我可记住了。”
自见到谢蘅后,秦人屿脸上的笑就没怎么断过,“我说的。”
“你尽管来。”
二人话至尾声,师冥也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东西,看着笑得开心的二人,他哼了一声,意在提醒,他已经听到了。
谢蘅脸上的笑容闻言停了一下,但她也不尴尬,反而笑着与某人打起了招呼,“黑大夫,好久不见。”
师冥的关注点,与众人都不同,他本不想理谢蘅,也不想去纠正人的称呼,奈何一见谢蘅的手腕,他就没忍住道:“你倒是恢复的快。”
谢蘅咧嘴笑了笑,“我年轻,体质好,又用了药补了几日,哪能不好。”
她已经看见了师冥手上拿着的瓶瓶罐罐,所以不消人说,便十分自觉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
“秦兄,你还要上药,我就先走了。”
“我让人......”
“不用不用。”人话还没说完,谢蘅就猜到了秦人屿的意思,她笑了两声,连忙打断道:“你这院子,我都来了两次了,不用人送,我都找得到。”
“就这样,我先走了啊。”
说完,像是担心人还说什么,谢蘅随即就溜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