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美人 第50章

作者:三春景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把挂在屋檐下的篮子取下来,梨子全倒了进去,然后又给挂到屋檐梁上了——其实冻梨子搁在屋外哪里都可以,但大家不会把这个搁到窗台下面这类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不是防小偷,而是防着一些调皮孩子使坏。

  不说这个时候的道德品质问题,事实上,什么时代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所以认为这个时候的人淳朴,不用防备的就可以歇歇了。只是这个时候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对着街坊邻居来。

  之所以得把梨子特意放高一些,是怕一些孩子乱来。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管束不多...学校里现在是放羊式教育,家长呢,孩子多,又都有工作,同样是管不了。孩子们爱玩儿是天性,偏偏这是一个没什么娱乐的时代,他们满身的精力没地方去,可不是就要‘为祸地方’了么。

  之前秋天里大家晾柿子,预备着冬天里吃想,想着也是一样水果。却没有想到这帮小混蛋偷偷摸摸地都拿铁丝给扎破了!扎破了的柿子一开始看不出来,但会非常不耐储存。原本准备冬天吃的柿子根本放不住,看到早早全烂了的柿子,大家只能加紧吃!

  柿子这么个下场,谁知道冻在外面的梨会怎样啊!

  放好柿子,毛思嘉就进了屋子,到自己房间读信去了——信里说起了孙继东这几年的老家生活,特别提到了老家寻宝的事情。

  他们老家有一条河,以前应该是当地比较繁荣的水路,客商进出都走那里。进进出出的货物肯定有翻船的时候,久而久之的,当地孩子很喜欢去河边看有没有冲刷上来的好东西可捡。

  也只有孩子会做这些了,毕竟捡东西什么的太不固定了。捡到了有用的东西固然很好,但几率太低!要是换在几十年后,或许会有不少人尝试,毕竟古董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昂贵’。

  现在呢,大家也知道河里冲上来的是老东西,可是这些旧时的老东西要怎么换吃换穿?也就是偶尔捡个罐子、碗儿的,还算有实用价值,将就着用吧!

  孙继东出于好奇,也和村子里的同辈后生去河边玩了玩——理所当然的,没有捡到什么宝贝,宝贝要真那么容易捡到,那才是有鬼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孙继东拣了几个铜钱。这个铜钱据当地老乡所说,是旧时当地人过河的时候按照习俗往河里丢的‘过河钱’,保平安用的。有些过了些年月,又被冲刷上岸了。

  河边确实经常能见到铜钱,大多被锈蚀,只偶尔见到品相不错的。

  这些铜钱基本上是清朝的,而且是产量最大的那几种,即使是几十年后的古玩界,也属于没什么价值的存在,更不要说现在了。

  孙继东拿到手的是一枚顺治通宝和一枚雍正通宝...老家的同伴觉得他作为远客,就拣了几个铜钱,颇有招待不周的感觉。就拿出了各自捡的一些铜钱收藏,翻出了一枚康熙通宝、一枚乾隆通宝、一枚咸丰通宝。

  和孙继东的那两枚通宝凑在一起,就是所谓的‘五帝钱’,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讨个吉祥。很多人安宅的时候会在地下埋一个,当然,‘五帝钱’的用处不止这一个,就和其他许多风水法器一样,用处多多。

  别看这个时候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被取缔了,其实根植在社会中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消失干净呢!至少在广大的农村地区,这些东西始终是有残留的!很多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这是要被‘取缔’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像家人一样,和华夏大地共生共存了太久了。

  老家孩子用红绳将五枚通宝按照一定顺序一定方法结起来,成为一个颇为美观的装饰。

  毛思嘉将信封里面的东西往外倒,果然倒出了信里说的‘五帝钱’。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像民俗景区随处可见的一些纪念品,但看着要有质感不少——说这些发行量大的清朝铜钱不值钱,那也是相对来说的!一两块钱一个总是要的吧,这些对于小商贩来说可都是成本!

  所以还是用假的吧...倒不是造假售假,反正假的那么明显,买的人也知道自己买的也就是一个旅游小纪念品。

  真材实料的铜钱,掂在手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毛思嘉捏着绳结的绳头,另一只手拨了拨‘五帝钱’绳结的穗子,抿嘴笑了起来。

  她忽然有点期待快点过完年了...

  其实毛思嘉不用期待的,年节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虽说大家都知道时间的流速从来都是恒定的,而没有快慢变化。但身处其中,具体感受又是另一回事了,痛苦的时间总是难以过去,而欢乐的时光却是转瞬即逝。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除夕、春节就接连过去了...然后毛思嘉一家就又得去毛思嘉她姥姥姥爷家问候。

  说真的,毛思嘉不太想去。如果是探望姥姥姥爷,毛思嘉宁愿平常抽空多去,也不愿意年后走这一遭!因为这个时候肯定得遇上大姨妈一家,按照一般的规律,大姨妈总有办法让毛思嘉一家三口没了好心情。

  但是不去是不可能的,即使心里腹诽了数遍,最后还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去了。要是真有办法不去,也不用等毛思嘉想办法了,毛妈早就不受这个罪了!相比起毛思嘉,她才是受‘迫害’最持久,力度最大的那一个!

  不过,真的到了姥爷姥姥家,倒是还好...主要表现为大姨妈这一次竟然很少说话。就算说话也是和两个舅妈,还有毛思嘉老姨说,基本上轮不上毛妈!

  “你姥姥今年提前说过你大姨了!要是这次她还不安分,就算是过年也要教训她!”小舅来的早,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小声给毛思嘉透露了情报。

  小舅在几个外甥外甥女里面最喜欢毛思嘉,这当然是一种爱屋及乌,因为几个兄弟姐妹里他和毛妈的感情也最深。他性格是挺活泼的,所以这个时候才会用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和毛思嘉这个晚辈说这些。

  其实小舅和家中诸人不知道的是,今年大姨妈会这么安分,不只是因为老父亲在她这里确实很有威慑力...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姨妈家的大儿子周小官要结婚了。

  这结婚就结婚,本来是没什么的,但谁让结婚也不容易,大姨且有一事要求上娘家呢!

  “爸妈!小官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这次是真有事情求着你们!”满屋子人热热闹闹的,正是气氛好的时候,就算是一惯不苟言笑的姥爷都露出了笑影儿。大姨见缝插针,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官结婚不能没有房子,可是他和小柳各自单位都分不下来房子...就算结婚之后一家人能协调协调,也不能让年轻夫妻连个新婚都没有啊!我想着呢,家里腾一间半间房子出来给孩子结婚。”

  似乎是觉得姥爷的表情不太好,大姨连忙道:“不用多久、爸、不用多久,借一个月就行了!”

  这个时候毛思嘉她表哥周小官已经满脸通红了,但不是因为借房子这件事,而是大姨口中一再提起的‘新婚’。

  小舅在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结婚是真不容易。”

  他之所以有这种感叹,是现实生活中看到了太多了。这个时候结婚的年轻人要是谁能申请到一间房,说出去是能让身边人羡慕地眼红的!住房...这在这个年代比几十年后更加严峻!

  另外,小舅也有点儿庆幸,庆幸他结婚那一年房子还没这么紧张...另外他和妻子是同一个厂子里的,这在分房的时候是很加分的一点。再加上那一年厂子里一下有八套房的配额,赶上这股东风,他才分上了房!

  不然这些条件差哪一个,最终可能都没有房,现在得和老父老母继续住...这样的家庭在北京太多了!

  毛思嘉她姥姥姥爷是老北京的坐地户,当年就居住在这个院儿,不过那时候房子不是他们的,而是从房东那里租的。等到北京解放,新中国建立,原本租的房子就分给他们住了。

  金家原来是五个孩子,所以租的房子也挺多,占下了三间。

  而现在呢,大姨和毛妈出嫁了,小舅又自己分到了房子,也搬出去了。家里除了姥爷姥姥,也就是大舅一家和老姨了。大舅一家就两个儿子,大儿子金五一,小儿子金八一。

  八一是老三届,分配去了内蒙古插队。

  简单来说,这个有三间房的家庭,居住了姥姥姥爷、大舅夫妻、老姨,然后就是毛思嘉表哥金五一。

  六个人住三间房,平均两个人一间房,这个时候可不算少了!

  老人家住一间,大舅夫妻住一间,原本宽敞的客厅隔了三分之一出来,给老姨住(就和毛思嘉家里毛思嘉那个房间一样)。至于金五一,他现在还是单身汉一个,晚上在客厅睡就行了。

  这种几乎人人都有私人空间的‘奢华体验’,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条件优越了。

  姥爷还在沉思着,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答应。一旁的大舅妈就不乐意了:“不是,大姐,你这主意是怎么想的?让孩子来娘家结婚,亏你想的出!你说你家没地方、有困难,说说看哪儿困难了!”

  “你们家有夫妻两个,孩子们呢,小玉平常都在京郊农场,并不住家。小雪就更别说了,这个时候在地方插队,且回不来呢!小官新婚,你们就带着小宝住一阵,让点儿地方给新婚夫妻呗!”

  话是这么说,然而事实是,当初大姨和大姨父结婚的时候就只分了一间房。说起来当初分房还相对宽松,不至于如此...但这种事也要分情况。情况就是大姨父这个人太‘老好人’了一些,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不是你规规矩矩、一点儿不给领导添麻烦,就能有好处的...

  特别是分房子这种事,大家谁不盯着啊?最后弄来弄去,竟然只得了一间房。这些年大姨越来越掐尖要强,未必没有大姨父实在是太‘老好人’的缘故,一家人总得有一个不好欺负一些。

  平常夫妻两个睡双人床,和孩子们睡的上下铺之间只有一重帘子。他们能这样,新人却不一定好意思。反正看过大姨家之后,亲家那边说了,至少得找个能过新婚的地方,让孩子适应适应婚姻生活。

  一开始就这种环境,实在是地狱难度了。

  “我家才一间房——”大姨显然是生气了。

  然而她的话被老姨一下打断了:“所以呢,大姐是想让谁给小官他们夫妻两个腾屋子?爸妈是不可能的。五一睡客厅,还是个一米的单人床,也不合适。是让我腾地方,还是让大哥大嫂腾?腾屋子不是事儿,关键是腾了屋子出来的人住哪儿去?”

  其实按照大姨的计划,最好腾屋子的人当然是老姨了。真要是让弟弟夫妻两个腾房间,夫妻两个一时找个地方对付也挺麻烦的。妹妹则不同,可以在爸妈屋子里,两条条凳、一块门板就开出一张小床来。

  但这话不能直说,大姨一惯知道这个妹妹性子有点儿古怪。真要是惹出她的脾气来了,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又是不能收场的局面。

  正在为难间,还是姥爷磕了磕烟锅:“行了,秋芳,你给小官腾出屋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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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老家人可真热情!”孙正道临到回家的时候还美滋滋的。

  孙家一家,难得老小齐聚,就一起回了一趟孙正道老家。既是一家人团圆,也是回老家看看的意思。就是等到回家的时候,大儿子一家早就先走了,大儿子在新疆建设兵团那边,职位不低,很多事情都等着他拍板,假期并没有那么长。

  至于孙正道夫妻,以及大女儿孙胜男一家、二儿子孙继东、二女儿孙西西、小儿子孙卫南,倒是一起回的家。

  火车上,一家人买的是卧铺票,这是一间四床的卧铺,所以两间房都是自家人。相比起一般赶火车的人,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孙妈打了开水回来就听到丈夫这么说,嘴一撇:“老家人是热情,那是因为你没少照顾老家...这些年你寄回来的东西和钱还少了吗?”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孙妈并没有太多的埋怨。主要是这个时候发达了,照顾照顾老家亲戚被看作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孙正道没有亲兄弟在老家,有的只是稍远一些的亲戚,这已经很好了。

  孙妈可是见过的,一些工资比丈夫还高的将校,他们的日子过的连普通人都不如。这就是因为工资虽相对高一些,需要照顾的人也多了不少...亲爹亲妈亲儿亲女就不用说,还有兄弟姐妹,这才让人头秃。

  几十年后的人觉得自己又不欠兄弟姐妹的,对方困难,偶尔借点儿钱也就罢了,没有养着兄弟姐妹的道理,所谓‘救急不救穷’嘛。可这个时候却不一定是这种想法,这个时候更流行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很多时候养那么多孩子,一个是因为劳力多总是好的,另一个就是为了‘广撒网,多捕鱼’!

  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在一个孩子身上投入太多,采用那种搞投资、高成材率的培养方法。退一步,就只能散养了,这么多孩子里只要有一个出息的,就能带起全家来(就算不成材,好歹也收获了劳动力)。

  这样说或许很无情,但剥开各种考量之后,剩下的东西确实就是这样了。

  “别这么说嘛,亲不亲、老家人,我小时候受照顾多...”孙正道知道自己老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也是笑着说的。

  相比起孙正道,孙胜男就没有她爸爸那么乐了,她算得上是家里最讨厌这次回老家的人了。她小时候或许受过一些苦,但是等到她稍微长大一些,新中国就成立了。从那之后,她跟着爸爸妈妈生活在北京,其实过的很好。

  至少在这个时代来说过的很好。

  之后她工作、结婚,都是顺顺利利,没有一点儿波折的。她现在的工作就是部里后勤部门一小会计,可以说是相当安逸了。

  这让她很不习惯老家的生活——她一家子来的,两个孩子,小的那个男孩儿才两岁。在北京的时候她给这个孩子照顾的是很精细的,按照的是新一代父母养育孩子的方式养孩子。

  不说无微不至吧,至少很注意孩子的卫生问题、健康问题...

  她会注意孩子应该营养均衡,想着给孩子弄钙片、鱼肝油之类的东西吃(对症不对症先不说,至少是有这个想法的)。自然更注意孩子的卫生情况,类似他们这一辈小时候看到地上有什么都要捡起来往嘴里塞的举动,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来了老家,连上厕所的卫生纸都没有...最后还是专门去了一趟老家的县城,买了一些卫生纸、肥皂什么的应急。

  老家的孩子很野...虽说这个时候北京城里长大的孩子也很调皮,但这种调皮很乡野之间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女儿被一帮孩子带去玩儿了,她一开始不当回事儿,后来看到一起玩的孩子从屋顶上摔下来了,她才白了脸。

  然而老家的孩子爸妈看到孩子没摔出个好歹来,就统统像是没看见一样...

  女儿不过在老家呆了半个月,整个人都野了,她可呆不下去了!

  听到爸爸这么说,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说到底,那里对孙正道来说是亲切无比的故乡,对她来说却是一个过去从没有来过的、完全陌生的地方。

  如果不是爸爸和保姆一个地方出来的,说话有老家口音,说不定他们几个小的连老家话都半懂不懂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有一个伯娘竟然偷偷问起继东有没有结婚,说是想做媒。”孙胜男不好直接说老家坏话,却不妨碍她以一种‘旁敲侧击’地方式嘲笑老家。“妈,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话?想的也太好了!大弟有北京户口,现在在公安部上班,不是说他们领导器重他,下次有升副科长的机会就提拔他?大弟在北京什么好姑娘找不到,得去老家乡下找?”

  副科长其实并不算什么正经的编制,说起来还是科长手下的科员。很多老科员临到老了升不上去,此时安排个‘等同副科长待遇’是挺常见的事情。不过孙继东人年轻,有这个机遇又不一样了。

  孙胜男这话孙正道就不爱听了,当即斥责女儿:“说的什么话?你说的这才不是好话呢!老家人怎么了,你拿了北京户口就看不上老家人了?往上数几辈子,连你老子在内,都是老家人,怎么?你也看不起?”

  他是个老派的人,对于儿女这一辈一些‘坏毛病’是看在眼里,平常不说而已。现在孙胜男这样说,他可不就发作了。越想越气,起身又教训:“嫌贫爱富,谁教你这个坏毛病的?这才洗干净腿上的泥几年呢?就看不起别人了?”

  “你什么阶级情感!?”这句话算是很重的责骂了。

  孙妈还是疼女儿的,但又不好说女儿说的没错,只能委婉道:“你小声点儿,也少说两句...胜男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孩子们也在车上呢。你这样不给她留面子,她在孩子面前也不好看。”

  孙正道却更生气了一些:“我不说她,难道她现在这样就能给孩子们做好榜样了!?”

  这话反而激起了孙胜男的不满,反嘴道:“爸爸!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这话您试试别跟我说啊!您去和北京七百万人说去,就和他们说,别让儿子娶北京姑娘,也别让女儿嫁北京小伙儿。按您说的,都得找外头的,最好是老家的!您看看人家听不听!”

  说完话也不等当爹的再说,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