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朵陈
“那就不跟同学们分享，偷偷跟老师说一下行不行？”
“秘诀就是家里请一个冷血无情，铁面无私的家教老师，让他天天盯着自己复习到晚上九点，每天晚上睡觉时连梦中都在做，数都数不完的考卷。照着做，我相信其他同学的成绩也会跟我一样能提高，我就是现成的例子。”
她天天玩命似的复习要是成绩还没提高，她一头撞到豆腐上得了，免得听余果明里暗里的带刺挖苦。
很明显，范萍萍这个方法不适用于她的同学们，不是每个成绩不佳的学生家庭都足够重视孩子的成绩，有这个能力请家教临时抱佛脚。
陈老师了解清楚范萍萍成绩提高的内幕，就没其他事情要问了，见她不走，还杵在办公室里，摆手打发她，“你可以回班级了，老师没别的事情了。”
范萍萍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嘻嘻道:“陈老师，你的问题问了，我也回答了，现在我有问题想请问您？”
“什么问题？”陈老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见离上课还有八分钟，爽快道:“老师现在只有不到八分钟时间了，你抓紧时间问。”
范萍萍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笑意越发加深，“陈老师，我想考幼教职高，你知道这种职高每年的录取线吗？我没地方打听去，就只能来找你了。”
陈老师皱了皱眉，苦口婆心劝道:“萍萍，你想考幼教职高的事情跟你爸妈商量过了吗？你现在的成绩再提高一些，考普通的公立高中是很把握的。”
在她看来，既然拼上一把能考上普通高中，以后有考上大学的可能性，那为什么要去考职高，一毕业就出来工作。范萍萍父母能花钱给她请家教辅导，这就说明他们不是那种短视不重视孩子未来的父母。
“我想当幼儿园老师的事情，不止我爸妈，连我奶奶，我姐姐她们都知道。”范萍萍小小的模糊了下重点，她心里门清家人知道归知道，心里大约是不赞同她当幼儿园老师的。
“陈老师，我妈工作的人家家里有个特好玩特乖巧特漂亮的小孩子，
我教他教得可好了，现在他都认识五十多个字了，唐诗也会磕磕绊绊的背两三首了。在教导他的过程中，我充分了解自己的才能，我觉得我的未来就是当个幼儿园老师。”
听范萍萍把前因后果一一都说了，陈老师一时间觉得额头有些发涨。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孩子嘛，天真烂漫，把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很简单。
陈老师是有从教经验六七年的教师了，当下她并没有摆事实讲道理，硬掰扯范萍萍的想法，怕会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当然，她想说也没那个时间，只见她冲范萍萍笑了笑，“萍萍，幼师专业的职高分数，老师需要时间去查。等查到了，我再找你。你现在先回去上课，不然就迟到了。”
范萍萍还是太嫩，听陈老师说会帮她去查，礼貌的跟她道了谢，就乖乖回班级上课去了。
接下去的几天，范萍萍耐心等待陈老师查阅的结果。然后时间转眼到了周末，陈老师就上范家家访，来了解周小妹范家昌对女儿未来的期待规划。
天气热了，范老太就喜欢在门口乘凉，听陈老师跟人打听范萍萍，一问之下知道是小孙女的班主任，连忙热情的把人迎进家里。
“陈老师，这样的大热天上门家访，你是个负责的好老师，我家萍萍有你这样的班主任，是她的福气，你辛苦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想喝茶还是喝饮料？”
没等陈老师开口拒绝，范老太又拍拍额头，自言自语笑道:“瞧我这话说的，闷热的天气，当然喝冰镇饮料更解暑了。你先坐着，我现在就给你拿去。”
卧室里，范萍萍愁眉苦脸坐在书桌前，埋头写试卷，她身边坐着余果，手里拿着本英语津津有味看着。
别看他仿佛看得聚精会神，全情投入，但只要范萍萍背着他做什么小动作，人家马上就能察觉，锐利的眼神分分钟能将范萍萍射穿。
这时，听到客厅传来奶奶的说话声，好像家里来客人了，范萍萍扭头抬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余果。
“余老师，我出去看看是谁来了。看完了，马上回来做试卷，可以吗？”她想这个机会透透气，哪怕两分钟都行。
余果收回停留在上的目光，扫了眼装可怜的范萍萍，摇摇头，坚定道:“不可以，我们说好的，你也答应了，只有把试卷做完了，你才能休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啊!”范萍萍一脸奔溃的猛抓头，她后悔了行不行？
哪有他这样严苛的人，而且这个规定也是他单方面制定的，哄骗她同意的。而且余果给她准备的试卷仿佛永远都做不完，今天她好不容易做完了，明天余果又拿新的一堆试卷来了，她做试卷做得都快吐了。
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再也不想看到余果代表她无限噩梦的脸。
范老太从冰箱拿来果汁，就听到小孙女每天至少三次的尖叫声，早已见怪不怪，眉毛都没见动一下，笑着请陈老师喝果汁。
陈老师客气的接过果汁放在桌上，看向范老太，担心道:“萍萍奶奶，我刚才模糊听到萍萍的声音，她怎么了？”
范老太打开电风扇开关，把电风扇方向转到陈老师这边，才摆手道:“陈老师，萍萍没什么事，她好着呢，现在跟着余果余老师复习呢。这孩子以前天天在外面野，现在见天闷在家里不习惯，叫两声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
“原来是这样啊。萍萍奶奶，萍萍爸妈不在家吗？我有些萍萍的事情想找他们谈谈。”陈老师又道。
“萍萍爸今天加班，萍萍妈在隔壁，陈老师，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把萍萍妈给你叫来。”
范老太说完，人利索起身出去了。陈老师等了两三分钟，周小妹一人回来了，范老太留在四合院看着简莫。
周小妹去过范萍萍班级的家长会，所以她认识陈老师，俩人寒暄了两句，周小妹一脸担忧道:“陈老师，不是我家萍萍在学校里闯祸了吧？”
除此她想不出陈老师有其他原因上门家访了。
陈老师笑，“萍萍妈妈，萍萍在学校的表现很好，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我今天过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和萍萍爸爸是希望她继续升学，还是希望她能尽快就业？”
听说不是闯祸，周小妹七上八下的心稳稳的放下了，抿唇微笑道:“陈老师，我和萍萍爸没什么文化，但工作都挺稳定，家里不缺人挣钱，自然是希望她能继续升学，以后考大学。”
陈老师沉默片刻，“……萍萍妈，这个星期二，萍萍找我打听职高的录取线……她现在的成绩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考高中的把握还是蛮大的，要是读职高就可惜了……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学校升学率好看，带毕业班能出好成绩……我个人很喜欢萍萍，不希望她因为一时相差了辉了孩子的前途……”
周小妹感激不尽，“陈老师，太谢谢你了!不是你来家访，我都不知道她心里还藏着这个想法。”
这是她的心里话，幸亏陈老师放在心上，特地上门告诉她，不然这丫头不声不响的瞒着家里填了志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送走陈老师，周小妹心事重重的回了四合院，换范老太回家。临走前，范老太问清楚陈老师上门的原因，安慰她，“萍萍妈，你不要太担心了，先忙工作。晚上回家，我们好好劝劝她，她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周小妹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家门时，全家人都到齐了，连范翠翠都和同事调班回来了。
此时，一无所知的范萍萍，身心畅快的坐在凉席上嚼奶糖，吃完一颗又一颗，这是她苦逼补习生涯中难得的轻松时刻。
然而她没享受多久，就被她姐范翠翠叫到客厅了，范萍萍开始以为娇娇姐姐又送她妈什么好吃的。
范萍萍欢呼雀跃的出来，却看到家人俱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看得她头皮莫名发麻，脑海里飞快闪过各种思绪。
想来想去，好像她最近也没闯什么祸啊，并且她成绩还提高了，夸奖她还来不及呢。
“奶奶，爸，妈，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盯着我看？难道我脸没洗干净？”范萍萍摸了摸脸颊，干巴巴道。见他们任然严肃的盯着自己，瞧着怪吓人的。有事说事，干嘛好端端吓人，她胆小不禁吓。
范家昌是一家之主，捂着嘴咳嗽一声，“萍萍，今下午教你的陈老师来家家访了，她跟你妈说你想考职高，有这回事吗？”
范萍萍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这事啊，她心里的紧张瞬间不翼而飞，眨巴着眼睛说道:“有的，我拜托陈老师帮我查职高的录取线，好心里有个数。我想做幼儿园老师的事情不早跟你们说了，你们也没有说不行，我以为你们都默认同意了。”
范家人确实没在明面上反对过，对范萍萍偷换概念，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范家的定海神针范老太说话了，“我和你爸妈是没反对，但我们也没同意啊。萍萍，奶奶接下去说的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打小咋咋呼呼，性子一点就爆，不细心不仔细，粗枝大叶，丢三落四，你这样的性格就不适合当幼儿园老师。现在的小孩子都是独生子女，金贵的很，各个都是家里的小太阳，小皇帝，容不得任何闪失，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家长们就会找你算账……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范老太说完，周小妹叹口气，说道:“萍萍，如果今天是你姐姐说要做幼儿园老师，妈绝不反对。她脾气好柔顺，不像你急起来不管不顾，做事仔细认真，不像你马马虎虎潦草了事。妈不让你做，是因为你真不适合。当然还有点我的小私心，我和你爸吃过没文化的亏，希望你考大学，有个好文凭，而不是职高毕业就出来工作。以前家里没这个条件，已经亏待你姐姐了，现在更不能让你这样……”
范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范萍萍蔫头耷脑，怏怏不乐，她抬头看向唯一没发言的范翠翠，闷声道:“姐，你也这么想的吗？觉得我就不适合做个幼儿园老师？”
范翠翠缓缓点头，希冀的眼神凝视着倔强的妹妹，“萍萍，奶奶爸爸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像妈妈说的，我以前是没有办法，家里条件不好，我必须早点毕业，尽快参加工作。现在你有了这个条件，就不要辜负我们大家的期待。”
范萍萍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忽然不想继续争辩什么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家人都觉得她孩子气考虑不周全，他们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们将自己没达成的理想压在她身上，将那些他们觉得好的东西一股脑给她，不管她想不想要。
既然家人说不通，不理解她，她就找那个理解她的人。
隔天，范萍萍撬了余果的家教课去四合院找许娇娇，她急需人倾听她成长的烦恼，周小妹出门买菜不在。
许娇娇一心两用，一边听范萍萍娓娓道来事情因由，一边给绷着小胖脸的简莫小朋友剪头发。
简莫前几次的头发都是他爸爸简宁给剪的，这么小的孩子他不放心带到外面理发店理发。他的手艺凑合，理的不难看，最该感谢的是人当然是“自愿”献出头发，供他练习的潘师兄。
这次本来也该由简宁操刀，这不是许娇娇见过两次他给简莫理发，觉得并不是很难，心血来潮接过他的理发工具亲身上阵。
“……他们都太小看我了，我心里很不服气。我认为没有人是天生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只要心里喜欢，那就要全力以赴去做。娇娇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许娇娇微微颔首，“你的观点我同意，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外人没有资格阻挠。”
闻言范萍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这在这时，许娇娇话锋一转，“但是，不是所有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像莫莫这样聪慧听话，不哭不闹听着你上课……你当了幼儿园老师，极有可能带一群调皮捣蛋无法无天，哭哭啼啼打打闹闹的小朋友……他们流鼻涕，你要帮着擤，他们尿了拉了，……光想想，我都受不了。”
范萍萍先前把幼儿园老师想的太简单了，听许娇娇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这个职业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容易。
，她的脸瞬间变黑了，自己想的太不周全了，太理所当然了。
“萍萍，我非常敬佩你的勇气，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幼儿园老师。”许娇娇淡淡笑着。
不，不是，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适合做幼儿园老师了，她决定回家好好跟余果老师复习，争取考上高中。
“娇娇姐，我要回家复习了，不耽误你给莫莫理发了。”说完，范萍萍拔腿就跑，出大门口跟买菜归来的周小妹来了个面对面。
“萍萍，你……”周小妹皱眉。
“妈，您什么都不用说，我这就回家复习……”话音未落，范萍萍人已经一溜烟进了大杂院。
四合院客厅，许娇娇默默收起电推剪，心虚的暼了眼，后脑勺剪秃鸡蛋大一块的简莫小朋友。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是个谁都不想有的意外而已。
第118章 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许娇娇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压下心底的小忐忑，一手拿着剪刀， 一手拿着电推剪， 这边剪剪，那边剃剃，一心想要补救简莫小朋友被剪秃的脑袋。
可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自己是个手残， 越补救那效果就越糟糕。
简莫的头被她剪的跟狗啃了一样， 别提多难看了，连亲自操刀的亲妈都不忍心直视，一言难尽略带小心虚的移开目光。
再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她心想。于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拿起电推剪把简莫坑坑洼洼的小脑袋直接剃成了个光溜溜的小光头。
许娇娇很有心计的没给儿子照镜子，所以简莫没在第一时间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还冲着亲妈抿嘴笑。
许娇娇将他的理发围布解开，抱起他的瞬间，他和平时一样，亲昵的把小脑袋埋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丝毫没察觉到脑袋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麻麻。”
“哎，我的莫莫。”
许娇娇应了一声， 习惯性的想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嘴角一僵， 停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讪讪收回。
等简宁从书房回来，震惊的看着像卤蛋头一样光溜溜寸毛不生的儿子，微扬的唇角不禁一滞，倒抽了口凉气。
不过走开一小会的功夫，他儿子怎么就成了小和尚了。
前边陪儿子玩耍的许娇娇听到人进屋发出的响动，警惕回过头看，只见简宁愣愣的怔立在门后，她微微蹙眉，伸手冲他比划了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许娇娇起身经过简宁身边时，撩起清凌凌的眼眸扫了他一眼，都不用说话，简宁默契的跟在她身后，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去了卧室。
怕简莫会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许娇娇小心的将卧室门关上，这才转身狡黠的朝他眨巴眼睛。
“幸亏你刚才没出声，莫莫他现在还不知道头发的事情呢。我是这么想的，这事我不说，你不说，周姨也不说，那他就不会知道头发没了。能瞒多久我们就瞒多久，最好瞒到他头发长出来为止。”
听了她这话，简宁嘴角忍不住抽搐，艰难的说道:“……他要是自己照镜子看到了，怎么办？”
简宁的原意是这事就算他们千方百计隐瞒，最终孩子也会自己看到，根本没法瞒，也瞒不住。还不如提早告诉儿子，让他知道这个既定无法挽回的事情，他这么小，兴许会喜欢小光头造型也说不定。
就像他，乍一看确实吓了一跳，可越看越好看，他们儿子剃光头那也是个漂亮孩子。
许娇娇眸光一闪，确实考虑的有些不周祥，她果断说道:“那我们就不给他照镜子的机会。恩，我们就这么干!简宁，你先去照看莫莫，别让他接触到镜子。我再跟周姨说一声，让她注意点，这样严防死守大概就没问题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简宁遥遥伸手，心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孩子妈妈人影早已经不见了。
对此，简宁无奈的深深叹口气，转身脚步沉重的进了客厅，作为帮凶帮助罪魁祸首的孩子妈妈一起，隐瞒他可怜无助弱小的儿子。
爸爸对不起你啊，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