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剑圣的废柴女儿 第110章

作者:从前到现在 标签: 穿越重生

  沈缨朗声而笑:“此式妙绝!”

  他夸人惯来只有“不错”“尚可”“还行”三个词循环使用,对上女儿倒是满口称赞,沈柠红光满面,零落的傀儡已挡不住什么,沈柠正对着商非吟和姚雪倦,长剑一指。

  “祭司可曾见过易水萧萧?”

  沈柠、沈缨已到强弩之末,顾知寒方才为给沈柠创造机会,和柳燕行对了一掌拖住他,此时气血翻涌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监兵君只能拖住荥山双剑不凑过来,一时片刻却也打不败那两人灵犀剑合璧。

  五人之中,仅剩肖兰一个未进入宗师境的远程弓手还算完整。

  商非吟和姚雪倦两人以逸待劳,自始至终尚未出手,何况沈楼与柳燕行两人不知痛楚,正是最好用的工具人。

  “久仰大名,倒不曾见过。”商非吟幽幽道:“今夜之后,世上再无易水萧萧,可惜,可惜。”

  柳燕行慢慢走到商非吟身前,他如今受子蛊催动,在月色下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晕,脸如玉华,唇似丹朱,长眉入鬓,漂亮的眼珠漆黑幽深,白衣上遍布血色,仿佛堕落的妖仙。

  沈柠握剑的手很稳,身体内所有剩余的真气俱都运于手上,长剑爆发出极亮的光点,近乎连成一线。远处肖兰也同一时刻拉开弓,自他手握之处橙红火光向外蔓延,转瞬就将炽伽染得如同熊熊烈火。

  此剑起的时候,柳燕行也忽然消失不见。肖兰长箭骤然射出,顾知寒和沈缨也向柳燕行飞来——

  沈柠原以为这一剑会被柳燕行挡下,却没想到轻易地刺入商非吟前胸,一大蓬血花激射而出,她抽剑,血珠子散落满地。

  柳燕行竟然出现在商非吟身后,一掌印在他后心。

  商非吟捂着胸口缓缓跪下来,不可置信地回望驱策柳燕行打他一掌的姚雪倦:“你竟然……要、要杀我!”

  “你难道不该死么?”姚雪倦神情空洞:“你不该逼沈楼服下碧灵丹,更不该逼我驱使他去死。”

  沈柠几人都被这变故惊到,一时皱眉看着这俩人窝里反。沈柠眉尾猛地一跳,朝无知无觉的沈楼看了一眼,复杂难言。

  搞半天,还是他哥这枚祸水引起的?

  商非吟张了张嘴巴,柳燕行打在后心那一掌他毫无准备,随即又被沈柠自前胸刺入一剑,满嘴都是血,却还是挣扎着说:“你怎敢……弑、父!”

  姚雪倦停住琴,起身走到他身前,“祭司大人,你女儿早已死了。”

  她扯开胸口衣领,一团臌胀紫红的肉囊狰狞凸显,让人看一眼就几欲作呕。

  “如今活着的,只是个不男不女、不死不活、你用来喂虫子的血食。你不是一直让我记住这个身份么。”

  商非吟此时已进气少出气多,再说不出一句话,脸色急剧灰败下去,口中还在急促叫着:“圣蛊、圣蛊……”

  姚雪倦面色诡异:“放心,你可以死了。”

  商非吟渐渐没了声息。

  沈柠正要上前查探他的情况,姚雪倦忽然伸手插入胸口囊肿,闷哼一声,两指掐出一只浑身裹满血肉看不出样貌的虫子。

  就在那只虫子离体的一瞬,站在沈柠身侧的柳燕行双眸微动,苏醒过来。

  而远处沈楼也甩了下头,却未能清醒。

  姚雪倦没想到取出母蛊后自己虚弱至此,根本无法继续控制柳燕行这样境界高深的人,竟被他挣脱清醒,只能咬咬牙,立刻将那只恶心的母蛊拍向沈柠。

  柳燕行眼前刚聚焦,就看到有人要偷袭沈柠。

  之前沈柠一式易水萧萧已用尽全力,此刻被姚雪倦突袭根本避不开,沈缨、顾知寒都是一惊,他们尚未来得及出手,已有一只如玉的手挡在姚雪倦掌前。

  母蛊趁机钻入他掌心,眼见一条血线自柳燕行掌心向上,很快爬到小臂内侧,紧接着就降低速度,仿佛在他体内极度惊恐,疯狂地挣动,竟有倒退之势。

  “柳燕行,你真气失控养不了圣蛊。”姚雪倦大惊失色。

  失去那只虫子,她整个人仿佛精气神儿尽数流失,一瞬间苍老虚弱下去,面色枯槁,丝毫看不出先前第一美女的半分影子。柳燕行瞧了瞧小臂那里的血线与微小凸起,淡淡道:“那能否取出这东西?”

  “不行的,唯有将圣蛊养至心脉,才能取出。”她冷笑着看向沈柠:“你倒是好命,有人替你受苦。”

  “可我真不喜欢这个东西在体内。阿柠,”他抬手摸了摸沈柠的头发,眼眸终于散去那些风雪,恢复成从前的温柔。“傻姑娘,这个给你,你不是一直都想拿回去吗?”

  落在沈柠掌心的,是那瓶无忧丹。

  沈柠心中涌上巨大的恐慌,哪怕亲眼见到他变成傀儡都没有此刻这么害怕。

  她全身冰寒,心口如被长剑刺入,先是一阵剧痛,其后才绵绵密密泛上来难以忍耐的疼痛,疼得她瞬间紧紧攥住柳燕行,却连话一时都组织不出来,只能猛烈的摇头。

  别、别这样,怎么会呢?

  柳燕行神色仍然温柔,但自他醒后,身上仿佛若有似无的柔光就再也看不到了,雪白的肤色也慢慢暗淡下来,唇也从殷红转白,仿佛被抽走什么一直支撑着的东西,如盛放的花开败一样,慢慢地、肉眼可见地枯萎下来。

  他本人并不在意,仍然像给她将解各门各派的典故一般耐心哄着:“我用了太多内力,现在境界彻底溃败,即便刚才不救你也拖不下去了。对不住。”

  你哪里对不住我了,怎么那么喜欢道歉呢。

  沈柠心口一阵一阵的冰寒,千言万语堵在她口中,偏偏只能说出一句毫无关碍的话。

  “我刚才、刚才使出了特别好的易水诀,你还没有看过,不能这样啊。”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可柳燕行一听就眼尾就染红,几乎落下泪来。

  这个傻姑娘,嘴上说是放下,但这么多年过去,心底深处仍然刻着那个玩笑一样的约定,导致她慌乱无措时下意识便会以此挽留。

  ——如果我能打过你,你就把自己赔给我。

  到底是多傻,才会把人家随口的话记那么多年啊。这么简单一句话都能刻入骨髓,叫人怎么放心呢。

  柳燕行艰难地咽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好”,心口的酸胀几乎让他分不清是内息紊乱还是什么其他的问题。

  四肢百骸开始涌入剧烈的疼痛,他渐渐弯下腰,一身在南疆都不曾折断的脊骨曲起。

  他给了沈柠一个笑,齿缝间都是血。

  “我看到了,我刚才一直都能看见。”

  沈柠哑声道:“你骗人,你根本感觉不到。”

  顾知寒走上来扣住沈柠的肩膀:“别缠他了,阿柠,他拖不下去了。”

  柳燕行看看顾知寒,眼皮已经开始发沉:“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顾知寒笑得格外爽朗,眼中却有闪闪亮亮的东西,语气仍是一贯的不着调:“是,竹枝派呢,我替你看着,沈柠我也替你看着,放心吧,日后她过得不好,下辈子你找我算账就是,绝无二话!”

  柳燕行缓缓跪下,七窍流出血。

  “阿柠,一定、一定要服无忧丹。”

  沈柠抱住柳燕行,眼前已经花了,雾蒙蒙一片看不清楚。

  她知道这次是真正的告别,所以终于松口,让他安心。

  “我会吃无忧丹的,我也会嫁人。”

  柳燕行体内已经撑到极限,终于听到这句话,默默催动体内真气。

  原本就狂暴混乱的真气彻底如溃堤的洪水,冲击着周身经脉。可怜那只刚入他体内,连半口血肉都没吸食上就被摧残到奄奄一息的母蛊,终于承受不住、连一声虫鸣都未能发出,就此惨死。

  他体内母蛊与子蛊相继死亡,尸身融入血脉,与残余的碧灵丹、涅槃丹、轮回丹融合,待内力溃散干净后,破损的经脉渐渐在极缓慢、极缓慢地恢复。

  同一时间,那些受了重伤但还没死的人,体内子蛊早在傀儡激活时就与母蛊宿命相连,也都无声无息地纷纷死去。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茫然地苏醒,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问雪宫外身受重伤。

  沈楼也清醒过来,扭头看到自家妹子浑身是血、抱着柳燕行无声掉泪,连顾知寒这样潇洒的人也在一旁默默落泪,他爹和肖兰仿佛在默哀,顿时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你们哭什么?”

  顾知寒回眸瞪他,两只眼红得像兔子。

  “老柳去了,你看不到么。”

  “啊?”沈楼揉了揉眼,指一指柳燕行的胸口:“是我瞎了么?我怎么看到他胸口还在喘气呢。”

  沈柠猛地抬头,贴在柳燕行胸口细细听了一会儿,抬头时泪珠子要掉不掉,比沈楼还要更茫然无措:“确实……好像还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第130章 自刎

  柳燕行浑身冰冷地昏迷过去, 遗言也交代得干脆利索,以至于沈柠见他合眼后太过悲伤,竟没能注意到他胸口还残存了一小团热乎气。

  若非沈楼完全在状况外, 冷静理智, 旁观者清,搞不好柳燕行就这么凉了。

  如今被沈楼点破,沈柠心底已经熄灭的灰烬重新又闪起一星点小火花, 她下意识又听了听柳燕行心跳, “没死, 他还没死!”

  沈缨立刻蹲下去探他体内, 良久,终于在沈柠期待的眼神中迟疑着说:“他内力已溃散,经脉却似乎尚未全损。应该还有救。”

  沈柠在那一瞬, 眼里的星光重新聚集了起来。

  顾知寒几乎不敢看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假设:“老爹啊,您看仔细点, 有没有可能是回光返照,或是一时没死透、等这口气泄了, 就彻底完蛋?”

  他顶着沈柠几乎要杀人的眼神说:“我不是咒他啊, 就怕大家白开心一场, 提前问清楚。”

  肖兰身在帝鸿谷,历代双星常有进阶失败道心颠覆而亡的, 甚至不久前刚亲历洛小山的死,自此对这种伤专门进行过了解,此刻听顾知寒的担忧,也上前查探一遍。

  “不会的。心法的伤如果压制不住就会彻底爆发,当场功散人亡。剑圣前辈既然说他内力已经溃散, 那伤势必然已经发作过,如今没死,应该是他命硬,熬过来了。”

  沈柠哑着嗓子道:“爹,我想带他上青杏坛请愚尊医治。从前我以为必死无疑,如今有了一线希望,我要请最好的大夫救他。”

  沈缨沉吟片刻:“愚尊对我怨气不小,不一定肯出手救人。我随你同去,万一有什么要求,我应下便是。”

  肖兰也道:“我也去,帝鸿谷同青杏坛有几分渊源,当年师父没能帮上剑圣前辈,一直引以为憾。有我跟去,愚尊应该不会太为难剑圣前辈。”

  肖兰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却并不愚笨,有他这位帝鸿谷代言人在,青杏坛行事必然得收敛三分。

  如今是去救柳燕行,请肖兰去实在不妥。他若说其他理由,沈柠一定拒绝,只是沈柠倒不怕别的,就怕愚尊那老头子趁机折辱沈缨。肖兰这样说,沈柠便没再反驳。

  “算我一个。”顾知寒开口。

  沈楼问:“你不管荒海了?”

  “平日我就不怎么管事,再说柳燕行都半死不活的了,我哪来的心思管荒海。跟正道的账都算清了,剩下的事,监兵他们能处理好,没问题吧?”

  荥山双剑已经清醒,监兵君抽身跟过来,听他问话,点头道:“是,尊主无需挂心。”

  顾知寒满意,转而看向一旁的姚雪倦:“很好,我清理个门户,咱们就走。”

  姚雪倦自打偷袭沈柠没得手,误把母蛊种入柳燕行体内,如今连母蛊和子蛊一并失去,再无倚仗,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

  她原先打的算盘是将母蛊趁乱种入沈柠体内,商非吟已死,懂子母蛊操纵之法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论是要保住沈柠,还是唤醒沈楼这些傀儡,她都有足够的砝码来谈条件。

  她本想以此为凭,求沈缨应允她和沈楼的婚事。她打算得极好,不愿沈楼无知无觉地跟着,也受够了商非吟的搓磨摆布,她想真真正正得到沈楼。

  可是如今一切都完了。

  柳燕行拼着性命不要将子母蛊毁掉,也一并毁掉她全部的筹码与希望。

  顾知寒话音刚落,沈楼就提剑指向姚雪倦:“我来,姚雪倦做出这些事,多多少少有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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