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 第111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市井生活 美食 穿越重生

  景色的壮丽不足以用语言描述,谢奚看着入眼的景色,想起崔邺曾经说的,这里的景色壮阔,若不看一眼,这一生都会遗憾。

  阿武伸臂指指远处的烟雾,道:“就是那里,半山腰上还有。

  马场修的靠在山底,看着并不远,等走近发现其实很远,只是草场一片绿色,让人分不清远近。等到了山底,入眼的是一排石头房子,半臂合抱的木桩围栏围起来的马场,和不远处树林里的带着顶棚的马圈。

  谢奚下马后,阿武问:“怎么样?要不要去山上走走?”

  谢奚问:“我能去看马?”

  阿武笑说:“马群这会儿进山去了,等傍晚那边的山坡上能看到马群回来。”

  谢奚看了眼觉得这马场有些简陋。

  乡下的养殖场,尤其像是养牛的地方统一的水源和食槽。

  她琢磨了半天,心里笑着想,或许她还真能帮上忙。

  心里又觉得失笑,她可真是块万能砖,哪里需要哪里安。

  下面的人找阿骨勒,阿武领着谢奚,两个人顺着矮坡向上爬,阿武边走边介绍:“莫里回贺赖部了,那边的母马都到了产期,他不放心就回去了。他是养马的好手,贺赖部的人都善养马。听说五哥救了他们一族的人,从此贺赖部就为五哥养马。这里的人有些粗野,但是都豪爽,我师父的武艺极好,但是为人极好,不想看起来那么凶悍。”

  谢奚静静听着,问:“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不到百人。”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章 崔程回京

  谢奚看了眼大大小小的马圈和大小不一的围栏, 半坡上的景色极好,她舒展了腰,风将头发吹的纷飞, 阿武伸手将她身后的帽子给她兜上, 问:“阿姐, 长安是不是出事了?”

  谢奚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阿武望着远处的山, 沉沉的说:“师傅这段时间一直在周转西面的商队,过几日就到了, 他说五哥需要钱。”

  谢奚好奇笑说:“你师傅管些什么?整日呆在马场里。”

  阿武指着山下的房子:“师傅平时住在这里, 寻常时间都是回城里,师傅从来不说, 但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整日忙着。”

  谢奚好奇问:“哪几个人?”

  “就是莫里、李崇、阿图巴。”

  谢奚惊讶:“阿图巴?”

  阿武见她没看出来, 有些骄傲的说:“你别看阿图巴不起眼,平日里一句话也不说, 他有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所以凡事他算过的账,没有出错的。西路上的账都在他手里。”

  谢奚惊讶心说,崔邺手里可都是些扫地僧的人物。

  “那莫里呢?”

  “莫里只管马, 其他的一概不问。这将近两万匹马, 他心里清清楚楚。”

  “那个李崇呢?”

  阿武沉默了一下, “他行踪不定,我很少见他, 回来的时候也一直跟在师傅身边,我后来给师傅跑腿,给他送过几次信。只知道他是南人,具体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师傅不准我多问。”

  谢奚看了眼他,笑问:“你呢?觉得这里怎么样?”

  阿武看着山脚下的马场, 淡淡说:“我还是想做粮米生意,马场暂时用不到我,我对驯马感兴趣,但是别人也可以驯得很好。我要做独一无二的生意。师傅说,我哥曾经说,做生意养活自己算什么本事,做生意要做独一无二的生意,没人能取代你,这才是本事。”

  谢奚听的笑起来,什么鬼,崔邺就知道给人洗脑。

  “你别听他瞎说,粮米生意不好做,你先在这里跟着你师傅学习,学些防身的功夫也好。”

  阿武见她累了,弓腰道:“我来背你。”

  谢奚抓着他的手臂:“拉我一把就行。”

  等两人爬到坡顶,向下是河谷,沿着山峦的走向一直连着后面的深山。谢奚望着远处的草场,马群进了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马场里的马不太多,阿武探问:“我阿爷一人在庄上?”

  谢奚:“你走后,朱家人的留在家里了,你阿爷不肯来,只要让你阿娘来看看你。”

  阿武有些担忧说:“我听师傅说,南地起了兵乱,不知长安可太平?”

  谢奚笑问你:“担心阿圆?”

  阿武有些羞意,但诚实的说:“有些担心,她人单纯,万事都不会深想,若是遇事肯定不会保护自己。”

  谢奚听的失笑:“有你五哥在,不要担心。”

  马场里的人来来往往,谢奚看着地形,问:“这里的马有什么讲究吗?”

  阿武:“有一批马还在贺赖部,这里的马圈少,有一部分放山后几日才回来。只有贺赖部驯马的老师傅驯出来的马,才会那样放出去。”

  谢奚望着身后山峦叠嶂的峰峦,再没多问。

  南地进了九月,连雨绵绵,陆益之领着衙门里的人整日混在田头,盯着谢奚的新稻,这一茬有些晚了,但是他急着抢种,也就不顾时节。

  洪涝之后,秋季的天气比往年要热一些,有些老农说秋稻晚一些也不碍事。

  看完稻田后,他直接去了江边,陆定见他有些低热,劝说:“大人还是歇歇吧。”

  陆益之已经少了少年期,人也晒黑了一些,整日奔波身体倒是壮实了不少,浑身都是威严,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轻咳了几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江堤,水退了之后,赈灾进入了艰难期,他只能以工代赈,重新修江堤,吴江县位置特殊,上游若是不修,别说大水,就是寻常下雨,吴江县都会遭殃。

  陆定给他披上披风,劝说:“大人回去歇歇,我在这里盯着。”

  陆益之站在江边看了眼露出的头的芦苇,问:“上次胡主簿说这片滩田已经被人买了,买主是谁?”

  陆定见过账册,“北地的商人,叫袁谋。”

  陆益之愣神了片刻,才说:“先回去吧,这里有小卢守着。”

  陆温见他回不去,陆续又遣了人过来。

  朝廷如今朝令夕改,和反王议和中,结果二州的税银争不清楚,反王的人坐地起价,索要饷银,议和的人怕上面斥责办事不力,私下应了反王的条件,就地用税银抵了。

  陆益之同科的同窗,就在江南西道被割据的那二州中为官,写信给他,满纸凄惶,说不尽的屈辱。

  陆益之收到信,在入秋的天气转凉,他喝了一夜的酒,之后就病了一场。

  这等荒唐之事,朝中还是有人尽是遮掩,为了太平。安平王拿不住注意世家把持朝政,万事劝他三思,先帝在时,尚且有余力打压世族。

  他又想起曾经雀奴说的。除非有雄主,若不然,世族沉疴难解。

  如今河北河南之乱,已经迫在眉睫。

  时间若是拖得再久一些,难保黔中道和剑南道不起异心。

  他一个人慢慢踱步,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等进了衙门,仆人敬上,道:“家里来信了。”

  他拆了信,看了半晌,最后手垂下去,握着信的手慢慢攥紧。

  朝中召凉州刺史回京,崔家被禁在长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河西道必反。

  崔邺没等到崔程的信来,就打发卢氏走了。

  卢氏原本犹豫,他劝说:“你自从乳长安,再没回去过,起码回去看看外祖父,上柱香也好。”

  卢氏听的,顿时泪如雨下。

  父亲的结局是崔程告诉她的。她这么多年都不肯相信,也不敢想。

  崔邺激将一番,让她虽卢兆林和李氏一起出发。阿圆接到家里来了。等卢氏一走,家里由四婶掌管,清华被他叫回来照看阿圆和崔晚。

  崔程给他单独写了信,信中嘱托照看好家里人,他此番进京,独身一人。军中以安妥好。让他务必不要轻举妄动。

  崔邺看了眼,放在一边,袁掌柜在他书房里看账,见他的信放在桌上,看了眼,笑问:“崔都督倒是还是有一颗忠君之心,可惜君已经不信他了。”

  崔邺没好气:“把你幸灾乐祸的嘴闭上。”

  袁掌柜悠悠的乐道:“命里有时终须有,躲不掉的。”

  崔邺最烦他这幅反贼的样子,嘱托道:“记得找可靠的人,将两个孩子送到阿骨勒那里去。”

  袁掌柜:“没问题,你若是肯把袁家的人都送走,我也能给你办到。”

  崔邺:“崔都督不日进京,你想干什么?”

  老太太大概是心里也清楚,卢氏出门也闭口不问。崔家人闭门不出,仿佛都感觉到未知的危险了。

  崔程到的那天,崔邺人不在家,崔程在老太太院子里待了很久,只有一直和崔浩聊到入夜,崔邺回去的晚,一进门文戒就道:“五郎回来了?都督回来了,那边书房的人问了几次了。”

  崔邺累了一天,慢条斯理的洗漱了一番,才去了崔浩的书房,崔浩见他回来忙说:“快进来!”

  崔邺进去,见崔程难得的一身常服,褐色的圆领袍绣的是苍山景色,少了在凉州的萧杀之气,竟然有几分儒雅。

  他恭敬的行礼:“父亲。”

  崔程摆手,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和他计较。

  崔邺坐在下手,崔浩问:“明日入宫,要小心些。这位安平王办事有些……”

  说话不大靠谱。

  崔程笑笑:“想见我的怕是那几位,南平王怎么看其实不重要,宫中的人是谁,也不重要。”

  崔邺静静听着,崔浩问他:“柬之有什么要说的吗?”

  崔邺只说:“父亲小心些。”

  他来得晚了,崔程和崔浩两人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崔程起身:“二哥歇息吧,明日再说。”

  崔浩这才起身说:“也是,你早些歇息,连日奔波也该累了。”

  等父子二人出了院子,崔程跟他说:“你和我来。”

  崔邺跟着他,进了卢氏的院子,卢氏的房间的灯亮着,隔壁卢氏的小书房里,崔程问:“你母亲呢?”

  “随舅舅回乡祭祖了。”

  “何时走的?”

  “五日前。”

  崔程见他丝毫不以为意,斥了句:“不知天高地厚!”

  崔邺盯着他问:“父亲慌什么?母亲自从嫁入长安就再没有回去过,外祖父当年身死社稷。母亲回去祭拜一番,也不为过。”

  崔程生气是因为他不肯问他一声。

  争吵着,听见门外的崔敏问:“父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