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爬山山
黑黄条纹的巨虎在大树下咆哮,一双铜铃大眼死死地盯着树上的人,眼底血气汹涌,杀气腾腾!
它试了许多次,却怎么也爬不上去,渐渐失去耐性,急躁地在树下来回走动,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狠狠地撞击,一次比一次凶猛。
树叶刷刷地往下掉,沈秋也好几次差点没抓稳掉下去。
他长舒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稍作平息。
太阳开始渐渐偏西,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他必须在天黑之前下山,否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危险!
“汪汪汪!”
黑天跑了回来,声音尖锐而怂地冲老虎叫着,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来引开巨虎。
它浑身颤抖,淡黄色的可疑液体从它腿间滴落,打湿了一片草地。
沈秋,“……”
这只笨狗,都吓尿了还跑回来干什么!?
老虎扭头看了它一眼,目光似是有些鄙夷,仍旧撞击树干,对黑天的挑衅不为所动。
黑天不知是被老虎鄙夷的眼神刺激到了,还是太想保护主人,竟然像疯了一般朝老虎冲去!
沈秋的眸子狠狠一缩,呵斥道,“黑天,别过来!回去!”
然而黑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冲到离老虎不远的地方后,后腿施力猛地腾跃至半空中,飞扑到老虎的头顶,前爪对着老虎的鼻子狠狠一抓,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吼!吼!吼!”
巨虎没想到自己会被比自己弱小那么多的小东西伤到,心中激怒不已!
它狠狠一甩头颅,将头顶胆大包天的恶犬甩出数米远,而后向生死不明的恶犬扑过去!
沈秋趁机跳到老虎的背上,手握成拳,猛地戳进了老虎的眼睛,一股带着腥臭的热血如水柱一般冲出!
“吼!呜……”
老虎瞎了一只眼,剧烈的疼痛以及模糊的视线让它身形不稳,厚重的身体东倒西歪。
它胡乱地反身将背上的人踩在地上,怒气腾腾地张口咬下!
一截嫩绿的树枝竖着贯穿了老虎的上颚,它锋利的牙齿深深地没入沈秋的手腕!
沈秋抽出受伤的左手,趁老虎剧痛的时候,拣起够到手中的箭羽戳瞎了它的另一只眼睛,而后使出全身力气,一拳又一拳地砸向老虎的头顶!
巨虎重重地倒下,地皮为之震动,鸟兽哄散串逃!
它虽然倒下了,胸腔却还在剧烈地震动!
沈秋冷静地搬起一块巨石,高高举起,朝巨虎的天灵盖砸去!
猛兽喘息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秋脱力地跪坐在地。
夜很静。
或许是因为白天已经睡够了,现在躺在床上的时候,陆烟儿睡不着了。
她也不是没有睡不着的时候,但是往往那种时候还可以和相公说说话,或是做点别的事情,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
可现在一个人斜倚在床柱上,她的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连手中的话本子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全是相公的身影。
她没想到才半天不见,自己就那么想他,一定是因为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一个人睡觉,所以才会这么不习惯。
她很希望明天他能够早点回来了,若是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该有多好?
相公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觉得身边少了她不习惯,有没有想她?
如果相公也想她,明天早上应该会很早就赶到镇上来吧?
反正已经睡不着,也看不进去话本子,陆烟儿干脆起来,将油灯放在床头旁的小木桌上,拿出绣兜继续做已经做了一部分的虎头帽。
再过七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到时候他们穿着她亲手做的小衣裳和小鞋子,戴着她亲手做的虎头帽,一定非常可爱!
第74章 温柔
“叩叩叩!”
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李大夫雷打不动的睡得昏天黑地,莫氏使劲儿将他推醒,说道,“外面有人敲门,你快起来出去看看!”
李大夫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抱怨道,“大半夜的敲什么门!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来吗?”
莫氏皱着眉头说道,“兴许是有急事,你快点去,别耽搁事!”
李大夫只好翻身起来,一边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鞋子,一边喊道,“来了来了!”
他跑到院子里打开房门,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门口,吓得他立马又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李大夫,是我,沈秋。”
李大夫小心翼翼地打开院门,看清楚沈秋的脸后,后怕地拍着胸口问道,“沈老三,你怎么弄得浑身是血?”
沈秋沉声说道,“我在山上遇到了一只老虎,和它发生了搏斗。”
李大夫震惊地说道,“上个月有三个猎户一起上山狩猎的时候遇到了老虎,最后只有一个猎户不成人样地逃了回来,另外两个都被老虎给吃了!现在十里八村的人现在都不敢上山!你怎么那么傻跑到山上去送死?”
沈秋声音艰涩地说道,“我一直在镇上,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怪那些小动物都跑了出来,应该是察觉到了猛兽的气息。
李大夫连忙说道,“快进来,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沈秋的胸口有好几道爪痕,血肉外翻,但李大夫要给他擦药的时候,他却把怀中奄奄一息的黑天递了过去。
“我没事,你先帮我看看黑天,它伤得很重。”
李大夫无语说道,“你自己伤的这么严重,要是不及时处理,留下病根可是要遭一辈子的罪的,还有那份闲心管一只狗!”
沈秋坚决地说道,“你快给黑天看看,救救它!”
李大夫无奈地把小狗放在桌子上,仔细观察它的伤势。
“肋骨断了几根,所以尽量不要让它乱动。它的后腿伤得很重,骨头都断了。”
沈秋眼底划过一丝伤痛,说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它,它是为了救我才受这么重的伤。”
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期待的看着李大夫,问道,“那朵五十年的灵芝,还在吗?”
李大夫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只狗受的是内伤,又不是外伤!倒是你自己,流了那么多血,非常需要用灵芝补一补血气!”
他一边给小狗上药,一边说道,“这朵灵芝我原本是准备留着当传家宝的,就这么给你用了,我还真舍不得!”
若是别人觊觎他的灵芝,他早就不客气地用扫帚把人轰出去了,可这朵灵芝原本就是从沈秋这里买来的。
罢了,就当自己跟这朵灵芝有缘无分吧!
沈秋伤得最严重的地方是左手,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李大夫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将一人一狗的伤都妥善处理好了。
莫夫人也将熬好的灵芝端了出来,递到沈秋手中,说道,“统共熬出了这一碗,趁热喝了吧。”
沈秋自己喝了半碗,而后用勺子给趴在桌上的黑天喂药。
黑天起先不知道这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主人递上来便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下一刻就将药细数咳了出来,弄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沈秋重新舀了一勺,递到黑天的嘴边,黑天却扭过脑袋就是不喝。
他重新讲勺子怼到黑天的嘴边,目光温柔地哄道,“乖,喝了药伤好的快些。”
黑天一双水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主人,主人的勺子递到狗嘴的这边,它立马把狗头偏到另一边,用行动表达它对药的抵抗。
如此躲过三次。
沈秋将药洒了一半的勺子放回药碗中,乌黑的凤眸里没有一丝不耐,仍旧温柔地看着黑天问道,“真的不喝?”
黑天对上主人幽深的眸子,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下意识地往后缩。
可惜下一刻它就被命运掐住了颈脖,长长的狗嘴被一张大手捏住,强行分开!
苦涩的药就这么被灌入狗嘴之中!
李大夫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可是珍贵的灵芝啊,沈秋就这么给狗喝了,桌子上还洒了大半,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洒在桌子上的不止是药,还是他的心头血啊!
给黑天灌完了药,沈秋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大量的鲜血浸出,染红了纯白的纱布。
可他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伸手宠溺地摸了摸狗脑袋,柔声说道,“下次听话些,不要逼我对你用强。”
黑天眼里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它倔强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性情突变的主人,短时间内主人刚刚给它留下的心理阴影无法消散!
沈秋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黑天的屁股,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李大夫一只手摊在沈秋的面前,肉疼地说道,“沈老三,这朵灵芝之前从你那里买的时候是四十一两银子,如今我也不多收你的,你把那四十一两银子还给我就成。”
刚刚救人心切,他直接让夫人把灵芝给熬成了药让沈老三喝了,却忘记商量价钱。
如今药都已经给沈老三喝了,再卖的贵一些是不行了,他只期望把本钱要回来!
莫氏深吸一口气,目光森然地看着李义,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原来这朵灵芝是你用四十一两银子买来的?你不是说是你在山上捡到的吗!?”
李义心里咯噔一响,刚刚只顾着找沈老三要银子,忘了自己曾今对夫人撒的谎。
他抱着侥幸之心说道,“灵芝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怎么可能随地捡到呢,更何况还是年份已经五十年的灵芝。”
“我当初之所以跟你说是捡到的,就是因为它太难得了,我若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你肯定会非常高兴的,我都是为了让你高兴!”
莫氏操起门角的扫帚就往李义身上招呼,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你乱花银子还有理了!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行医治病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财,全被你拿去买那劳什子狗屁灵芝了!”
李义被追着打中好几次,火气蹭蹭地上来了,躲在沈秋身后,指着莫氏的鼻子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灵芝是拿来保命的,是银子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莫氏停下来喘口气,理所当然地说道,“若是银子没了,有命也活不了!”
李义从沈秋背后探出一个头,鄙夷地看着莫氏道,“妇人之见!鼠目寸光!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