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 第97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南柚身为星族唯一的继承人,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流程与明暗。

  天族的事情,她不好插手,但这件事,她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蠢货。

  能有一路隐忍到现在的性子,居然会铤而走险干这样的事?

  还当着四海八荒诸多皇族的面,就算是成功了,他们也不可能上位。

  天族丢不起这个人,天君就算是和天后再生一个,再花上万年培养,也绝不可能成全他们的太子梦。

  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或者说,有什么人去怂恿了他们。

  但这些,其实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

  南柚抬眸,问那名仙娥:“我现在能够出去吗?”

  那名仙娥有些意外,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纷纷闭门,唯恐惹祸上身,现在出去,毫无疑问,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迟疑了一瞬,点头,轻声道:“天族并不限制姑娘进出,但宫里宫外天兵走动,恐会冲撞姑娘。”

  南柚颔首,示意理解,伸手招来月匀就准备出去。

  临行前,她见到身子颀长的少年背靠着院里的小树,清隽无双,一双眼瞳深黑,泛着墨色,一眼看过去,依旧是温柔干净的模样。

  他垂眸,声音轻得如同一片柳絮:“姑娘要去看殿下吗?”

  南柚点了下头,两条细长的眉拧着,也不对他隐瞒:“瞳术和逆转术对身体损耗本就极大,穆小四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有点担心。”

  孚祗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穆小四,这个称呼,他其实是听过的。

  在他这具身体才出世的那几千年中,穆小四是为数不多的能吸走南柚注意力的人,直到后来,他不常去星族了,南柚又是个不会自动上赶着找上门的性子,两人之间的联系淡了,这个称呼出现的次数也跟着少了起来。

  而清漾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从南柚口中听过这几个字眼了。

  现在,却又自然而然的转变回来了。

  穆祀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诉说他的后悔,诉说他的情深。

  感动得流芫直掉眼泪,是不是也感动了她。

  孚祗很克制地皱了下眉,极淡的弧度,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臣陪姑娘同去。”

  南柚摇了摇头,声音显得分外严肃:“你不必,你就待在院子里,等我回来,我有事问你。”

  孚祗静默一息,而后点头,如她所言。

  天族,东宫。

  南柚被拦了下来,通禀的人进去,半刻钟之后,天后身边伺候的女使亲自出门,将她请了进去。

  内殿气氛凝滞,安静得不可思议,来往的仙娥屏气息声,一盆盆温水进去,一盆盆血水换出来,空气中燃着的香料味道早就压不住蔓延开的血腥气。

  天君和天后,还有数位白发白须的老者都站在榻前,面色凝重,神情压抑。

  一扇临时架起的玉扇屏风隔断了南柚的视线。

  “右右来了?”天后眼尾尚带着一点红,声音如常,她上前,握住南柚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道:“好孩子,这次的事,本宫需谢你。”

  “娘娘言重了。”

  在她来之前,天后已经问过看了全过程的几名皇族,也看过了琴家一名使者手中留影珠所记录的影像,对当时的情况有所了解。

  若不是狻猊和南柚突然加入战局,分担了至少四成的压力。

  穆祀可能根本撑不到他们到。

  在场那么多的皇族,明知危险而依旧上前帮忙了的,也只有一个南柚。

  这一点有多难能可贵,天后比谁都清楚。

  一声谢,南柚觉得没什么,她却说得真情实感,发自内心。

  南柚问:“殿下怎么样了?”她将有些拘束的月匀拉出来,道:“我身边的从侍已经渡了雷劫,仙参原液对殿下的伤可能会有些用。”

  天君和天后面前,南柚注意着分寸,跟穆祀保持着口头上的距离。

  屏风后,半跪坐在床榻前的医官听到有仙参原液,眼睛顿时亮了一瞬,他绕过屏风走出来,擦了擦额心细密的汗珠,连声道:“有用有用,殿下气血逆涌,失血过多,胸膛上的贯穿伤臣不敢动,但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越来越严重。”

  “仙参原液可以在拔枪尖时为殿下提供海量的灵力,护住心脉,除此之外,还需要芝兰草,玉样参等臣在单子上列下的灵物。”医官接过月匀手中小巧的玉瓶,对天君和天后道。

  天族底蕴深厚,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都能拿出来,很快就有女使领命去库房取。

  南柚见东西送出去了,也不好多留,她和穆祀关系再好,也没到这种在长辈们的注视下表达关心的程度。

  她也本来不是喜欢做样子的人。

  因此她跟天君和天后说了一声,准备退出内殿。

  “右右。”屏风后,男子的声音前所未有虚弱,南柚脚下的动作顿了一瞬。

  医官看着南柚,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他道:“臣方才给殿下上了药,会产生晕眩与困倦之感,但接下来,臣为殿下拔枪尖,殿下得自己控制灵力,以防灵气暴动,筋脉寸断,引发二次伤害,娘娘和星女最好能跟殿下说会话,让殿下保持头脑清醒。”

  南柚愣了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穆祀从来稳重内敛,老成果决,哪怕是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怎么说话。

  天后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的一声,声音里尽是疲惫,几句下来,天后哽咽着止住了话头。

  “儿臣醒着。”这是穆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医官将那根贯穿他肩胛骨的银枪拔出来的时候,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上暴起青筋,除了呼吸声重点,愣是一声也没吭。

  大股鲜血喷溅到屏风上,成了一只只形状奇怪的剪影。

  南柚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半晌,穆祀伤口处理好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疼痛颤意,他道:“右右。”

  南柚低低地应他:“我在。”

  穆祀于是很浅地扯动了下唇角,仿佛得了她一句承诺似的,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侧首,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昏睡过去。

  他想,她在就好。

  南柚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南允和流钰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除此之外,还站着神色冷淡的明霏。

  一贯温和如水的流钰难得现出一点点外露的怒意。

  先前在林中,南柚和狻猊上去帮忙,流钰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他飞身逼近,还未彻底进入战圈,就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明霏一个手刀砍在后颈强行劈晕了过去。

  南允自知自己这实力,上去只有拖后腿的份,在外面干看着急得干跳脚。

  明霏第一次见流钰如此生气,直到此时,她才皱着眉,说了第一句话:“你上去,会受伤。”

  “天族的内部事,我不想插手。”

  流钰生了一副好面貌,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显得清润,透着书生的儒雅味道,只有从声音中的生硬意味中,才能窥见他的真实情绪:“还望女君下次,离我远些。我的事情,我的想法,与女君无关。”

  这话算是极重了。

  明霏并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多管闲事的人,几次跟着流钰,不过因为他长得太对自己胃口,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厚着脸皮接近,她冷冷蹙眉,红唇微动,但一句话也未说,转身便走了。

  方才的对弈中,狻猊受了些皮肉伤,这时候正享受着荼鼠的嘘寒问暖,舒服得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恨不得再去找那几个老头干上一架,他围观了全程,对流钰道:“很好。这次之后,她不会再来了。”

  流钰起身,将南柚上下看了一遍,问:“可有受伤?”

  “我没事。”

  南柚勉强笑了一下,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在那名仙娥的注视下,三人心有灵犀,很快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夜里,繁星点缀在黑幕上,星星点点闪着荧光,皎洁的月色如水,如轻纱般笼罩在房檐下,琉璃瓦上,还有庭院月桂的每一片树叶上。

  南柚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浑身都透着一股好闻的松香味。

  孚祗自柔和的橘光中无声无息现出身形,在少女无声的注视下,他手掌平伸,一棵被磅礴灵力封存了的灵芝轮廓就被月色勾勒出来。

  南柚用手指勾了勾灵芝的柄,它咕噜一下滚动半圈,没了动静。

  她将手中的古籍放下,裙角蹭在石座边缘,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清漾是不是嘴都气歪了?可惜,我没能看到。”

  孚祗目光停留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半晌,轻轻颔首,道:“是很气。”

  南柚果然很开心,将放在一边的书拍得哗哗响,孩童般的稚气。

  闹完之后,她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问:“我一直针对她,是不是很坏?”

  孚祗声音好听得像是叫人在眩晕边缘沉沦的醇酒,他道:“姑娘很善良。”

  南柚伸手,虚虚地捂了捂脸,道:“你心偏得没边了,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孚祗无声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柚突然抬眸,眼睛亮晶晶的,她道:“穆祀今日,跟我说对不起了。”

  孚祗听到了。

  穆祀还说,让南柚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信他一回。

  “姑娘如何想的?”孚祗垂着眸,问。

  南柚摇头,道:“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了,他有自己的苦衷。”

  “姑娘想嫁给太子吗?”

  凉夜,古灯下,月影正当空。

  南柚偷偷看了他一眼,长发在肩后晃了晃,她沉默许久,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他是会绑在一起的。从前,无所谓想与不想,但能接受。”

  从前的穆小四成了穆祀,现在的穆祀回到穆小四。

  她却连接受也接受不了了。

  孚祗眼中的墨色有一瞬间的失控逸散,头顶的月桂树暴涨,但又在极短的瞬间恢复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