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 第28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琼玉楼是第五层最大的酒楼,足足有六层,布置古色古香,十分雅致,是一些达官贵族钟爱的场所。但现如今,人们抱着头,尖声逃蹿,叫骂声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桌椅横飞,打斗声还在继续。

  “去安置受伤的人,为他们医治。”南柚目光微闪,对身边的女使道。

  她自己则闪身进入了灵力波动最大的三楼。

  帷幔飘飞,流芫一身鹅黄色衣裳,十分惹眼,她和流焜联手,与半空面目阴沉的男子围成了一个小的战斗圈,打斗格外激烈,他们身份不同,身边从侍,无人敢上前插手。

  “住手!”

  汕恒和乌鱼拉住想要冲上去的南柚,自己冲了上去。

  很快就将双方分开。

  南柚拉着流焜和流芫,将他们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受重伤,才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场,只有南柚与他们身份相当,且年岁较长,她看着流焜嘴角的淤青,再看看流芫手背上泛着血痕的鞭痕,有些心疼。

  “少君。”

  “少君你没事吧?”

  魇族那边,也扶住了那个同样鼻青脸肿的少年,担忧的询问声接二连三响起,那少年伸手,狠狠地擦了擦唇边的血,眼神阴鸷,神情之中,怒意高涨不下。

  流焜一向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南柚便将目光转到了流芫的身上,但一看,目光就凝住了。

  “小六?”她伸手,握住流芫的手腕,发现她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抖,神情恍惚,眼神没有焦点,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南柚从来未见她如此情状。

  就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赶来了。

  妖三盟的原熵、辰囵和亨湘从天而降,扫了扫这一地的浪迹,不动声色站到了魇族少君的身边。

  流熙流钰等人也到了,他们来不及询问情况,半蹲在两个受伤的人跟前,一一探看情况。

  “右右,你没事吧?”流钰将小姑娘拉到一边,仔仔细细检查过了,眉间的阴霾才消散了些。

  南柚摇了摇头,有些着急地道:“大哥哥,你快看看小六,她的状态不对。”

  不用她说,流熙也发现了。

  一向温和的男子强压着火气,他将灵力输入流芫的体内,俯身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声道:“小六,哥哥来了,别怕。”

  流芫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又默默地垂下了头。

  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你说,怎么回事。”流熙搬了把凳子坐下,声音严肃,目光落在流芫的从侍身上。

  那从侍上前一步,道:“回少君,三公子和六姑娘进茶楼喝酒,恰好遇见魇族少君在对面坐着,原本还好好的,谁知魇族少君突然过来与六姑娘搭话,并且在此期间,对六姑娘和三公子都使用了魇族的秘法。”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三族,是打定主意,站在魇族那边了?”流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他望向原熵,亨湘和辰囵,眸色极深。

  已是动了真怒,必不善了的姿态。

  “少逡,对两个幼崽出手,你倒也是做得出来。”水蛟族的亨湘是个冰美人,说出的每个字句都是冷的,她看了眼流熙,道:“我蛟族向来帮理不帮亲,这次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她便撕裂空间,没了踪影。

  魇族少君的脸色,一时之间难看到了极点。

  原熵也笑嘻嘻地挪了位置,他拍了拍少逡的肩膀,道:“真是好样的,早看出你不是好人,但也没想到心眼能黑成这样。”

  “没意思。”他打了个哈欠,对着身后的人道:“走吧,这个热闹,我们不凑合。”

  “魇族秘法。”南柚掌有万妖录,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但也因此,小脸怒得泛起了红意,她道:“大哥哥,此术阴损,只能对心有至深执念者施展。”

  心底最深的执念,亦或者深入骨髓的梦魇。

  对魇族,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少逡舔了舔唇边鲜红的血液,像是品尝到了什么至美至鲜之物,他泛着红意的眼眸越过人群,落到一直发着抖的流芫身上,他微微勾了勾唇,像是报复一样,一字一句地问。

  “你们不想知道,困扰这位六姑娘至深的梦魇,是什么吗?”

  “住嘴!”南柚蓦地意识到什么,她冷喝一声,对乌鱼道:“上去堵住他的嘴。”

  “小星女何必着急遮掩,还是这件事,你也知道?”魇族的人将少逡护在身后,想要靠近,没有那么简单。

  流熙沉着眼,一步一步逼近他。

  “六姑娘。”少逡摁了摁嘴角发疼的地方,“何苦现在装作这幅兄妹情深的模样,千年前,你在三公子的床榻前,说的什么话,难道都忘了?”

  流芫茫然地抬眸,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问你兄长,为什么他、还、不、去、死。”

  少逡一字一顿,看着她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欣赏好戏一样地笑了。

  流焜抿紧了唇,拳头紧紧地握着,上面暴露出几根青筋,眼尾有些发红。

  “你们看,我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冲上来疯了似的与我交手,可当年的事,又不是我做的,既然敢做,还怕我说嘛?”少逡摊了摊手,沉沉地笑。

第34章 面子

  “将他给我拿下。”南柚看着抖得不像样子的流芫,怒得咬牙,“今日这事,我会如实告知几族族长,少君若是觉得今日这打,你不该挨,尽可回去告状,听听你父亲的意见。”

  流熙起身,强大的威压从身体中迸发出来,于此同时,流钰手中的玉扇脱手而出,化为无往不利的飞刃,径直射向阴恻恻盯着他们的少逡。

  因为南柚发了话,乌鱼和汕恒纷纷加入战局。

  一时之间,少逡只有被动防御闪躲的份。他的从侍竭力护着他,但到了后面,已是自顾不暇,分不出心神再去帮他。

  少不了挨这一顿打。

  半晌,一直在一旁当透明人的辰囵出手,挡住了其他人的攻势,他垂着眸,道:“打也打过了,他受了教训,今日这事,便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揭过去吧。”

  “你的面子?你的面子有多大?”南柚声音里含着破碎的哭意,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一边道:“今日就是他父亲站在这,我也要揍死他。”

  她一哭,几人的心便被牵着动了下。

  少逡浑身疼痛,这几个人下手有分寸,不至于让他重伤,但拳头净往疼的地方打,力道重,看起来又并不显得严重。

  他握拳,弯腰咳了一声,想笑,但一牵扯到嘴角的伤,面目顿时狰狞一瞬,他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这话,像是赌气,又像是威胁。

  南柚看着他阴沉的眼,白嫩的手掌往半空中一握,腰上缠的长鞭便像游龙一样绕到她的手腕上,她猛的一鞭抽上去,以为他必定会躲开,但他甚至脚步都没挪一下,生生受了那一鞭。

  经过昨夜,她经脉算恢复了七八成,灵力也随之提升了不少,但这样的力道,对少逡而言,依旧是眉也不带皱一下的程度。

  辰囵上前一步,挡在少逡跟前,他看着南柚,皱眉,道:“小星女,此事后续,我等小辈无法决意,还是请大人们来定夺为好。”

  “当务之急,该为六姑娘和三公子疗伤,今日便各退一步,到此为止吧。”

  南柚抿着唇,盯着自己的长鞭,眼尾仍是红的,半晌没有说话。

  到了这一步,他们都知道,确实该到此为止了。

  大家都是各族未来的掌权人,遇到事情,心里都有个度。

  流芫和流焜毕竟没怎么受伤,少逡受些皮肉苦,这事算是小辈之间的一个摩擦,翻过一页,谁也不提了。但少逡今日若是重伤在他们手中,魇族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引起的便是几族之间的战争。

  南柚咬了咬牙,喝道:“还不快滚!”

  辰囵架起浑身关节都冒着疼意的少逡,深深看了她一眼,消失在了原地,魇族和冥族的人也随之消失。

  “你们都到外面等着吧,顺便将后善了,所用到的花销,列张清单,送到魇族少君居住的府邸去。”南柚吩咐完,回头,道:“汕恒哥哥,乌鱼哥哥,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处理完外敌,接下来,便是家事了。

  汕恒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笑了一下:“跟我们两个还客气?”

  紧接着,两人带着从侍和赶过来的世族天骄退了出去。

  自从方才,少逡说了那几句话之后,流芫的手指简直抖得不成样子,就连哭声和哽咽的气音都是破碎支离的,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跌坐在狼藉的地面上,谁也不理,什么也都听不进去。

  流焜的脸色更算不上好看。

  少逡同样对他施了秘法。

  那一场大火,险些带走了他的性命,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亲情。

  自那以后,他的妹妹,只活在回忆当中。

  那是他的执念,也是他数千年来无法释怀的梦魇。

  此情此景,再联想到方才少逡说的话,无需再问什么,大家心中都有了结论。

  流熙看了眼流焜,又看着崩溃得不行的小姑娘,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终,他低着头,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在了话语中,他道:“是大哥不好,没有顾好你们。”

  一个是几次死里逃生,自由坎坷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幼帮他扛起担子,娇纵又令人心疼的亲妹妹,此时此刻,流熙仿佛只有把所有的一切的不对,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心里才好受一些。

  南柚别过眼,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幕。

  流钰站在她身边,神情平淡,内心并没有什么触动。

  他们才是一家人,他则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气氛沉闷起来。

  南柚吸了吸鼻子,她慢慢走到流芫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垂落在地面上的乌发,哑着声音道:“魇族的秘法,只能看见拥有人之至深执念与梦魇,小六,你的梦魇,是那两句话吗?”

  在她话音落下去的一瞬,周遭的呼吸声都静了下来,南柚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刻,流芫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的梦魇,亦是老三的梦魇。”南柚将这层窗户纸揭开来,她闭着眼睛,似乎都能瞧见他们两个藏在这两句话之后,血淋淋的伤口和腐肉。

  “小六,那个时候,你年龄尚小,不知话比刃更伤人,但现在,该懂了。”南柚缓缓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但知错能改,尚有挽救的机会。”

  流焜手掌微握,又松,再握,如此反复,眸色重若浓墨,须臾,他身子动了动,目光凝在地上的两个小姑娘身上。

  若是他足够心狠,此刻,他该转头就走。

  但他留在了这里。

  眼前闪过的,无非是那日归来,她拉着他袖子反复查看,连声问他是否受伤时的泪眼朦胧,也是她捏着一束干巴巴白色小花递给他时,眼中的忐忑和期待。

  血浓于水,饶是他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不该原谅,不该再信,也还是忍不住心有期待。

  这一刻的沉默,每一息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住了,也拉长了,时间久了,像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南柚抚了抚流芫的脊背,轻声道:“小六,数千年之前,你已令你哥哥难过了一次,今日,要让他难过第二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