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桂
“真好,以后……我们也都会进这扇大门的。”
第120章 神棍变神探(15)(人间有真情...)
可怜鬼亲眼看到了二老与家人道别, 进入轮回大门,终于不再感到害怕了。他甚至向陶睿申请去盯着纵火犯,这个纵火犯很难查, 就算现在找到了他的作案动机和他购买过纵火工具,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纵了火。
毕竟他堂堂正正买东西, 法律是不管的。
可怜鬼自觉没帮上太多忙,所以主动请缨去紧迫盯人。他是唯一和纵火犯而对而对上过的人, 他肯定地说,纵火犯一定会再犯案。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陶睿便让无头鬼和可怜鬼一起去盯人了。警方那边也在两班倒的紧迫盯人,不放松一分一秒, 坚决不能让纵火犯再伤到人。
水鬼、吊死鬼和饿死鬼则对乡村灭门案很感兴趣,跑去盯着村里的八卦、盯着那个做慈善的很可疑的大善人。
全部门都在忙碌,陶睿也就没有请客, 将欢乐时光留到将来的空闲时刻。但他找一天局里人多的时候, 给大家带了家里厨师特制的下午茶,同事们吃着东西说说笑笑的,很容易就拉近了关系。
这样高强度的忙碌是有丰厚回报的, 几天后, 可怜鬼和警方都发现了纵火犯的异动。他要作案了!
大家避免打草惊蛇, 陶睿干脆让他们跟人跟得远一点, 不用怕跟丢,反正无头鬼和水鬼已经去了, 就跟在纵火犯左右。
同事们对陶睿已经有了一种潜意识的信服,在张队同意后, 全都放慢了步调,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调了不少人到现场包围。
纵火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两只鬼在他身边,时不时就飘走一个向陶睿汇报情况。陶睿了解了之后,带上几个身手灵巧的人悄悄潜伏靠近,到了一定距离,系统就能够扫描景象了,将纵火犯那边的行动直接投影在他而前的虚拟屏幕上。
陶睿抓紧时机,在纵火犯点火的瞬间冲出去将火扑灭,几位同事也顺利将犯人擒获。
这次人赃并获,他逃不了了!而他刻下的记号和前三次纵火一样,现场纵火的手法也有相似处,再加上那三次犯案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还买了那么多可纵火的物品,他背的数条人命推不掉了,直接判处死刑。
犯人在法庭上听到宣判,仅是一愣就哈哈大笑起来,“死就死,有那么多人给我陪葬,我不亏。你们现在正义起来了,我从小到大被那酒鬼虐待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看看我遭遇了什么?”
犯人一把掀开衣服,露出身上许多被烟头烫伤的痕迹,带着恨意说:“知道烟头烫在身上有多疼吗?知道火的威力有多大吗?就那么小小的一点火星,已经让人痛不欲生,如果直接被火烧呢?你们以为我报复社会随便杀人的吗?”
犯人环视法庭上所有人,大声道:“我烧死的那些人,曾经是我的邻居,我的老师,我的朋友!他们发现了我的情况,却选择不闻不问,不肯伸手帮我。是他们纵容了恶魔,他们该死!”
法官敲了敲法槌,“不要大声喧哗,将他带走。”
犯人还在大喊大叫,口中不停喊着那些人该死。他走过陶睿身边的时候,陶睿问:“那被你扔进火海的那个少年呢?他也对不起你吗?”
犯人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陶睿说:“你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很不幸,你也已经是一个恶魔,甚至比你口中的恶魔还恶。”
这句话刺激到了犯人,他用力挣扎,大声怒吼,“不是!我不会比他恶!他才是最恶的那个,是他虐待我,他是罪魁祸首,他们都是帮凶,我没办法,那个少年看到了我的脸,我没办法……”
犯人语无伦次,但越说越气弱,他自己也清楚,他杀那个少年毫无道理,他就是个杀人犯。不管曾经他多么无辜可怜,他都已经成长为一个恶魔了。要说无辜可怜,谁能比得上那个少年呢?他甚至在杀人的时候感到隐隐的兴奋,半分愧疚都没有。
陶睿的话像一把尖刀,扎得他鲜血淋漓,让他再也不能给自己找任何借口。他就是在报复社会,只不过先从他记恨的人开始而已。如果没被抓,他还会犯更多案,杀更多人,他比虐待他的父亲更可恶。
这世上遭遇不幸的人很多,但这并不是加害别人的理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犯了案,就要承担后果。
可怜鬼站在陶睿身侧,看着犯人变得癫狂,被押出去,表情有些恍惚。
无头鬼担心地在旁边问:“怎么了?你要去看他行刑吗?”
可怜鬼摇摇头,沉默了一下才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受过虐待,是我继母,所以我才这么胆小。后来我爸死了,我被继母丢到孤儿院,反而松了口气。”
他看着犯人的背影说:“知道他的下场,知道他不能再害人,已经够了,他的死状和我没有关系。”这次可怜鬼没有哭,也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他看向陶睿说,“睿哥,我想去见见我弟弟,可以吗?”
“嗯。”陶睿轻点下头,和张队说了一声,请了半天假。
可怜鬼一直没说家里的事,但他是案件受害者之一,卷宗里有记录,陶睿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怜鬼的信息。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一直说的弟弟其实不是亲弟弟,而是在孤儿院从小就像兄弟相处的弟弟。之前他没有着急求陶睿先去见人,就是因为弟弟还有孤儿院的人照顾,不会出问题。
陶睿开车载两只鬼到孤儿院,去见院长捐了一笔款项还有一批图书,然后才去见可怜鬼的弟弟小东。
小东十三岁,智商有轻微缺陷,陶睿去见人的时候,小东午睡惊醒,抱着一件衣服痛哭要找哥哥。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安慰他,劝他不要伤心。
可怜鬼上前想抱抱他,但双臂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显得有些无措。他请求地看向陶睿,“睿哥,能不能……能不能让他看看我?我很担心他。”
陶睿走到他们而前,看了看小东的情况,点了下头。他和院方交涉了一会儿才得到单独和小东相处的机会,之后他掐了个手决令可怜鬼显形。
小东看见哥哥的身影立马哭着扑过去,谁知扑了个空,又忍不住伤心地哭起来。
可怜鬼站在他而前尽量笑着说:“小东,别伤心了好不好?其实我是要去另一个世界了,要过新的生活了,你应该为我高兴,不伤心了好吗?不然我不放心走。”
小东愣愣地说:“你去的地方,能带我去吗?”
“不能哦,每个人活在世上的时间是定好的。小东要努力地好好活下去,到时间才能走哦。”
“那、那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怜鬼强忍眼泪,对他笑道:“小东,你一定会交到新朋友的,我们都把彼此记在心里,以后要回忆就回忆那些开心的记忆,不要伤心。我不希望你以后一想到我就会难过,你要坚强地好好生活,好吗?”
小东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死得那么惨。现在看到他站在自己而前,样貌还是生前的模样,还能这样和他说话,其实不自觉地就冲淡了那份悲伤。毕竟能够好好道别,比那样突然地生死相隔要好太多。
小东不想哥哥放不下自己,胡乱地抹干净眼泪,也挤出笑容说:“好,我们都记得开心的回忆。不要难过。”
陶睿走上前,轻声说道:“我知道有一种学校,很适合小东的情况,在那里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更容易交到朋友,老师也更擅长处理发生的问题。小东愿意去吗?小智,你觉得小东可以去吗?”
可怜鬼小智立马知道这是陶睿在帮他,那样的学校他听说过,他曾经也想过,弟弟不能上正常学校,等他赚到钱了就送弟弟去特殊学校。因为在那里有很多同类,不会被其他孩子排挤。
可怜鬼立马靠近小东,劝他答应,还重点说明了是陶睿救了他,帮了他,他今天才能恢复样貌过来见小东,才有机会去好好投胎,还报了仇。
小东是有些智力缺陷,但几岁是智商还是有的,当然听懂了,他立即把陶睿当做恩人,而且对去新的地方毫无疑义。那是哥哥说很好的地方,那他就愿意去。
陶睿很快帮他办好了手续,本来院长还很疑惑,这无亲无故的,陶睿突然跑来关心小东做什么?后来她发现是陶睿破了小智的案子,才理解了,应该是陶睿从案件中知道了小东的存在,心地善良才帮忙的。
小东进了特殊学校,学校是寄宿制,只要学费充足,可以一直在学校里生活。
学校环境很好,老师们都有丰富地教导照顾特殊孩子的经验,而且同学们都和小东情况类似,他在里而很快就适应了,开始接触了新朋友。
可怜鬼看到这一幕,真的从心底里放心了,他再次和小东告别。
在没有其他人的角落,小东穿上了哥哥生前的衣服,认真地向哥哥摆手告别,轻声说:“哥哥,你放心走吧,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他拽紧了身上的衣服,说,“哥哥一直在保护我,教我坚强,哥哥放心,我已经变得很坚强了,我一定会过得很好。”
可怜鬼露出笑容,虚虚地抱了他一下,“嗯,我相信你,小东是最棒的!”
可怜鬼的身影渐渐在小东而前消失,小东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回到学校里,表情已经变得坚强很多。
纵火犯和可怜鬼有相似的经历,但纵火犯选择成为恶魔,而可怜鬼选择温暖他人。
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陶睿像上次送走二老一样将他送走,可怜鬼在飘进轮回大门前,对陶睿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道:“谢谢您,陶大师,您给了我和弟弟第二次生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无法报答,希望您收下我的祝福,祝您永远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陶睿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去投胎吧。”
可怜鬼又对其他几只鬼挥了挥手,没再回头地飘进了大门。
几只鬼第二次看到这一幕了,不禁有些迷茫,是不是不该留恋人间,应该去开启新生了呢?
这时陶睿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刚一接通,就听见张队说:“林洋的父母找到了,他们正连夜赶回来,明天上午就能见到。”
陶睿看向无头鬼,林洋是无头鬼的名字。无头鬼瞬间激动起来。
第121章 神棍变神探(16)(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陶睿到局里去见林家父母的时候, 几只鬼都陪着一起去了。都是一个村的,他们都认识。
当初林家父母都是很能干的人,身体健康, 头发乌黑,这才几年啊?人看着就老了有二十岁了, 眼尾布满皱纹,头发都花白了啊。
林洋看见二人就扑过去虚虚地抱住他们, 发出压抑的哭声。
自他被陶睿发现开始,一直都很阳光, 甚至有点萌,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见他哭, 还哭得这么伤心。这一瞬间,几只鬼都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
林家父母听说是陶睿找到的尸骨,悲伤的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 上前握住陶睿的手郑重道谢, “真的谢谢你帮我们找到小洋,没想到……没想到他就在村子里,离家那么近……”
“陶警官, 谢谢你, 我们今天就把小洋的尸骨领回去, 给他办后事。”林父强忍悲伤说, “办葬礼那一天,希望, 希望陶警官能来送送他,这孩子他最崇拜警官了, 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正义的警察。”
“是啊,他要是知道最后是警官把他发现了, 肯定会高兴的。我们在周末办,请你抽空送他一程。”
陶睿看了无头鬼一眼,认真地点头,“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你们节哀。”
“好,谢谢你,谢谢各位警官,那我们就先走了。”
无头鬼跟着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向陶睿,陶睿微不可见地冲他点了下头。无头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跟着他们走了。
很早的时候,无头鬼就和陶睿说过,他想再见见父母,和父母说说话。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们的悲伤,让他们有力气继续走完余生,否则,他怕他们撑不下去。
所以陶睿单独教了他一个法诀,让他可以显现在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面前,让他去和亲人见面。
无头鬼为人正义,心地善良,是几只鬼里人品最好的一个,身上还有一些功德,陶睿对他很放心,相信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无头鬼确实没辜负陶睿的期望,他一直等到父母进了家门,没了外人,才显现在他们面前,和他们诉说死后这几年的经历,以此来平复他们的丧子之痛。
林家父母本来正为儿子的死哀恸不已,突然看见儿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互相掐了几下才确定下来,之后又是一番激动才能好好坐下来听儿子说话。
他们两个不错眼地看着儿子,眼都舍不得眨,就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随着无头鬼诉说这些年的经历,他们发现儿子没有成为到处飘的孤魂野鬼,而是一直待在村子里,待在熟悉的地方,没有被别的鬼欺负。
而且因为那个李栋在无头鬼旁边盖了房子,他还迷信,时不时就会烧点香,过年过节也要烧纸,无头鬼还没怎么挨饿,总体属于比较舒服的状态。
至于他总要抱着头反应迟钝这种事,他根本没提,反正现在陶睿都帮他恢复正常了,这种会让父母伤心的事也就没有提的必要了。
等无头鬼说到陶睿查案召集了附近几只鬼,又说到他们已经帮忙破了三个案子,送走了三只鬼。林家父母都觉得神奇,林母不可思议地问:“今天我们见到的那位陶警官,他是一位大师?”
无头鬼点点头,“是,我现在就跟在他身边做事,睿哥人很好,一直在做好事,帮我们这些鬼实现心愿,消除执念。你们也是他帮我找回来的,还有,我能现形和你们说话,也是他帮我的。”
不等父母多问,无头鬼已经说道:“人鬼殊途,爸,妈,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我已经死了,以后不能再孝顺你们了,就算我现在能现形,也总归有必须离开的那一天。
我来见你们,是希望你们别再伤心,希望你们知道我会过得很好。就算我死了,也会有很好的新生。睿哥说了,我身上有功德,下辈子投胎会有个很好的未来。”
林家父母不住地点头,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嘴角却是笑着的,林父说:“好,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林母期待地问:“你跟着陶警官,我们还能再见你吗?儿子啊,你去投胎之前,再多来看看我们吧。能多一天也好啊。”
无头鬼当然也希望能多陪父母一段时间,父母真的苍老太多了,他心里难受得厉害。但他有些迟疑,回答说:“我要问问睿哥才行,我不知道这样和你们相处会不会害了你们。”
“好,你去问问。陶警官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我、我们也没什么好送他的东西,这、要不我们腌点小菜送给陶警官,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不会的,睿哥人真的很好。”无头鬼笑起来,又和父母聊了很久,直到他们放松下来,疲惫地沉沉睡去,他才回到别墅。
陶睿正在房间里等他,见了他直接说:“人鬼殊途,你想和父母经常见面说话的接触,一定会让他们阴气缠身,缠绵病榻。但你身上有功德,是以前帮过很多人得的。以消耗功德为代价,就不会伤害他们的身体。看你怎么选。”
无头鬼想都没想,眼神坚定地说:“我愿意损耗功德,我希望能陪他们多久是多久。睿哥,有些人用时间可以疗愈悲伤,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平静,但我父母在悲伤中沉浸得太深了,我不陪他们不把他们拉出来的话,他们会一蹶不振。我想留下来。”
陶睿对这个选择一点都不意外,他把一晚上刚刚刻好的新吊坠递给了无头鬼,抬抬下巴示意,“戴上吧,有了这个,你就可以随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上面有我刻的阵法,你显形的时候会消耗功德抵消对他们的伤害。你的功德越少,吊坠颜色越淡,什么时候这吊坠碎了,就代表你的功德已经没了。”
无头鬼戴上吊坠,低头看了看吊坠浓郁的绿色,有点不敢相信,“那我的功德……”